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來如此!
不過,這樣不是更好?讓他誤會一下對現在他們之間的關系來說,并非壞事。他就會更快惡心自己,讓他們之間的三個月之約提前結束!
“分房間睡怎麽了?睡在一起怕情不自禁夜難以寐,既傷身又耽誤第二天的正事,不可以嗎?”童心故意把隐喻的話說得理所應當。
聞言,康子仁勾唇不屑一笑。正當童心暗自腹诽難道他不相信的時候,他瞬間斂起臉上的神色,上前惡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別忘記了你現在的身份!”
看到他因突然暴怒而泛起猩紅的眸子,童心心裏暗暗得意,看來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
“我能有什麽身份!不就是你康教授的家庭保姆麽?怎麽,咱的條約裏可沒寫保姆不能談情說愛的!”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意或者懼怕,也沒有掙紮去掙脫他的鉗制,理直氣壯地說。
“那條約裏寫了保姆可以随時離崗,勾引野男人雙飛游出來游山玩水?”康子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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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子仁,你不要過分!”他的力氣本就大的驚人,此刻帶着怒意,攫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無法再容忍,直接怒吼了出來。
她真懷疑,昨天那個發燒燒的快要死了的人是不是眼前這個惡魔!怎麽病好了力氣就突然這麽大了?而且他說話什麽時候也這麽刻薄到難聽的地步了?!
“過分?是誰口口聲聲說只要我把一諾給她,她願意做任何事的!嗯?”他咬着牙問。
“我是說過,但是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她擰緊了眉,定定和他對視,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好!那又是誰說當年背叛了我,讓我報複的話沖她來,嗯?”他冷笑一聲,又問。
“但是你說你沒記仇的!”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又想玩什麽花招,但方才一直在撐着在忍着的心,終是生出了一絲擔憂。
他若是真的千裏迢迢從濟城來到三亞是為了找她算賬,豈會輕而易舉放過她?
“我是對無關緊要的人不記仇,但是不代表我不會報複!”康子仁說完,突然放開了她,冷笑着繼續說:“既然你要為當年的背叛贖罪,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童心揉了揉被他掐得生疼的脖子,在聽到他後面那句話時,突然笑出了聲,“成全我?康子仁,你是不是還覺得你被我甩了很委屈?幾年過去了,還要咽不下這口氣,要為你自己讨回公道?”
雖然是在笑,可笑聲裏卻帶着明顯的不服氣和不屑。
“随便你怎麽想,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康子仁慢條斯理地往房間裏面走了進去,坐在裏面的椅子裏,擡眸笑着說:“第一,現在立刻跟我回去,做完你為人保姆應該做而沒做完的事!第二,現在立刻就還了欠我的。選吧!”
童心瞧着男人臉上那本應該是俊朗中帶着魅惑人的笑,此刻看起來卻那樣猙獰,她仰頭冷笑着吐出一口氣,“康子仁,你不但無恥無聊,還極其的天真幼稚!”
“随便你怎麽想,你慢慢考慮,反正我有大把時間可以在這裏等!”康子仁挑釁似的挑了挑眉,翹起二郎腿,兩只手拍打起椅子的扶手。
童心已經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罵道:“真無恥!我真想把你這個惡心無賴的樣子錄下來發到你們醫院的網頁上去,看看那些有眼無珠的醫生護士們還會不會覺得你是他們心中的男神!”
“随便你怎麽罵,罵完了繼續想!否則,我可是在考慮要不要跟着你一起去見你們的合作方,說不定我還認識呢!”康子仁似乎對她的咆哮置若罔聞,仍說得慢條斯理。
而且,看起來心情突然大好。
他這話卻提醒了童心,對啊,她今天還有正事要做,哪有時間跟他在這裏糾纏下去。
正要開口,門鈴聲再次傳來,一起響起的,還有女服務員客氣的聲音:“童小姐,您的早餐送過來了!”
“好的!來了!”
童心瞪了康子仁一眼,只把門開了一條縫,自己把早餐端了進來,立刻關上了門。
“康子仁,你......”
童心剛開口,正在充電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不得不咽下想說的話,先去接了手機。
是陸文昊打來的,問她早餐到了沒,讓她盡快吃了出門,她一一點頭應諾。
挂了電話,轉眸又瞪了一眼正好整以暇帶笑看着自己的康子仁,童心心裏恨得牙癢癢,但此時她趕時間有要事在身,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服個軟,等跟方氏順利談完合作再來對付他也不晚。
“怎麽?是不是在考慮用什麽辦法打發我?”她還未開口,康子仁先問她。
她心裏那個恨啊!這個無恥的男人明明學的是臨床醫學,怎麽什麽時候輔修心理學了?還是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康子仁,不管怎麽樣,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間的私事影響到我的工作。如果你真的以對付我為樂趣,或者不看到我傾家蕩産家破人亡不罷休,那我就陪着你!但是現在,請你理智一點,既然你能找到這裏,你就應該知道了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童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康子仁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你再重要的事,跟我沒關系,你不用在我面前申訴。”
“那好,只要你不幹涉我今天的工作,談完事情後你想讓我怎麽做我都答應你!”童心無奈,只能忍着讓步。
“好!”康子仁似乎一直在等她說這句話,直接拍着椅子扶手站了起來,看向她,“陪完陸文昊,再接着在這裏陪我一天,從今天晚上開始!”
呃?
童心有一瞬間的不可思議,或者說是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又怕他反悔,很快點頭答應,“好,我同意。下午開完會,我會主動聯系你!”
說完,她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做了一個“請你出去”的手勢。
康子仁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幾眼,薄唇慢慢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給了她一個“晾你也不敢耍花招”的警告眼神之後,踩着滿意的步伐大步離開了童心的房間。
“嘭!”甩上門,顧不上再去想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今天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舉動,和那剛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以及莫名其妙的要求,童心沖進浴室手忙腳亂地洗漱換衣。
三亞海棠灣,萬麗酒店。
經過一個上午的談判和一個午飯的感情促進,陸文昊和童心成功拿到了和方氏的合作項目書。當看着方氏總裁方宇翔在合作書上爽快地簽下名字,童心重重舒了一口氣。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鐘的光景,陸文昊和童心剛與方氏的人握手言別,揮別再見的手還未收回來,她餘光不經意一瞥,看到了從側面向自己悠悠走過來的那道熟悉身影。
她心裏一驚,剛扭過頭來,康子仁已經越過她,站到了陸文昊的面前,伸出手,臉上帶着友好的笑,“陸總,真是巧,在這裏也能遇到你。”
陸文昊看到突然出現還穿了一套休閑裝的康子仁,俊臉上一開始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但看了一眼康子仁身後皺着眉頭的童心,他瞬間明白了點什麽。
“康教授,你是......談工作還是度假?”陸文昊握了握康子仁的手,表現出了格外的驚喜。
“都不是!”康子仁故意扭頭看了一眼童心,對陸文昊笑得滿面春風:“我家的保姆跑了,我來找人。”
“哦?”陸文昊看了一眼臉色已然變得難看的童心,問他,“一個保姆竟然勞煩康教授親自跑出來找,莫非是不一般的保姆?”
“陸總可真聰明!是我的私人保姆!24小時住家的那種!”康子仁刻意把“私人”兩個字和“那種”兩個字的發音咬得格外重。
“哦......”陸文昊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臉上有強行克制住的錯愕,笑問,“那康教授找到了沒?”
“陸總!”
康子仁還未回答,身後的童心走過來,喊了一聲陸文昊,“我有點事找康教授,能不能請會假?”
康子仁看到有點緊張的童心,嘴角的笑意更濃,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可以啊!工作已經談完了,你可以自由一會了。不過,”陸文昊知道康子仁的視線一直落在這邊,上前一步,擡手在童心頭上撫摸了一下,“晚上要早點回來,我要查房的哈!”
暧昧的舉動讓站在一邊的康子仁瞬間收斂起了方才臉上那得意的笑。
一切都被陸文昊盡收眼底,他對童心說完,又轉眸對康子仁說,“康教授,那我們家小心就交給你了,記得晚上早點送回來!再見!”
言落,陸文昊給了童心一個安慰和鼓勵的淺笑,轉身款款離去。
康子仁看着陸文昊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拳頭握了握,又緩緩放松。
“怎麽?就那麽怕陸文昊知道你跟我簽了三個月的賣身契?”他站在童心身後,聲音冷冷冒出。
童心轉身冷目相瞪,“首先,不要說得那麽難聽,我如果是賣身,那你這個嫖客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裏去!其次,不要把每個人都想象得跟你一樣既小氣又無聊還睚眦必報!”
“是嗎?他不小氣?可以大方到讓另外一個男人包養自己的女人三個月?”康子仁對着陸文昊遠去的背影搖搖頭,“真是大方!我自愧不如!”
“康子仁你不要得寸進尺!跑到這裏來等我,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童心已經被他的話激得既憤怒又無奈,而且此刻厭煩到了極點。
“啧啧啧!”康子仁再次撇嘴搖了搖頭,“剛才在別人面前還小鳥依人善解人意呢,這會說話就這麽不注意形象了?嗯?”
言落,康子仁擡手就要去捏童心的下巴,被她快速拍掉,瞅了一眼周圍進進出出酒店的人,她擰着眉壓低聲音說:“康子仁,你鬧夠了沒有?你應該早就對我了如指掌了,應該知道我跟陸文昊根本沒任何關系,你何必在他面前故意說那麽難聽的話?”
康子仁的手緩緩落下,臉上的表情在童心的話裏慢慢舒展,直到恢複到了平日裏那招牌式的沉靜冷酷。
“童心,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他看着她,蹙眉沉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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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童心見他不再刻意說那些明顯是故意激怒她的話,自己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沒什麽!我想知道,你欠我的一天,是否要從現在開始了?”康子仁挑眉問她。
“已經開始五分鐘了!請你嚴格按照時間來使用你的保姆!因為我在我上司面前撒了謊,才把明天早上的機票改簽到了明天晚上的。”童心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說。
“你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他厲聲說。
童心皺了皺眉,不想跟他繼續擡杠,“他明天早上的機票。”
聞言,康子仁眯眼看向她的瞳孔裏似乎染上了一抹滿意,“走。”
童心走在前面的康子仁,深吸一口氣,跟上了他的步伐。
康子仁,你何苦呢?
何必這樣把我帶進一個讓我們彼此相互折磨的坑裏呢?
康子仁把童心帶到了一艘停靠在海邊的游艇前,她看到他和一位從游艇上下來的男人熱情地拍肩擁抱之後,兩人一起朝她這邊看了一眼,她忙別過臉,把視線看向夕陽下的金色海面。
“童心,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腦子裏很自然地又回想起他剛才在酒店外面說的這句話,還有說這句話時那深邃內斂的眸子裏蘊出來的不解,探究。
還有,明顯的挫敗。
呵,童心在心裏無力地嗤笑。這句話說得好像他以前挺懂她的一樣?
或許是吧!但如今,越是讓他有這種挫敗感不是越好麽?
但是其實,她何嘗也不是?
曾經的小康老師外表沉靜內斂,看似清冷腼腆,但對熟悉的人一直穩重直率,果敢幽默。其實就是一個狡猾腹黑的陽光男,偶爾專橫一點,也會覺得他霸道得可愛。
而如今的康教授呢?
為人專橫,待人冷漠,說話刻薄,陰晴不定,甚至有時候莫名其妙地就做出一些幼稚的事。
她不是也越來越看不懂他了麽?
“怎麽?你不會以為我讓你過來是陪我看夕陽吧?”
身後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把童心的思緒拉回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
轉過身,方才的墨鏡男好像已經離開,康子仁正皺眉不滿地看着她,見她轉了過來,他又轉身向游艇走去。
童心輕輕吐出一口氣,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随着他進了游艇的船艙,童心一直沒有開口。她不想去猜他帶她來這裏做什麽,既然不懂他,何必徒勞去猜,反正肯定不會是帶她來兜海風的。
船艙很大,裏面別有洞天,衣食住的設施一應俱全。
童心順着臺階下去剛站穩,還沒掃視完一圈,康子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怎麽,讓我做給你嗎?”
她擡眸不明所以地看他,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船艙最裏面吧臺上的一些食材,有肉有菜有廚具。
所以,他帶她來這裏,是為了讓她做飯給他吃?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童心立刻在心裏自嘲地否認了。
他怎麽可能這麽仁慈?
她始終沒說一句話,放下手裏包,看了看那些不知道是誰備好的食材,有點為難地皺了皺眉。
牛肉,洋蔥,土豆,西紅柿,意面,黑胡椒。
這是讓她做牛排麽?可是......她不擅長做西餐啊!
悄悄擡眸看了一眼已經坐在沙發裏邊看書邊喝紅酒的男人,童心恨得牙癢癢。好吧,既然只準備了這些材料,她也只能因材下手了!好吃不好吃,怪不得她!
準确地說,能吃不能吃,怪不了她!
眼看外面暮色漸濃,童心終于把一份黑椒牛排和一份西紅柿炒意面端上了餐桌,洗了洗手,對那邊還在沙發裏看書的康子仁說,“做好了。”
淡淡地說完,起身走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扶着欄杆,看向夜色藹藹的海面。
海風很清爽,沒有一絲涼意,舒适的讓她閉上眼,盡情地享受這難得的休息時間。
看着童心一個人走了出去,康子仁皺眉瞅了一眼餐桌,都是一份,連餐具也只擺了一份,她不吃麽?
深邃的眸子落在餐桌上的眸光愈發清冷,他放下手裏的雜志,走過去看了一眼那份晚餐,眉心處的不悅更甚。
意面的賣相還差強人意,只是火候似乎有點過?那份黑椒牛排......黑糊糊一塊,有點慘不忍睹!
她這是在用黑暗料理來表示抗議嗎?
海風越來越大,将童心的長裙裙裾吹得一半裹在身上,一半在風裏簌簌響。迎面風吹得她眼睛越來越睜不開,直了直身子,把被風吹得直打自己臉面的馬尾順了順。
她雖然還知道自己置身何處,但似乎已經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危險的人物,不由張開雙臂,呼出一口氣,臉上是惬意的淺笑。
突然,腰間多了一圈溫熱,她驀地一驚,收回雙臂,低頭看到是兩條長臂,已經牢牢圈住了自己。緊接着,身後有人貼了上來。
她條件反射地去掙紮,可是身後的人卻加重了臂上的力道,不讓她有半分掙脫。
雖然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童心還是很反感地去推他,他卻更加緊地貼在了她的後背上,低頭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別動。”
不是康子仁還會是誰呢?
別動?
她不想聽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何,當耳邊溫熱的氣息襲來,她渾身不由地顫抖了一下,掙紮的身子漸漸放松了下來,放棄了掙脫。
他想做什麽她不想去猜,只是此刻的感覺讓她莫名其妙地心顫,顫到有點滿足,甚至有點貪戀。
多久了?離開這個男人溫暖的懷抱多久了?在離開的這幾年,她刻意抑制自己從來沒有去懷念過和他有過的溫存,可是此刻,她突然就想放縱一下自己。
由着他的霸道,也由着自己的心吧!
見她不再掙紮,康子仁抽出一只手,把她馬尾上的黑色發圈取下來,瞬間,那頭柔順的黑發從她頭頂傾瀉下來,被海風吹得淩亂。
他再次圈緊了她的腰,溫熱的唇貼在了她的耳珠上,“童心,告訴我,你不是那樣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被迫的。”
VIP012.我不想再這麽痛苦下去
低沉的聲音,一聲一聲地撞擊着童心的耳膜,也撞擊着她的心。
盡管他的聲音幾乎剛一出口就被海風吹散,但她還是清晰地聽清楚了他說的每一個字,而且她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麽。
“你不是那樣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被迫的。”
童心緊緊閉上眼睛,眼淚猝然滑落。她咬着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不讓自己難過得抽泣起來。
他知道了嗎?還是他猜的?
是最近看到她的生活猜出來的,還是......還是一直都懷疑着。
她知道,他所說的“那樣的女人”,是那個說不愛他的童心,是那個說跟他在一起是為了錢的童心,是那個說他是個笨蛋的童心,是那個說以前不愛他、現在不愛他、以後也不會愛他的童心......也是重逢後每次強迫着自己躲他避他恨他怨他的童心。
更是此刻這個心裏明明排山倒海般疼得窒息,好想好想轉過身去撲進他懷裏,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他久違的溫暖,再把這些年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發洩出來......可卻始終沒有勇氣的童心。
對!他說的沒錯,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被迫的。但是從始至終,她也想過反抗,也想過任性一點自私一點勇敢一點,可是一切,都由不得她。
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在集中起來,一步一步逼着她,讓她別無選擇。
“我......”
“你不要說話!”
童心剛想開口,康子仁打斷了她,溫熱的唇在她耳廓上輕輕描摹,聲音愈發地低沉,“你不要說話,我怕你一開口又說出絕情的話來,我怕我聽了那些話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因為不甘心,因為嫉妒,因為恨,而再做出一些讓你恨我怨我的事情。求你......求你不要開口,你聽我說就行了......”
他緊緊摟着她,閉着眼睛在她耳邊呢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在向她做着撒嬌式的忏悔。
童心的眼淚一串串滾落,他的這一番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一刀刀淩遲着她的心,心疼得無以複加,疼得想不顧一切。
好,她不說話,她乖乖地聽他一回,聽他說。
因為認識這麽多年來,她從未見過那樣驕傲的他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低沉到卑微......她沒有辦法不讓自己去心疼去憐惜這樣的他。
停止不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未曾忘記過他的心。
“我知道,你當初離開我一定是我家人從中作梗,我知道,你離開我都是為了我好......你好傻,好傻......可是我當時卻那樣愚蠢,被眼前并不真實的情況蒙蔽了雙眼,也蒙蔽了一直那樣信任你,懂你的心......我以前總是偷偷看你回複別人的帖子,我知道我認識的童心是個開朗活潑,熱情善良的女孩,她能用心地安慰每一個找她開導感情的同學,可以耐心地為每一位需要幫助的同學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務,自己不懂的還三番五次請教別人,上網查詢,還能整夜整夜陪着失戀的學妹......她有時候也嫉惡如仇,跟憤青一樣對看不慣的人和事忍不住教育幾句。她讨厭玩弄女生感情的男生,也不喜歡依賴男生的女生,更讨厭那些出賣自己的女孩......這樣的童心,又怎麽會是為了錢不要她的小康老師呢......”
康子仁繼續在她耳邊喃喃碎語,童心能感覺到他說話時的聲音一直在顫抖,而且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一直悄悄看她在校內BBS上發表和回複的所有帖子的原因?那晚,他也是因為看了一夜的舊帖子,才着涼發燒的嗎?
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她擡手哽咽着抹掉了自己眼淚,垂眸看着他仍緊緊箍在自己腰間的雙手,猶豫了一下,閉上眼,雙手覆了上去......用力握緊了他的手。
還是那雙骨節分明的修長十指,大手掌依然溫熱幹燥,掌心裏的溫度舒服得令她心安,讓她跟幾年前一樣讓她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裹了進去。
他緩緩松開圈着她纖腰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把她的手包裹了進去。
童心再也忍不住,在他懷裏用力轉過身,踮起腳尖,攬住了他的脖子,将早已經控制不住顫抖不已的小身子撲進了他的懷裏。
康子仁有一瞬的怔忡,随即已經猩紅的眸子裏閃進濃濃的溫柔和滿足,擡起雙臂用力攬住了懷裏的人,緊緊地,緊緊地将她揉進了自己的懷裏。
雖然他也抽煙,但身上沒有一絲煙味,卻一直都有一種淡淡的甜味,他曾經說那可能是葡萄糖的味道,天生讓他跟醫院打交道。
如今,這種熟悉的味道還在,讓她懷念,讓她貪戀,讓她癡迷......
眼淚很快浸濕了他胸膛前薄薄的體恤衫,感受到她溫熱的眼淚,他緊緊閉上眼,吻在她絲滑的黑發上,用力地吻,用心地吻......邊吻邊斷斷續續地說:“我不想再逼迫自己去利用一個小孩來接近你,也不想為了把你綁在我身邊而采用極端的方式......我不想再自欺欺人......童心,我不想再這麽痛苦地過下去......”
遠處是不斷閃爍着燈光的燈塔,身後是萬家燈火的城市,腳下是波濤輕蕩的海水。夜色已濃的海上,海風獵獵的甲板上,兩個相擁的人,如兩尊雕塑般久久沒有移動,只有女子一頭黑發和裙擺在風裏肆意淩亂。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康子仁覺得懷裏的溫度越來越高,但後背被海風吹得卻似乎越來越涼。而懷裏的小女人,已經漸漸止住了方才的抽泣,纖瘦的雙臂緊緊纏繞在他的腰上,始終沒有放開。
他慢慢地放開她,雙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從自己的懷裏扶起來,低頭目光柔柔地看向她。
月色下,她被風吹得有些許蒼白的臉上能清晰地看到一道道風幹的淚痕,而濕潤的眼角,還有未幹的淚水。
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她低頭一哂,破涕為笑,“真不要臉,老奸巨猾的康教授,還好意思裝嫩說自己是小康老師!”
聲音雖然仍有點顫音,但明顯俏皮了很多,康子仁擡手勾住她的下巴,輕輕将她的臉擡起來,再次直勾勾看進她清澈的眸子裏,“童心,我們重新開始,我要讓你重新成為我康子仁的女人。”
不是商量,不是征求,甚至不是陳述的告知,而是帶着堅定決心的宣告!
看着他深邃眸子裏的堅定和如水般靜靜流淌着的柔情,童心一怔,方才還因為他的話而感動的心情再次糾結起來,眼神裏充滿矛盾。
重新開始?談何容易。
如果能重新開始,當初她也不會走得那樣決絕,再見到他的心也不會這般糾結。
說再見到他時,心裏毫無波瀾是違心的,可是一看到如今這個更加成功更加驕傲的他,她把所有想靠近的心思都扼殺在了萌芽狀态裏。
心狠狠地傷一次就足夠了,何必再重蹈覆徹?
看到她眼睛裏的猶豫,康子仁微微蹙了蹙眉,沒有逼她,攬着她的肩膀在腳下甲板上的臺階上并肩坐了下來。
“是否現在可以心平氣和地告訴我,當初為什麽爽約?是不是我媽背着我去找了你?逼你說出了那些負氣的話?”康子仁擡手将她攬在懷裏,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柔聲問。
童心閉上眼舒了一口氣,說:“是的,你媽媽找過我,說如果我真的愛你,就不要拖你的後腿。因為你們家人當時本就不同意你繼續學醫,而是讓你回家管理公司。再加上你和我的事被他們知道以後,他們給了你兩條路。想要出國繼續讀博就和我分手,不想跟我分手那只有回康氏,家裏人才有可能接受我這個和你門不當戶不對的女朋友。”
“就因為這個?”康子仁忍不住打斷了她,嗔怒地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他的心思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和她在一起,出國深造,對他來說一點都不矛盾,她怎麽就這麽輕易地放棄了他?
“是......也不全是!”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是因為她知道這麽說他肯定不易相信。
她把視線轉到了遠處黑漆漆的海面上,平靜地繼續說:“你媽媽來找我的時候,我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她一口咬定我不是愛你,而是愛你身上的光環和背景。我當時不知道她的意思,直到她拿出一張支票給我,我才明白,原來是要讓我知難而退,主動離開你,而拿錢,就是有錢人打發窮人最慣用也最管用的手段,補償吧!本來我不想收,我最自己說,即使我真的會因為自己拖了你的後腿而離開你,也不會要你們家的錢!但是,正當我準備拒絕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媽媽藏在她手包裏的錄音筆。我知道,她就是想逼我說一些狠話,然後讓你看到我童心就是這麽一個虛僞的女人。我當時第一次感覺到了羞辱,而這羞辱還是我最愛的人他最親的人給我的......”
VIP013.童心,我想要你!
“所以,你故意說了那一番話,故意讓我媽媽滿意地将那些話錄上之後,再得意地去拿給我聽?”康子仁再次打斷了她,不過這一次,他的語氣裏帶着明顯的激動和了然。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她是被迫故意說那些話來氣他的!
“嗯!那些話确實是我順着她之前的話故意說的,我看到你媽媽的樣子,我就知道她能第一次來找我,就會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離開你,所以我就成全了她。”
童心點點頭,複又抿唇看着康子仁閃着碎光的眸子說,“但是......不光如此。”
“嗯?”康子仁剛才還充滿期待的眸子裏瞬間閃進一抹詫異,微微眯了眯眸子,“還有呢?”
還有呢?
還有她親耳聽到了他對他的那個未婚妻說“童心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還有他......還有他明明把她吃幹抹淨卻渾然不知死不承認!
還有她當時已經知道了肚子裏有了一顆小黃豆,為了保護孩子,她不能給他家人任何一點迫害孩子的機會!
還有......
除此之外,還有的,就是她那一丁點的自尊心吧!
可是這些,即便到了此刻,她也沒辦法全部跟他坦然。
因為,她愛他。
她愛他,她才沒有當面去質問他,那個口口聲聲以他未婚妻自居的女人是怎麽回事。她不願給他難堪,她更不願給他說謊的機會。
她愛他,她才沒有強迫他去承認他酒後将她吃了個幹幹淨淨,她怕她逼他說出他只歡不愛或者只愛不婚的話!
她愛他,她才要想盡一切辦法留下肚子裏的孩子,哪怕自己受盡委屈,也要生下他種在她肚子裏的結晶。
也是因為她愛他,愛得坦蕩蕩,愛得義無反顧,愛得勝過了愛自己,她才願意放棄他,讓他去更廣袤的天空自由翺翔,讓他去無所顧忌地完成他的願望。
年少時的愛情啊,就是那樣單純,單純到現在想起來的時候覺得既美得純淨,又傻得可憐。
見她低頭不語,似是陷入到了沉思中,康子仁試探地問她:“是不是還有人找過你?”
難道舒一曼去找過她?
他記得在舒一曼去醫科大找他并質問他童心和他到底什麽關系的時候,他為了不讓舒一曼去打攪她,當時騙舒一曼說童心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不要去打擾無辜人的生活。
難道那個女人背着他去找了童心?才讓她徹底起了離開他的心?
童心搖搖頭,擡眸看向他,“沒有人找過我,是因為我當時也很需要那筆你媽媽給的分手費。”
康子仁擰緊了眉,“為你媽媽看病了嗎?那為什麽不再找我要錢?”
童心沒有再回答,垂眸再次陷入沉思。
現在,還不是她全盤托出的時候,否則一諾的事是瞞不住的。如果他康子仁孑然一身,她什麽都不怕。可不是......四年前他母親的話可以讓她知難而退,她相信以她如今的性格,依然不會委曲求全。
如果當初是為了保全肚子裏的一諾,那麽今天,她在得不到康家人對一諾和她的認可之前,她依然不能拿會不會失去一諾這件事來做賭注。
對不起,子仁,今晚你能告訴我那麽多,我已經很感動了!其實我知道你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