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謎團

“瓊姐,來人了。”孟清寒将窗簾撥開一條縫隙,見一小隊護丁從樓下走過。

言瓊輕輕将沈瓷頭放在枕頭上,為她蓋好被子。四下打量着沈瓷充滿女兒氣息的屋子,孟清寒提醒她時,她正專注的摩挲着一個相框。

“瓊姐?”孟清寒疑惑的走過去,還未看清言瓊手裏拿的什麽,言瓊猛的把相框反扣在桌子上,若無其事道:“沒什麽。”

“這裏沒我們要的東西,我們走吧。”言瓊攔下孟清寒因為好奇而伸向相框的手,指尖輕輕癢癢從孟清寒手腕滑倒手心,一把握住男人的手,牽着他離開。頓時,孟清寒所有的好奇都被這股若有似無的輕癢帶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嘴角勾着一個愉悅的弧度,沒有任何異議跟着她,亦步亦趨。

門外等候的布朗克等人交換了個眼色,其中三人跟着言瓊孟清寒前往他處。萊恩和布朗克則推門進去。屋內靜悄悄的,沈瓷在床上沉沉的睡着,萊恩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布朗克掌心一路擦着桌子而過,驀地指尖碰到倒扣着的相框。眼睛閃着湛藍光芒。萊恩幾乎在同一時刻發現布朗克動靜。

翻看相框,兩人卻大失所望。相框裏空無一物,沒有任何夾層,除了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相片,再無他物。黑白照片年代已經很久了,卻被保護的很好。除了相框淡淡的壓痕,邊角都不曾泛黃。

照片上小女孩甜甜笑着,天真爛漫。後面一個成熟秀美的婦人坐在椅子上,溫婉的微笑着。小女孩就依偎在婦人旁邊,一副活潑可愛的模樣。照片上還殘留着下滑的水痕,最後因水漬淹沒在相框木頭縫隙和照片間,在照片下方留下一片暈染,像被水濡濕的水墨畫。起伏褶皺。

言瓊輕車熟路帶着孟清寒等人在沈公館行走,她總能恰到好處避開巡夜的護丁。孟清寒盯着言瓊側顏,輕輕的笑了。他知道這個女人身上充滿了謎,和罂粟花一般美麗又惑人。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和十七年前出現在西德教堂那一夜一模一樣,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痕跡。

當年他八歲,如今他二十五歲。他從稚氣的小男孩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男人。而她卻似乎永永遠遠都是十五歲的模樣。猶似武俠小說那個住在古墓裏的小龍女,楊過在不斷長大,而小龍女的模樣和生活卻一成不變的繼續着。

孟家和法租界有所合作,是言瓊一手搭橋作線的。他知道,她亦知道,一個女人身上最為有利而有效的武器是什麽。尤其對一個美麗的女人而言。可他從不去深想她是用什麽方法換取一個又一個和法國人的合同,讓孟家在短短十餘年間成為滬都上流社會的新起之秀。

然而,他也不願意去想。

此次夜探沈家是法國人的意思,他們原本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完成這件任務的。言瓊卻授意他們打暈沈家小姐,并下令潛入她香閨。孟清寒有點不明白,如果言瓊早知道沈瓷房間裏什麽都沒有,那她為什麽還要冒險驚動沈瓷?倏地,腦海中閃過什麽。

那個相框……

孟清寒眯了眯眼,不經意的回頭一看。發現方才他挑過的窗簾竟然沒有拉嚴實,窗子上倒映着兩個巨大的人影,不一會,一個人影迅速消失在窗簾後面,然後窗戶又浮現出一個手勢的影子,迅速晃過,接着另一個影子也随着這個手勢一起消失在黑暗裏。

孟清寒回頭,沉默了一會,看着言瓊的背影輕聲發問:“法國人讓你找什麽?”

言瓊背影頓了一下,飛快地回道:“你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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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寒低低笑出聲,也不怕被人發現。他似笑非笑望着她,道:“只怕沈公館裏根本沒有法國人想要的東西。”

“你什麽意思?懷疑我?”言瓊回頭,蹙眉看他。

“不。”孟清寒一只手抵着唇,輕輕的噓了聲,傾身過去湊在她耳旁輕道:“夜探沈家。其實是你的意思吧。”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言瓊冷眼看他,孟清寒渾不在意,徑直越過她大步離去。半天不見言瓊跟上,他笑:“瓊姐,不帶路嗎?遇見巡邏的怎麽辦?”

言瓊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提步前面帶路。

夜涼如水,黑幕漸漸沉了下去。沉到極致,曙光便開始交替夜色上升。沈公館早已在人們不知不覺間恢複原樣,沈公館門口遠遠的是關堇行一行人。關堇行陰沉着一張臉,一言不發的直闖入正門。

關堇行帶來的一行人迅速包圍沈公館外圍,韓城一路小跑趕上關堇行,簡潔而迅速道:“…車子查過了,是人為破壞的抛錨。沈公館電話是受保護的。電話局的人目前沒查出什麽異樣,應該是線路出…”

“放他媽的狗屁!”關堇行氣的口不擇言,破口大罵。他道:“前一分鐘我還在和阿瓷通電話。”

韓城肅穆道:“是。我已經派人繼續查了。”

“去看沈伯伯起來沒。我在客廳等他。”

“是。”

關堇行進了客廳,看着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的電話筒,心裏便是一沉。桌子上擺着吃了一半的果盤,牙簽随意的散在一旁,紅色的地毯上有一灘地方顏色略深,猩紅的像血斑。關堇行伸手一抹,潮的,濕的。指尖卻是幹淨的,湊在鼻尖上一聞,心裏一松,不是血。

關堇行覺得這紅色地毯實在礙眼,耀眼的很,看着就讓人心煩意亂。他琢磨着改日重新送沈伯伯一塊好了。

“堇行。”沈含疆來的比關堇行想象中的要快。

“沈伯伯,沈公館昨晚被探個徹底,你可有發現什麽異樣。”關堇行關心則亂,不加掩飾的單刀直問。

沈含疆略略尴尬,然後老臉一紅,氣憤不已。自家被人當菜園子翻了個底朝天,自己竟然毫不知情!!沈含疆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狀,關堇行也回過神來,單拳抵唇輕輕的咳了一聲,似也是尴尬自己的唐突。他忙補救似的說:“…斷了電話,我就趕緊派車過來沈公館,奈何一時關家上下所有的車竟同時熄火,怎麽也發動不起來。本來想就近借一輛,卻眼見着一輛車在我眼前自燃爆炸,一時便不敢輕舉妄動。沈公館的電話又如何也撥不通,我便帶着人連夜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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