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申月壬辰日生者,必死”,是說在這天出生的人要死?她從包裏翻出紙筆,憑着記憶寫下來,正打算從手機裏查究竟是哪一天,一只手從身後悄無聲息地伸了過來,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

“曹妙晴,別玩啦,你還在五步之外我就知道是你了。”

一個年輕女孩笑嘻嘻地坐到她對面:“小舟,加入我們社團吧。”

“謝了,沒興趣。”

這個曹妙晴是白小舟的室友,熱情得有些過了頭,才幾天就和小舟混熟了,想要拉她進動漫社,誰知白小舟油鹽不進,頗費了她些心思。

“就進來試試嘛,說不定你很快就會有興趣的。”

“我真的沒興趣,你就饒了我吧。”白小舟無奈地作哀求狀。曹妙晴吸了口氣,正要施展她的游說大法,忽然聽到一聲尖叫,白小舟悚然一驚,回過頭去,看見一個女孩用吃飯的叉子刺進對面另一個女孩的眼睛,被刺的女孩在地上痛得不斷地打滾,刺人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後退,渾身瑟瑟發抖。

“快,快叫救護車!”周圍的學生圍上去,一邊急救一邊怒斥那女孩,“你瘋了嗎?”

女孩滿臉恐懼,愣了幾秒,忽然發狂似的亂踢亂打,好幾個男生沖過去,竟然一時間無法制止她,倒被她狠狠踢了幾腳。一個男生抓住她的肩膀,她張嘴就咬,男生痛得大喊一聲,抓着自己受傷的手,憤怒地說:“瘋了,這個女人真的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颀長的身影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上去抱住她的頭,往她後腦勺狠狠一拍,女生像被抽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軟在地。

白小舟跑過去扶起那個女孩,正想說打電話叫救護車,女孩的身子突然迅速灰敗下去,頃刻之間便發出極其熏人的屍臭味,肌膚上也布滿了屍斑。白小舟吓得臉色都變了,後退了好幾步。

一時間,食堂裏刺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一個男生指着屍體驚恐地說:“死人,她是死人,以她的腐爛程度,她至少死了一個星期以上了。”

尖叫聲更大了,白小舟的心口像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臉色劇變。

一個星期之前,不正好是棺材出土的日子嗎?

她鼓足了勇氣,往前走幾步去仔細看女屍的臉,女屍額前的碎發被風吹開,露出一抹猩紅。

朱砂?之前她額前并沒有朱砂啊,什麽時候抹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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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那個男生?

她環視四周,猛然間看見一個人,并不是那個男生,而是一個臉色蒼白、眼圈烏黑的幹瘦老頭。

她吸了口氣,狠狠地閉了閉眼再看,老頭已經不見了。

她聽到自己胸膛中擂鼓般的心跳聲,她清楚地記得,那個幹瘦老頭,分明就是棺材裏的屍體之一!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幻覺。

衆人作鳥獸散,卻又不願意走遠,帶着獵奇的心理圍在食堂外面看熱鬧。白小舟也跟着往外退,往女屍身上再看了一眼,發現她的身份證掉出來了,上面有她的出生年月。

〖1993年9月8日。〗

白小舟心口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差點兒站不穩。

她也生于1993年9月8日!

是巧合嗎?那也巧合得未免太過分了吧?

她驀然記起方教授所說的日期,急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查詢萬年歷,當她翻到9月8日那一天的時候,她的臉色變了。

1993年9月8日,正是癸酉年庚申月壬辰日!

方教授沒有說謊,這天生的人已經死了一個了,下一個會是她嗎?

警笛由遠及近,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轉眼之間食堂四周就拉起了警戒線,幾個警察進進出出,勘查現場。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另一輛車駛來,車身全白,上面漆了三個英文字母:FRL。

FRL?那是什麽?

車門“轟”的一聲開了,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走了下來。他留着平頭,面孔剛毅,T恤下的肌肉隆起。白小舟覺得他身上纏繞着一股正氣,周圍彌漫的不祥氣息仿佛被驅散了,令人心安。

“司馬,你總算來了。”一個警察迎出來,壓低聲音道,“這次的案子很棘手,恐怕又要勞煩你們了。”

“真可怕。”曹妙晴皺着眉頭說,“我看剛才那個女孩跟方教授一樣,都是中邪了。”說完,她忽然咧着嘴,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白小舟吓了一跳:“妙晴,你沒事吧?”

“我?我能有什麽事?”

“你笑什麽?”

曹妙晴詫異地看着她:“我沒笑啊,你聽錯了吧?”

白小舟深吸了口氣,難道又是幻覺?不祥的力量已經彌漫到她的頭頂了嗎?

“小舟,你的臉色好難看。”曹妙晴挽住她的胳膊,“我看你才有事呢。是不是被吓着了?走,我扶你回去歇着。”

白小舟微微颔首,走了幾步又回頭去望着這座已成地獄的食堂。

難道,真的是那些屍體在作祟嗎?

白小舟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她一直在做夢,夢境混亂不堪,轉眼就忘得幹幹淨淨,只是耳邊仿佛不停地響起外公的話:誰叫你是我的外孫女呢?

不知為什麽,白小舟回憶起當年的那句話和外公說這句話時的神情,總覺得話裏有話,而且外公一臉羞愧,都不敢看她。

但她并沒有深想,外公有太多的秘密,多得足夠帶進墳墓。有時候她在想,也許外公過世,會有很多人高興吧,因為他們有秘密握在外公的手裏,現在秘密永遠成了秘密。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寝室裏沒人,曹妙晴給她留了紙條和一個蛋糕,讓她充饑。她沒有碰蛋糕,而是打開自己的櫃子,将那本用紅綢子仔細包好的筆記取出來,一頁頁翻看。

越看白小舟越覺得這像是一本民國版的《子不語》,甚至比《子不語》裏的故事更加離奇。外公的文學造詣很高,每一個故事都不過幾百字,卻能夠寫得生動誘人,她忍不住想要一口氣讀完。

眨眼之間已經讀了不少,白小舟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鐘,都晚上十一點多了,都睡了一天了,現在也睡不着,準備繼續看筆記,争取今晚看完。

筆記本的紙張很薄,已經發黃卻很堅韌沒有一點兒毛邊。她翻了翻最後一頁,竟然有兩百多頁,這還只是殘卷,不知道整本有多少故事,另外半本又記載着什麽樣的故事呢?

她打了個哈欠,又翻過一頁,發現裏面記載了一個遇仙的故事。一九二二年的冬天,外公一個人進山采藥,本來事先算好了時辰,不料半途忽然大雪漫天,将外公困在山中。外公知道這是自己的劫數,只得裹緊了棉衣,在山中尋找可以避風寒的山洞或者獵人的小屋。但大雪幾乎遮蔽了天日,他走了整整一天,最後倒在雪地中。原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卻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躺在一座山澗小屋中,屋正中的爐竈中燃着篝火,一個英俊的年輕人正在撥弄柴枝。他覺得那年輕人面相奇俊,不似凡人,便問他的身世。他自然不肯說,只說和他有緣,讓他好好休息。大雪下了整整半個月,他就在小屋中和那年輕人住了半個月。年輕人沉默寡言,喜歡把玩一把鋒利的匕首。這半個月中,二人談天說地,縱論古今,不亦快哉。某天外公醒來,發現天晴了,那年輕人也不見了,他走出屋去,發現這座小屋就在自己迷失的那條小路的不遠處,這短短的數百步,他竟然在雪中走了整整一天。

雪後的大山靜谧美麗,仿若創世之初那般空白寧靜,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和那年輕人永遠不會再見面了。

白小舟被這個故事所感染,正覺鼻頭有些酸,忽然聽見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跑步聲,門“砰”的一下開了,曹妙晴臉色慘白地沖進來,雙目呆滞,一屁股坐在床上,忽然哇哇地大哭起來。

白小舟連忙過去安慰她,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哭了好大一陣,才回過神來,抓住白小舟的手,指甲幾乎摳進她的肉裏:“小舟,死……死人了,死人了啊!”

她的表情就像被惡鬼附身了一般,白小舟吞了口唾沫,握住她的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曹妙晴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曹妙晴參加了學校的動漫社團,這天晚上社團開會,商讨C市在動漫節參加表演的事情。曹妙晴一進社團活動室就覺得不對勁,燈光比之往日出奇的暗,空氣也很渾濁,剛開始她沒有在意,後來會議開始了,她坐在最後面,偶然發現角落裏還坐了一個人。

那個人她認識,也是動漫社的會員,叫蔣金楠,他平時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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