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回賭錢啊?”葉誦芳的姨表妹,尚家七小姐尚玉萍抿嘴笑

篤定。

“朕也賭她贏。”皇帝沒猶豫,“峻熙的女兒怎會無人問津?”

“錢拿來。”淮王向皇帝伸手。

皇帝嘿嘿笑,“身為帝王,參與賭博,若讓大臣們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淮王信誓旦旦。

淮王跟皇帝磨來磨去,最後真的從內庫拿到了一筆錢。

這筆錢拿到郎老板面前的時候,郎老板吓得一激靈。怎麽又是一筆巨款?老天爺,這賭江姑娘贏的人雖然少,但實力太強了,出手豪闊啊……

一天一天,天氣越來越熱,江蕙的十五歲生日也越來越近了。

越是臨近這一天,衆人越是群情澎湃,心情激動,“還沒人向江大姑娘求婚吧?安遠侯府還和往常一樣吧?這都快到日子了也沒動靜,看來江大姑娘真是太兇了,雖然有安遠侯這樣的爹,丹陽郡主這樣的繼母,還是讓人望而卻步,不敢問津。”“看來這回咱們是要贏錢了。”“必須得贏錢啊,輕輕松松,手裏的錢翻了一倍!”

眼看着江蕙的生日就要快了,衆人摩拳擦掌,激動難捺,偶爾有人劍走偏鋒買了江蕙贏的,這時腸子都悔青了。

到了江蕙生日的前一天,所有的人都有了塵埃落定的感覺。

輸贏已定,就等過了江蕙生日的這最後一天,便可以到賭坊兌現籌碼去了,高高興興拿錢回家!

汝南侯府正院之中,汝南侯夫人和她的兒子趙玉青、女兒趙攬月已經提前擺下慶功宴,“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贏錢是小事,汝南侯府的顏面、穆王府的顏面,一起都扳回來了!”

趙攬月兩杯淡酒入腹,紅暈滿臉,笑容可掬,“因為江家這個所謂的大姑娘,永城王表哥事沒少生閑氣,更可恨的是太後娘娘她老人家也被江蕙所迷惑,竟把永城王表哥送回深州去了。甭說表哥丢人,咱們汝南侯府都跟着沒面子。這回好,江蕙聲名掃地,在全京城士紳百姓前丢了這個人,她以後再也擡不起頭,再也狂不起來了!”

“這還不是她最慘的時候。”趙玉青陰冷的一笑,“以後,我還要她好看。”

江蕙只輸了這個賭局便行了麽?世上哪有這樣的便宜事。穆王府的氣,汝南侯府的氣,都還沒撒完呢,不把江蕙踹翻了再踩上兩腳,哪裏甘心。

汝南侯夫人心情暢快,滿臉是笑,“像江蕙那般行事是不可以的,早晚得有這一天。來來來,為了江蕙倒黴,也為了咱們財源廣進,痛痛快快喝兩杯。”

“痛痛快快喝兩杯。”趙玉青和趙攬月笑開了花。

營陽侯府,葉吟芳在向她母親王氏撒嬌,“娘,等我把銀子贏回來,您只拿回本錢就行了,剩下的一千兩銀子都給我吧,好不好?”

王氏嗔怪,“不是說好了麽?一千八百兩給我,二百兩留給你零花。”

葉吟芳拉着王氏搖晃,“不要嘛。一千兩是您的,一千兩是我的。”

王氏被葉吟芳糾纏不過,伸手點點她額頭,“好了好了,一千兩是你的,一千兩是我的。你這個孩子啊,就是被我慣壞了,說過的話都可以不算數的。”

“誰說我被慣壞了?”葉吟芳大喜,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條線。

她靠在王氏身邊,打着如意算盤,“這一千兩銀子夠我用好一陣子的呢,今年、明年還有後年,我都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時興什麽衣裳首飾,我便制什麽衣裳首飾……”

不光葉吟芳做着這樣的美夢,葉誦芳、尚玉萍、尚玉玲、劉璇等人,又有哪一個不是這樣呢?

莫說她們這些人了,就連向來以才貌雙全聞名的蘇相之女蘇馥,這時也獨坐庭院,臉上露出夢幻般的笑容。

她就要贏進來一筆錢了。區區數千兩銀子,她當然并不在意,但是這筆銀子的意義非同小可,這意味着她贏了,江蕙輸了……

十五歲對于女孩子來說是大生日,到了江蕙生日這一天,安遠侯府大宴賓客,為江蕙舉行了隆重的及笄禮。

江蕙本就是風雲人物,因為這一場賭局,更是萬人矚目。

廳裏客人都已經滿滿當當了,還有不少客人陸陸續續的在進來。

“之前沒人來求婚吧?今天是最後一天,會不會有人來?”賓客們議論紛紛。

每進來一名新客人,都有無數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奇他會不會是來向江蕙求婚的人。

天氣熱,氣氛熱烈,安遠侯府熱鬧非凡。

皇宮之中,皇帝正要召見大臣商議甘陝地動之事 ,一名小太監疾趨近前,戰戰兢兢将一封收信呈到皇帝面前,“陛下,這是淮王殿下給您的。淮王殿下說,說……”

“說什麽了?”皇帝取過信,未免有些納悶。

小火這是在做什麽?本可以天天見着面的,他偏要寫什麽信,這小太監還結結巴巴的,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淮王殿下說,求陛下看了,千萬別生他的氣。”小太監俯伏于地,聲音裏帶着哭腔。

皇帝更加納悶。

他抽出信,展目望去,只見信上龍飛鳳舞寫着幾行大字,“父皇,直到今天還沒有人向安遠侯求婚,兒子擔心您的內庫銀子有失,惶恐無極,只好親自向江侯爺求婚去了!”

☆、063

皇帝看了一遍, 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是小火的筆跡。

小火說什麽?一直沒人到安遠侯府提親,他擔心朕的內庫銀子有失, 所以親自向峻熙求婚去了?

皇帝摸摸鼻子。

小火,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把朕的內庫銀子看得如此緊要的?

“淮王現在到哪兒了?”皇帝緩緩問道。

“陛下, 淮王殿下現在應該……應該出宮城了……”小太監心裏七上八下,聲音發顫。

皇帝半響無語。

小火, 你本事挺大的啊, 算準了時辰命人送信, 等朕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人已經出了宮城,就算朕派人去追, 也來不及了……

“陛下,潞王殿下求見。”太監來報。

“讓他進來。”皇帝正在琢磨他的寶貝兒子淮王呢,聽說潞王求見,随口說道。

潞王一向憊懶, 今天卻正正經經規規矩矩的,拜見過皇帝,他臉微紅, 還有些小害羞,“陛下,臣快十八歲了,若臣的父母尚在人世, 也該為臣考慮婚姻大事了……”

“阿颢,你看中誰家姑娘了?”皇帝驀然問道。

潞王結結巴巴,“臣,臣看中的是……是……”想說出一個名字,但他是男子,若直接說出姑娘的名字,又怕引起皇帝的誤會,讓皇帝以為他和那位姑娘不通過父母媒人私下授受,暗生情愫,對姑娘的名聲不好,很是猶豫。

“不說算了。”皇帝也不追問,“你看中誰家的姑娘,便自己求婚去吧。記住,必須得是名門世家之女子,才貌雙全,端莊賢淑。”

“是,絕對才貌雙全,絕對端莊賢淑!”潞王大喜過望,大聲說道。

“走吧。”皇帝看見潞王這個樣子就心煩,揮揮手,把他趕走了。

“陛下,鄭王殿下求見。”潞王才走,太監又來報。

“讓他進來。”皇帝今天是來者不拒,誰都肯接見。

無他,肯來當面請示一聲的,總比那個留下一封書信就人影不見的臭小子強多了吧?見,今天全都見,哪怕政務再繁忙也要見。

鄭王平時嘻皮笑臉的,今天挺嚴肅,一本正經,跪下磕了四個頭,拜見過皇帝,道:“陛下,臣今年已經十八歲,應該……”

“應該娶妻成家了,是麽?”皇帝打斷了他,語氣淡然,“朕知道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辦。去吧。”命鄭王退下。

鄭王呆了呆。

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辦,這是什麽意思?算是答應了麽?可他還沒說完呢,皇帝連他想娶的姑娘是誰都沒問……

皇帝命人召何相、蘇相、濟國公等,鄭王不敢再留,俯伏再拜,退了出來。

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辦,那就算是答應了吧?鄭王在殿外徘徊片刻,下定了決心。

安遠侯府正廳,蘇老夫人親手為江蕙插上一支點翠發釵。這發釵釵身是罕見的極品墨玉,黑如純漆,細如羊脂,釵頭是點翠鳳凰,翠色-欲滴,绮麗奪目,鳥羽的自然紋理和幻彩之光使得這只鳳凰生動活潑,呼之欲出。

江蕙深衣曲裾,廣袖飄飄,這支發釵愈發映襯得她美麗動人,明豔不可方物。

及笄禮成,觀禮的親朋好友紛紛道喜,“貴府長女年已及笄,出落得如此人物,可喜可賀。”蘇老夫人、丹陽郡主笑容可掬,頻頻向親友道謝。

趙攬月和汝南侯夫人這對母女不請自來,也混進了賓客之中。趙攬月扯扯汝南侯夫人,沖她使了個眼色,汝南侯夫人會意,堆起滿臉笑,大聲說道:“江大姑娘可真是美麗動人,我也是女子,看了她都覺得心裏熱呼呼的呢。蘇老夫人,郡主,貴府這麽好的姑娘,想必求親的人家都要把門檻踏破了吧?不知共有幾家青年才俊向貴府求婚?”

她聲音洪亮,底氣十足,雖然這問話非常之不合時宜,卻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是啊,這賭局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是輸是贏,今天該見分曉了啊。到底有沒有王孫公子向江蕙求婚?如果沒有,那賭坊明天便要流水一般往外賠錢了……

這廳裏的賓客,十個人當中倒有九個人是下了賭注的,這時都備加關切,有人忍不住跟着問出聲,“對啊,有沒有人登門求婚?”

蘇老夫人眉頭微皺,一言不發。

丹陽郡主似笑非笑的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掠過,眼神中似有譏诮之色。

江蕙俏生生的站在那裏,面容沉靜安詳,毫無異色。

汝南侯夫人心中雪亮,知道這是沒人向江蕙求婚,心潮澎湃,歡天喜地,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呀,難道江大姑娘這樣的人物,已經到了及笄之年,竟然沒有人上門求婚麽?這些個王孫公子,可真是一個一個的眼睛都瘸了,看不到江大姑娘的好,江大姑娘是何等的美人……”

“美人不是單看長相的。除了生的好看,還要端莊大方,儀态萬千,溫柔得體,這樣方才稱得上美人。”人群中不知哪位早就對江蕙心懷不滿的姑娘冷冷的道。

客人太多,一時之間也沒看清楚這人是誰,也沒人關心她是誰,只迫切想知道結果。

江蕙真的無人問津麽?

賭局真的輸了麽?

“哎呀,我也下注了,我可是賭江大姑娘贏的啊,但是至今也沒人向江大姑娘求婚,我要輸錢了……”葉吟芳一直記着那天的恥辱,這時再也忍耐不住,一臉遺憾懊惱的說道。

她做出的雖是遺憾懊悔的模樣,其實眼睛裏的笑意是藏也不藏不住的,她的真正意圖,又有誰不明白呢?

“我也要輸錢了。”趙攬月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也大聲的道。

黃予時眼波往江蕙的方向瞟了瞟,唉聲嘆氣,“唉,像江大姑娘這樣光彩照人的姑娘,怎會門可羅雀,連一個求婚者都沒有呢?”

“就是,一個都沒有,這也太冷清了。”她的妹妹黃予晰在旁附合。

這些人或是嘆氣或是可惜,看向江蕙的目光卻惡意滿滿,都在幸災樂禍。

廳裏的這些人雖然喜不自禁,心情雀躍,但要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說話還是比較克制的。外面的趙玉青等人就放肆多了,趙玉青聲音格外響亮,“大家猜猜,賭坊的郎老板會不會想要自殺?”有人笑着接話,“這還真保不準。聽說十個人當中至少有九個是買江大姑娘輸的,事情實果真如此,賭坊鐵定賠錢啊。”

趙玉青帶頭縱聲大笑,他的一幫狐朋狗友在旁湊熱鬧,場面烏七八糟。

有一個眼尖的朋友推推他,“江侯爺來了。”

“是麽?”趙玉青精神一振。

安遠侯來得正好,他趙玉青現在就想看看這位朝中新貴、皇帝近臣是幅什麽樣的面孔!是不是面如土灰,含羞帶愧,沒臉見人了啊?

“玉青,你別太得意了,萬一有人來求婚呢?”他一個朋友見他太狂了,忍不住小聲提醒。

趙玉青仰起脖子大笑,“這京城裏的王孫公子就這麽多,風度翩翩、才華橫溢、不超過十八歲的更少,如此優秀卻至今尚未定親的更是能一個挨着一個數出來。這些人家都要娶溫柔賢良的兒媳婦,有哪家會向兇殘蠻橫的姑娘求婚?”

他笑聲未落,便有一個鎮靜又斯文的聲音說道:“我。”

聲音不高,溫文爾雅,聽在耳中卻有威嚴之感。

趙玉青笑聲陡然停住,愕然轉過頭,只見一位中等身材、身穿仙鶴補服的男子安詳的站着,正是左相何榮彰。

何相是由安遠侯陪着過來的,身邊還着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年,是何相的幼子何泉。

“何相爺。”趙玉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的道。

他把所有的人家挨着捋了一遍,确實也想到了何相的這個小兒子。但何相和安遠侯根本沒有私交,而且何相之前在政事上和安遠侯多有不合,何相怎麽可能向安遠侯求婚呢?

馮蘭曾經救過何相的母親,這件事趙玉青也知道。但何相已經回報了啊。馮蘭救人是盡大夫的職責,何相在陛下面前為江蕙說了話,這份情便已經報完了,不是麽?

何相自從為江蕙說過話之後,便再沒和安遠侯府有過來往。趙玉青以為那已經是一個了結,沒想到何相這麽給面子,趕在江蕙十五歲生日這天,帶着他的小兒子登門求婚來了。

趙玉青一陣頭暈。

不光趙玉青,其餘下了賭注的人也是心狂跳。天呢,何相這麽穩健守禮的人居然要為他的小兒子向江蕙求婚了,這可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何相謹守禮儀,江蕙橫沖直撞不講道理啊,何相這是有多麽的想不開……

“犬子可符合要求麽?”何相微笑,客氣的問着在場諸人。

這些人方才還在吵吵着賭注、賠錢、郎老板自殺呢,這時卻都啞巴了似的。

何相出自世家望族,門第那是沒的說,況且他官至左相,已是臣子中的第一人。何泉今年十八歲,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是太學最優秀的學生之一。把何泉的條件一項一項列出來,哪一項都符合賭約的條件。

這些人全是賭了江蕙輸的,這時如同晴天霹靂一樣,呆若木雞。

趙玉青面如土色,嘴唇顫抖,直不能相信到最後他竟然輸了,這個一向跟安遠侯不和、和安遠侯府從沒來往的何相爺,竟然會攜子求婚。

周圍死一般的靜寂。

趙玉青臉色發青,忽然奮臂高呼,“不,這不算!何相爺,您這是為了報馮夫人對令堂的救命之恩,這是假公濟私,不能算!”

“對,不能算。”趙玉青的族兄趙寶青下了大注,唯恐輸錢,這時候什麽也顧不得了,大聲叫道:“我們當初打這個賭,賭的便是江大姑娘實在太兇了,令人望而卻步,沒有王孫公子肯向她求婚。何相是因為馮夫人的救母之恩所以才會願意結親的,這不算,這一定不能算!”

“對,不能算!”在場的人七嘴八舌,竭力附合,“這必須不能算!”

開玩笑呢,押了那麽多的錢,你何相要報恩,便讓我們輸錢麽?不行,你何家不是因為仰慕江蕙才要結親的,這不算。

“不能算,不能算。”許多人振臂高呼。

投的錢太多了,不着急不行啊。

安遠侯冷厲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掠過。如果放在平時,這目光能把他們吓趴下,噤聲不語,現在卻不同了,一個是人多膽兒肥,另一個實在輸不起這麽多的錢,一咬牙一狠心,豁出去了!安遠侯是可怕,但手裏沒錢甚至欠債也可怕啊,褲子都賠掉了,将來怎麽過日子?

何相瞧着這幫人,直搖頭。

這一個一個的也太不像話了,耍賴啊。

外面的聲響驚動了正廳裏的女眷,衆人紛紛向外探頭,忙不疊的詢問,“怎麽了?怎麽了?”知道何相攜幼子求婚,衆人不肯承認,廳裏也炸了鍋。

葉吟芳氣急敗壞,連風度儀态也顧不得了,連惺惺作态也不肯了,高聲道:“這個賭約最先是我提出來的!我以為江蕙姑娘太兇了,一定會令王孫公子望而卻步,一定不會有貴族子弟向江姑娘求婚,因此才有的這個賭約!何相他是因為馮夫人的救母之恩,方才有這一舉動,這和賭約的初衷相違背,一定不能算!”

“不能算,一定不能算。”黃予時、趙攬月等人紛紛附合,“憑救母之恩得來的求婚怎麽能算數?這和賭約的初衷背道而馳!”

“應該有一位真正喜歡江姑娘的求婚者,這樣才能讓衆人服氣了。”蘇馥溫溫柔柔的說道。

“是啊,必須是真正喜歡江蕙的,報恩的不算!”蘇馥話才出口,便有無數贊成的聲音。

“江大姑娘,你說這個算不算?”葉吟芳和趙攬月兩個人是最着急的,兩個人從人群中殺出來,直接沖到了江蕙面前。

江蕙一直冷眼旁觀,好像大家議論的事和她無關一樣,這時客氣而冷淡的笑了笑,“按照賭約,是應該算的。賭約上只說在我十五歲生日之前及當天,如有符合條件的人選前來求婚,便算贏。但這無關緊要,諸位如果說不算,那便不算,我沒有意見。”

“啊?”葉吟芳和趙攬月一起張大了嘴巴。

這個江蕙是不是大方得過份了?按照賭約是應該算的,她卻這麽輕易的就同意了……

“你認輸了啊?”葉吟芳傻傻的問道。

“你認輸了啊?”趙攬月高傲的昂起頭。

江蕙嫣然,“我怎會認輸?諸位稍安勿燥,今天我安遠侯府還有客人呢。”

衆人聽江蕙的言下之意是還會有別的求婚者,都是心裏一緊。趙攬月是之前做過功課的,略想了想,忿忿的道:“還會有誰要來?江蕙,你別做夢了,除了要報恩的何家,再沒有別家能看得上你了。”

趙攬月最後一個字剛剛說完,一直亂糟糟的廳外忽然安靜了。

衆人一起回頭。

一名男子的聲音打破了外面的寧靜,“淮王殿下到。”

淮王殿下來做什麽?江蕙過生日,他來做什麽?

衆人都有些癡癡的。

廳裏廳外都太-安靜了,沒人喧嘩,淮王聲音清朗,便是在廳裏也聽得清清楚楚,“江侯爺,本王今日前來是奉了陛下之命向令愛求婚的……”

葉吟芳、趙攬月等人腦子嗡的一聲,淮王接下來的話,她們竟聽不到了。

“天呢。”不知是誰低低呻-吟了一聲,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陸陸續續有不少位閨秀暈倒。

這些人是為了輸掉的銀子而心碎,還是淮王對安遠侯府大小姐的仰慕而心碎,便不得而知了。

葉吟芳和趙攬月這兩個人平時并不要好,這時卻很有默契的同時呆了許久,同時癱坐到了地上。

何相攜幼子前來,她們還可以借何相是報恩的,不算;就算經過一番激烈辯論,何相這個報恩也算,她們還能挑剔何泉的相貌、才華、品行,總之一路賴下去。但這位是淮王啊,是陛下和杭皇後的愛子淮王殿下啊,面對這樣的求婚者,她們還能挑出什麽毛病來?

☆、064

葉吟芳、趙攬月這撥人既折損了銀子, 又失了面子,難堪之至,臉上熱辣辣的。

葉吟芳現在再也沒臉說什麽江蕙兇、讓人望而卻步之類的話了。江蕙如果果真如她所言, 那麽讓人看不上, 淮王又怎麽會奉陛下之命到安遠侯府求婚?

黃予時一直暗中觊觎淮王,這時花容失色, 無力的靠在黃予晰身上。

“二姐,可憐的二姐。”黃予晰無比同情。

“我命怎會這麽苦。”黃予時連哭泣的力氣也沒有了。

黃予晰想要安慰黃予時, 靈機一動, 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蘇馥, “你瞧這位蘇馥蘇大小姐。”

杭皇後有意聘蘇馥為淮王妃的事,黃予時也是隐約聽到過的。聽到蘇馥的名字,便即順着黃予晰的手指看了過去。

受打擊最大的是蘇馥。

蘇馥瞬間臉色雪白, 周圍的一切她都聽不到,也看不到,眼神渙散。

蘇馥以美貌和才華著名,尤其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脈脈含情好像會說話一樣, 但現在她眼睛無神,面目無光,哪裏還有絕代佳人的風采?

黃予時見蘇馥這樣, 眼光閃了閃,嘴角微揚,心裏舒服多了。

“阿馥。”蘇夫人心痛,忙握住她的手。

蘇馥的手冰涼徹骨。

蘇夫人慌了, 握着蘇馥的手又搓又揉,卻又唯恐被別人發現了異狀,不敢高聲說話,附到蘇馥耳邊低低的喚道:“阿馥,阿馥。”

蘇夫人喚了好幾聲,蘇馥才緩緩轉過頭,眼眶中充盈着晶瑩淚水,“娘,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淮王殿下他應該……”

“阿馥。”蘇夫人迅速伸手捂住蘇馥的嘴。

她擔心被人發覺什麽,忙朝四下裏看了看,所幸現在衆人都剛剛受了重大的打擊,有人在抹眼淚痛惜自己的錢袋,有人在向親人訴苦,有人獨自發呆,唯獨沒人注意她們母女倆。蘇夫人略微放心。

“阿馥,衆人面前,莫要失态。”蘇夫人柔聲勸戒。

蘇馥傷心不已,“娘,您知道的,我受了一個打擊……”

蘇夫人沉下臉,正色道:“你如果軟弱沒用,受了打擊便這個樣子了,可見是個無福之人,以後便以淚洗面好了。”

蘇馥驚覺,忙恭敬的道:“女兒不敢。”坐直身子,面無表情,不再像方才一樣魂不守舍了。

廳裏也不光有這些六神無主失魂落魄的,沒有參與這場賭博的也有一些人,驚訝許久,回過神來之後便向蘇老夫人和丹陽郡主道喜了,“恭喜恭喜,這可是位東床快婿。”更有人陪笑向丹陽郡主道:“淮王殿下是郡主您的娘家侄子,這可是要親上加親了。”

丹陽郡主應酬了親朋好友幾句,叫過江蕙,小聲問道:“蕙蕙,這是怎麽回事?”

江蕙臉色酡紅,如飲美酒,“我也不知道。淮王表哥是曾經答應要幫我,可我沒想到他會這樣……”

江蕙只是在大長公主府偶遇淮王,想要聽淮王講講沒定過親的男子會是什麽心理而已。淮王卻告訴江蕙,這件事情他可以代勞,不用表妹操心。江蕙和淮王打過不只一次交道,內心之中對這位一表三千裏的表哥是有幾分信賴的,見他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便放心的把這件事拜托給了他。卻沒想到淮王并沒有另外去找沒定過親的翩翩少年,親自出馬了。

丹陽郡主眼光閃了閃,神色變幻不定。

淮王這是打的什麽主意?難道真的如他所言,他并沒有婚約在身麽?不管了,反正淮王打着皇帝陛下的旗號公然前來求婚,衆目睽睽,衆所周知,他和蘇馥便不可能了。

“蕙蕙,怎麽回事?”蘇老夫人小聲問着江蕙。

“祖母,我也不知道,淮王表哥沒有提前告訴我。”江蕙見蘇老夫人神色有些迷惘,知道老人家是被這些事情弄糊塗了,有些歉意的說道。

“如此。”蘇老夫人颔首,卻更加摸不着頭腦。

“江大姑娘,這可真要恭喜你了啊。”汝南侯夫人又氣又怒,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陰陽怪氣的說道。

向來沒有公然當着年輕姑娘的面,談論她的終身大事的道理,這讓年輕臉薄的姑娘家如何答話?汝南侯夫人不懷好意,是專門給江蕙出難題的。江蕙是答話也不好,翻臉也不好,害羞的低下頭更不好,總之無論如何都是錯。

下了大賭注的人還在可惜自己的錢袋,沒參與賭博或下注很小只是玩玩的人這時卻好很有興致的觀察起江蕙。這位姑娘可能會成為淮王妃呢,這樣的局面,她會如何應對?

汝南侯夫人話說得唐突,江蕙卻絲毫不以為意,語笑盈盈,悠然自若,“趙夫人确實應該恭喜我,我發財了,贏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銀子。”輕描淡寫,談笑間便把話題從淮王、婚事這些年輕姑娘不便當衆談論的事情上面引開,又提起大多數人關心的輸贏問題。

“機智的姑娘。”“不焦不燥,風度真好。”“小小年紀,很淡定啊。”“和她父親一樣,有大将之風。”不少賓客含笑看着江蕙,稱贊不聲,不絕于耳。

汝南侯夫人語塞,惡狠狠的瞪了江蕙好幾眼,好像要把江蕙吃了似的。

汝南侯夫人和她的兒子、女兒以為穩操勝券,都已經在家裏舉行過慶功宴了。這時局面突然翻轉,江蕙反敗為勝,占了上風,這讓汝南侯夫人如何不恨?

汝南侯夫人難受之極,心裏像有團火在燃燒似的,她的兒子趙玉青比她更為着急,更為狼狽。趙玉青的族兄趙寶青拉着他低吼,“你不是說穩賺不賠的麽?我手頭錢不夠,你讓我借錢下的注!我不管,如果真是輸了,錢拿不回來,你要原封不動的還我!”

“就是,你得還我,都是你逼着我去賭的。”另一個本家親戚也低聲威脅。

趙玉青汗如雨下。

他這些天蹿掇着下了注的人可是多了去,如果人人都要跟他算帳,他如何是好?

“不一定輸,不一定輸。”趙玉青抹着汗,心急如焚。

“什麽叫不一定輸,淮王殿下都奉陛下的旨意親自登讓前來求婚了,這還不叫輸?淮王殿下是哪個條件不符合麽,你倒是說說看。”趙寶青氣沖沖的低聲罵道。

“淮王殿下他……他是奉了陛下之命來的,陛下偏愛的是安遠侯,對江蕙未必接納!”趙玉青被他的兄弟、親戚逼得急了,心裏話脫口而出。

“呸,你方才敢說何相只是報恩,不是欣賞江蕙,現在你敢不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陛下只是看重安遠,不是真心接納江蕙?”趙寶青啐了他一口。

“我有什麽不敢的?”趙玉青腦子一熱,大聲叫嚷了出來,“我當然敢說,陛下只是太偏愛安遠侯了,對江大姑娘這麽兇的姑娘根本不可能喜愛,不是真心想聘她做兒媳婦的!”

他嗓門不小,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呆住了。

這個趙玉青他是投了多少錢啊,現在急紅了眼,跟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竟然敢當衆質疑皇帝陛下了……

淮王正由安遠侯、何相陪同要去見蘇老夫人,聞言停下腳步,向趙玉青掃了一眼。

明明是位陽光般燦爛的俊美少年,掃向趙玉青的眼神卻陰冷淩厲,如寒冬裏的冰茬一般銳利如刀。

趙玉青啰嗦了一下,渾身血液仿佛結了冰。

“你竟敢質疑我父皇陛下了。”淮王冷冷的道。

趙玉青為他氣勢所震懾,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小人失言,小人該死。”

趙寶青等人也懵了,一起跪下為趙玉青求情,“此人今日有些昏愦,求淮王殿下饒恕他這一回。”

淮王環顧衆人,朗聲道:“本王今日若不把話說清楚,你們定然不服氣,那本王便坦誠相告吧。江姑娘回京之後不久,陛下親自召見,江姑娘忠孝雙全,智勇無雙,陛下大加贊賞,賞賜無數,這是人盡皆知之事。太後娘娘也很喜歡江姑娘,不止一次召江姑娘入宮陪伴。”

項城王緩步前來,聽到淮王這番高談闊論,不由的苦笑。

唉,莊太後每回召見江蕙都是要為難江蕙的,但到了淮王口中,就是太後娘娘喜歡江蕙,不只一次召江姑娘入永壽宮陪伴了啊。這人的舌頭是軟的,這話還真的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衆人洗耳恭聽,淮王聲音愈加清朗,“本王到永壽宮向太後娘娘請安,有幸在那裏見過江姑娘。江姑娘在永壽宮的時候,太後娘娘以及安國夫人、寧國夫人喜歡這位善良可愛、孝順體貼的好姑娘,笑口常開,心情愉快。陛下有感于此,命本王親至安遠侯府向江侯爺求婚,求江侯爺許嫁愛女。陛下對江姑娘的評語,是‘淑慧溫恭,靜婉端良’八個字。趙玉青,你說陛下只是偏愛安遠侯呢,還是真心聘娶江姑娘為兒媳?”

項城王又是苦笑。

淑慧溫恭,靜婉端良,這個評價太高了,這是冊封皇子妃時最常用的八個字。

衆人也聽得入了神。

淑慧溫恭,靜婉端良,這是皇帝陛下對江大姑娘的評價……

趙玉青心中懷恨,滿面通紅,連連叩頭,無可辯解。

“那麽,堂弟是真的仰慕江姑娘麽?”項城王柔聲問道。

衆人知道江蕙和穆王府的公案,見項城王這麽問,倒也不以為奇。

趙玉青已是羞憤欲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趙寶青等人記挂着他們的賭注,伸長了耳朵聽着,盼着能聽出些什麽門道來。這個賭局賭的是江蕙沒人仰慕,沒人要,如果淮王是被逼前來求婚,那是不是還有轉機?

“堂兄,小弟到永壽宮向太後娘娘請安,曾有幸在那裏見過江姑娘,驚鴻一瞥,至……至今難忘……”淮王到

侯府嬌女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30章 一回賭錢啊?”葉誦芳的姨表妹,尚家七小姐尚玉萍抿嘴笑

51%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