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動手
落日吊在山頭，晚霞滿天，散發出迷醉的焰紅色。陣陣晚風吹來，涼氣襲人，拂去人一身的疲憊。
楓烨結束修行，睜開雙眼，起身伸了個懶腰。正在此時，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待楓烨看去，竟是幾個同隊的少年，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幾個少年見楓烨發現他們，索性直接動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楓烨摁在地上。
“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楓烨急道。
那個褐衣少年卻出現在楓烨眼前，蹲着說道：“你知道，為什麽要摁住你嗎？不知道？那我們就教教你！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還有，這麽晚了，也別指望有誰來救你。你院子裏的三人也都回家了，你也別想借助別人告狀。”
楓烨的下巴被緊緊摁在地上，一個深黑的布袋套在了他的頭上。
“給我打！往重了打，這種人往輕了打，沒記性。讓他也知道武技考得比我們好的下場！讓他也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褐衣少年歇斯底裏地喊着，好像一只發了狂的瘋狗。
拳頭如雨點般無情地朝楓烨身上落去。楓烨幾次想翻身起來，卻又被摁下暴打。楓烨一開始還用半吊子的青竹勁卸力，後來就放棄了，任拳頭打在身上。
在楓烨的身後五步的位置上，葉遠龍平靜着看着這一切，回憶不覺回到了五天前。
也是日落時分，那天的訓練場上，只有他和蔡廣昌兩個人。
夕陽西下，暮光将二人的身影染成深紅色。
突然，負手而立的蔡廣昌打破了沉寂：“知道我今天為什麽留下你嗎？”
“是因為我武技修行的不夠好，辜負了您的一片苦心。以後我一定加倍努力……” 葉遠龍緊緊咬了咬嘴唇，低聲道。
“不，說說心裏話。聽說你和楓烨的關系不太好？”
對楓烨懷恨在心的葉遠龍，不知為何，聽到這話時，怔住了。
而現在他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他按照蔡廣昌說的去做，如今也真的做到了這一切。可看着被摁在地上暴打的楓烨，不知為何，他心中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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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靈式結束時，他忽然被一個啓靈使攔下，他吓了一跳，卻發現那人是自己的表叔。他們家族和楓族之前有過一些矛盾，他也知曉一些。他表叔指出哪個少年是楓烨，還叫自己去堵，他照做了，對着楓烨也有一種來自血脈之間傳承的仇恨，可為什麽現在，他卻沒有那種快意呢？
突然，一個小女孩焦急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索。
“你們幹什麽？！你們把楓烨哥哥怎麽了？你們居然打人，我告訴我爺爺去！”
他看過去，發現是一個長的十分可愛的小女孩，身邊跟着一條純白的小狗。他覺得女孩有些眼熟，一時倒也忘了是誰。
褐衣少年看了小女孩一眼，破口大罵道：“哪來的小丫頭，滾！”
小女孩經他一罵，眼圈立刻紅了起來，指着那群少年道：“大白，上！”
随着小女孩一聲令下，那條白色的小狗瞬間全身冒出白煙，白煙還未散去，一條半人高的大白狗便嚎叫着沖了出來，向幾個少年出撲去。
幾個少年見狀，立馬吓地跑掉了。葉遠龍也跑了，跑到一處寂靜處，幾人才停了下來。
一個少年扶着古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們覺不覺得那個女孩眼熟啊？我怎麽記得她好像是我沐族族長的孫女啊？”
此言一出，幾個少年都呆住了。
卻說，楓烨那邊，大白追了一會兒便返回沐雪腳邊了。
而沐雪見那幾個少年吓得跑遠了，急忙跑到楓烨身邊扶他坐直，欲将深黑布袋取了下來。
楓烨卻緊緊抓着布袋不放手，流下淚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
被人欺負，卻不能還手。空有着比別人強的本領，面對一群自己弱的人，卻只能裝作無能為力的弱者，任之處置。那個真正的自己仿佛活在暗處，而在明處自己永遠只能在別人面前扮演一個廢物的角色。
不敢說話，生怕說出招惹別人的話。不敢拿出真正的實力，生怕被人注目。不敢惹禍，因為沒人會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時刻小心言行，只因自己的仇人是位高權重的人，而弱小的自己似乎永遠活在他的監視下。疑心遇到每一個的人，懷疑他們隐藏在善良表面下真正的面目，仿佛每一個人都是焚族的人。
從小到大的這些年，三叔教了他武技的基礎招式，教了他面對別人時留有一份戒心，教了他為了在萬獸谷中活下去要隐忍。
可是，真正面對這一切時，三叔卻不能替他去忍受，他只能一個人去舔舐傷口，無人訴苦，也無人關心。
“楓烨哥哥，你別哭了。你再哭，沐雪也要哭了。你放心，我一定讓那幾個欺負你的人遭到懲罰的。你上次幫我出謀劃策，讓我沒有受到懲罰，這一次沐雪也一定會幫你的。楓烨哥哥，別哭了，好不好？”
沐雪安慰着楓烨，可楓烨仿佛沒聽見一樣繼續蒙着頭哭泣，連帶着沐雪也哭了起來。
楓烨聽見沐雪的哭聲，哭着道：“我哭是因為我被人欺負了，你又沒被欺負，哭什麽？”
沐雪見他說話了，于是道：“我哭是因為我看見你哭了。”
陪着我哭嗎？楓烨抑淚道：“那我不哭了，你也別哭了。”
沐雪停住哭泣，伸手輕輕地把楓烨的布套摘下來，道：“楓烨哥哥相信我，我一定把這事告訴爺爺，讓他主持公道。”
楓烨聽了，苦笑道：“沒事，你不用管我。我，你爺爺是不會管這事的，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參加啓靈式的少年，不值得他過問。謝謝你了，沐雪。好了，現在我也不哭了，要回院子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楓烨強忍着身上的疼痛，站直身子，走了幾步。沐雪看見楓烨能自己走回去，就答應楓烨回家去了。
臨走前，沐雪對着楓烨揮手告別道：“楓烨哥哥，上次的事謝謝你了。”
楓烨忍着痛笑了笑，目送她小小的身影逐漸消失于漸暗的天色中。
“回去吧，這種日子以後還多着呢。”楓烨自嘲地笑了笑，一瘸一拐地走向院子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