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觀其變。

腳步聲越來越近,今夜的月亮很怪異,泛着一層淡淡的紅色光暈,新月、血月,都是不祥之兆。在這淡淡的血色光輝中,一群苗人步伐整齊地穿過樹林,朝寨子走去。

這群人非常怪異,大概近百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每個人都面色青灰,目光呆滞,像一群行屍走肉。在這樣的猩紅月光下,這支詭異的隊伍被籠上了一層妖異的面紗。

“糟了,是苗寨的人回來了。”白小舟低聲說,“快通知凱子,讓他馬上離開。”

瞿思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待隊伍走遠了,才拿出對講機,心急火燎地沖裏面吼:“凱子,苗人回來了,不想死就快跑!”

對講機裏傳來沙沙的電流聲,沒有人回答。

兩人心頭一涼:“凱子!聽到我說話嗎?凱子!”

“會不會出事啊?”白小舟焦急地問。

“咯咯咯……”對講機裏忽然傳來女人的笑聲,輕柔妩媚,勾人心魄,宛如妖媚。白小舟一把抓過對講機,怒道:“你是誰?凱子呢?”

笑聲如魔咒一般萦繞不休,直到兩人都沒了耐心,才聽裏面傳來幽幽的女聲,似乎在哼唱某支充滿少數民族風情的小調,這歌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仿佛一個白衣女鬼正對着銅鏡梳妝,而鏡子裏所映出的,卻是一張骷髅人臉。

“可惡!”白小舟怒發沖冠,轉身就走。瞿思齊一把扯住她:“你要去哪兒?”

“去救人。”

“我答應過凱子,要将你好好地帶回去。”

白小舟狠狠甩開他的手:“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沒有朱翊凱和葉不二,我是不會回去的。”

“沒有你,我活着回去,又有什麽意義?”瞿思齊心裏想。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也無法說出來,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令小舟微微有些心驚。

“你說得對,我們是一起出來的,就該一起回去。如果無法一起回去,就一起死在這裏。”

這句話,他說得蕩氣回腸,白小舟只覺得一團熱血在心頭洶湧,她鄭重地點頭,看了看四周靜谧的森林:“能夠埋骨這裏,也算是美談一樁。”

瞿思齊哈哈苦笑:“我這一輩子,難得拼命一回。”

白小舟想起之前的瞿家老宅事件,心想你不是回回都拼命嗎?

兩人帶了些随身輕便的東西,将其它裝備藏在辛夷花林中,小心翼翼地接近苗寨,寨子裏依舊靜得像一座死城,不聞雞鳴犬吠。

在寨門外觀察了一陣,兩人潛進去,白小舟忽然按了按瞿思齊的肩膀,往一座吊腳樓的階梯上一指,那是朱翊凱的小手電筒,已經壞了,燈泡摔成了碎片,上面還沾了血跡。

兩人都變了臉色,爬上樓去,發現屋子裏沒有人,卻幹幹淨淨,連一點兒灰塵都沒有。桌上點着一盞煤油燈,火燒得正旺。

朱翊凱的對講機,就靜靜地躺在煤油燈的旁邊。

瞿思齊想要去拿,被白小舟按住:“小心,我以前聽苗家的人說過,如果遇到特別幹淨,連蜘蛛網都沒有的人家,一定要千萬小心,很可能是蠱苗。”

後面的屋子似乎有聲音,兩人一驚,将那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兒,赫然看見一張漆黑醜陋,宛如夜叉的大臉。白小舟幾乎要叫出聲來,她将自己的嘴牢牢捂住,仔細看,才發現那是用木頭雕刻的面具,懸挂在牆壁上。面具前擺放着祭壇,上面放着三盤血糊糊的東西,兩邊各一根白蠟燭,火苗不斷跳動,将那張鬼臉照得陰晴不定,詭谲莫名。

白小舟忽然想起寨門前的圖騰在哪裏見過了,那是她還在苗寨和苗家小孩混在一起的時候,那座苗寨只是普通的青苗,但她聽人說過,村子裏有戶人家,一定不要去惹,他們給的東西,也絕對不能吃。那時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是個野丫頭,聽到別人這麽說反而更想去,便偷偷趴在那戶人家的窗臺上朝裏張望,發現屋子裏面就有這樣一座祭壇,供奉的就是這樣一位奇怪的神怪,周圍還畫着圖騰。

這裏果然是蠱苗的村子!

“吱呀——”拖着長長的尾音,門被瞿思齊推開了,他徑直走了進去,白小舟驚道:“你幹什麽?別随便進去。”

瞿思齊像聽不見她說話似的,邁着輕飄飄的步子,一步一步朝鬼面具走去。白小舟大驚失色,上前一把扯住他,他一揮手,白小舟就如同風筝一般朝後跌去,将木門撞了個稀爛。

痛,鑽心的痛,她覺得自己的肋骨一定斷了,胸口像刀刺一般疼痛,她掙紮着爬起來,看到瞿思齊已來到祭壇前,深情地望着鬼面具,像在看着最珍愛的人。

這個時候,離他最近的那只祭盤中血糊糊的東西動了一下,一顆血紅的三角形腦袋從裏面冒了出來。

蛇!

“思齊,小心!”白小舟沖過去,從腰際抽出一把半尺長的短刀,朝蛇頭砍去。事出緊急,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蛇頭竟然被她給砍了下來,黑血四濺,她忙将瞿思齊推開,被黑血碰觸的地方發出“嘶嘶”的聲響,冒起陣陣黑煙。

白小舟被吓了一跳,難道這蛇身體裏流的是濃硫酸嗎?

“瞿思齊,你丢了魂兒啦?”她啪啪就給了他兩耳光,瞿思齊目光依然渾渾噩噩,面色泛青。白小舟忽然想起那些步伐整齊的苗人,難道他們都中了邪?

随着兩聲血肉模糊的悶響,兩條紅蛇從另外兩只盤子裏爬了出來,頭部有骷髅花紋。白小舟從未見過這種蛇,但用膝蓋都能猜到,它們身體裏的毒液足以将她毒死千百回。

“快走!”白小舟拉起瞿思齊就跑,紅蛇一躍而起,她本能地擡手遮住臉,蛇一口咬在她的手腕處,她痛得鑽心,抓住紅蛇的七寸,狠狠摔在地上,紅蛇扭動了兩下,鮮紅的花紋開始褪色,泛起淡淡的黑色熒光,便不再動彈。另一條紅蛇似乎有靈性,感知到同伴的死亡,身子一縮,以極快的速度爬進祭壇,消失無蹤。

白小舟低頭看自己的傷口,兩排牙印,四周泛起黑線,一條條交織如麻,紛紛鑽進傷口裏,片刻之後,傷口依然在,但沒有發生任何病變。

幸好,她松了口氣,不管怎樣,有時候異能還是挺管用的。

她側過身,将左手放在瞿思齊的額頭,他的眉頭痛苦地糾結在一起,捂着自己的脖子,嘔出一股黑色的煙霧,劇烈咳嗽起來。

“靠,我剛才吐的是什麽?我記得沒吃過這麽惡心的東西啊!”

“別抱怨了,能活着算你命大。”白小舟不滿地說,“真沒用。”

瞿思齊臉頰一紅:“誰,誰說我沒用,我只是不小心着了對方的道兒而已!”他張了張嘴,想要争辯,眼睛卻驀然直了。白小舟頭皮一麻:“你沒事吧?又中了蠱?”

“有六個人,三個從後面上來,另外三個從前面進來。”瞿思齊壓低聲音,“他們都帶着刀,現在逃走已經來不及了,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屋中空空蕩蕩,哪裏有地方可以躲?瞿思齊看了看四周,計上心頭:“我有辦法,跟我來。”

果然如他所說,六個穿苗族服飾的壯漢沖進屋來,個個都變了臉色:“糟了,蠱母的血燭陰不見了。”

其中一個人胸口戴着白銀制作的巨大圖騰,匆匆來到祭壇前,将三個盤子看了又看,面如死灰:“不可能,血燭陰還有三天才能煉成,怎麽會破卵而出!”

“族長,這裏有黑血。”另一個苗族男人說,族長蹲下身子,将祭壇前那一竄黑血看了又看,臉上的神情更加可怕:“是,是血燭陰的血!”

“有人殺了血燭陰?”苗族男人們大驚失色,“這不可能,誰能殺得了血燭陰?就算殺了,只要稍微碰到它的血,也會全身腐爛而死啊。”

“我聞到了生人的味道。”族長四處看了看,“有外鄉人來過。”

“是那兩個城裏來的少年?”

“不可能,他們在蠱母的房裏。”

“難道還有其他人?”

族長沉吟片刻:“搜屋!”

這間屋子設有祭壇,就算是神的領地,苗族男人們也不敢太過放肆,于是他們提着閃着寒光的苗刀,輕手輕腳地翻箱倒櫃,卻一無所獲。

“族長,不會是在……”他看向祭壇底下,另一個人道:“不行,亵渎祭壇,是死罪。”

族長朝鬼面具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将手臂向前一伸,一只猩紅的蠍子從他的長袖中爬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将蠍子放在祭壇前,蠍子快速鑽進覆蓋祭壇的紅氈子中。一個苗族男人奉承道:“還是族長有辦法,有族長的蠱蟲在,還怕他們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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