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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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冠楚楚

作者:薇子

內容介紹:

闊別四年,手術臺上的不期而遇,讓她不得不“赤身”與他相對。原以為只是擦肩而過,卻不想是新的糾纏開始。他步步緊逼,她處處躲避,只因她知道他對她恨之入骨——接近她,無非是要報複昔日她的背叛。

“你以為找個男人當靠山,我就不敢動你一分一毫?”他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放射出得意光芒:“你欠我的債該怎麽還,不用我提醒吧?”

她不躲不避不掙紮,只是擡眸冷笑着挑釁:“康教授,我敢還,你敢要嗎?”

“試試看!”

指着她懷裏的小家夥,他不屑譏諷,“我就不懂了,你本來就是個有人生沒人要的私生女,居然還敢生個跟你一樣沒有父親的小東西!”

她生生将眼淚逼回,暗暗發誓:康子仁,就憑你這句話,你就不配有孩子!

他千方百計留她在身邊,她卻在婚禮上棄他而去:“康子仁,你侮辱了我的青春,毀了我的前程,耽誤了我的幸福......你和你們家人饋贈給我的羞辱今兒個全部奉還,從今後,你我兩不相欠!”

原以為絕情地離開,刻意地躲避,一再地傷害,會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卻不曾想,越誤會越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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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再見,倉惶而逃

八月,濟城濟仁醫院,手術室。

“童小姐,你準備好了吧,麻醉師馬上給你上麻醉!”帶着口罩的助理醫師小趙彎着眉眼問躺在手術臺上的童心。

“嗯。不過趙醫生,我有點緊張,萬一你們的麻醉劑麻醉不了我怎麽辦?”童心眨巴眨巴大眼睛,有點惶恐地問。

“嘿,你哪怕打了雞血呢,保證我們的麻藥一進你的血管,立刻讓你進入睡眠。”小趙安慰地拍了拍童心的手,“放心吧,我們王醫生每年要做一千多例乳腺腫瘤手術,你這個又是良性的,沒什麽風險!”

童心放心地點點頭,正要閉上眼,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腫瘤科的主任走了進來。

“童小姐,很抱歉,你的主治大夫王醫生家裏臨時有點急事不能給你做手術了。”主任示意麻醉師先停止麻醉。

“啊?那,手術做不成了?”童心咻得從手術臺上坐了起來。

主任和藹地笑了笑,“我們為你安排了新的主刀醫生,他是我們院裏最年輕的教授,也是腫瘤科最權威的醫師。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們會按照你的時間,盡快重新為你安排王醫生的手術,但是今天恐怕真的不行了。”

“哦,這樣啊......”童心看了看主任誠懇的目光,低頭猶豫了一下。

今天好不容易請假出來做手術,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空......既然是最權威的腫瘤科醫生,是不是比王醫生還厲害呢?

“那好吧,我相信你們,麻煩各位了!”童心很快笑着給了主任答複。

“謝謝童小姐的配合,新的主刀醫生正在了解你的病情,你先稍作休息一下,他馬上就來手術!”主任感激地對童心點了點頭,又對幾位助理醫師叮囑了幾句,轉身離開了手術室。

“哇,童姐,你好幸運啊!”主任剛走,小趙神秘地對童心眨了眨眼睛,“居然換成康教授給你主刀了!他可是我們全院女醫護人員的男神哦!”

“呵呵,是嗎?他的水平很高?”童心看到小趙豔羨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年輕真好,恐怕也只有小趙這樣剛畢業的小丫頭敢如此赤裸裸地表達對男人的愛慕了吧!

“何止是水平高啊!他啊,個頭高,學歷高,修養高,家庭背景高......關鍵是啊,長得太帥了!”小趙眼裏已經開始冒出桃心。

說話間,手術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醫生走了進來,穿着隔離服,帶着口罩,童心來不及看他一眼,他便側身對麻醉師說:“可以開始了!”

低沉卻又溫潤的聲音,充滿了魅惑人的磁性。

童心卻忽然一震,渾身的細胞都警覺了起來,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一進來就讓整個手術室的氣壓驟然降低的主刀醫生。

康,康教授?對,剛才小趙說他姓康?

如此熟悉的身高體型,如此熟悉的聲音,如此熟悉的側臉,還有......如此熟悉的味道。

只是周身的氣息讓她感到陌生,清冷,疏遠,與曾經那個溫暖的男人判若兩人!

“對,對不起,我,我今天不做手術了!”童心不顧麻醉師驚訝的眼神,拔掉手上正在輸液的針頭,跌跌撞撞地下了手術臺,慌忙穿上鞋,奮不顧身地向門外沖去。

“喂童小姐!”小趙放下手裏正在準備的手術械具,向突然倉惶逃離的童心喊道。

002:別危言聳聽了,康教授!

“別管她,讓她走。”康教授慢條斯理地從麻醉師手裏拿過一支針管,慵懶的口氣:“童小姐,你半小時之前注射的術前針有非常明顯的副作用,如果在一個小時之內不取出你左胸裏的那顆腫瘤,我保證你會疼暈在路邊。而且,前三天打過的消炎針都會前功盡棄,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童心滞住了腳步,下意識地擡手觸了觸自己的左邊胸口......不就是一顆良性腫瘤麽,反正死不了人,她打死也不會在他面前“袒露心胸”的!

“別危言聳聽了,康教授!我即使疼死也不會讓你用手術刀一刀刀劃死我的!”

她轉身正想對他揮手作別,突然覺得上臂上驀地一痛,待她低頭看去的時候,康教授已經成功把那支安定注射進了她的肱三角肌中。

“康子仁,你,混蛋......”話還未及說完,童心整個人已經軟綿綿地倒在了男人的懷裏。

“擡上手術臺,手術正常進行!”康子仁淡淡地吩咐助理醫師,深邃的眸子盯着童心那張清麗的素顏微微眯了眯,看不出情緒。

“是!”手術室裏包括助理和麻醉師在場的四個人對剛剛發生的一幕俱是瞠目結舌,但看到康教授如此篤定淡然,面面相觑之後只好點頭幹活。

童心醒來的時候,手術已經接近尾聲,康子仁正在給她縫針。

那雙內斂的深眸專注地盯着他手裏的持針鉗,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忽而眨動,童心的心随之顫抖起來。

四年了,這個男人還是這般迷人!這般霸道,這般混蛋!

卻也如此這般讓她不受控制地心神蕩漾......她做夢也沒想到,別後四年,竟然以這種方式再見......自己裸着上身受他擺布,他卻武裝得那樣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還帶着冷冷的寒氣!太不公平了!

童心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忍住了再次逃離手術臺的沖動。

只是,為什麽眼睛不受控制地濕潤了......她慌忙瞥過臉,不再看他。

手握持針鉗的康子仁動作微微一滞,她胸口下的那顆心突然劇烈跳動,他不得不停下來,餘光瞥見那雙清澈的眼睛裏眸光潋滟,似乎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

康子仁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繼續手裏動作,娴熟地處理完刀口,轉身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手術室。

只是一個小手術,童心只需在病房輸完兩瓶消炎藥就可以出院。

看着藥液一滴一滴地流進血管,童心心急如焚,不斷地把速度調快。她要盡快離開這裏,否則,那個睚眦必報的危險男人一定要找她算舊賬!她可不想被手術刀淩遲了!

突然,一只溫熱的大手從她手裏搶過調節器,冷冷地說:“液體裏含有氯化鉀,童小姐如果想驟死于心髒衰竭的話,我可以幫你放全速!”

童心一怔,擡眸剛好碰上他那雙黑曜石般的深眸,僅一眼,她剛剛平複的心又狂跳了一下,忙收回視線。

康子仁已經換上了白大褂,沒有戴口罩,完美的冷峻臉龐緊繃着,眸子裏冷光流轉。

“液體輸完就可以離開了,刀口七日之內不能見水,明天開始連續一周每天來複查刀口。”康子仁淡淡地交待完,正要離開,俯身面無表情地在童心耳邊悄聲說:“似乎大了一個罩杯,不錯!”

003:康子仁,你混蛋

說完,康子仁轉身款款離開病房,後面的幾個小護士羞答答地快速跟了出去,留下了還在愣怔的童心。

“康子仁,你混蛋!”

幾秒鐘後,病房裏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康子仁聽着身後那道聲音,想象着某人咬牙切齒的樣子,放慢腳步,面上似是在極力隐忍着情緒,微微眯了眯眸子後,大步向前走去。

回到租住屋裏,同屋的同事兼閨蜜夏冰已經下班,正在廚房裏搗鼓晚飯。

“怎麽樣啊,童心,手術成功不?不用住院嗎?沒有什麽後遺症吧?”

夏冰是個急性子,見童心回來,放下手裏的菜連珠帶炮地問她,手作勢還要扒開衣服看看。

“小手術而已,非常成功。”童心沒好氣地拍掉夏冰伸過來的鹹豬手,“趕快吃飯吧,晚上我還得把明天的工作提前趕出來,要不就來不及去接一諾了。”

“你剛做完手術,刀口肯定還疼,還是休息一天吧!我明天下班幫你去接一諾,反正院長和一諾也都認識我。”夏冰一邊給童心盛飯一邊提議。

“沒事!我上周說好了帶一諾這個周末做完聽力複健去游樂場玩的,到時候你陪我們去就行了!”童心給了夏冰一個“我很OK”的笑,低頭吃飯。

“明天開始連續一周每天來複查刀口。”

晚上入睡前,康子仁的那句叮囑突然又在腦海浮現,童心不由地打了一個激靈。

複查個鬼!康子仁他現在可是教授了,用刀用藥殺她于無形中,對他來說豈不是輕而易舉?她才不會傻到給他機會去報複她!

“冰冰,我想盡快把一諾領養過來。”童心搖了搖已經睡着的夏冰。

夏冰睜開朦胧的眼睛,皺了皺眉,“可是,你未婚,又未滿30歲,福利院那邊不肯給你辦領養手續啊!”

她知道童心很喜歡福利院那個聽力有點障礙的小女孩一諾,可是她一直不明白童心為什麽非要領養回來。

一個未婚的女孩,領一個三歲多的孤兒,還能找到好婆家嗎?

“冰冰,你表哥不是公務員嗎?能不能找他們幫幫忙,只要能讓我把一諾領養過來,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童心握住夏冰的手,懇切地請求她。

“我早就幫你問過了,他說他會給我消息的,改天我把他約出來再問問吧!先睡覺!”夏冰安慰地拍了拍童心的手,轉身睡去。

“嗯。”

童心點點頭,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張合影,纖細的手指在她身邊那個笑得燦爛的小女孩臉上輕輕摩挲,眼圈漸漸泛紅。

第二天一整天,童心左胸口的刀口都隐隐有點疼,好在她的頂頭上司陸大總裁出差去了,工作任務不是很多,她這個小秘書也就基本混了一天。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童心和夏冰剛走出陸氏集團的大樓,她就被一個穿西裝戴墨鏡的高大男人攔了去路。

“童小姐吧,我們老大請您過去一趟。”墨鏡男指了指停靠在車邊的一輛黑色邁巴赫,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們老大誰啊?”童心詫異地望過去,還未及開口,夏冰搶先好奇地問。

“我不認識你們老大老二的,我還有事。”僅瞅了一眼那輛霸道的車,心中猛地一刺,童心連忙拉着夏冰準備離開。

004:你要帶我去哪裏?

L0925。

如此熟悉的車牌,只不過是從當年的奧迪車上換到了這輛她不認識的豪車上。

童心拖着夏冰剛走了兩步,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鉗住,她下意識地掙紮,只見墨鏡男緊緊拉住她,面無表情:“童小姐,冒犯了!”

言落,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強行把童心拖進了車後座裏,車門随即被鎖上。

果不其然,那張冰冷的子彈臉一動不動地坐在後面,正低頭專注地盯着手機屏幕。

童心喘了一口氣,秀眉緊蹙,“康子仁,都什麽時代了,你還玩綁架,幼稚不幼稚?”

康子仁對她的怒斥置若罔聞,淡淡地吩咐司機落下玻璃窗,轉身對童心漫不經心地說:“不想惹麻煩的話,告訴你朋友你是去醫院做複查。”

玻璃窗緩緩落下,夏冰終于停止了猛拍打玻璃的動作,手持手機厲聲警告車裏的人:“你們誰啊,快放了童心,否則我馬上報警!”

童心此刻的大腦在急速運轉,好女不吃眼前虧,晾他也不會對自己怎麽樣。何況,一諾此刻還在福利院等着她去接......

童心将臉湊近玻璃窗外,小聲對夏冰說:“冰冰,沒事,是一個老朋友。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去福利院一趟吧,然後你們在家等我。”

“老朋友?”夏冰懷疑地瞅了一眼裏面那個側面對着她的男人......呃,童心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又帥又酷的老朋友,還是個男的!

“那,好吧。你手機保持開機啊,我接了一諾就......”

“好了,放心吧,我沒事!”童心緊張地打斷了夏冰的話,揮手作別。

車子啓動,車廂內卻開始死一般的寂靜。

康子仁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一動不動,如一尊冷佛。

童心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帶動的手術刀口劇烈疼起來。

“康子仁,你要帶我去哪裏?”童心忍着胸口傳來的疼痛,有點不耐地問他。

康子仁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依然一副碉堡似的巍然不動。

童心急了,康子仁是什麽樣的人她幾年前就領教過,她可沒時間沒興趣陪他玩捉迷藏。

“你......”

“如果不想讓你的刀口血流不止的話,就閉嘴。”

康子仁打斷童心的話,但仍沒睜開眼睛,仿佛剛才那句淡漠的警告并非出自他之口一樣。

童心咬着唇閉了嘴,因為此時她的手術刀口真的是越來越疼,她感覺那道傷疤正在汩汩冒着鮮血......

肯定是這個所謂的教授在她的手術裏動了手腳,才幾厘米的刀口怎麽會疼成這樣?

童心咬牙切齒地瞪了身邊的人一眼,她就知道,他這個睚眦必報的人,肯定要報她當年背叛他的仇。

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半個小時,車子在一片高級公寓群裏停了下來。

康子仁首先下車,并吩咐前面的墨鏡男:“把她帶去書房。”

墨鏡男恭敬地把童心領進了二樓一個房間裏,“童小姐,請您稍等,康教授馬上就過來。”

這是一間很大的書房,說是書房,其實書架上的書還沒有那些瓶瓶罐罐的藥物和醫藥器械多。

他這個教授還真是當之無愧啊,在家裏也要研究醫學領域的東西嗎?

她不知道康子仁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有點緊張,但沒有絲毫害怕。她知道,四年前那件事不當面跟他說清楚,他永遠不會放過她。

童心正在暗自腹诽,厚重的實木門被推開,康子仁脫去了西裝外套,只穿了一件襯衣走了進來。

他關上門,冷冷地盯着她:“脫!”

005:四年前就做到了

“脫......脫什麽?”他深幽的眸子裏冒着寒氣,童心不由地後退一步,待緊張的大腦反應過來他剛才那個字的意思的時候,聲音不覺染上了怒意,“康子仁,你想幹什麽!”

瞧着她下意識地擡手護在胸前,康子仁不屑地勾了勾唇,逼近兩步,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邊說:“童小姐請不要自作多情,你不脫掉你的上衣,我如何給你檢查傷口上藥?嗯?”

說完,不待童心反應,康子仁轉身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白大褂穿上,邊戴手套邊指着屏風說:“屏風後面有床,是想自己過去,還是讓我幫忙?”

呃......

所以說,他真的只是給她做檢查?就是因為她沒有聽他的話今天沒去醫院複查?

童心的臉上倏地發起燙來,她将信将疑地平複了一下心情,“多謝您的好心了,康教授,沒看出來,您還是一位敬職敬業的好醫生。但是,作為病人,我有權利謝絕您的檢查!”

說罷,大步向門口走去。

手還未碰到門把手,一道冷冷的聲音帶着嚣張的慵懶從身後傳來,“如果想死于傷口感染的話,你走出這扇門即可遂願。”

“哼,康教授,你以為整個濟城就你一個醫生嗎?”童心停下腳步,不屑地笑了。

“濟城?呵呵。”康子仁勾唇淡漠地笑了笑,“你可以走遍全世界,只要有任何一家醫院或者小診所敢為你看病,我康子仁跟你童心的舊帳就可一筆勾銷!”

呵呵......赤裸裸的威脅?

童心背對着他嘴角溢出苦澀的笑來,之前,他一直喚她“童小姐”,此刻終于舍得叫她的名字了,卻是如此一句冰冷冷不帶一絲溫度的警告!

她相信,以他康子仁的能力,弄死她輕而易舉。

見童心站在原地猶豫,康子仁慢慢走向她,“四年前你走之後我就離開了中國,近期剛回來,所以那個讓人惡心的車牌號還沒來得及換!你若因為那串數字或者我今天帶你來這裏就想多了的話,那我有必要向你解釋一句:作為一名有素養的醫生,讓你痊愈是我的義務,我可不願讓你成為我醫學生涯甚至人生裏的一個敗筆!”

言落,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強拉着她來到屏風後面。

童心沒有再掙紮,也沒有再開口,更沒有去看他。她一聲不吭地站在他面前,一顆一顆解開襯衣的紐扣,躺在了床上,把頭偏向一邊,褪下了內衣。

看起來很乖巧,那突然變得空洞的眼神看起來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康子仁瞧着她的一系列動作,再看了一眼那已然滲出血來的縫合刀口,暗暗咬了咬牙,戴着醫用橡膠手套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臉上的線條緊繃得似乎随時都會崩裂。

這個愚蠢的女人,不知道她自己是疤痕體質嗎?如果在傷口愈合的過程中不仔細處理,不僅刀口愈合慢,疤痕還會持續增大!

康子仁一瞬間有一種掐死她的沖動,最終只是輕輕吐出一口氣,拿起藥水和工具給她處理傷口。

很疼,很疼......童心咬着牙,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傷口是很疼,可是再疼,也不及他剛才那些話戳在她心口帶來的痛!

是的,她是他的敗筆!從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注定了終有一天,她将會是他的恥辱!

她做到了!

早就做到了!

四年前就做到了!

006:這裏太危險了!

房間裏突然靜得可怕,康子仁手裏的止血鉗相碰也似乎啞了聲,童心只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聲撞進耳朵裏。

刀口很小,康子仁很快清理完了滲出的血跡,重新塗上了促進愈合的藥水。

“這瓶藥帶回去,每天自己擦洗刀口兩次,直到刀口愈合。”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童心這才意識到他處理好了。

待她睜開眼睛起身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人。隔着屏風間的縫隙,她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掠過,然後是嘩啦啦洗手的聲音。

童心快速穿好衣服,這時才看到自己的包包旁邊有一瓶紅褐色的藥水,應該是他讓她帶走的藥。

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唇,抓起藥瓶塞進了包裏,正欲擡步,門口再次傳來那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你可以走了!”

緊接着,是房門被甩上的聲音。

這......

所以,他把她擄來,果真就只是為了給她處理傷口?

呵,曾經那個锱铢必較的小康老師,讀完博士成了教授,果然心胸開闊了,不跟她秋後算賬了?

童心自嘲地怔了怔,擡腕看了看時間,疾步向外面走去。

此時,坐在監控室的康子仁,瞧着畫面裏的女人急急匆匆從書房出來,三步并作兩步的下樓,然後頭也不回地沖出大門,向外面跑去......男人劍眉緊蹙,深幽的眸子微眯,放射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童心一口氣跑出康子仁的公寓,在按動最後一道鐵栅門的開關按鈕時,她堅定地告訴自己:要盡快把一諾領養出來,然後離開這裏......這裏太危險了!

“喀嚓......”

笨重的鐵栅門剛打開一條縫隙,突然又嚴嚴實實關閉了!

童心重新按了按開關,沒有任何反應。

呃......壞了?不會這麽巧吧!

她用力去拉去晃,鐵門仍紋絲不動。

怎麽辦?

童心轉身看了眼身後早已經關上的公寓門,又看了看足足有兩米多高的鐵栅門,低頭稍作猶豫,把包從門縫裏塞了出去,然後起身抓住鐵欄,擡腳......

視頻前的男人倏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該死的女人,她這是準備翻門出去?

她還以為她是當初那個天真爛漫毫無顧忌的學生呢?

“當初”這個詞剛從康子仁的腦海裏經過,他懊惱地咬了咬牙,一記拳頭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

眼看要翻過去了,童心擡腿正要跨過門頂,突然感覺到下面那只腳腕冷飕飕的......轉頭居高臨下地望去,康子仁緊緊握着她的腳腕,頭卻沒有擡起看她,她只感到了他周身散發着危險的怒意。

“這......康教授,你們家門壞了......”

“是想自己下來還是被我拉下來!”

康子仁放開了她的腳,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不明所以的眼神讓童心不寒而栗。

她別無選擇,想要利利索索地離開,違背他,是最笨的辦法!

康子仁站在公寓門口,看着童心小心翼翼地從鐵門上下來,又蹲下身子把外面的包費力地取過來,然後拍了拍兩手,不服氣地瞥着嘴向他走過來。

“康教授,你們家有後門?”童心促狹地問他。

“過來!”

康子仁言簡意赅地留下兩個字,轉身進了公寓,童心只好跟了進去。

前腳剛進門,手腕突然被人拽住,她還未及反應,只聽門被重重關上,她被人用力地抵在了門上。

007:滾出他的心

“啊!”

童心條件反射地驚叫一聲,下一秒便感覺到了一陣溫熱的氣息迎面撲來,緊接着脖子上多了一雙正在用力的手!

而這雙手的主人正咬着牙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她,童心明顯地看出他此刻眸子裏燃燒着熊熊怒火,而不似之前那般的清冷滲人。

“康子仁,你想幹什麽?”童心微喘口氣,與他四目相瞪。

他,生氣了?

真是喜怒無常啊,就因為她翻了他家的門?

“幹什麽?”康子仁掐住童心脖子的手漸漸用力,直到看到她滿面通紅,方才還在掙紮的雙手雙腳也停止了抗争,才好似滿意地松了松手,“你難道真的不打算給我解釋點什麽嗎?”

“解釋?”童心瞧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五官,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微怔之後,恍然大悟狀:“哦......你家的門壞了,我......”

“你想給我裝傻是不是?”康子仁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剛剛放松的手又用力地控制住了童心的脖頸。

裝傻?

呵......童心在心裏自嘲地笑了。

剛才還說他不像以前那樣睚眦必報了呢,這會又想起算舊賬了麽?

“康子仁,你跟以前一樣傻,都這麽久了還想要什麽解釋?有用嗎?”童心任由他鉗制着自己,不掙紮不惱怒,臉上的表情異常平靜。

平靜到讓人能明顯感覺到她的無所謂,和不屑。

她不屑?

“童心,我沒興趣跟你猜謎語,我只想聽實話!”童心的态度明顯激怒了康子仁,他垂在身側的拳頭驟然收緊,咬緊牙,極其不耐煩地警告她。

“見過傻的,沒見過你這麽一傻就傻這麽多年的!康教授,實話就是我......”童心輕笑着,艱難地把手從他的禁锢下抽出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童心從來沒喜歡過你......”

童心又把食指在康子仁的心髒處點了點,“康子仁,當初沒有,現在不會,以後也不可能!滿意了嗎?”

說完,她莞爾地保持着笑意看着康子仁,等待他的發落。

果然,康子仁聞言冷怒的面上猛地一凜,幽深的眸子裏似乎有東西在一點點熄滅,整張臉都瞬間冰冷了下來,甚至抵在她脖間的手都漸漸失去了溫度,微涼,涼,冰涼......

童心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康子仁,可怕到她不敢繼續直視,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冰封。

童心有點失神,她艱難地幹咽一口口水,再擡眸時身子驟然一輕,康子仁徹底放開了她,轉身背對着她,靜立了幾秒之後,一個不帶一絲溫度的字從他的口中吐出:“滾!”

語落,康子仁大步離開了客廳,轉身進了旁邊的房間,門被重力甩上。

童心猛地一驚,愣愣地瞧着那扇緊閉的房門,久久的,唇邊溢出一抹淡然的笑。

康子仁,這回你終于死心了?

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傻的大笨蛋!以前是,現在也是!

滾?呵,四年前我就滾過一次了!

你放心,我還會立刻麻溜滾,滾得遠遠的,滾出你的視線,滾出你的世界,滾出你的心......

永遠,不複相見。

008:算不算拐賣

童心急匆匆回到租住屋,一進門顧不上脫鞋,就顫抖着聲音喊:“一諾,一諾!媽媽回來了!”

聞聲,夏冰從廚房裏探個腦袋出來,給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卧室,小聲道:“小丫頭剛才非要幫我打掃衛生,這會累了剛睡下!”

童心無聲地點點頭,蹑手蹑腳換了鞋子,悄悄進了卧室。

她和夏冰的大雙人床上,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正睡得香甜,粉嫩的小臉上好似還滲着汗珠,嘴角卻挂着甜甜的笑意。

童心不覺地舒了一口氣,輕輕地坐在了孩子的旁邊,擡手溫柔地給熟睡中的寶貝抹去額頭上的汗。

“一諾,媽媽不能把你獨自留在這裏,媽媽要帶你去一個沒有任何人敢輕視我們的地方!以後不管遇到什麽困難,媽媽都不會再把你丢下。所以,你一定要勇敢,要堅強,跟媽媽一起離開這裏!”

哽咽着,童心俯身在一諾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眼淚倉皇地落在了一諾的小臉上。

孩子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時,驚喜地伸出雙手索要抱抱,“童媽媽,你回來了!”

童心慌忙低頭抹了抹淚,抱住一諾在她臉上親了親,“寶貝,以後直接喊我媽媽,不要再叫我童媽媽。”

“你說什麽?童媽媽,一諾沒有聽清楚,能再說一遍嗎?”一諾眨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歉疚地看着童心。

童心心中驟然一痛,這孩子自從一年多前得了一次中耳炎之後,突然患上聽力障礙。雖然她每周末都把孩子從福利院帶出來去醫院複查,但結果總是反反複複,至今未愈。

“一諾,你願意跟我離開這裏,去一個只有一諾和媽媽的地方嗎?”童心生生忍住眼裏心疼的眼淚,柔柔地笑着問一諾。

“嗯!”一諾用力地點頭,黑眸裏閃爍着驚喜的笑意,“這世界上最愛一諾的就是童媽媽,童媽媽去哪一諾都願意跟着!”

“乖寶寶,那以後你可不能喊我童媽媽了!”童心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再次擁住一諾。

“啊?童媽媽不要一諾了嗎?為什麽不讓我喊你童媽媽了?”小孩子不理解大人的話,剛剛還燦爛如花的笑臉,突然委屈地癟起了小嘴,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童心心尖驀地一疼,連忙撫着一諾的臉笑着安慰:“一諾誤會媽媽的意思了,以後一諾不要叫我童媽媽,要直接喊我媽媽!記住了哦!”

“我記住了,媽媽!”原來如此,一諾含着眼淚又笑了起來,甜甜地大聲喊了童心一聲。

“乖寶寶!”童心緊緊擁住一諾,眼淚背着孩子肆意流淌。

她欠這個孩子的太多了,此後,一定要加倍補償她!

吃飯的時候,看着夏冰一個勁地給一諾夾菜,猶豫了良久之後,童心終于放下碗筷,認真地對夏冰說:“冰冰,我準備帶一諾離開這裏!”

“走?去哪?”夏冰被童心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懵住了,看了一諾一眼,又把疑惑的目光看向童心。

“明天就走,已經定好了車票。”童心咬咬牙。

“你是說離開濟城?”夏冰終于明白了她的話,“可是,一諾是福利院的孩子,你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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