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回賭錢啊?”葉誦芳的姨表妹,尚家七小姐尚玉萍抿嘴笑
底是年輕人,說到這些話,語氣纏綿,害羞了。
苦澀滋味由項城王心底一直湧向咽喉間,項城王弱弱的道:“其實我一路由深州追至京城,江姑娘從容不迫,與衆不同,我也……”
“難道項城王殿下也想向江姑娘求婚麽?”有人驚叫出聲。
安遠侯一直冷眼旁觀,這時淡淡的道:“小女擇婿,年齡不可超過十八歲。項城王殿下今年十九歲,超齡,請勿複提起。”
天氣睛好,豔陽高照,衆人也不知是被太陽曬的還是怎麽的,都是頭暈。
就項城王這樣的身份、才貌、人品,不管給哪位公侯千金做女婿,那都是上上之選啊。安遠侯卻異常淡定的說,十九歲,超齡,不要再說了。
“禀侯爺,潞王殿下到。”有下人匆匆來報。
潞王生的極為美貌,今天精心打扮過,愈發顯得面如縛粉,唇似塗朱,他喜氣洋洋的,連淮王、項城王等人也沒看到,仿佛眼中只有安遠侯一人似的,近前深深一揖,“江侯爺,本王今天是來向令愛求婚的。”
衆人都暈。
怎麽又來了一位?
安遠侯微感驚訝,沉聲問道:“潞王殿下,你前來求婚,可有陛下的旨意?”
你的婚事不能自己當家作主吧,淮王是奉了陛下之命,你是怎麽回事?
潞王羞澀,“陛下說了,只要是名門淑女,他老人家便允許。”
安遠侯眉頭皺了皺,追問道:“也就是說,陛下不知道你是來向小女求婚的,是麽?”
潞王平時沒個正形兒,這時卻乖巧的很,安遠侯問一句他便答一句,“是的,侯爺,陛下讓我自行登門求婚,只要是端莊賢淑之女子便可。”
“侯爺,鄭王殿下到。”又有下人匆匆來報。
什麽,又來一位?
“江侯爺,小王是來向令愛求婚的。”鄭王和潞王一樣,眼裏看不到別人,滿眼星光,熱情洋溢的沖着安遠侯就過去了。
衆人驚得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攏。不是說江大姑娘無人問津麽,怎地突然之間,一個接一個的王孫公子、皇室貴胄都出來了,排着隊向她求婚?
先是何相的幼子,然後是淮王、項城王、潞王、鄭王,項城王最可憐,只因為大了一歲,連求婚的資格都沒有,就真接被安遠侯給拒了……
☆、065
“鄭王殿下, 陛下知道這件事麽?”安遠侯向鄭王求證。
如果沒有皇帝的允許,鄭王擅自做主前來求婚,這個求婚根本毫無意義。
“小王向陛下請示娶妻成家之事, 陛下說, 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辦。”鄭王滿腔熱忱。
鄭王也是想明白了, 皇帝的原話是“應該娶妻成家了,是麽?朕知道了。你自己的事情, 自己看着辦。”這分明就是同意了啊。
鄭王容光煥發。
安遠侯府的情形, 鄭王自然心知肚明。安遠侯現在面臨一個難關, 如果鄭王幫他度過了,幫他挽回顏面,那鄭王不僅僅是做了安遠侯的女婿, 還能得到安遠侯的信任和感激,簡直是一箭雙雕!不,不對,應該說是一箭三雕, 江蕙姿容絕美,娉婷袅娜,能娶到這樣的絕代佳人為妻, 豔福不淺……
鄭王激動又興奮的看着安遠侯,就等着安遠侯欣然答應他了。
何相大為驚訝,拊掌道:“江侯爺,今天除了小犬之外, 還有淮王殿下、項城王殿下、潞王殿下、鄭王殿下先後向令愛求婚。令愛剛剛及笄,便已經這樣了,這往後求婚的人不得把安遠侯府的門檻給踏破了麽?”
鄭王大驚,四處張望,這才發現淮王、潞王、項城王等人也在,“你們,你們……”
潞王和鄭王一樣,方才眼裏只看得到安遠侯,這時才看清形勢,如夢方醒,忙大聲問道:“五哥,六哥,我是得到陛下允許的,你們呢?”
“我也得到陛下允許了。”鄭王不甘落後。
淮王面帶微笑,“陛下知道我來的是安遠侯府。”
“這個……”鄭王和潞王都有些下氣。
他們也算是得到皇帝允許的,但皇帝不知道他們想娶的是誰,不知道他們是要來安遠侯府求婚的啊。
遠在宮城的皇帝正和大臣商議國事,忽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
這是誰在背後說他了麽?對了,一定是小火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在安遠侯府一定打着他的旗號招搖撞騙,一定是……
淮王這話說得面不改色,在場的人全部信以為真,就連安遠侯、何相也是毫不懷疑。
他們哪裏知道淮王這話裏的玄機?“陛下知道我來的是安遠侯府”,這話誠然是對的,但那是淮王留下了一封書信告知,皇帝才會知道的……
何相精神抖擻,大聲問道:“除了小犬之外,還有淮王、潞王、鄭王三位殿下先後向江姑娘求婚。三位殿下的求婚都得到了陛下的允許,其中潞王、鄭王的求婚陛下事先不知道具體是哪位。也就是說,是潞王、鄭王兩位殿下愛慕江姑娘的人品,認為江姑娘是王妃的最佳人選。事已至此,諸位還有什麽話說?”
趙玉青、趙寶青等人都哭喪了臉。
是啊,事已至此,還有什麽話可說?淮王是奉陛下之命來的,皇帝、太後認可了江蕙,淮王對江蕙驚鴻一暼至今難忘;潞王和鄭王心悅佳人,心生愛慕,身為親王,親自登門求婚。江蕙就是再兇殘十倍又怎麽了呢,她就是有人仰慕,有人登門相求啊,什麽江大姑娘太兇了,王孫公子望而卻步之語,從此可以不必再提了。
“諸位,你們認輸麽?”安遠侯環顧四方,聲音低沉而威嚴。
風吹過林梢,輕輕作響,花蕊一片一片飄落在地上,悄沒聲息。
周圍一片靜寂。
掙紮許久,趙玉青、趙寶青等人帶着哭腔說道:“我們認輸,認輸。”
到了這一步,他們是真沒話說了。
只有一牆之隔,外面的事裏面很快也知道了。知道不僅淮王來了,潞王、鄭王也先後前來向江蕙求婚,不少閨秀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淮王、潞王、鄭王,這三人可以穩穩排在京城名門貴女最願意嫁的人當中的前三位,現在這三人都向江蕙求婚了……這是打算把人活生生的氣死麽……
葉吟芳、趙攬月一個時辰之前還以為勝券在握,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現在卻被打入絕望的深淵,滿臉頹廢。黃予時自從淮王出現之後便魂不守舍了,潞王、鄭王的到來又引起一片低呼之聲,黃予時卻是充耳不聞。這些人當中最淡定的是蘇馥,她臉色略有些蒼白,但身姿筆挺的坐在那裏,儀态十分端莊。杭皇後有意聘蘇馥為淮王妃的傳言,廳裏大多數人都是聽說過的,見蘇馥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鎮靜,暗暗贊嘆。
江蓮小臉煞白,搖搖欲倒,江蕙就在她身邊,忙扶了她一下,“你怎麽了?”江蓮勉強擠出絲苦笑,“大姐姐,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江蕙略一沉吟,心中雪亮,柔聲問道:“我送你的那些金磚,可還在麽?”
江蓮張張嘴,想要說還在,但她明明已經全輸光了,就算現在瞞過了,将來也是沒辦法交待。可她如果實話告訴江蕙,江蕙知道她送給江蓮的金磚,江蓮居然拿去賭江蕙輸,那還得了?江蓮實話實說也不行,隐瞞也不行,惶急之極,低聲道:“我的金磚不在了,是……是被太太給收去的……”
反正吳氏之前一直要收江蓮的私房錢,江蓮一着急,口不擇言,就把髒水潑吳氏身上了。
“原來是這樣。”江蕙淡淡一笑。
江蕙若有所思的向吳氏掃了一眼。吳氏和江芬母女二人依偎得緊緊的,兩母女面相本來都生得有些寡淡,這時臉色不好,更顯得憔悴難看。
吳氏和江芬、江蓮的這些反應,不光江蕙注意到了,丹陽郡主更是一一看在了眼裏。吳氏和江芬這模樣很不對啊,淮王向江蕙求婚對安遠侯府來說是好事,這母女二人就算是嫉妒江蕙,也不應該到這個地步吧?眼看着吳氏嘴唇都是青的了,丹陽郡主更是生疑,叫過一個侍女吩咐了,侍女會意,“是,郡主,二姑娘和三姑娘的金磚如何了,這确實要問問。”
送給江芬、江蓮的金磚是小事,丹陽郡主不會放在心上,但如果江蕙送給她們的金磚,她們轉過身便拿去賭江蕙輸,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老夫人的一位表姐打趣她,“今天既是蕙蕙及笄,又是貴婿登門,雙喜臨門,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們喝幾杯了。”那位表姐的兒媳婦潑辣聰明,忙笑着說道:“她老人家哪有功夫招待咱們啊?這何相幼子和淮王殿下、潞王殿下、鄭王殿下先後登門求婚,老人家忙着挑孫女婿呢,哪顧得上咱們?”說得大家都笑了。
蘇老夫人樂呵呵的,“老姐姐放心吧,一定好好招待你們喝幾杯。”
雖然之前安遠侯、江蕙都告訴過蘇老夫人不必挂懷,但蘇老夫人多多少少有些擔心的,見事情圓滿解決了,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嘴。
“老夫人,侯爺想帶幾位殿下來見見您。”侍女前來禀報。
蘇老夫人的表姐袁老夫人精神一振,“表妹啊,三位親王一起前來求婚,再加上何相幼子,這樣的場面我生平還是頭回見。沾你的光,今天我要開開眼界了。”
“是啊,這四位随便拿出一位來,都是人中龍鳳,今天全集中到您老人家這裏了。我們有眼福了,能看看這千載難逢的場面。”衆親友紛紛湊趣。
正廳前後都有門,不過客人都是從前門進去的,後門人很少。
阿若大搖大擺牽着她的灰灰過來了,“我姐姐呢?我玩夠了,要找姐姐。”
江苗和江蓉也由奶娘、侍女陪着過來了,“玩夠了,要找姐姐。”
後門一左一右站着兩個婆子,見狀忙彎下腰,滿臉陪笑的勸阿若,“阿若小姑娘,這廳裏全是客人,你牽着灰灰進雲,不合适啊。”
“灰灰不咬人。”阿若眨着大眼睛。
“那也不能帶進去,裏面人太多了。”婆子苦口婆心。
文氏今天特別忙,裏裏外外的支應,聽到這邊有聲音,趕忙過來了。
“娘!”江苗看到文氏,便高高興興的撲過來了。
“嬸嬸。”江蓉嘻嘻笑,露出一口可愛的小白牙。
“嬸嬸。”阿若也笑咪咪的叫道。
阿若不讓江峻朗抱她,也不願意認江峻朗做義父,但她并不讨厭江峻朗和文氏,見了面總是甜甜蜜蜜的叫叔叔、嬸嬸。
文氏含笑一一抱了抱三個小姑娘,柔聲勸道:“裏面人太多了,既有老人家,又有小孩子,有人膽小,見了灰灰這樣的大狼狗會吓哭的。阿若,只咱們進去,不帶灰灰,好不好??”
阿若猶豫,“不帶灰灰啊……”
廳裏出來了個婆子,喜氣洋洋,兩頰緋紅,“三太太您快進去吧,淮王殿下、潞王殿下、鄭王殿下他們已經朝這邊來了,何相帶着他的小兒子也來了,您這做嬸嬸的得幫着大姑娘挑挑女婿啊。”
“挑女婿?啥意思?”阿若、江苗、江蓉同時仰起小臉。
文氏心裏樂呵,笑容可掬,“苗苗,蓉蓉,阿若,今天有人向你們的大姐姐求婚,咱們府裏得放出眼光來,替你們的大姐姐挑出個姐夫來……”
“挑姐夫啊。”江蓉驚嘆。
“姐姐要嫁人了麽?沒聽說過啊。”江苗納悶。
“挑姐夫,那怎麽少得了我?”阿若眼睛亮晶晶,順手把狗繩扔給了婆子,“你把灰灰牽到蔭涼地兒,給它弄盆清水喝。”
灰灰不滿的蹭蹭阿若。
阿若拍拍灰灰,“乖,你自己玩兒。”
把灰灰打發走,阿若意氣風發,“苗苗,蓉蓉,咱們去挑姐夫。”
“挑姐夫,挑姐夫。”江苗和江蓉眉花眼笑。
三個小姑娘颠兒颠兒的進去了。
☆、066
正廳之中, 蘇老夫人笑容滿面的要起身迎接,淮王快步上前,“老夫人,今天我是因私事登門的, 您老人家不必講究身份地位,把我當您的晚輩看待便是。”
潞王這會兒迷糊過來了, 氣咻咻的拽了淮王一把, 想搶在淮王前面,“老夫人, 您不用管什麽王爺不王爺的,我和您孫子孫女是同一輩人……”
鄭王原本沒打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還是要擺擺親王的架子的, 但見淮王和潞王這般殷勤,也顧不得許多了, 搶上兩步笑道:“是啊老夫人,您不必多禮。”
淮王輕輕撥開潞王,過去虛扶了蘇老夫人一把,“老夫人, 把我當您的親孫子一樣看待就行了。”
“怎麽會是親孫子,難道不是老夫人的孫女婿麽?”不知是哪個多事的人打趣。
淮王雖然沉穩端凝,到底還是年輕臉嫩, 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
“停,停,停!”潞王警覺的叫道:“現在共有四人前來求婚, 江侯爺和老太爺、老夫人還沒決定答應誰不答應誰呢。”
“對啊,安遠侯府還沒最後決定呢。”鄭王見淮王虛扶着蘇老夫人,蘇老夫人一臉舒心笑容,一老一少俨然是一對祖孫,心中大感不妙,也朗聲說道。
又不只淮王一個人來求婚,為什麽單單打趣淮王?就因為淮王是杭皇後親子、太子同母弟麽?這也太有眼力勁兒了。
何相不禁莞爾。
其實方才趙玉青等人說的沒錯,他攜幼子前來求婚,就是來報恩的。做為朝中左相,他并不太願意和安遠侯這位皇帝的親信近臣聯姻。現在既然有淮王、潞王、鄭王在,何泉也就可以靠邊站了。這個結果,何相很滿意。
何泉冷眼看着這一幕,嘴角微揚。
淮王、潞王、鄭王任何一人,何泉都沒有把他們視作情敵、對手。他從沒見過江蕙,對江蕙的人品相貌一無所知,這樁婚事雖不會強烈反對,卻也沒有多大興趣。何泉向來教順聽話,何相命令他來,他也就來了。這樁婚事成或不成,他卻是不在乎的。淮王、潞王、鄭王相争,他只冷眼旁觀。
淮王道:“老夫人,今天是令孫女及笄之日,本王特地準備了賀禮。”揮手示意,侍從捧上了一個帶蟹爪紋的紫色盒子,色調深沉,大方美觀。
潞王和鄭王心裏咯登一下。
他倆只顧着求婚的事了,及笄禮物這件事根本沒想起來……“五哥,你這麽細心啊。”潞王偷偷擰了淮王一把。
淮王臉色不變,“江家表妹今天滿十五歲了,對于她來說是大日子,我這做表哥,當然要表示一下心意了。”
何相也是準備有及笄禮物的,他的禮物還非常高雅,是前代名士的字畫。不過何相以為江蕙還是在淮王、潞王、鄭王之中擇婿為佳,他和何泉是不打算搶風頭的,所以并不肯在這時候說出來。
樂亭郡主今天也在座,一開始很為丹陽郡主、江蕙懸着心,現在她一顆心放回肚子裏,高興了,笑吟吟的問道:“瞧這盒子便已經貴重不凡了,不知盒子裏裝的是什麽稀罕之物?”
張欣豫的母親張夫人贊嘆,“像淮王殿下這個年齡的少年人,通常有些粗心。淮王殿下知道提前準備給表妹的及笄禮,不拘禮物到底是什麽,單這份細心,這份體貼,便難得的很。”
“張夫人說的對極了。”親友們紛紛表示贊成。
和蘇老夫人、丹陽郡主、江蕙相親厚的親戚們這時滿心歡暢,別有用心等着看江蕙笑話的那些人卻是跟吃了黃蓮似的,從口到心,全是苦澀。
親友們一直在說笑,等到淮王的侍從将盒子打開,更是啧啧贊嘆。
精美的紫色絲絨上面放着支珠釵,那釵上的珍珠圓潤晶瑩,發出一片柔光。
“這得是花朵般的姑娘,才配得上戴了。”袁老夫人笑呵呵的道。
衆人看看珍珠,看看微帶羞澀的淮王殿下,俱是心中感慨。那必須得是花朵般的姑娘啊,若不是比鮮花更嬌嫩的少女,淮王殿下焉肯花費這樣的心思?
張欣豫沖江蕙擠擠眼睛,“瞧瞧,某人這全是為了你啊。”江蕙雖知道淮王這是在想方設法的幫她,卻也羞紅了臉,垂首無言。有好事者笑道:“這是送給今天的小壽星的。小壽星是不是應該出來向淮王殿下道個謝啊?”張欣豫和章琬琰正好在江蕙身邊,兩人很有默契的相互看了看,同時手下用力,将江蕙推了出來,“小壽星來了。”
一位明豔絕倫的少女出現在衆人面前。
她盈盈十五,身姿袅娜,雪膚花貌,秀美無俦,見到她,便令人想到那着名的詩句,“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何相是見過江蕙的,何泉和江蕙卻是第一次見面。
他呆了呆,摒住了呼吸。
江蕙向衆人盈盈見禮,侍從将紫檀木盒捧過去,江蕙命侍女接過去,柔聲軟語向淮王道謝,“淮王表哥,多謝你。”
淮王還禮道:“為表妹準備及笄禮物,我着實犯難。表妹,什麽樣的寶石玉器才能配得上你呢,這些珍珠純潔無瑕,晶瑩剔透,能送到你面前,是它們的榮幸。”
淮王聲音溫柔似水,衆人都聽得呆了。
何泉驀然握住了何相的手,低啞又急促的道:“爹爹,我要娶這位姑娘!”
何相一愣,“你這是……”他的手被何泉攥得緊緊的,生疼生疼的,何相愕然。他的小兒子這是對江蕙一見鐘情了麽?唉,這也難怪,江蕙這個孩子生得實在标致,相貌絕美,世所罕見。
“為父準備了前朝名士戴潛的百花圖,你送過去。”何相吩咐。
何泉漲紅了臉,“我,我不敢……”
何相不由的搖頭,“若是平時還罷了,現在你看看向她求婚的人都是什麽人,你若不敢,你可還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何泉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走上前去,深深一揖,“世妹,我是何家幼子,單名一個泉字,今天特來恭賀世妹芳辰。知道世妹雅人高致,選了前朝名士戴潛的百花圖送給你,還望笑納。”
長長的一串話說下來,何泉面色已是通紅。
“何世兄,多謝你。”江蕙彬彬有禮的道謝。
潞王忙道:“江表妹,表哥也有禮物送給你,不過這禮物是活的,不便拿過來。改天表哥拿來給你。”一邊說着話,潞王一邊冥思苦想,什麽東西是活的、稀罕的、配給江蕙賞玩的呢?
鄭王笑道:“表妹,表哥送你的禮物太大了,搬不進來。改天直接搬到你院子裏去吧。”鄭王腦子快,這片刻的功夫已經想好了,他要挑塊別致的太湖石送給江蕙,這樣的太湖石擺放在院子裏,江蕙每天都會看到,那就每天都會想起他了。
衆人看到四位英俊少年都在向江蕙獻殷勤,有的欣賞喜愛,有的羨慕嫉妒。
這四位可以說是全京城最顯赫的少年郎了,今天卻一起聚在安遠侯府,央求起同一位姑娘……“姐姐。”小姑娘的嘻笑聲。
三個小姑娘手牽着手從後門進來了,她們同樣穿着粉藍色的貢緞衫子,小臉蛋粉雕玉琢,可愛之極。
三個小姑娘跑到了江蕙身邊。
江蕙一個挨一個摸摸她們的小腦袋,很是親呢。
“她這雙纖細優美的手啊,如果她的手方才不是摸這幾個孩子,而是……”潞王看到江蕙那雙玉手,沒了魂兒。
唉,那天晚上為什麽猶豫了那麽一下呢?早知道江蕙生的這麽好看,就讓她到陛下告狀好了,正好趁機娶了她,不用和這可惡的李颎争了……潞王只考慮到了淮王這個情敵,至于鄭王跟何泉,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不認為那兩個人可能是他的對手。
“阿若,苗苗,蓉蓉。”淮王跟三個小姑娘溫和的打過招呼,向江蓉伸出手,“蓉蓉,表哥抱。”
“表哥抱我呀,好的。”江蓉小姑娘很随和,沖淮王伸出小胳膊。
淮王把江蓉放在懷裏,和氣的和她說着家常。
“瞧瞧,淮王殿下對小蓉蓉多好。”袁老夫人等眉花眼笑。
潞王不服氣,仔細瞅了瞅江苗和阿若,覺得江蕙肯定喜歡阿若更多,便熱情的沖阿若伸出胳膊,“阿若小姑娘,哥哥抱你。”
“阿若不讓人抱。”淮王提醒。
“不信。”潞王這時對他的五哥已經不信任了,不屑的說道。
阿若仰起小臉,給了潞王一個甜美的笑顏。
潞王心喜不已,“你看到沒有?她在跟我笑呢。你看着吧,她就要到我懷裏來了。你抱的是她的妹妹,我抱的也是她妹妹……”
阿若笑得很甜,“不行呀。除了我爹爹,別的男人都不許抱我。”
潞王:…………
潞王幽怨的看看阿若,又幽怨的看看淮王。
淮王一臉無辜,“我提醒過你了。”
阿若好奇的看了看潞王、鄭王、何泉等人,牽牽江蕙的衣襟,“姐姐,就是要在這些人裏面挑姐夫啊?”
“阿若,莫胡說。”江蕙臉頰發燙。
“阿若,到祖母這裏來。”蘇老夫人忙沖阿若招手。
阿若嘻嘻一笑,邁着小短腿跑到蘇老夫人面前,熟練的攀到祖母懷中坐好,“祖母,是不是要在這些人當中挑姐夫啊?我來幫姐姐挑。”
“我也來幫姐姐挑。”江苗也跑過去了,丹陽郡主抱起她,江苗舒舒服服靠在丹陽郡主懷裏。
“怎麽挑啊?”阿若和江苗從沒挑過姐夫,不大會,虛心請教。
“這個太難了,一時半會兒的可跟你們說不清楚。你們就別管了,阿若,苗苗,蓉蓉,這不是你們該管的事。”蘇老夫人和丹陽郡主哭笑不得,耐心的告訴她們。
“三位小姑娘雖然是童言童語,卻也給咱們提了個醒。”何相溫聲道:“老夫人,這上門求婚的共有四位,到底挑哪位做孫女婿,您老人家請拿個主意。”
“還是請何相爺給拿個章程吧。”蘇老夫人客氣的道。
☆、067
何相道:“既然如此, 本相便不客氣了。老夫人,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犬子是第一個前來求婚的, 請老夫人優先考慮犬子。”
衆人嘩然。
怎麽了, 何相不是要報恩才會攜子求婚的麽?現在淮王、潞王、鄭王都到了,不存在江大小姐果真無人問津這回事, 何相和他的小兒子便可以功成身退了。現在何相竟然要和三王一起争競?何相以謹慎著稱,這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風格啊。
“何相爺, 你還真的是要聘江大姑娘為幼子媳婦啊?”樂亭郡主忍不住問道。
何相笑而不答, 把何泉往前推了推。何泉滿面通紅, 深深一揖,“小侄本是奉父命前來,這樁婚事無可無不可。但一見江大姑娘, 驚為天人,現在求婚是情真意切的了。”
“如此。”樂亭郡主粲然。
樂亭郡主愉快的向丹陽郡主眨眨眼睛。
雖然江蕙和樂亭郡主既沒有血緣關系又沒有深交,但江蕙是丹陽郡主的繼女,江蕙丢臉就是丹陽郡主丢臉, 江蕙有面子就是丹陽郡主有面子。何泉本來只是例行公事到安遠侯府走一趟,婚事成與不成毫不關心,但見了江蕙之後卻不惜和三王相争也要求娶江蕙了, 可見江蕙美到了什麽地步,可見江蕙的魅力。樂亭郡主怎能不為丹陽郡主開心呢?
何泉真心話出口,廳裏的夫人太太也好,小姐姑娘也好, 都對江蕙起了羨慕嫉妒之心。
姑娘家生的美麗動人就是好處多多啊,何家小公子一見江蕙,假求婚變成真求婚了。
廳外還圍着一幫人未曾散去,裏面的消息傳到外面,公子哥兒都睜大了眼睛,“江大姑娘很美麽?美到了這個地步麽?”趙玉青還呆呆傻傻的跪在地上呢,趙寶青猛的拉了他一把,“哎,趙玉青,你糊弄着讓我買江姑娘輸,你肯定是見過江姑娘的吧?她長什麽樣子?”
“對啊,江姑娘長什麽樣子?”這些人大多沒有見過江蕙,七嘴八舌問起趙玉青。
“我,我也沒見過……”趙玉青一臉沮喪。
“沒見過你就騙我們買她輸?”趙寶青氣得踹了他一腳。
“那還用得着見她麽?”趙玉青不服氣,梗起脖子,“她一個人帶着個小妹妹,千裏迢迢從深州趕回京城,這是美人做的事麽?”
“那倒也是。這種事斷然不是美人做出來的。”趙寶青雖然被害得輸了錢,這時居然點頭附合。
不光趙寶青,在場的公子哥兒們十個倒有九個也是這種想法,“對啊,這可不是絕代佳人做出來的事。莫說趙兄了,便是換做我,聽了江大姑娘做的這事,也以為她是漢子一般的人物。”
衆說紛纭,沸沸揚揚,都和趙玉青的話意差不多。趙玉青本來是一臉頹廢的,聽了衆纨绔的話,臉上漸漸有了光輝。
“可是,為什麽何泉見了江大姑娘,便不惜和三王相争,也要求娶她呢?”有腦子清醒的人問道。
“是啊,為什麽何泉見了江大姑娘,會驚為天人?”立即有人附合。
濟國公府的丁簡一直沉默不語,這時卻溫聲道:“何小公子會有如此舉動,在我意料之中。不光何家小公子,就連淮王殿下、潞王殿下和鄭王殿下會同時向江大姑娘求婚,我也覺得很正常。諸位兄臺若是曾經見過江大姑娘,一定會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丁兄說的有理。”秦國公府的林恒、林覽兄弟同時笑道。
他們和丁簡一樣,在齊王府是曾經見過江蕙一面的。所以對于今天的局面雖然也有些吃驚,卻很快便接受了、理解了。
“原來你們三個見過江大姑娘。”登時便有許多人圍了過來,“哎,那你們下注了沒有?賭誰贏啊?”
“林家嚴禁賭博,違者趕出家門,所以我們是萬萬不肯涉賭的。”林氏兄弟正色道。
丁簡笑,“我家的家規沒那麽嚴,家祖父說了,小賭怡情,偶爾拿零花錢賭上一把也無傷大雅。我把我所有的私房錢都拿出來……”
“你賭誰贏啊?”周圍多少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賭江姑娘贏。”丁簡笑道。
“你可真有先見之明。”衆人羨慕不已。
“他有什麽先見之明?純粹是被未婚妻逼的。”林恒取笑的說道。
丁簡紅了臉。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有人追問。
丁簡笑着去捂林恒的嘴,林覽樂了光,“諸位不知道麽?丁十四郎和張将軍府的獨養女兒定了親,張姑娘是江大姑娘的閨中好友,兩位姑娘是打小的交情。諸位想想,丁十四郎敢不敢買江大姑娘輸啊?他要是買江大姑娘輸,張姑娘豈能答應?”
丁簡放下林恒,又來捂林覽,“不許再說了。”
“原來是這樣。”衆人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想起自己輸掉的錢,又唉聲嘆氣起來,“原來江大姑娘竟是如此的美貌。唉,早知如此,我買她輸的時候也會多想想了。”
趙玉青跪得腿都麻了,想從地上站起來。趙寶青沒好氣,一把按住他,“還錢!快還錢!”其餘被趙玉青蹿掇着下了注的人也叫道:“快賠錢!不賠錢我們不能和你甘休!”把趙玉青死死按到了地上。趙玉青疼得眼花閃閃,叫苦不疊。
大廳裏,樂亭郡主笑着對何相說道:“令郎雖然來得最早,但和淮王、潞王、鄭王是同一天前來求婚的,若依着先來後到就這麽定下來了,未免有失公允。況且淮王和潞王、鄭王都有陛下的許可,若連個争競的機會也不給他們,對陛下太無禮,何相爺說對不對?”
何相不慌不忙,“本相也是一片好意。安遠侯府答應了犬子的求婚,也可免了三王相争、以免傷了兄弟和氣。”
蘇夫人本來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着的,蘇馥臉色蒼白,悄悄拉了拉她,“娘,您過去說幾句,支持何相。”
蘇夫人苦笑,“阿馥,娘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這不合适啊。不,阿馥,這不行。”
蘇馥的意思,無非是蘇夫人幫着何相說話,讓淮王、潞王、鄭王根本沒有争競的機會。但杭皇後有意聘蘇馥為淮王妃的事有不少人都是聽到過風聲的,蘇夫人若是站出來,一定是會被人懷疑是有私心。在蘇夫人看來,這太難看了,有失體統。再說了,淮王是什麽人啊,他如果打定了主意不娶蘇馥,一定要向江蕙求婚,難道蘇夫人、何相能阻止得了他麽?
“不試試,怎知道行不行?”蘇馥咬緊了嘴唇,眼眸中閃過絕望的神色。
不行,她早已把自己視為淮王妃了,現在淮王要向江蕙求婚,她不能傻呼呼的坐着,一定要做點兒什麽,一定要阻止淮王……
蘇馥掐緊了蘇夫人的手,央懇的看着她。
蘇夫人一片愛女之心,終歸是不忍心,緩緩起身,道:“何相爺言之有理。諸位想想,淮王殿下、潞王殿下、鄭王殿下同在宮中長大,兄弟之情,可昭日月。今天若任由三王相争,免不了會傷了他們的兄弟之情啊。”
廳裏安靜了片刻。
蘇夫人臉上發燙,備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