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難言之隐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他能感覺到殿下距離來到這裏一定已經有段時間了。
卻也沒想過居然是一千多個漫長的日日夜夜。
他生在皇家,本是被金尊玉貴着養大的。
從零開始,從無到有,能一路堅持到現在,完全不敢想象是怎麽過來的。
藍沉根本沒意識到眼下真正處在危機當中的是他自己,窩在原地沒動,只看對面,“這段時間殿下一定很辛苦吧。”
畢竟他小到怎麽刷牙洗臉、大到去外面乘地鐵,都有人守在旁邊帶,但殿下卻一直是一個人。
明明身處在不同的時空裏,卻能為彼此顧念的感覺真好。
對上這雙發光的眸子,高興和感動之餘,高弋則自動把往日的尴尬和不快都略過去,只往床邊蹭了蹭逗人,“沒有的事,本宮天賦異禀,一來這裏,就很快适應了。”
“本宮”這梗真逗,看慣了宮鬥劇,似乎還沒有來個“本殿下”要順嘴。高弋說了一半也忍不住笑,順勢翻下床跑到床頭櫃翻東西以證明自己的“天賦異禀”。
哪知道抽屜剛拉開,話音剛落,一本花花綠綠的書就突然掉了出來。
封皮上畫着什麽圖案并不重要,關鍵是最上面的位置,寫着“快樂拼音”四個大字,下面還跟着“幼兒早教快樂”等等字樣。
……
這人一旦開始飄了确實容易遭報應。
高弋厚着臉皮往回塞,又抓了另一本,結果這次是一本《睡前字母書》。
……
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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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小朋友面前,似乎也沒有什麽臉面可言。
高弋一邊腹議一邊收拾東西,末了終于意識到自己被帶偏了話題,又趕緊重新繞回來,“那你呢?”
藍沉生生忍住了笑意,又準備下床幫忙收拾,被這麽一問,頓時一應動作都頓住了。
顯然,殿下是結合了自己的經歷,且誤以為他此後的三年都留在了大景。
但并不是。
殿下本是蹲在低處,且穿着居家的淺色睡衣,但望過來的目光卻似乎帶着點侵略感。
說假話不能。
說真話不忍。
藍沉靜了一會兒,沒敢回應人的眼神,只低聲道,“回殿下,臣不敢隐瞞。”
不敢就是不能。
說不定還有點兒難言之隐。
高弋本來還盯着人看,倒也很快移開了目光,“随你,什麽時候願意了再說也是可以的。”
暫時是逃過一劫了。
但心裏梗着的滋味實在太過于難受。
藍沉悶悶地回了被子,想了想,又翻身到另一側去了。
或許後續的三年多是些不好的回憶。
畢竟東宮易主,一應舊臣又有誰能落得了好?更何況還是藍沉這樣親近的。
高弋把懷疑對象們一個個過了遍,最後也沒得出具體的結論來,也默默睡了,又伸手關了床頭的燈。
得,都是嘴賤惹得鍋。
第二天醒來兩人都當無事發生。
吃過早飯,高弋又很快翻開卧室的電腦,順勢招呼人過來,“來看看。”
藍沉這些天已經逐漸适應了日常要用的軟件不一定都是漢字的情況,先用百度查了一下讀音,又試着念了一遍。
“Aimbooster。”
“Aimhero。”
不錯,發音還挺準的,最起碼比他最開始時的塑料發音好多了。
高弋心裏贊了一句,也很快把幾個軟件都打開了,“這就是幾款基礎的射擊軟件,打游戲之前先練習一下,能有個最基本的手感。”
又指着各處解釋,“所有FPS類的游戲,形式再怎麽變,其實本質還是以射擊為準,用到的設備也基本都是鼠标。而這些軟件的意義,都是為了訓練瞄準和射擊的感覺,也能提升反應速度,培養人和鼠标的默契感。”
每一次遭遇。
都包括“預判位置-發現敵人-開鏡-瞄準-射擊-擊殺”這整套流程。
意識要通過不斷的遭遇才能磨合而成,但射擊最一開始的感覺卻是要自己練出來的。
這和從前神機營裏的教學雖然在形式上不同,但本質卻是一致的。
藍沉基本是一聽就懂,等高弋一去了訓練室,他也就開始了練習。
每一次射擊都需要點擊一次鼠标。
但随着目标速度的加快、模式的轉變,射擊也不再是單純的點擊游戲,而是需要加入眼睛和大腦的配合。
一次。
十次。
成百上千次。
每一次的射擊從好玩到乏味,從失誤到精準,等到藍沉能熟練通關所有模式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以後了。
期間藍母來了一次,是帶着一個小姑娘一起的。
藍沉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家人,還頗有些拘謹,是高弋在一邊幫忙接待、左右逢源才沒出什麽問題的。
因此,一直到晚上十二點了,高弋一回卧室見人剛關了軟件還要開游戲,頓時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去,作勢要把耳機摘下來,“先休息吧,現在也不早了,明天醒了記得給阿姨回個電話。”
游戲界面裏,這一局才剛剛開始。
藍沉跳了機場,而且還很不幸地落地沒槍。
同時落在周圍的還有四五個人,剛有了基礎護身的小**,他們就已經開打了。
但藍沉只掃了一眼界面,就主動摘了耳機,又挪了另一把椅子示意人坐,“嗯,會回的,但臣還想再練一會兒。”
“射擊的感覺是有的,遇到人了也不會慌。從聲音或彈孔來判斷敵人位置也基本沒問題。但臣的問題在于兩只手之間的配合,還是有些難度。估計還需要練挺長時間。”
……
這些話讓新人們聽了,真的會哭笑不得。
畢竟你是真的才開始,就已經有了幾百個小時時長的玩家才開始注意的種種技能。
但左右手互相配合,對于沒有射擊游戲的新人都是問題,更何況是你這種情況了。
高弋腹議了半天,倒也沒說出來,只是笑,又端了果盤進來放到藍沉左手邊,“那你開始吧,最多再能練一個小時啊。”
第一把,航線偏西,從靶場到p港。藍沉跳了G港上城區,撿到把噴子,收了一個人頭,遇到個拿**的沒對過,落地成盒。
第二把,航線偏東,從山頂廢墟到N港。藍沉跳了機場,落地撿到把416,殺了一個人,但沒消音暴露了位置,又卡在窗戶邊跳不出去,落地成盒。
第三把,航線居于中間的位置,從s城到機場,藍沉跳了地圖中心點的學校,經過一番混戰很幸運配齊了416和ump9,結果進圈激戰時忘了點C在掩體後面蹲下,送了一次成功的快遞。
第四把。
第五把。
……
乃至到最後。
整整十把打下來,藍沉落地成盒三次,因為身法問題在轉移過程中送快遞三次。
其中只有兩把堪堪進了決賽圈,但只是因為運氣好。
刷圈的方式一把是同心圓,另一把一直在貼邊。
而他落地點選的好,之後的整個過程基本不需要大範圍轉移位置,這才茍到了後面。
最後一把打完,藍沉只覺得身下的椅子都有點燙得磨人。
高弋幫忙快速複了一次盤,因為在極力忍笑,連肩膀都在抖。
卻也在很真誠地鼓勵小朋友,“真的,比我當時好太多了。”
“我當時遇人就慌,聽聲辨位什麽的也通通不過關,在開車跑毒的時候一被人打,就慌慌張張立刻下車反打,亂七八糟的各種意外都有。”
這雙含笑的眼睛很漂亮。
藍沉點點頭,又默默轉回到屏幕上。有心想再開一把,卻還是起身去浴室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高弋終于憋不住笑意哈哈大笑出來。
然而等他隔了一周多的時間再看,意外發現情況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喵”的灌溉,謝謝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