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

顏玉看着彈幕裏的解讀莫名其妙覺得心悸,她擡頭看江秉臣, 江秉臣正好低下頭來看她, 兩雙眼撞了個正着,她突然臉就紅了。

江秉臣扶着她到了燕明跟前,江流雲也過來謝罪。

燕明撫掌誇贊道:“這場表演倒是精彩非常, 單單是走進那籠子裏便已膽色過人了。”他難免笑了兩句江流雲, 卻也只是玩笑。

但這話落到江流雲和江绮月的耳朵裏十分的不舒服, 顏玉這小子占便宜不過是占了那個帶面具的光。

顏玉也心虛的道:“我其實也吓的腿肚子打轉, 差點就趴下了……聖上別笑話我就行。”

燕明被她坦誠心虛的模樣逗樂了,與太上皇道:“這小子倒是誠實,不說大話。”

太上皇對顏玉笑道:“我也算看着玉兒長大的,她的品行更勝于她的聰慧。”

顏玉心虛……她其實還挺壞的……

這一場表演難得搏得大家都高興,燕明賞過雜耍師父又要賞顏玉和江流雲。

江流雲怎麽好意思再讨賞,一臉灰敗的婉拒了賞賜,又看着顏玉冷冷道:“玉賢弟比我厲害,聖上剛好好的嘉賞他與他那位忠仆。”

燕明便笑着看帶着面具的江秉臣, “是該好好賞顏玉和這個……”

“心愛。”顏玉忙道:“他叫心愛, 人傻裏傻氣的不怎麽會說話,聖上別怪他無禮。”又道:“顏玉也不敢讨什麽賞, 能讓聖上和太上皇開心便是最大的賞賜了。”

太上皇笑道:“少說奉承話了,聖上既要賞你,你謝恩既是了。”那意思是讓她別客氣,只管要。

顏玉一聽太上皇都這麽說了,她便不客氣道:“顏玉也沒什麽想要的, 倒是家妹最近在學琵琶,苦尋不到趁手的琵琶,想聖上這宮中定是藏着不少珍貴的琵琶,不如賞我一把?”

燕明笑道:“你倒是替家人想的周全,自己不讨賞,為她們讨。”他可記得顏玉打小不在顏家長大,倒是不知顏玉與家人這般好,便準了她,之後又嘉賞了她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讓她多加用功備考。

等賞完顏玉他又問江秉臣,“這個叫……心愛的……”他剛想到底賞什麽,站在他身後的燕朝安開口道:“這個書童如此忠心耿耿、又膽識過人,倒是另兒臣十分好奇,看他始終帶着面具,不如父皇、賞他一面白玉面具吧,兒臣那兒倒是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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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玉心裏咯噔一聲,燕朝安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要……

燕明想來也是,便命人去他那裏去。

等顏玉的文房四寶和白玉面具取來,燕朝安又親自拿起來對江秉臣道:“謝恩,換上吧。”

這是要逼江秉臣當衆脫面具啊!

顏玉上前替江秉臣接過面具道:“心愛容貌盡毀,脫了面具恐驚到聖上和諸位娘娘,我便替他謝恩領下,等無人時換上。”

燕朝安卻抓着那面具不松手,他盯着顏玉,他一直覺得顏玉回來之後就非常袒護這個叫心愛的,方才心愛的舉止親密,顏玉卻連躲都不躲,這讓他不安,“那我倒是更、好奇他的容貌了。”

顏玉擡眼看他,眉頭蹙着,眼神又沉又重的道:“四皇子是想要讓心愛當衆出醜難堪嗎?他雖是個書童,卻也是我一直帶在身邊的,還請四皇子不要戲耍他。”

燕朝安望着她的眼神愣了愣,她居然為了一個書童在與他……發脾氣?他心中無端端的燃起怒火,對心愛的,卻是不敢再激怒她,他怕她當真會為了個書童與他翻臉。

太上皇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心愛不想摘便不要逼他了,都坐下好好看雜耍吧。”

燕朝安看着顏玉,輕輕松開了手。

顏玉接過白玉面具向太上皇與聖上行禮,帶着江秉臣便要去她父親那裏。

燕朝安跟了她兩步叫住她,“顏玉,你別生、我的氣。”

顏玉頓步道:“不敢,四皇子別多心。”說完帶着江秉臣便走。

彈幕裏——

奸臣愛好者:覺得燕朝安也是有點苦逼啊,可惜他上一世對主播照成的傷害太大了,這一世感覺他怎麽做都無法讓主播心無芥蒂了。

江迷妹:感謝主播替我江大人出頭!保護江大人!

“當啷”一聲,江迷妹居然打賞了一千金,果然是個恩怨分明的迷妹啊。

顏玉笑着去了顏鶴年那裏,顏鶴年一陣的怪責她太莽撞了,出事可怎麽是好。

瑾哥兒卻十分興奮,拉着他的衣袖道:“玉哥你好厲害!大老虎都不怕!看看誰還敢說你像個姑娘!”又對江秉臣道:“心愛哥也厲害!”

顏玉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聖上賞了我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回去給你用。”

瑾哥兒眼睛一亮,“真的嗎!”聖上賞的啊,給他用!

顏玉笑道:“大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啊。”

瑾哥兒眉笑眼開的拉着她的手,非要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顏玉便帶着心愛坐了下來,哪知這一落坐就沒閑過,時不時就有這家的公子,那家的亞元來與她打招呼,請她日後一聚,交流學問。

顏玉知道,這哪兒是沖着她的學問來的,分明就是沖着太上皇這個大靠山來的,她不喜這些應酬,便一一婉拒了。

一旁的顏庭安笑了一聲道:“堂弟回京沒幾日,便名聲鵲起了,恐怕日後堂弟不金殿題名中個狀元都掃了大家的興。”

顏玉笑笑道:“顏玉自當努力為顏家争光,好不辜負了堂兄對我的激勵。”

顏庭安冷笑一聲,在不與他多言,他倒是要看看顏玉能風光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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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席那邊,聖上命人賞了一些精致的點心果子和禦酒給顏鶴衣這邊,小太監又添油加醋的說聖上如何如何誇贊顏少爺年少勇為,顏夫人教導有方。

說的顏鶴衣心中難得提氣,尤其是江家的小子沒讨到便宜她就更高興了,她又毫不吝啬的向王慧雲誇了一番顏玉,說她是有福之人,讓人給她斟酒嘗嘗,說是進宮來的葡萄酒。

王慧雲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心中又是高興又是誠惶誠恐,再次肯定了這顏玉就是她的福星。

她這邊高興,盧素月母女卻是添堵,盧素月黑着一張臉低聲道:“這有什麽好得意的,若是你大哥庭安定是比他做的好百倍。”

顏秀煙讓她小聲點,然後起身去向王慧雲恭賀,也是好一頓誇顏玉,又對顏鶴衣道:“樂歲表妹也同善姐姐去了許久了,不如秀煙替娘娘去瞧瞧她們?像是後面也沒什麽吓人的表演了。”

顏鶴衣笑笑道:“無妨的,那麽多嬷嬷跟着呢,若是樂歲不願意了便會來報的,你便別操心了,難得看雜耍,好好看吧。”顏家這個庶女被擡得太高了,連她自己也心氣高了,顏鶴衣在心裏嘆了口氣,大哥一家都太要強,二哥一家又都太與世無争了,好在顏玉還不錯。

雜耍師父在戲臺上賣力表演,顏玉卻看的有些乏味,坐着也累得慌,椅子又硬邦邦的,她怎麽靠也不舒服,動了動身子想挑個舒服的姿勢,往後一靠卻靠到一個結結實實的肩膀裏。

她往後一看,就見江秉臣将手臂撐在了她的椅背上,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江秉臣卻不看她,看了一眼天色道:“天陰了。”

顏玉擡頭看了看,果然天色陰的厲害,“不會下雨吧?”她嘟嘟囔囔的靠在江秉臣的手臂上又累又困,竟有些想睡覺,迷迷糊糊的便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哪知剛閉眼一會兒,天邊忽然一聲巨響的雷“轟隆隆”的響起,閃電劈空,她吓的一哆嗦就坐了起來,江秉臣下意識的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瑾哥兒也吓一跳,往她懷裏縮了縮,她忙捂住了瑾哥兒的耳朵,“這雷好大聲啊。”

剛說完一聲緊接着一聲的響雷轟隆而過,沒一會兒天就陰透了,黑壓壓的像是傍晚,緊跟着大雨就落了下來。

雷陣雨來的又突然又聲勢浩大。

這天公不作美,燕明便命雜耍團先暫停,諸位娘娘,皇子公主便都先回自己宮中,又忙扶着太上皇,帶領衆位大臣公子退到不遠的樂宮中。

江绮月帶領着衆娘娘和皇子公主退下。

顏鶴衣卻是要找樂歲,便陪同聖上他們暫且避到了樂宮中。

這雨落的太大了,顏玉伴着太上皇一行人避到樂宮中時已是被淋的渾身濕透,宮娥太監忙着侍候聖上,娘娘以及太上皇,雖是有條不紊,卻将這樂宮大殿擠的滿滿當當。

顏鶴年将王慧雲瑾哥兒帶在身邊,王慧雲卻憂心善姐兒,也不知她和公主找到了避雨的地方沒有。

顏玉安慰她道:“母親不要擔心,娘娘比您還着急呢,已經差人去找了,必定一會兒就帶過來了。”

王慧雲點了點頭,又看她羸弱的身子被雨淋透顯得愈發消瘦,拿了帕子給她擦發上的雨水道:“心愛可給你帶披風了?你才剛好,可別着涼了。”又忍不住埋怨道:“方才你上臺去可吓壞我了,以後切不可如此的冒險。”

顏玉開心的點了點頭道:“都聽母親的。”

燕朝安伴着燕明,遠遠的瞧着顏玉濕淋淋的站在那裏,解下自己的披風要過去給她,顏鶴衣卻叫住他道:“朝安,這會兒還不見樂歲她們回來,你再去找一找,別急着回來,避一避雨再過來。”

燕朝安只好應了一聲,将披風遞給太監給顏玉送出,先一步去找樂歲。

顏玉冷的打了個噴嚏,雙臂環在胸前盡量的弓着身不動,怎麽說呢,她還是有點胸的,也怕被人看出穿了束胸,她剛想去找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江秉臣,就有人将一件黑色披風裹在了她肩上。

她一回頭就瞧見江秉臣。

江秉臣從她身後伸手過來替她系上披風,裹緊裹到她胸前。

顏玉摸着那毛茸茸的披風詫道:“你哪裏弄來的?”

江秉臣低聲道:“我偷來的。”

顏玉一蹙眉,瞪着他道:“你可是越來越不老實了,我看是薛老的藥管用了,你可一點都不傻了。”

江秉臣在那面具下笑了笑,“我本來就不傻,你才傻。”

“還還嘴!”顏玉瞪他,卻是沒留意到遠處的江流雲瑟瑟發抖的盯着她。

那是他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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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越下越大,這雜耍怕是今日也看不成了。

燕明便讓宮人取些傘來,讓衆人都拿了傘,随着他一同去前殿,好讓衆人都出宮回去。

幾個太監撐了明黃的大傘,慢慢護送着聖上,太上皇和貴妃出樂宮,後面的衆人便都撐着傘依次跟着。

樂歲卻是還沒找到,顏鶴衣心中有些着急,剛繞過回廊,便見燕朝安帶着跟随樂歲的嬷嬷過來。

燕朝安向她回道:“樂歲正在樂器閣中,顏家的表妹正在陪着她,她怕打雷不願随我過來。”

燕明便笑了,“這丫頭就是太膽小了,打雷要怕上半天。”他卻是最疼這個小女兒,正好順路,便讓燕朝安引路,與衆人一塊去接他這個膽小怕打雷的小公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轉上了樂器閣外的回廊,突然聽見極其婉轉清悅的琵琶聲,越行近越清晰。

是一首春江花月夜,在這雨聲中別樣的清麗動人。

顏玉也聽見了,有人竊竊私語在問:“這是哪位樂師在彈?還有樂師在這樂宮中嗎?”

燕明也好奇起來,這大雨之中偶遇妙音,難得的雅意。

衆人跟着燕朝安,正好停在一座大殿前,殿正是樂器閣,那清麗的琵琶聲也正是從那閣中傳出來的。

燕朝安剛要推門進去說聖上來了,就被燕明攔了住,他不忍打斷曲聲,讓衆人輕聲,伸手輕輕推開一點點門扉,就在那一線縫隙裏悄悄往殿裏看。

衆人也好奇不已,紛紛聚在半開的窗下往裏看,只見那挂滿樂器的大殿中,光線昏暗,一位着黃衣的姑娘,白紗遮面,懷抱琵琶正在撥弄,她對面樂歲公主趴在椅子的把手上聽的出神。

冷風輕輕吹入,吹的那姑娘面紗輕顫如蝶翼,仿佛畫中的仙子一般。

“這位姑娘是誰?”有人小聲問。

又有人小聲道:“好像是顏家的嫡小姐吧?是顏玉的妹妹吧?那位一來就帶着面紗的姑娘,沒想到彈的一手好琵琶。”

“也不是怎樣好,指法青澀生疏。”有人不服道。

卻有人笑了一聲道:“難得的是這份雅致,冷風冷雨中偶遇佳人獨奏琵琶的雅意,單單是這個身姿就足以動人了。”

顏玉聽到扭頭看了一眼說話之人,一看便皺了眉,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上一世退婚娶了顏秀煙的翰林家少爺,白少堂。

他如今正十分欣賞的注視着大殿中的善姐兒。

顏玉不喜歡這小子,因善姐兒出紅疹退婚不算,還取了顏秀煙,連半點避諱情分都不講。

那些夫人小姐啧啧稱奇,說是怎麽沒見過這位顏家的嫡小姐,還以為顏家只一位庶出小姐。

瑾哥兒悄悄拉了拉她衣袖小聲道:“是阿姐,阿姐彈的真好,大家都誇她。”

顏玉對他笑了笑,“這是你阿姐的機緣。”她也沒想到善姐兒會在這一刻被大家注意到,也是好事,讓京都中都知道顏家還有一位嫡出小姐,并不必顏秀煙差。

彈幕裏嗷嗷的激動——

大玉兒:善姐兒好美啊!衣服好美!背影也美!帶了面紗神秘感十足啊!

霸道總裁:哎嗨,這下善姐兒又出了風頭,可是要把顏庶女一家氣死了→_→

宅鬥爽:主播快給我們看看顏庶女一家!不要讓我們錯過這樣的好戲!

顏玉便側了側身,讓螢石對準盧素月她們,她們正站在窗旁的回廊下,盧素月臉色黑的比天色還吓人,顏秀煙臉色也不怎麽好,轉身就避到了一旁,她不想看,不想看善姐兒出盡風頭,就這樣翻身。

她又氣又惱,擡頭去看顏玉,正好和顏玉的眼神撞個正着,那眼神帶着笑意可是半點善意都沒有,吓的她忙側過頭去。

盧素月過來低聲氣惱道:“我便說這善姐兒心機了得,平日裏裝的悶不吭聲的樣子,得了機會比誰都愛現!你還說她沒什麽心眼兒!她的心眼兒能把你賣了!”

顏秀煙拉了拉她的衣袖,讓她別再說了。

盧素月甩開她的手走下了回廊,走到了顏鶴山與顏庭安身側,低聲道:“是善姐兒那丫頭。”

顏庭安驚詫道:“她不是才學了半月的琵琶嗎?怎麽就彈的如此好了?”

盧素月心中越發的不舒服,她籌備了那麽久,原以為顏庭安和顏秀煙定是會被看重的,卻沒想到一個顏玉,一個容貌盡毀的善姐兒把風頭全搶光了,“她可是請了最好的宮廷樂師。”

顏秀煙慌慌忙忙的跑過來,卻是不敢再說話,心中卻是委屈至極。

善姐兒在那殿中将新學的第一節 彈完,正想着方才是不是有出錯,要再彈一遍,便聽到外面有人啪了啪掌,她吓了一跳,拎着琵琶就慌忙站了起來,只見聖上與貴妃娘娘推門走了進來,她慌忙跪下,“臣女私自動用了樂師的琵琶還請聖上恕罪。”

“母妃!”樂歲從椅子上跳下來撲到顏鶴衣的懷裏,擡頭道:“善表姐彈的可好聽了,是我讓她彈給我聽的,母妃和父皇可不要怪她。”

顏鶴衣笑吟吟的抱着她道:“怎會怪罪?怕是你父皇還要賞呢。”

燕明讓善姐兒平身笑道:“你這琵琶是跟誰學的?彈的雖然生疏,卻十分難得的清麗動人。”

善姐兒便答道是顏玉請的宮中一位老樂師,剛剛學了半個月,本想彈來逗公主玩,沒想到……獻醜了。

燕明更是驚奇,只學了半個月便彈的如此不錯了,他回頭看顏鶴衣道:“顏卿好福氣啊,一雙兒女如此聰慧出衆。”

顏鶴衣忙上前行禮,稱是聖上謬贊。

顏玉卻随父親一起行禮道:“聖上可不要光誇,忘記了答應過要賞家妹一把琵琶的。”

燕明倒是當真喜歡顏玉這股子機靈勁,笑道:“金口玉言,朕怎會忘記?”又看善姐兒道:“這把琵琶不算最好的,朕記得前幾年得了一把極好的琵琶叫‘海上月’,朕将它送給你,你要好生學,別辜負了這麽好的琵琶。”

善姐兒驚喜萬分,忙抱着琵琶跪下謝恩。

燕明又誇贊了兩句,便帶着顏鶴衣和樂歲一同走了。

衆人也依次被送出宮,各自回府去。

顏家本要一同回府的,但顏鶴年要帶着兒女和夫人領賞謝恩,顏鶴山她們一家便不想自讨沒趣,先行回府了。

顏玉陪着善姐兒在等她的琵琶,卻是見一個小太監推着輪椅過了來,輪椅上坐着一位十六七的男子,白衣白披風,懷中抱着一個梨花木的盒子。

顏玉認得他,他是上一世最被人忽略的二皇子燕回,他打小身子不好,一年有十一個月在病,又只愛音律畫畫這些東西,所以也沒什麽吐出的地方。

就是長的不錯,病美人一個。

顏玉帶着善姐兒行了禮,燕回讓他們起身,瞧着善姐兒問道:“你便是那位顏家的妹妹?”

善姐兒忙答是。

他打量她一番才将懷中的盒子親自交給她道:“此乃‘海上月’,珍藏在我宮中,是一把難得的好琵琶,你切莫要辜負了它。”

顏玉不通音律,只覺得他鄭重的倒像是在托孤……

善姐兒卻是小心翼翼接過,抱在懷中,慎之又慎的對燕回行禮道:“二皇子放心,我必定會珍惜它,絕不辱沒了它。”

燕回瞧着她點了點頭,對她笑了笑道:“我聽父皇說你善琵琶,希望有機會聽你用‘海上月’彈一曲。”

他笑起來可當真是溫柔,善姐兒赧顏的低下眼去,向二皇子告辭,跟着顏玉去找顏鶴年一同出宮。

一家子高高興興的出了宮,剛要上馬車便有兩個人走過來親親熱熱的與顏鶴年打招呼。

是翰林大學士白老爺和他的兒子白少堂。

白老爺熟絡的與顏鶴年打招呼攀交情,說想請他聚一聚。

白少堂的一雙眼就一直在善姐兒身上打轉。

顏玉不動神色的擋了一下,扶着善姐兒和王慧雲先上了馬車,這小子這輩子還想打善姐兒的主意?做夢去吧。

顏鶴年是沒遇到過大學士同他攀交情的,虛應了兩聲便匆匆告辭了。

等上了馬車,馬車在大雨中往顏府行駛,顏玉提醒顏鶴年,如果白老爺提起什麽婚事,一定要拒絕。

顏鶴年笑道:“人家對我熱情,說不定是瞧上你了,白老爺家中可還有個與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呢。”

坐在角落裏的江秉臣擡頭看了她一眼。

顏玉靠在馬車上道:“那也拒絕,白家我是瞧不上的。”單是退婚這種品行她就瞧不上。

顏鶴年開她玩笑道:“那你瞧得上誰?哪家姑娘?你說說看。”

顏玉下意識的擡眼看了一下江秉臣,又忙收回目光,胡亂答道:“我……我要娶就娶京都第一,萬人仰慕的,這樣才配得上我。”

顏鶴年笑道:“人家也得看上你。”

“那我便不娶。”顏玉耍賴道:“一輩子為朝效力。”

顏鶴年笑着笑着卻又嘆氣,顏玉一年比一年大了,這日後……她總不能一直以男兒身活下去……

馬車很快到了顏府,顏玉讓他們先回府,卻是沒有一同進去,她帶着江秉臣親自去薛府接薛老爺子過來。

趁着夜色茫茫,避免夜長夢多,今日她就要徹底搞清楚善姐兒是臉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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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鶴山他們那邊卻是鬧了一肚子的氣,盧素月因今日宮中之事在發脾氣,顏鶴山也懶得聽,便去了妾室那裏。

顏庭安也回自己房中溫習功課了。

獨留下顏秀煙在屋中輕輕抽泣,盧素月看她哭更是又憐又惱,“你就知道哭!平日裏你與那善姐兒那般要好,你不是說善姐兒只信你嗎?怎麽有什麽好事她不帶着你?今日在宮中她若肯帶上你一同陪樂歲公主去玩,還有她什麽事兒啊!你練了這麽久的琴,她才練半個月,卻出盡了風頭,如今全京都都知道顏家有位嫡小姐連聖上都贊賞有佳了,你以後還能落着什麽好?”

她一想起那些夫人貴女們打聽善姐兒的樣子,便來氣,她好不容易才培養出顏秀煙,這些年她代替顏家出去聚會賞花,眼看着要說親事了,善姐兒卻又跳出來了,顏秀煙到底是庶出,她只怕婚事上要矮善姐兒一頭。

顏秀煙卻也是委屈,被數落急了哭着道:“母親以為我不明白這些嗎?我何曾不想有機會壓過善姐兒?可您也看到了,根本就沒我說話的份兒!母親只一味怪我,怎麽不想想我若是有顏玉這麽一個哥哥……”她喉頭一哽,卻是不敢再說,怕徹底惹惱了盧素月。

盧素月也知道自己數落顏秀煙數落狠了,嘆了口氣狠狠道:“你大哥半點也不比那顏玉差!你就等着你大哥高中吧,倒時有的是機會!”

顏秀煙這邊正哭着,外面的丫鬟冒雨跑進來道:“夫人,小姐,薛老太醫來了。”她喘勻了一口氣,“老太爺請夫人和小姐過去呢。”

顏秀煙一下就站了起來,她臉色的淚還沒幹,問道:“薛老太醫來了為什麽叫我和母親過去?”

小丫鬟答道:“奴婢也不知,好像是玉少爺說有事。”

顏秀煙心裏“咯噔”了一下,又是顏玉……

顏秀煙扶着盧素月到了老太爺的屋子時所有人都到了,顏鶴年一家和顏鶴山都在,只顏庭安老太爺讓他安心複習功課,沒有叫他來。

瑾哥兒也被帶去玩了。

薛老太醫坐在老太爺旁邊,善姐兒也坐在一旁,沒有帶面紗,臉上的紅疹複發的十分厲害。

老太爺先發話道:“叫你們都來是因為善姐兒的紅疹複發,你們也瞧見了善姐兒的臉本已好的差不多了,卻突然又複發了。”

盧素月道:“這複發想來是沒好全,或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該好好問問侍候善姐兒的,老爺子怎想起叫我們來了?”

“是我請祖父叫伯父伯母和堂妹來的。”顏玉站起身道:“薛老太醫已為善姐兒檢查過了,複發确實是因為善姐兒昨天夜裏或是今早解除了引發她病根的東西。”她看了一眼顏秀煙,“這樣東西如今還不能确定究竟是什麽,所以我建議将善姐兒這兩日碰過的東西,吃過的東西一一列出來,然後一個一個排查,而這些東西裏也有秀煙妹妹送的點心,這兩日秀煙妹妹也與善姐兒常常接觸,所以我請了伯母和妹妹來。”

盧素月越瞧他越不爽,“你什麽意思?秀煙和善姐兒是一處長大的,比你與善姐兒的感情還要好,她難不成會害善姐兒嗎?”她的聲音拔高了許多。

顏秀煙也在一旁低低哭了起來,哽咽道:“二哥哥這是……在懷疑我嗎?我怎麽會害善姐姐?那點心平日裏祖父也吃的,從前善姐姐也吃,這府上大多都吃過,從沒出過什麽事,怎麽二哥哥一回來就出事了呢?”她擡頭看善姐兒,眼淚流的可憐,“善姐姐也在懷疑我?”

善姐兒有些內疚的站起身,“我沒有,妹妹別誤會啊,玉哥的意思只是……只是查一下,并沒有懷疑妹妹的意思,妹妹別哭啊。”

顏玉笑了一聲道:“只是叫伯母和秀煙妹妹過來問兩句而已,怎麽伯母與妹妹反應這麽大?倒像是我要誣陷你們似得。”她看着顏秀煙,笑盈盈的與她道:“這還是秀煙妹妹今早提醒我,我才想起的呢。”

顏秀煙愣怔的看她。

顏玉指了指善姐兒發髻上的紅寶石簪子道:“今早秀煙妹妹不是說,善姐兒好好的,帶了我送的簪子卻突然複發了嗎?所以我想這兩日善姐兒接觸過的都可能有問題,都得查,我也不例外。”

薛老太醫道:“老夫開的藥絕無可能複發,複發的原因定是出在她解除的東西裏。”他拿出善姐兒寫的那些接觸過的東西的紙條,“這上面的東西差不多都在善姐兒那裏,倒是那份點心沒有了。”

顏玉便道:“所以還請秀煙妹妹帶着我的丫鬟去把你做點心用的配料和器皿拿來吧。”她揮了揮手,忍冬和錦珠便走了過來。

兩人行禮,錦珠道:“堂小姐不必勞煩了,還請堂小姐的丫鬟帶奴婢去就是了。”

顏秀煙臉色發白,老太爺也道:“去吧,早日解決這件事,顏家也可安寧了。”善姐兒這事不解決,是不行的,只希望這次一次解決。

顏秀煙便只好讓身邊的丫鬟帶她們過去取東西。

不多會兒,她們便回來了,帶了林林總總的許多東西,有面粉,砂糖什麽的。

顏玉扶着薛老太醫下來,老太醫一一看了看,顏玉便問道:“可有什麽不妥的?”

薛老太醫道:“單這樣是瞧不出來的,只能一個一個試,看善姐兒會對什麽發紅疹。”

彈幕裏也着急——

奸臣愛好者:那個時候就是落後啊,過敏源不好查,只能一樣一樣試,要是現在一化驗就知道了。

大玉兒:要怎麽試啊?往善姐兒身上試?

宅鬥爽:好急啊!快點出結果手撕顏庶女!別讓她搞什麽鬼啊!

“我需要點時間。”薛老太醫道:“這兩日老夫就待在府上慢慢的查,定會找出病根所在。”他既接了就不能砸了自己的名聲。

顏秀煙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江流雲:我要氣死了!胳膊肘往外拐的……

心愛:再說一次試試?

江流雲:(顏玉這個死斷袖禍水!)

感謝:小新,芳草菲菲, 愛上女主播,歐陽漠漠,岚大寶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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