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節
又喜,“莫非是葉雲卿回來了嗎?”
“你也認識葉雲卿?”
“當然認識,那可是個神仙樣的人物啊。”離慕山感嘆,“山魈裏面真是難得見到這麽英俊的,論年紀也算是前輩。一身的黑毛都褪掉了,真是風華絕代,難怪當年那蠱母那麽喜歡他。唉,哪裏像我,娶個老婆都要靠搶的,都九十多歲了這一身毛都沒褪掉。木兒,別學我,好好修行,吸取日月精華,早點兒脫毛早點兒超生。”
白小舟三人覺得一道天雷從頭上閃過,頓時無奈。
“呃……”瞿思齊從包裏掏出一只刮胡刀,“其實,你們可以試試這個叫‘刮胡刀’的新鮮玩意兒。”
“沒用,刮了馬上就會長出來,而且刮的時候會痛得鑽心。”離慕山嘆氣,“不說這個了,你們那朋友到底是不是雲卿?”
“不是,不過……”白小舟道,“可能是他兒子。”
“他結婚了?不知道他媳婦是怎樣的傾國傾城。他兒子也很帥吧。”
三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離慕山也沒有追問:“如果是山魈就好辦了。我自小父母雙亡,還以為世上只有我一只山魈。當年是我偷偷潛進鬼村救走了雲卿,雲卿為了報答我,給了我一支笛子,說如果悶了想找同類解悶,就吹這支笛子。”他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于找到那支笛子,笛身通體潔白,不像玉,也不像骨頭,不知道是用什麽做成的。離慕山看起來像個粗人,這笛子卻吹得很好,一首普通的山間小調被他吹得如泣如訴。
那笛聲在胸膛裏回蕩,離微木覺得血液裏某種原始的野性被喚醒了,沖出門去,對着天空長嘯。嘯聲如同利箭,穿透了寂靜的夜空。
“紅月!”白小舟忽然叫起來,那片濃如幕布的天空中,星辰都隐去了,只剩下一輪巨大的紅色月亮,如同一顆不停跳躍的心髒。離慕山父子覺得自己的心也随着月亮一起跳動起來,血液在身體裏燃燒。
“龍老師果然說得沒錯。”瞿思齊道,“她算命十次能錯八次!”
“有兩次準就不錯了!”朱翊凱補充。
兩個山魈對着紅月怒吼,似乎為了回應他們,從森林深處也傳來一聲長嘯,有氣浪洶湧而來,刮得整座森林的樹木都嘩嘩作響,白小舟三人都感覺到那力量的強勁。
是葉不二嗎?
“還愣着幹什麽。”瞿思齊說,“還不去找。”
兩人如夢初醒,忙順着聲音傳來的地方飛奔,幸而那地方并不遠,穿過整片松樹林,眼前豁然開朗。朱翊凱将兩人拉回來,低聲道:“小心點兒,別沖動。”
那是一片山澗,怪石嶙峋,巨大的石頭縫隙裏長出低矮的灌木和雜草。葉不二就站在怪石上面,背對着三人,赤裸上身,背上和手臂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絨毛,就像穿着一件怪異的黑色毛衣。
“我們該怎麽辦?”白小舟壓低聲音問。
“等等。”朱翊凱說,“蠱母和奏麻俄還沒出現。”
月亮越發的紅,就像泡在血缸裏一般。葉不二擡起頭,他那一頭短發開始長長,如同蔓延的水藻,流瀑一般傾瀉下來,白小舟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某種珍貴藥材,以前似乎聞到過。
是了,許多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曾有山魈來誘拐她,從那女山魈的身上她就聞到了這種藥材味道。
等等,山魈不是沒有女的嗎?難不成出嫁的那個是山魈的女兒,又嫁給了另一個山魈?
“雲卿。”一個老太婆從山石中跑出來,白小舟還以為她能夠穿牆,仔細看才發現那裏有一座山洞,只是被藤蔓掩映,平時不易看出。
“師父,不要過去。”奏麻俄跟出來,将她拉住,“不要過去,他是山魈,是妖怪。”
“不,我不相信,雲卿不是妖怪。”蠱母掙紮着,她雪白的頭發在空中散亂地飛舞,眼睛空洞洞的,長滿老年斑的臉像一朵得了病的老菊。
葉不二像什麽也沒聽見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那一頭漆黑的長發還在風中飄搖,白小舟會以為那只是一尊石像。
蠱母下在他身上的蠱還沒有解開嗎?
她略一思酌,低聲對朱翊凱說:“我從前面過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們倆繞到他們身後去。”
朱翊凱點了點頭:“小心。”
白小舟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出去:“葉雲卿本來就是山魈。”
蠱母睜着一雙血窟窿望着她,她繼續說:“要不然誰能解得了你的蠱術呢?葉雲卿根本就不是人類,你當年所施的情蠱可以操縱他一時,卻操縱不了他一世。山魈的力量在紅月下最強,他離開的那一晚,是不是也是紅月?”
蠱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不管,我不管他是人還是怪物,我喜歡他。”
白小舟笑起來,語氣裏滿是嘲諷:“別自作多情了。他不是葉雲卿,他是葉雲卿的兒子,葉雲卿早就結婚了。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他叫葉不二,忠貞不二。”
“住口!住口!”蠱母瘋了一樣撕扯自己的頭發,奏麻俄怒氣沖沖地說:“又是你,怎麽你老是喜歡和我們作對?”
“你收人錢財替人解蠱原本沒什麽,誰叫你也收人錢財,替人下蠱呢。”白小舟背着雙手,笑得嚣張,“怪只怪你自己作惡多端。”
奏麻俄一張臉因憤怒而扭曲,他因種蠱而顯得年輕的臉在月亮下呈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兇惡。他剛從衣服裏掏出一條金色的蛇,忽然聽見頭上雷聲隆隆,驀然回頭,看見一塊巨石順着山體滾下來。
巨響震得整座山峰都在顫抖,蠱母滾到一邊,雙手無助地在地上亂摸:“奏麻俄,你,你在哪兒?”
鮮血從滾石下面流淌出來,空氣中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腥臭氣。白小舟吓了一跳,她只是讓朱翊凱他們從後面包抄而已,怎麽下這麽重的手?
“雲卿,雲卿救我。”蠱母朝葉不二爬過去,猩紅的眼淚從她空蕩蕩的眼眶裏流出來。葉不二終于動了,他微微側過臉,月光在他臉上打下一道絕美的剪影。
雖然逆光,看不清他的臉,但白小舟還是被他的美所震懾,她忽然有種沖動,想要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将他的身子扳過來,仔仔細細看個清楚。
“你……是誰?”
蠱母愣住了,白小舟也愣住了。
葉不二蹲下身來,将她扶起:“老太太,你眼睛受傷了,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
他恢複意識了?
“老太太?”蠱母撫摸自己的臉,臉上的表情因恐懼而扭曲,“老了,我老了……”她擡起頭,似乎想要将他看清楚,可惜已經沒有眼睛了:“你和他好像啊,好像啊,可惜,你不是他,不是他……”她忽然放聲大笑,笑聲凄厲,聽得白小舟暗暗心驚。
蠱母轉過身,從巨石上跳了下去。葉不二沒拉住,呆呆地看着下面腦漿迸裂的蠱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小舟卻毫不關心她的死活,只是一門心思想要看清葉不二的臉,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沖動。踩着危險的石頭爬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扳了過來。
“呃……小舟,我怎麽在這裏?”葉不二睜着一雙三角眼無辜地看着她,她愣了半晌,才發現他身上的黑毛已經消失了,臉也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怎麽變回來了?”白小舟捏他的臉,“快變成山魈的模樣給我看。”
“痛痛痛。”葉不二掙紮,“我爹給我下了結界,我不能随便變回去的啊。”
“太可惜了。”白小舟捶胸頓足。葉不二撓了撓後腦勺:“你要想看,呃,下次讓我爹把封印解開給你看好了。”
“還是算了吧。”白小舟像洩了氣的皮球,剛才那種沖動已經消失無蹤。
背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瞿思齊和朱翊凱從巨石後面爬上來,累得氣喘籲籲。
“都結束了?”瞿思齊四處張望,“奏麻俄呢?蠱母呢?”
“凱子,你下手這麽重啊。”白小舟指了指巨石下的血跡,朱翊凱奇怪地問:“這是誰?”
“奏麻俄啊。”白小舟像是想起了什麽,“不要告訴我這不是你做的。”
“的确不是我做的。”朱翊凱聳了聳肩,“雖然我很想這麽做。”
“那剛才你們去哪裏了?”
“你出的什麽馊主意。”瞿思齊還沒喘過氣來,“你知道從後面上來有多費勁嗎?我的手還被石頭割了條口子。”
他手臂上有一條很淺的紅痕,白小舟翻了個白眼:“也就是說,剛才你們一直在爬山?”
“沒錯,真是累死我了。”瞿思齊一屁股坐下,“早知道這麽好解決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