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膊上,有一條極深的傷口,鮮血洶湧而出。
朱翊凱嘴角上揚,朝彎刀的方向伸出手,刀身顫動,猛然一起,在空中發出一聲低嘯,又回到他的手上。
“山魈嗎?”他冷笑道,“正好我今天心情很差,算你倒黴了。”
“小舟,你看。”瞿思齊指着前方,樹木掩映之下,一座木頭搭建的房屋靜靜地矗立,屋內亮着燈,樹枝輕拍木屋屋頂,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黑蝶在月光下化為一片紙灰,鑽進草叢中。兩人扒開草叢,拎出一件衣服,正是那個男人身上所穿的那件。
“他怎麽會把衣服扔在這裏?”瞿思齊奇怪地問。
白小舟臉色驟變:“糟了,我們上當了。”
“我說過,叫你們立刻離開。”幽幽的女聲,如同鬼魅。兩人倒抽了口冷氣,驀然回頭,看見那提燈籠的女人站在五步開外,風輕輕鼓起她的長發和裙子。她長得太美了,眼角唇邊雖然有了一兩道皺紋,卻更添一分風韻,白小舟忍不住想要沖口而出:狐妖。
女人向前走了兩步,瞿思齊連忙擋在小舟面前,手中的瑞士軍刀驀然變長:“別過來。”
女人望着白小舟,仔仔細細地打量,似乎并不滿意。白小舟被她看得渾身不爽,翻白眼以示抗議。
“既然來了,不如進屋去坐坐?”女人笑起來,她的笑容有一種妖異的妩媚,“我兒子剛從千裏之外的峨眉山采了靈芝回來,靈芝茶應該煮好了。”
“多謝好意,我們還有事,不打擾了。”瞿思齊哈哈幹笑,女人手中的燈籠漾着淡淡的光芒,将她的臉映照得更加蒼白:“你們不是已經進來了嗎?”
兩人張皇四顧,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室內,屋子很大,擺放着各種各樣的榆木家具,桌上點了一盞油燈,燈火搖曳。
白小舟又看到了黑霧,妖氣彌漫,帶着一股淡淡的草木味兒。
“這裏果然是山魈的巢穴。”她回過頭去問那個女人,“你是果兒?”
女人微微有些驚訝:“你認識我嗎?”
“你的家人很擔心你。”瞿思齊又開始胡扯,“你媽媽為了你,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女人笑道:“我母親已經過世三年了。”
“呃……”瞿思齊頓時呆住,白小舟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心想作為一個新時代的說謊者,胡扯也是要打草稿的。
“你究竟想做什麽?”白小舟一把推開瞿思齊,“我不喜歡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吧。”
女人放下燈籠,滿意地拍手:“這性格我喜歡,就算長得差點兒也就認了。那我開門見山吧,我兒子今年十八歲,正好到了娶媳婦的年齡了。”
白小舟生起氣來,對我圖謀不軌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嫌我長得難看?
“我看你還是死心吧。”瞿思齊攤手,“這女人脾氣極差,動不動就要揍人的,誰娶了她誰倒黴。某位學者不是說了嘛,一個被寵壞了的女兒能害死別人全家。”
話還沒說完,一只手就伸了過來,按在他的肩膀上:“瞿思齊,你皮子又癢了嗎?”
“我這不是幫你嘛。”
“夠了,不要幫倒忙。”白小舟十分不爽,口氣也變得生硬起來,“果兒姑娘,我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次上山是尋找我們的朋友,煩請你通融一下,放我們走,免得傷了和氣。”
“好,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女人笑道,“有資格做我家的媳婦。”
什麽叫雞同鴨講,這就是雞同鴨講!
白小舟終于沒了耐性:“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有人道:“娘?家裏有客人嗎?”
三人齊齊回頭,看見一個穿苗族服飾的年輕男人推門進來,一照面白小舟就愣住了,年輕男人先是錯愕,然後驚喜:“仙女?”
“是你?”白小舟張大嘴,這不就是那天她在樹林裏救的那個年輕人嗎?他是果兒的兒子?那不就是山魈?
想當年,她差點兒被山魈拐去做丫環;如今進了大學,有個山魈同學,現在進山旅行,還救了個山魈,她前世和山魈到底有什麽不解之緣啊?
“仙女,真的是你?”年輕人欣喜萬分,“娘,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救了我的仙女啊。”
果兒詫異地打量白小舟,似乎不相信這個看起來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女孩能夠救自己的兒子。但她始終信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柔和,朝二人行了一禮:“原來是恩人,剛才多有得罪,還請二位海涵。”
“夫人不必客氣。”白小舟倒被弄得很不好意思,連連擺手。年輕人熱情地招呼二人落座,從屋內提了水壺泡茶:“若不是仙女相救,我現在可能都被蟲子吃成一灘黑水了,大恩大德,我離微木沒齒不忘。”
白小舟更加不好意思:“呃……其實也沒什麽,別叫我仙女了,我那是逗着你玩兒呢,我叫白小舟,是個大學生。”
離微木一臉羨慕:“我也想上大學,可惜只在鎮上的中學上了高中,成績不行啊。”
白小舟和瞿思齊目瞪口呆,原來山魈也要去人類的學校上學的嗎?
“外面的人大都兇惡,還是不适合我們啊。”果兒嘆息,“我兒子背上和手臂上長有黑毛,雖然能夠用法術掩蓋起來,不過這法術也有後遺症,當年我兒子可是受了不少苦啊。”
“什麽後遺症?”瞿思齊連忙問。
“說來慚愧。”離微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法術雖然能夠将黑毛掩蓋起來,不過會把臉變得很醜,我當年可是醜得驚心動魄啊。”
兩人再次目瞪口呆。
這麽說來,不二豈不是……
這個時候兩人才想起來要尋找葉不二,白小舟問:“請問,外面草叢裏的那件衣服是誰的?”
“衣服?什麽衣服?”母子倆一臉茫然,白小舟出門撿了衣服回來,離微木臉色劇變:“娘,這件衣服怎麽會在我們家?難道奏麻俄來了?您有沒有受傷?”
果兒面白如紙,焦急地起身:“他來了?快,快叫你父親回來。”
“奏麻俄是誰?”
果兒臉一紅:“他是我年輕時候的相好,後來我嫁給孩子他爸之後,他總是隔三差五地來找麻煩。”
“這次我從峨眉山回來,半途上遇到奏麻俄,他在我身上下了蠱,幸好仙……白姑娘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就死了。”離微木一臉憤憤然,白小舟忙問:“他從哪裏學來的蠱術?”
果兒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他是唯一一個進了鬼村,還活着出來的人。”
看來八九不離十了,白小舟二人在心中道:“夫人,您知道他住在哪兒嗎?”
“他在這座山裏神出鬼沒,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兒。”
兩人臉上一片愁雲慘霧,忽然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母子倆警惕地起身,離微木拔出腰間的苗族彎刀,嚴陣以待。
一聲巨響,門被踢開了,進來的卻不是奏麻俄。
“凱子?”
朱翊凱肩膀上扛了一個高大的山魈,赤裸着上身,胸腹如常人一般,後背和手臂上卻有黑毛,臉上紅一塊青一塊,顯然被揍得不輕。
“慕山!”
“阿爸!”
母子倆連忙上前想要将山魈搶下來,朱翊凱後退一步,冷冷道:“先放了小舟和思齊。”
“誤會,誤會。”瞿思齊笑得很勉強,“我們與果兒夫人和離微木少爺相談甚歡,什麽放不放的,你先把離先生放下來。”
朱翊凱疑惑地看了看二人,将山魈輕輕放下,母子倆撲上去一陣急救,幸好朱翊凱沒有下重手,山魈的身骨又硬,一碗靈芝茶灌下去就醒了過來。
“痛快!今天打得真痛快!”眼睛一睜,山魈就叫喊道,“喂喂,人類小子,再來打一場!”
“你都這樣了,還打呢。”果兒急得直哭。朱翊凱斜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吃我,我可以考慮考慮。”
“吃你,我吃你幹什麽?”山魈一揮手,“你別聽那些愚夫愚婦胡說八道,以為我們山魈長了黑毛像黑熊一樣吃人嗎?人肉有什麽好吃的?我天天吃人參靈芝,還看得上酸得倒牙的人肉?”
沒吃過你咋知道人肉酸得倒牙?白小舟在心中腹诽,卻不敢說出來:“總之誤會一場,不打不相識。天色不早了,我們還要去找朋友,告辭。”
“你們的朋友不會是奏麻俄吧?”果兒眼中浮起一絲敵意。
“不是。”白小舟說,“也不瞞各位,我們的朋友也是山魈。”
一家三口齊齊睜大了眼睛:“也是山魈?他從哪座山來?姓什麽?”
瞿思齊搶過話頭:“他家好像在青雲山,姓葉。”
“葉?是葉家的人?”離慕山又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