第33章 (33)

都不說話，後面站着丫鬟，默不作聲的布菜。

菜倒是好菜，只是宗烨看着湯圓，小姑娘只能吃些綿軟不上火的東西，渴望的眼神投給身後的丫鬟，丫鬟早被表少爺的氣勢鎮住了，無奈的看了一眼湯圓，下一筷子夾過來的菜還是素的。

－－－－－－題外話－－－－－－

雙十一的快遞居然今天還有兩單沒到，而且還是我的零食···

為什麽啊，哪怕是別的東西也好，為什麽是我的零食

一只木頭抱着空零食箱哭訴

143 歲歲年年是長安

吃過午飯之後，便差不多是告別的時候了，老夫人固然想留兩個孩子在家裏住一晚，但是架不住宗烨說家中還有事情，委婉的拒絕了，宗烨沒準确實回去有事，湯圓一個小姑娘，應該沒什麽事情了吧？

諸老夫人就又道“你要回去做事，外婆也不好攔你，那小湯圓總可以留下吧。”

宗烨皺皺眉毛，心裏好記着湯圓上次在諸府被諸珍諸環欺負的事情（并沒有），他并不放心把小姑娘一個人留下，又低聲和諸老夫人解釋了半天。

說到這個時候，諸老夫人也看出來了，宗烨就是不舍得不放心，諸老夫人心裏微微有點疑惑，只不過是在外婆家裏留兩天，宗烨是不是有點太···

她微微擰着眉，擡眼一看，湯圓正低頭和諸念說話，嘴角一個小小的酒窩，可愛的不得了，諸老夫人心裏一軟，在想到兩個孩子年少時候的經歷，這樣相依為命的長大，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裏，再看看宗烨板着臉，眉眼中有些微微緊張的樣子，嘴裏說着解釋的話，諸老夫人點點頭道：“好了，外婆知道你不放心，就不強留了，只是···”

老人家頓了一下，笑着叮囑“日後可要讓湯圓常來玩。”

“恩，湯圓在家裏也總是念叨您，她喜歡您···”宗烨看了一眼和諸念親親蜜蜜說話的小姑娘，話語中明顯帶着小情緒。

老夫人一方面高興，一方面又笑的不行，故意道“是嗎，現在是不是最喜歡外婆啦？”

宗烨看了一眼那邊的湯圓，不做聲，老夫人讓他笑的不行，和旁邊嬷嬷道“看看看，湯圓喜歡我老婆子超過哥哥，烨兒都吃醋了。”

嬷嬷也跟着笑起來。

宗烨悶悶的解釋聲“沒有···超過···”無力的被掩蓋在老夫人的笑聲中，根本沒人聽。

······

從諸府出來，還是下午。

這兩天臨近年關，街上人也比往常多，路過坊市的時候聽得見各種叫賣聲，賣炒貨的，賣魚的，賣果子的，熱鬧的不得了。

大人出來逛街常常帶着家裏的孩子，辛苦一年到了年根底下，大人也願意給小孩幾個零花錢買鞋小零食吃，因為這個原因，此時的大街上買糖葫蘆和炒栗子的也特別多，賣糖葫蘆的老人已經完全被孩子們圍住了，路都走不了，笑呵呵的從草垛上摘下一根根的糖葫蘆。

他那草垛上有兩種不同的山楂，一種裹得是化開的白糖，一層糖沙裹在上面，這種糖葫蘆要比冰糖的甜些，也軟些，不少小孩子買了這樣的糖葫蘆先舔完上面的糖衣，再把脫了衣服的山楂一口吃掉。

還有一種就是冰糖的了，山楂上裹着亮晶晶的冰糖，看得人忍不住吸口水，原本冬天天冷，糖葫蘆在外面凍得太硬，應該緩一緩再吃，但是小孩子拿到手裏，那裏能忍得住緩一緩呢，趁着大人還沒說，迫不及待就是一口，又涼又酸，咬的只吸氣。

買炒栗子的外面也是圍着不少人，一般買炒栗子的都是炒貨鋪子，夥計在外面支一口大鍋，裏面是裹着糖的沙子，把栗子放進一到，拿着一把和鐵鍬差不多大的鏟子開始翻炒，看着雖然簡單，其實也都有本事，那鏟子看起來就不輕，夥計卻能把它揮舞起來，讓栗子和糖沙均勻擁抱，誰也不落單。

這樣翻炒沒一會，香氣就四散開來，小孩子走到鋪子門口，便站住腳不動了，大人有些猶豫，夥計立馬熱情招呼起來“今年新下的栗子，年下了，給孩子香香嘴吧。”

小孩子也期待的看，大人看看鍋裏的栗子，确實是個個飽滿，只能笑着戳戳小孩臉頰，然後掏出荷包，道“給我裝十文錢的。”

別說是小孩了，坐在馬車上轎子裏金貴的小姐夫人們，也有忍不住誘惑的，就算是不好意思自己下來，也派丫鬟下車賣了回去吃。

買栗子旁邊是賣點心，點心鋪子再往後是賣鹵貨的，鹵貨後面···反正到處都是人，湯圓趴在車窗處往外看，小姑娘前兩年都是在山上過年，山腳下的鎮子到了年下也有集市，但是一方面宗烨覺得人多路遠，容易凍着湯圓，沒帶小姑娘去逛過幾次，另一方面，就算是逛過，大黑山的集市和長安城的坊市···兩個的規模也差的有點多。

所以不怪小姑娘這麽好奇，她看看窗外，就回頭看看宗烨，心裏想着哥哥昨天晚上不是還說，如果從諸府出來的時間早，就在街上逛逛的嗎？

怎麽還不喊停車呢？

路過了糖葫蘆，湯圓嘆了口氣，又路過了炒栗子，湯圓又嘆了口氣，然後又路過了一家炒栗子，湯圓心裏惦記着，回頭看看宗烨。

只看見宗烨一臉嚴肅，好像正在思考着什麽？

湯圓雖然想要和哥哥在街上逛逛，卻也不願意打斷哥哥的思考，小姑娘懂事的很，也不說話，自己又趴到窗戶邊上看去了，想着沒關系，我自己看看也挺好的。

她不出聲，前面的關山北卻說話了，他也看了很長時間了，裏面宗烨不說話，只能接着往前走，直到馬車行走到了一處蜜餞鋪子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果斷的停下了馬車，吭吭唧唧的沖着裏面道“那個老大，咱們逛逛吧，我想吃蜜餞。”

宗烨這才好像回過神來，低低的答應了一聲，伸手把車窗邊的小姑娘抱過來，摸摸手臉“卷着簾子吹風，冷不冷？”

湯圓搖搖頭，眼神裏全是笑意。

她一笑，宗烨臉上嚴肅的神色就繃不住，不由自主的露了笑意，見她看着自己笑個不停，心裏莫名有點害羞，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服飾穿戴都正常啊，就問湯圓“笑什麽，這麽高興？”

湯圓趴到他耳邊，聲音小小的“秀秀最喜歡吃這家的蜜餞，上次她說過的。”

大概是為了不讓關山北聽見害羞，湯圓才采取了這種說話方式，但是在宗烨這邊感受來，小姑娘說話間氣息吹拂，全在自己耳朵上，直吹得那只耳朵燙的不行。

吹得他根本沒注意湯圓再說什麽，只顧着想，糟糕了，我耳朵這是怎麽了？

－－－－－－題外話－－－－－－

糖葫蘆炒栗子，裏面那個看着炒栗子就動不了的小孩就是我。

話說小時候有想去賣炒栗子呢。

啊當然還有烤紅薯的，太後說我當年差點跟着人家賣烤紅薯的大媽走了。

144 逛街聽聞合順樓

“老大···那個···我去買蜜餞”關山北期期艾艾的聲音打破了宗烨的發呆。

“哦···好。”宗烨回了一句，再一看旁邊的湯圓已經套好了手筒準備下車了。

“等一下。”宗烨叫住她。

馬車架子比較高，湯圓要是一個人下去，就得稍微蹦一下，宗烨總擔心孩子這樣摔着，不如自己先下去，再把她抱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湯圓搖了搖頭“我自己能下去。”

宗烨眼看着小姑娘一撩簾子，幹脆利落的從車架上蹦下去，心中不知怎麽的，空落落的。

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麽來，只能也下了車，下車一看，小姑娘正笑眯眯的和關山北說話呢，宗烨心裏剛才才就沒過去的那股勁兒越發的難受起來。

“給我裝些青梅，裝些桃幹，還有那個···也都來些。”關山北進去之後，話說的熟門熟路，不用看也知道，心裏記得清楚着呢。

湯圓知道關山北害羞，也怕自己要是出了聲，關山北再不好意思不買了，讓秀秀知道了多失望呀，小姑娘也不說話，在旁邊默默看挂出來的蜜餞名兒。

那邊夥計手腳也利落，幾下就包裝起來，關山北給了銀子，然後把兩包都塞給了旁邊的湯圓，湯圓愣了一下，擡頭看他。

關山北抿了抿嘴道“那個···一份給你，一份你給秀秀。”

“別說是我買的。”

湯圓皺起眉毛“可是···”

“湯圓···”關山北低着頭，聲音中含了懇求。

湯圓也沒辦法，只能點了點頭，心裏卻是為他倆嘆了口氣，有點猶豫的道“恩”。

“別告訴她···”關山北又強調了一遍。

湯圓懷裏抱着兩包蜜餞，心裏卻猶豫的不行，秀秀那麽喜歡關山北···

“啪···”宗烨上來從湯圓懷裏拎出包裹仍回關山北懷裏。

“自己去送···”

“別呀，老大···”關山北緊喊慢喊，宗烨已經帶着湯圓往外面走，大個子垂頭喪氣的抱着蜜餞在店裏站了一會兒，臉上表情變換莫測。

蜜餞在懷裏燙手的很，想想不要了吧，可是秀秀喜歡吃的很，上次還聽見她說來着，老板也說再過兩天他們家就要關門過年去了，秀秀就買不到了，她多失望啊。

留下吧，那就得自己送給秀秀···關山北光是想想就紅了臉。

而且···而且，自己也不能讓秀秀覺得···不能耽誤她。

想到這裏，關山北身體僵了僵，果斷的回過頭，走到櫃臺前。

“那個···”

“小店經營，百年信譽，蜜餞本食，既已出門，概不退換。”夥計低着頭撥弄算盤，張嘴便是一串。

關山本頓了頓，到嘴邊的話也沒法說了，只能抱着兩包蜜餞，邁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門。

那樣子倒不像是抱着蜜餞，活像懷裏抱着鼎，墜的腰都彎下去了。

不過心裏也有一點點小小的說不出來的慶幸，這可不是我不想退，是店裏說不能退的。

其實，你就是想見見秀秀的吧，關山北同學。

······

關山北在裏面磨叽這一會兒時間，宗烨已經帶着湯圓往前走了一段了，小姑娘抒了口氣，和宗烨道“幸好哥哥來了，等回去關大哥送了蜜餞，秀秀一定高興。”

“恩。”宗烨對關山北和秀秀的事情不感興趣，他不太能理解關山北的想法，覺得他在這件事情上做的舉動都十分奇怪，你要是不喜歡秀秀，那你就和她徹底說明白，你要是喜歡她，你就和她在一起，像現在這樣，一邊說着不喜歡，一邊又忍不住對人家好，在宗烨看來，實在是浪費時間又沒有回報。

“栗子喲，香甜軟糯，栗子喲，香甜軟糯···”

“哥哥···”湯圓看着炒貨攤子，停住了腳步。

宗烨皺了皺眉，他不大想讓小姑娘大冷天的在外面吃東西。

“來十文錢的。”湯圓已經積極主動的掏出了荷包。

接過栗子之後，還大方的首先分給宗烨“哥哥吃。”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宗烨也說不出別的話，心不在焉的直接伸手拿起一個栗子。

“湯圓···”他從剛才開始，心裏就憋着一股勁兒，卻也說不出來，好容易停下來了，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他低聲的喚了一句。

還沒往下說呢，湯圓先說話了“燙啊。”

“快松開。”她拉過宗烨的手把那個栗子打掉。

翻過手一開，果然燙紅了一片。

“剛出鍋的，多燙啊，旁邊不是放着帕子嗎？怎麽直接用手拿？”湯圓一邊念叨，一邊低頭對着宗烨手上吹氣。

宗烨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栗子好像确實是有點熱，但是···湯圓這麽吹着氣，手上一點也不疼啊。

“疼不疼了？”湯圓拽着手吹了一會兒，擡頭問他。

宗烨搖了搖頭，然後頓了一下，又點了點頭，心想着再吹吹，再吹兩下就好了。

“不能這樣，肯定是燙着了，走我們去醫館看看。”湯圓頗有行動力，說了就做，已經開始和旁邊買栗子的夥計打聽醫館的位置了。

見小姑娘這麽着急，宗烨心裏又是甜蜜又是無力，趕緊和湯圓道“沒事不疼了。”

小姑娘仍然有點不放心，又拉過手檢查了一遍，這回連紅印都找不着了，本來嘛就是栗子燙了一下，還能有多嚴重。

“真的沒事？”湯圓還是問了一遍。

宗烨點點頭“沒事。”想了想道“拉着手就不疼。”

不管是什麽傷，只要拉着手，就一點也不疼。

······

經歷了栗子的小插曲，宗烨心情好多了，雖然想說的話還是沒能說出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反正剛才那股郁悶的勁兒過去了。

人啊，是特別主觀的，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麽都好，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什麽都不好。

剛才走在街上，宗烨只覺得人太多，聲太雜，擁擠的難受，現在再看，覺得天高雲遠，人多聲雜，也成了熱鬧歡樂，恰好這時候，關山北也趕上來了，幾人一邊走一邊買，見到感興趣的鋪子就進去轉一圈。

“合順樓也是老店，現在一日不如一日了，昨兒我去吃飯，味道都變了，真是哎···”

“大概是換了廚子吧，回頭別去了。”

宗烨聽着二人的話，叫住旁邊走過的兩人“二位所說的合順樓在？”

“就在前面啊。不過我勸你別去哪兒吃了，現在的食材味道都遠不如以前了。”

“恩···”宗烨點點頭，謝過兩人。

回過頭來，湯圓小聲的問“哥哥，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關山北也道“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

宗烨拉着湯圓的手往前走“嗯，之前從晉平候府要回來的契約，我娘留下來的鋪子。”

－－－－－－題外話－－－－－－

小劇場

湯圓：呼呼，還疼嗎？

宗烨迷迷糊糊：不···不疼，心裏有點癢癢的，不知道為什麽

145 合順樓問始終

宗烨一行人往前面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合順樓的招牌，這酒樓地方很好，就在新街口大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是個做買賣的好地方，而且酒樓占地也不小，三層樓的高度，黑底的招牌，外表端的氣派。

幾人邁步走進，裏面卻出乎意料的冷清，裏面一個客人都沒有，也不見來回招呼的夥計，偌大一個店面，仿佛沒人照管似的。

甚至座椅板凳也是雜亂無章，地上還散着些碗碟的碎片，宗烨皺着眉毛，抱起小姑娘快走兩步，把她放在幹淨的地面上站好。

湯圓還沒反應過來呢，自己已經被抱起來，又被放下來，小姑娘摸摸鼻子，有點害羞，拉拉宗烨袖子“恩，我自己能走。”

“有碎片”宗烨揉揉她頭發。

“咳···”關山北靠在櫃臺前，清了清嗓子，敲了兩下臺面“有人嗎？”

沒人回應。

他又放開嗓子，喊了一句“有人嗎？”

這才聽裏面有個聲音回複“有。”

一個穿青衣短打的小夥計從裏面轉出來，夥計看着歲數不大，像是十五六歲，小鼻子小嘴，出來的時候眼睛有點泛紅。

關山北皺着眉毛，問道“你們這外面怎麽連個人都沒有？”

小夥計吸了吸鼻子“現在不是飯點，不做生意了。”

後面的宗烨皺了皺眉，合順樓這麽大的一個酒樓，不可能只是飯點的時候才能做生意，他看了一眼關山北。

關山北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不行，老子現在就要在這裏吃飯。”

小夥計搖搖頭，脖子縮在腔子裏，沒精打采的“沒有。”

關山北向前一步，逼到那小夥計面前“老子今天就要在這兒吃飯，你們開門做酒樓的，憑什麽不接待我吃飯，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他人高馬大，皮膚又黑，平日裏笑的傻乎乎的，臉也沉下來，卻是正經的兇悍，一副土匪樣子，一般人估計早要被吓跑了，偏偏小夥計可能也是個倔脾氣，一揚脖子“都說了沒有了，要是有我能不想賣給你們嗎？····”

他個子不高，在關山北面前更顯得矮，就算是生了氣也只是像個紮毛的小鹌鹑，沒什麽威懾力，聲音中還隐約帶了哭腔，關山北剛才那兩句也是裝出來的兇狠，現在見人家小夥計又急又氣的樣子，他心裏也不落忍，回頭去看宗烨。

宗烨往前走了一步，正準備說話，從裏面走出個人來。

“咳咳···咳咳···”出來的是個中年人，他臉色不大好，扶着門框好半天才喘順了氣，小夥計着急扥上去扶他，嘴裏道“掌櫃的，你怎麽出來了，快回去躺着，剛喝了藥不能見風···”

“沒···沒事。”中年人站直了身子，沖着宗烨他們拱了拱手。

“不好意思，幾位客官，他年紀小，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原諒則個，不是我們不想接待您，實在是，”他看了一眼店裏的環境，露出個窘迫的笑容。

“中午出了一點事情，廚子和夥計都走了，店裏就剩我二人，實在是···沒辦法···”

他看向小夥計“阿青，去酒窖裏拿一壇酒給這幾位客官。”

“這酒是本店自釀的，雖然說不上珍貴，味道多少有些可取之處，您幾位收下，就當是···”

“掌櫃的。”小夥計兩手空空的從後面跑回來，臉上又是氣憤又是委屈。

“酒呢？”

“酒···酒···酒沒了。”

“剛才他們把酒都拉走了···”

掌櫃的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沖着宗烨他們抱歉的笑了笑“這實在是···抱歉。”

宗烨搖了搖頭“合順樓也是老字號了，怎麽現在？”

掌櫃的苦笑兩聲，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一方面是确實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宗烨的身份，不好和陌生人多說。

他身體明顯不太好，說話的這一會功夫，就氣喘的不行，小夥計小心的在旁邊扶着他，紅着眼眶對宗烨幾人道“你們快走吧，別問了，長安那麽多酒樓呢，那不能吃飯啊？”

“阿青。”掌櫃的皺眉，低聲喊了小夥計一句，雖然語氣無力，譴責的意思卻是明白的。

他好像是胸口有傷，稍微大聲說話，或是動作大些，就要用手去捂胸口，小夥計用手一抹眼睛，連忙道“掌櫃的，您別生氣，我錯了。”

他放軟了聲音，先給宗烨他們道歉，然後幾乎是哀求宗烨一行人快走“求你們了，快走吧。”

宗烨沖着掌櫃點點頭“您先回去歇着吧。”

“老關，你扶掌櫃的進去。”

關山北立馬執行宗烨的命令，又輕又快把掌櫃從小夥計身上轉移到自己肩上。

那叫阿青的小夥計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們，你們幹嘛？”

掌櫃的也不放心，一着急又咳嗦了兩聲“您···您要是生氣，別找阿青的麻煩，他還是個孩子，都是我做大人的沒管好···。”

阿青也紅着眼眶，還要去和關山北搶掌櫃“你放開我們掌櫃的。”

宗烨擰住了眉毛，不知怎麽就搞成了這樣生離死別的樣子，他只是看掌櫃的站着說話困難，想着進屋讓掌櫃的先歇下，然後再說清身份，現在卻搞成這樣，他索性張口道“我是這裏的主家，我叫···”

“又···又···又是主家，這酒樓都讓整成這樣了，你們還要拿什麽，你們自己拿吧。”小夥計也是氣急了，又不敢去動關山北，怕傷着掌櫃的，只能跳着腳的喊。

“你放開掌櫃的。”

“阿···阿青，別別鬧。”掌櫃被關山北撐着，擰着眉毛仔細端詳宗烨，半響臉上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您···您···您是大小姐的孩子？”

－－－－－－題外話－－－－－－

困。

今天是感恩節诶。

感謝能遇到你們，謝謝你們能喜歡這個故事，很高興在這麽大的世界裏，你們看見過我的文字，謝謝。

146 合順樓潛流暗伏

“您，您好。”掌櫃半靠在床上，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這主家還站着，自己怎麽還坐着。

再想想酒樓現在的樣子，掌櫃臉上又是一頓的發燒。

宗烨點點頭，給他遞了一杯熱水“店裏這是怎麽了？”

掌櫃的握着這杯水，心裏感動的不行，他定了定神，想了想道“從前的時候，店裏是每年往侯府那邊送一回今年的年例，後來···大小姐去了之後，先是收年例的人變了，每季的額度也越來越多，這還不算什麽，雖然艱難些，到底能撐得下去，從去年開始···”

“白府的二少爺就天天來鬧，他先是讓我把每個月的盈利都交給他，我用店裏需要經營周轉的理由拒絕了他，然後他就拿來了蓋着大小姐印的文書，說那邊主家已經把店轉給他了，讓我們把盈利都交給他，不然就要去官府告我們中飽私囊，侵吞財産，我們沒辦法只能把盈利給了他，沒想到到了年底的時候，侯府裏有來人要年例···”

掌櫃的露出一個苦笑“白二少爺動不動就來拿盈利，我們從哪還有年例交的出來啊，然後也說要是叫不出來就要去報官，我···”

“我們掌櫃的把自己這些年的工錢都搭進去了。”旁邊的阿青一臉憤慨“都五年了，掌櫃的一點工錢都沒拿過。”

掌櫃的揮揮手“那些都沒什麽。”

“只是到了今年年初，白家二少爺帶了人來，看過之後說要把這裏改成青樓，這合順樓開了五十多年了，我從小便在這裏工作，主家心慈，培養我做了掌櫃，我不能讓合順樓在我這裏沒了啊。”

說到這裏，掌櫃的眉頭緊皺，他面相和善，看着就是好脾氣的人，現在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的憤怒的神色。

“然後他将讓人經常來店裏搗亂，掌櫃的去攔的時候，被當胸踹了一腳，養道現在還沒好。”阿青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廚子夥計受不了每天有人來搗亂，他們又砸又搶，誰不害怕，到了今天中午，最後一個大廚也走了，店裏就剩下我們了。”阿青看着宗烨道。

“要不是你們來了，我也準備帶着掌櫃走了。”

“我不走。”掌櫃的搖搖頭“我手裏有文書，他不能辭退我，所以才一直想把我趕走，只要我不走，他就不能把合順樓弄沒。”

阿青吸了吸鼻子“再不走，再不走，他就要殺人了。”

“回頭弄成有人入室搶劫殺人的樣子，也不用您走了······” 小夥計抿了抿嘴，小聲的道。

“不可能，天子腳下，他們還能沒有王法了？”

“王法···他要是講王法，能讓人砸了這麽多回店，巡城衛從門口過去，都沒進來看過一眼。”小夥計臉都憋紅了。

剛才掌櫃的問清宗烨身份的時候，小夥計出門去端熱茶了，回來的時候衆人已經開始說話了，他不知道宗烨的身份，現在還在一心勸着掌櫃的和自己走呢。

宗烨覺得這小夥計看的要比掌櫃的還明白些，看了他一眼問道“別人都走了，你怎麽不走？”

“掌櫃的不走，我也不走。”小夥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掌櫃的，吸了吸鼻子道。

剛才沒注意，現在坐下來才發現，小夥計倒水的時候，右手忍不住的發抖，似乎也是有傷在身。

他眼眶一直紅着，情緒不太好，掌櫃的咳嗦了兩聲，這孩子又趕緊跑出去看藥了。

“阿青是我收養的，因為想着将來他有個好前途，就沒入我的籍，雖說現在商籍也能考科舉，到底不如農戶籍的好出身，原本打算今年讓他參加科舉的，可是現在···”掌櫃的嘆了口氣。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掙紮着起身，要給宗烨跪下“店裏估計保不住了，我能回老家去，阿青年紀還小，您能不能帶着他，他很聰明的···”

“我還有些錢，就當這孩子的食宿費，您能不能收留他一段時間？”

“你在怕什麽？”宗烨示意關山北把他扶起來。

“我···”掌櫃的手忍不住發抖“阿青這孩子脾氣倔，我怕他跑去找白家那位二少爺···”

“哎呀，掌櫃的，您放心吧，沒事的，店還是我們老大的，和什麽白家二少爺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關山北看不得這樣，連忙安慰。

宗烨也點點頭“契約不在我這裏，但是白氏之前開了證明書，回頭找官府契結一下。”

“還說什麽讓她奶娘的給買了，她奶娘就賣給白氏的侄子了啊。”關山北憤憤不平。

“可是···可是···白家二少爺手裏有契約，要是···”

“那他就是偷盜者的合謀。”湯圓聲音軟軟，語氣卻斬釘截鐵。

幾人一起看過去。

小姑娘有點不好意思“之前不是說錢嬷嬷偷走了契約嗎？既然現在在他手裏，那他就也是小偷。”

掌櫃的眨了眨眼睛“啊？”

“對，湯圓說的有道理。”關山北非常贊同的鼓掌。

湯圓抿着嘴笑了笑，宗烨低頭看着小姑娘眼睛，認真的贊道“湯圓好聰明。”

······

弄清楚緣由，宗烨告訴掌櫃，合順樓不會變成什麽青樓，這裏還是掌櫃的來管，掌櫃的激動的不行，宗烨幾人走的時候非要起來去送他們。

勸了半天都勸不出，還是宗烨道“你早一天好，合順樓就能早一天重新開業。”掌櫃的這才乖乖的躺在了床上，小夥計阿青送他們出來。

知道了宗烨的身份，知道合順樓能保住了，小夥計臉上也輕松了一些。

他行了個禮道“您慢走。”

宗烨點點頭，伸手先把湯圓抱上馬車，等小姑娘鑽進車裏了，宗烨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了句什麽，然後才邁步上了車。

小夥計站在原地，看着馬車走遠了，才收回目光，關上門回去了。

“老大，你剛才和小夥計說什麽呢？”

“沒什麽。叮囑他們注意安全。”宗烨低着頭給湯圓剝栗子。

“是啊，他們就兩人住在那裏，要是那個什麽白家二少爺再去找他們麻煩怎麽辦？要不要把他們接回來住？”

“不用。”說着話就到家了，馬車停住，宗烨把一份銀錢和一個蜜餞包裹扔給關山北“收好。”

關山北拉着缰繩的手抖了抖，苦着一張臉抱住手裏的包裹“蜜餞就算了，您給我錢幹什麽啊？”

“另一份蜜餞的錢。”宗烨拉着湯圓往府裏走。

“不是，那是我請湯圓吃的啊。”大個子在後面撓撓頭，鬧不明白為什麽老大的想法，自己也不差這一份買蜜餞的錢啊。

呵，愚蠢的關山北。

你不差錢，宗烨難道就差錢了嗎？

－－－－－－題外話－－－－－－

宗烨：能給湯圓送禮物的只有我。

147 有緣非良緣

“姐，姐···”衛千瀾嘴裏喊着，邁步進了院子。

“大少爺···”小丫鬟行了個禮，站住不動了。

衛千瀾看了一眼她，眉毛擰起來“大小姐呢？”

“大···大小姐出門逛街去了。”衛千瀾長得好看，府外人都說他是個多情種子，最是憐香惜玉不過的。

府中的人，尤其是她們姐弟倆身邊的親近人卻知道，衛千瀾可不是個手軟的人。

想想也是，他一個人撐着偌大一個府邸，六親八門沒有一個能靠的上的，府中雖然敗落了，到底有些金銀底子在，他要沒有幾分本事，姐弟倆不說墳上的青草有幾丈高，也不會能過的有現在這般好。

“出去逛街了啊。”衛千瀾點了點頭，臉上表情沒什麽變化。

轉身出了院門。

“去問問大小姐出門帶了幾個人，馬車往什麽方向去了？”他大步往前，一邊走一邊道。

小厮點點頭，立馬去了，沒一會回來禀道“大小姐帶了三個丫鬟，駕車的是王五，往城南去了。”

“牽我的馬來。”衛千瀾沉聲吩咐。

······

城南茶樓。

兩人沉默的對坐了半天，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眉眼間都是柔情，卻誰也不好意思先說話，半響，諸峻才磕磕絆絆的開了口。

“寧玉，你···你···最近好嗎？”這話一出口，他心裏立馬後了悔，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傻。

“我還好，你呢？”衛寧玉看了他一眼，抿着嘴角笑了笑。

“我···我也好。”諸峻看着她嘴角的笑容，答道“最近府衙裏事情多，上官說我的文筆好，把不少公文方面的事情都分給了我，所以才···我們好長時間沒見面了。”

“上司看重你是好事。”衛玉寧移開目光，說了一句。

“可是···我很想念你。”諸峻伸手覆在衛玉寧手上。

衛玉寧下意識的想躲開，諸峻握着她的手，低聲喚了一句“寧兒。”

她遲疑了一下，沒把手收回來，諸峻握着她的手，低聲的說着想念，他說話間始終低着頭，偶爾間歇的擡頭看衛玉寧一眼，卻又馬上低下頭去，到底不敢一直看着對面女子的眼睛。

“我···我過了年就二十二了。”諸峻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