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啓靈武典(四)
楓烨豎耳聆聽,只聽得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雖未見過那人模樣,但聽這人說話的語氣便聽出其氣度不凡。
“老弟,你我一別有快五載了吧?要不是鬼族大鬧啓靈武典的事情,怕是見不到你了呢。”
“是啊,我有五年沒見到你這個仇人了。但是,我每天夜裏都會夢見你,夢見我親手将你碎屍萬段。”
楓烨聽到這個人的聲音,不覺一驚,三叔!他怎麽會在這兒?旁邊的那人是誰?焚栀榮麽?我素未謀面的仇人?我被帶到這兒,又是因為什麽?
一個個問題,楓烨都無從知曉,只能靜靜地聽下去。
“當年的事,可別全都算在我的頭上。你才是當年之事真正的罪魁禍首!”
“焚栀榮,當年你害死我大哥一家,将我二哥逼到叛族的事如何能不算在你的頭上?” 楓烨聽見了三叔憤怒的聲音。
“可是,你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麽?你總是說,當年是我害死你大哥一家,可有證據?那明明是萬聖殿的手筆!還有你二哥楓蒼嘯又怎麽是我逼他叛族的?
他娶了鬼族妖女,被刑堂通緝,後來小萬獸谷的元老也都同意将之捉拿歸案,他自恃修為高強,以武拒捕,最後鬧到那般境地,也是我焚栀榮的錯了?我不過是一個帶頭的,換了誰,結局都一樣。”焚栀榮笑道。
“好,好,好!焚栀榮你騙得了衆人,卻騙不得我。我二哥躲在我大哥的山莊,此事又有幾人知曉?更何況整個萬獸谷都沒人知道我大哥隐居之所,若不是你暗中下使了手段他們又如何知道的?”
“哈哈,你知道,我為什麽能夠找到那座莊園麽?那還得多謝謝你啊,楓蒼嘯的愚蠢弟弟。你去探望你二哥,卻不知道暗影堂的人在你身上下了蠱蟲,正是你将我們引過去的!後來的悲劇也都是因你而起!是你害死了你大哥全家,是你害死了你那年僅四歲的侄女,是你害的你二哥叛族而去,讓他剛出生的兒子沒了爹娘!
還有,你以為你真的不是當年那個不學無術的廢物了嗎?你爹死去後,你又做了什麽?以你的那點本領當得了你現在的職位麽?”焚栀榮步步逼問。
“你這是胡扯!胡說八道!我怎麽會成為他們的引路人,這不可能,不可能!那時候的我是絕對不會中蠱蟲的!”三叔的聲音很是激動。
“怎麽不可能,你将木系靈氣逆行運行到左肩第三個靈氣結脈,看看是不是有個黑色的蜘蛛印記?”焚栀榮的聲音停了停,“怎樣,果然如此吧,這是暗影堂主隐藏的跟蹤絕技,暗影蜘蛛,此等秘技,又怎麽會讓你一個游手好閑的廢物發現呢?”
接下來就沒有說話的聲音了,只是傳來男人的低聲痛苦的呻吟。
楓烨早已聽不下去了,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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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假的麽?從小的就被告知的事情,到頭來都是謊言?
那些他無數日子裏幻想過的父親,母親形象都是虛假的麽?那個他從記事開始就恨的仇人,居然不是自己的大仇人,相反那個對自己嚴加要求的,被自己視作父親一般存在的三叔才是自己的仇人?
自己一直都活在謊言之中麽?自己的母親是鬼族中人,怎麽沒人和他提及?在竹林裏,自己堅持三叔的訓練的動力現在想想又是什麽?還有,啓靈式這些日子裏,自己受過的苦又算是什麽?所謂的隐忍又有何意義?
到底什麽才是真,什麽才是假?誰說的才是真相?
楓烨情緒激動,渾身上下火熱起來,五髒六腑猛地一熱,靈脈中更是滾起了強大的靈氣,突然,他發出一聲怒吼!
蓑衣客的封住他嘴的術法陡然間被他破開!身上那拇指粗的麻繩也齊齊斷開,楓烨的眼中萦繞着淡淡的黑氣。
“你們,都是騙我的!都是騙我的!”
楓烨聲嘶力竭地叫着,從蓑衣客的懷中掙脫,奔向山上那慘綠的火光。
蓑衣客也不阻止,只是默默看着身前的焚栀榮和那帶着玄鐵面具的黑影。
楓烨的這一聲叫喚,将那沉浸在夢魇中的男人驚醒,黑暗之中傳來他逐漸癫狂的聲音。
“哈哈哈,焚栀榮,你又騙我!這又是你的設計!當年的我絕不可能被暗影堂堂主下了蠱蟲而毫無知覺,今日你不過是利用我多年來的夢魇,攻破我的心防,等等,你好狠毒,居然利用此事,來騙我的侄兒!我和你拼了!”
說着那帶着玄鐵面具的黑影便要沖向焚栀榮,焚栀榮倒也不忙,左手一揮,黑暗中便跳出一個青衣執事服的帶刀男子,與那帶着玄鐵面具的黑影戰在一處。
他回首看了楓烨遠去的身影,心中暗道,懷疑的種子,一旦生根發芽,就再也難以除去了。這可比探知那個少年真正的天賦要簡單。反目為仇可比直接摧毀來的有趣的多得多。
向着山上飛去時,焚栀榮沖着草叢揮揮右手,蓑衣客見狀急忙飛到他的旁邊跟随。
飛到一處樹林,焚栀榮停了下來,蓑衣客也急忙停下,恭敬地彙報道:“禀告總督大人,山上一出事,兩位公子就被我安排人轉移了。想來現在都應該快到驿站了。那裏安全的很,還請總督大人放心。”
焚栀榮淡淡地嗯了一聲,望着山上的火光,負手而立。“你做的很好,這次事發突然,你都能完成計劃,不錯。”
“哪裏,哪裏,都是總督大人計劃地好,要不是總督大人提前知道鬼族要來鬧事,怎麽會有今天的計劃完全成功。”蓑衣客恭維道。
焚栀榮聞言不說話了,剛剛平淡的臉色逐漸冷峻,他緊盯着山上的火光看了許久,之後又看了一眼東方十裏之外的一個大山,不知在思考什麽事情。
“該死,我怎麽講了這件事情,這種事情是不光彩的,這下完了。”蓑衣客心中大亂,瞬時冷汗就冒出來,他自知失言,默默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