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在雜草下面的深潭。
“雖然這是最糟糕的一天,不過我們不是毫無收獲。”龍初夏說,“爆炸之前,孫智宸說了一句很重要的話。”
“是什麽?”
“這只是一場游戲。”
游戲?白小舟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具被燒得支離破碎的木偶身上,這究竟是誰和誰玩的游戲呢?
經過孫智宸的事件,去瞿思齊家的事被暫時擱置,龍初夏和朱翊凱被叫去協助調查,白小舟無用武之地,只好回去繼續上課。星期二正好有解剖課,這是法醫系第一堂解剖,只安排了一具屍體,由老師和助手進行,學生觀摩。大一新生以前都只在卷宗和電視上看到過解剖,這次能親眼得見,自然興奮異常。白小舟卻興致不高,屍體她都見過無數遍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親手拿起手術刀。
“以我往日的經驗,每屆新生在上第一堂解剖課時都會有人失态。”解剖老師一臉奸詐,“讓我們來看看,今天會不會例外。”他朝門外點了點頭,兩個助手将擔架車推了進來。白布掀開,那是一個中年婦女,身材發福,腹部隆起,胸部軟趴趴地搭着。
就在掀開白布的那一刻,白小舟聞到一股刺鼻的屍臭味,濃烈得幾乎令人作嘔。她伸手在鼻前扇了扇:“怎麽這麽臭?腐爛了嗎?”
“屍體用福爾馬林保存,平時都放冰櫃,怎麽會腐爛?”助手不以為然,解剖老師笑道:“人的潛意識有時候會影響你的五感,你很害怕她腐爛吧?”
周圍的同學哄笑,白小舟動了動鼻翼,那屍臭不僅沒散,反而更加濃烈。老師拿起手術刀,劃開屍體的胸膛,就像在畫布上作畫,當內髒露出來的時候,有人忍不住捂住嘴。
屍臭濃得讓小舟想奪路而逃,但她忍住,将腦袋湊到死者打開的胸膛邊聞了聞,老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沒事吧?”
“沒事,我想看仔細些。”她胡亂找着借口,心裏卻十二萬分疑惑,她所聞到的屍臭,并非來自這具女屍。
老師将女屍的內髒一個一個取出,詳細講解每個內髒的構造,這個中年婦女死于冠心病,心髒腫大得像菠蘿。解剖完畢,老師又小心翼翼地将心髒放回原處,小心縫好傷口。随後屍體就被帶走,可是那股屍臭味始終萦繞不散。
“同學們,作為一個合格的法醫,我們一定要對死者有敬畏之心……”老師在臺上口若懸河,白小舟卻始終在尋找屍臭的來源,找來找去,她忽然恍然大悟。
屍臭不是來自別處,而是來自自己!
她側過臉去,看見一個女孩坐在自己身邊,長發遮蓋了她的面容。女孩緩緩地轉過頭來,臉色慘白,雙眼凄然,像在訴說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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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尖叫一聲,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看來我們這屆也不能幸免啊。”老師幸災樂禍,“這位同學,你要不要去校醫院休息一下?”
白小舟抓起課本,奪路而逃。
“你說什麽?你要再做一次瀕死體驗?”龍初夏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主動要求做這個術法,眼睛瞪得老大,“你沒事吧?活得不耐煩了?”
“我覺得我一定忽略了什麽。”
“七十二個小時之後屍體的意識就會最終消散,就算忽略了什麽,我們也不能找回了。”
“但我見到了霍小梅!”白小舟說,“她就坐在我身邊,我知道她有話想跟我說,但我們無法交流。”
“你見到了霍小梅?”秦哲銘激動地喊,“太好了,正好可以驗證我的推斷。”
龍初夏斜了他一眼:“你又有什麽高見?”
“意識雖然會消散,但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或者某些特定的人身上,死者的意識會一直和他有聯系,這就會導致‘被死者纏身’這樣的事情發生。龍老師,或許我們可以讓小舟再試試。”
龍初夏盯着面前的少女半晌:“好吧,下不為例。”
一切準備就緒,龍初夏念動咒語,紅霧鑽進她的鼻孔,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某間廁所的化妝鏡前,鏡子裏映出的容顏正是霍小梅。
她長得很漂亮,只是化了太濃的妝,長發微卷,身上的名牌服飾上周剛在米蘭展出,胸前的香奈兒胸針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裏是哪兒?難不成是霍小梅被綁架之前?
她推開廁所的門,外面是九曲十八彎的走廊,原來這裏是KTV包房。記得資料上說,霍小梅被殺的前一個晚上曾和朋友一起出去唱過K,難不成兇手就是在這裏劫走她的嗎?
KTV裏的走廊就像迷宮,她覺得自己迷路了,正打算找個人來問問,其中一間房門忽然打開,一個年輕女孩沖到垃圾桶旁邊,抱着桶一陣狂吐。她走過去拍了拍那女孩的肩膀:“你沒事吧?”
女孩擡起臉,長得不漂亮,滿身酒氣,妝濃得就像埃及豔後:“別管我!”
霍小梅從包裏掏出一包紙巾:“喝那麽多幹什麽,不會喝就不要喝嘛。”
“你以為你是誰?”女孩一把将紙巾打落,“你以為你是我媽啊?老女人!敢教訓我?”她看見霍小梅肩上挂的LV包,激動地搶過去,“你怎麽會有這個包?”
“這是我哥哥買給我的,限量版,全球只有五個。”
“胡說!五個我全都買下來了,你這個一定是假貨。”
“你才買假貨呢,你知道我是誰嗎?”霍小梅将包奪回來,嘲諷地笑,“你知道這個多少錢嗎?還買五個?溫州産的吧?醜八怪。”
女孩氣得臉色發白,抓過包狠狠往地上一扔,然後用她超過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包上狠狠地踩。霍小梅大怒,擡手打了她一個耳光,“你是瘋狗啊?見人就咬!”
女孩怨毒地看着她,一句話都沒說。
“不要嫉妒我,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有錢。”霍小梅驕傲地擡起下巴,“算了,不跟你一般計較,這包髒了,我不要了,送你吧,買了五個假貨,好歹有個真貨不是?”說罷,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大笑而去,身後傳來金屬撞擊的劇烈聲響,想必是那女孩對着垃圾桶出氣。霍小梅心裏十分得意,不過一個包而已,只要她想要,別說一個,就是十個,哥哥也能給她買來。
“小舟,快醒醒,小舟!”
白小舟被龍初夏搖醒,頭還在隐隐作痛:“老師,這麽快叫醒我做什麽?我還沒看到什麽呢。”
“你陷得太深了,再不叫醒你你就永遠都別想醒過來了。”龍初夏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有沒有什麽收獲?”
“霍小梅死的前天晚上曾和一個女孩起過争執。”
“什麽?為什麽之前的筆錄裏沒有人提到這一項?”
“她是在上廁所途中遇到那女孩,當時走廊上除了她們,沒有別人。”
龍初夏驚道:“霍小梅的朋友說,她正是去上廁所一去不歸。”
“就是那個女孩!”白小舟激動地說,“就是那個女孩抓走了她。”
“現在這麽說還為時過早,不過脫不了幹系。”龍初夏對正在收拾器械的秦哲銘說,“趕快讓阿凡提聯系刑偵畫像專家,那個女孩的身世背景,還有那晚和她一起去唱K的朋友,我們一定要查到。”
“你在‘瀕死體驗’裏見到的那個女孩找到了。”司馬凡提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如喪考妣。龍初夏瞥了他一眼:“那個女孩是鬼不成?”
“不是,她是……”司馬凡提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湊過去,然後耳語一陣,龍初夏也皺起了眉頭。朱翊凱漫不經心地挑起唇角:“說吧,她究竟有什麽背景,不管他父親是多大的官兒,我都有辦法請她回來協助調查。”
白小舟重新打量這位同事,雖然她知道他很有來頭,但沒想到能厲害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這麽說吧,她的家族,就是半個近代史。”
白小舟打了個寒戰,半個近代史,那是什麽概念?
朱翊凱眉頭輕蹙:“這樣的世家,會因為小小的口角就殺人?就算殺也該神不知鬼不覺。她殘殺一個陌生人究竟有什麽意圖?她的家族和霍家有仇?”
“我調查過了。”司馬凡提說,“他們并沒有什麽來往,更談不上仇怨。”
“我有新發現。”
衆人回過頭,見挂着兩個大黑眼圈的秦哲銘從他的專屬解剖室裏出來,朱翊凱大驚小怪:“熬夜會讓皮膚變得粗糙,你這個愛美的家夥什麽時候也學會熬夜了?”
“我要求加薪。”秦哲銘緊張地掏出一面鏡子,“果然,才熬了兩天夜就長暗瘡了。”
“你又不是女人!”司馬凡提臭着一張臉,“有話快說。”
“我比對了這兩年發生在C市的各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