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薛老太醫暫時住在了老太爺那邊,天色也晚了, 老太醫便讓善姐兒今日先回去休息, 那些她接觸過的東西就放在這邊,等到明日下午再過來,他一樣一樣給善姐兒試。

善姐兒走之前特意将顏玉送她的一套紅寶石首飾都摘了下來, 放在首飾匣中交給了老太醫。

顏鶴山本就一肚子悶氣, 又被折騰來折騰去, 便與老太爺直接說, 明日他要去部裏,不回來了,老太爺要查只管查,不必知會他。

老太爺也沒說什麽,讓他們都回去早些休息。

顏玉目送他們離開,笑了笑。

彈幕裏卻十分的擔心——

大玉兒:夜長夢多啊!顏庶女會不會動什麽手腳啊?我好擔心啊!

彭英俊:主播看我看我!今夜你留個人在這裏看守這些東西吧!不然真保不齊會動手腳,萬一要是嫁禍給主播我們可就要氣死了!

宅鬥爽:是啊!我不要看反轉,我只想看主播手撕顏庶女!太氣了!

霸道總裁:我也覺得留個人看守為妥。

馬甲1號:古代就是麻煩啊, 一樣一樣的試, 得試到什麽時候才能查出真兇啊?

奸臣愛好者:你們說的好像變成破案直播了→_→

顏玉心中卻自有打算,她先将顏鶴年和王慧雲送回去。

王慧雲是有些擔心的對顏玉道:“玉兒……這若是查不出善姐兒出紅疹的原因, 這樣興師動衆的驚動你大伯他們,會不會太……”她怕顏鶴山和老太爺都覺得為了善姐兒太興師動衆了。

顏玉卻道:“母親總是畏首畏尾的,怕什麽?這顏家如今還是祖父當家,善姐兒又是顏家唯一的嫡出小姐,毀了容貌這等大事怎麽就不該興師動衆?”

顏鶴年也道:“你別憂心這些, 如今治好善姐兒才是緊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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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雲點點頭嘆了口氣,“那我就都聽老爺和玉兒的。”

顏玉送他們回去,又将皇上賞的文房四寶給瑾哥兒送去,這才回了自己院中,江秉臣早在回廊下等她了。

蘭姨煮了姜茶,端來熱乎乎的一碗讓她喝下去,又說要讓她早點休息,好好捂着睡一覺,今日淋了雨別着涼了。

顏玉卻是睡不得的,她叫忍冬和錦珠過來,偷偷吩咐她們今夜去老太爺那裏守着,但要暗中,不要被人發現,旁的不用守,就守着放在大堂裏那些善姐兒的東西就是了,若是有人接近,或者動了那麽東西不管是誰先拿下,然後立即來通知她。

又吩咐她們不可進堂屋,免得被誤會惹來麻煩,就在外守着就行。

忍冬聽不明白,“為啥要守着?就算那裏面有害善小姐的東西,做賊心虛的人還會傻到去把那東西偷走?不是已經清點過了嗎?偷走不就暴露了嗎?怎麽會有那麽傻的人來偷啊。”

顏玉笑着不語。

錦珠想了想卻是反應了過來,拉住忍冬道:“奴婢明白了少爺,您放心好了。”說完拉着忍冬便去了老太爺那裏。

顏玉瞧着錦珠若有所思的道:“錦珠這丫頭聰明,有分寸,若是她能像忍冬一般好好跟着我,我倒是想将她留在身邊。”

江秉臣卻接口道:“只怕太聰明的人,心不定。”

顏玉側頭瞧了他,他已經摘了面具,白白的臉,紅紅的唇,十分的賞心悅目,她近日來越來越覺得江大傻子不一樣了,似乎……是老太醫的藥管用了?

江秉臣也扭頭看她,“你幹嘛老是盯着我看?”

顏玉單手托腮看着他道:“江秉臣,你是不是開始恢複記憶了?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不傻了,你這樣……讓我有點害怕啊。”

江秉臣看着她眨了眨眼,“是嗎?你為什麽害怕?是你從前對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怕我找你報仇嗎?”

這意思是沒想起來什麽?

顏玉也看着他眨了眨眼道:“我身單體薄的能對你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是因為你從前是個大惡人,十惡不赦那種,我怕你想起來陷入悔恨和自責之中無法自拔。”

江秉臣望着她忍不住笑了笑,“那你還讓我吃藥恢複記憶,可見你是恨我的。”

顏玉望着他那笑忽然之間笑不出來了,她有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她第一次想,江秉臣是不是不恢複記憶更快活一點?她甚至覺得江秉臣就這樣待在她身邊也挺好的……

這念頭吓了她一跳,江秉臣快不快活與她什麽幹系?她只要守護好自己要守護的,利用她能利用的就是了,江秉臣若是不恢複身份,怎麽幫成為她的助力?

她該自私,該無情無義,該做個混賬。

她被這情緒搞的心煩意亂,起身倒在床上悶頭對江秉臣道:“我累了,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

江秉臣坐在那裏沒有動,良久良久,站起了身走過去,彎下腰利落又輕柔的将她腳上的鞋替她脫了。

顏玉擡起頭看他,他仔仔細細的把她的鞋擺好,又托着她的腿好好的放在床上,如今的他是這般的溫柔,溫柔的她心緒不安。

“心愛。”顏玉趴在床上看着他,輕輕的問他,“你願意就這樣一直跟着我嗎?”

江秉臣擡眼看住了她。

顏玉被那眼神看的心頭一跳,又忙縮回去悶頭道:“算了算了,你去睡覺吧,就當我什麽都沒問,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我問你……也是占你便宜。”一會兒彈幕裏又改罵她趁人之危,哄騙她們江大人了。

江秉臣卻伸手拽下了她蒙頭的被子,笑吟吟的看着她道:“你不是要娶京都第一美人嗎?”

顏玉拉了拉被子悶聲道:“我娶妻和你跟着我又沒有什麽矛盾,我便是娶了妻,你也可以一直當我的書童啊。”

江秉臣笑容頓了頓,松開手道:“我不願意,你若娶妻,那我也要娶妻。”

顏玉不高興道:“你個大傻子知道娶妻是做什麽用的嗎?你想娶誰?”

江秉臣瞧了瞧她道:“我也要娶京都第一美人。”

顏玉踢了他一腳,“不許和我搶!”

江秉臣抓住她的腳道:“我若是偏要呢?”

顏玉掙了掙沒掙開,心裏氣的啊,這才吃藥幾天,稍微不傻幾天就這麽不聽話了,日後恢複記憶還了得,“滾!滾回你的屋子裏睡覺!”

江秉臣笑着松開了她,退出了屋子,輕輕将門帶了上。

那屋子裏忽然靜了下來,顏玉百無聊賴的看着光幕中的彈幕——

霸道總裁:我很吃驚,主播會主動問出‘你願不願意一直留在我身邊’這種話,主播拿到的人設不是徹頭徹尾的自私小壞蛋嗎?甚至我一直覺得主播是個‘愛無能’。

大玉兒:我不同意,主播上一世很愛燕朝安啊,怎麽叫愛無能了!

霸道總裁:主播上一世不完全是愛燕朝安吧?她是感激燕朝安幫她,又感動燕朝安的陪伴,再加上後來她和燕朝安是相輔相成,共同扶持,所以她以為這是愛?但這不能叫愛情吧,我以為的愛情是互相吸引,是心悸和心動。

奸臣愛好者:我也覺得主播不是單純的愛燕朝安,不然主播被愛人辜負陷害,她應該特別特別怨恨,但主播好像只是怨恨燕朝安害了她,害了她的家人?

江迷妹:主播對我江大人有動心嗎?主播不會是愛上我江大人了吧?!

顏玉反駁道:“胡說八道!我怎麽會愛上江秉臣?我才不會愛上他!我問他是因為我随口問問。”

她又忙道:“不要分析我,不然我不給你們開天眼看顏秀煙了。”

彈幕裏激動裏——

宅鬥爽:主播要開天眼嗎!主播這麽摳門終于舍得開天眼了!

顏玉笑了一聲,買了個天眼,“平時開天眼有什麽用?天眼就是要用到這個時候。”她故意叫顏秀煙和盧素月她們過來聽薛老太醫那番話,可不單單是為了找她們不痛快,她要打草驚蛇。

若當真是顏秀煙和盧素月她們害得善姐兒,此刻必定是要談起這件事的,她要先确定究竟是不是她們幹的。

她在天眼裏輸入——顏秀煙。

那光幕在黑茫茫的夜雨裏跳啊跳,定格在了顏秀煙的廂房中。

搖曳的燭火下,居然只有顏秀煙一個人在靜坐,盧素月不在,侍候的丫鬟也不在,只她一人在燭光下不知想些什麽。

就這樣想了良久良久,她忽然站起身開門出了房門,她沒有帶丫鬟,急急匆匆的去了盧素月那裏。

今夜顏鶴山宿在小妾那裏,盧素月已經梳洗準備就寝了,顏秀煙又來找她,那臉色急急匆匆的倒像是有什麽急事。

盧素月讓侍候的丫鬟退了下去,散着發半卧在榻上問她究竟有什麽急事。

顏秀煙過去坐在她的榻邊,輕輕為她揉着腿問道:“母親想要除掉顏玉嗎?”

她這話問的盧素月一驚,顏玉也是一驚,居然這麽直截了當的要除掉她?難道不是先自保嗎?

盧素月壓住她的手,看了一眼門外,低聲問她,“你……你何出此言?”

“母親難道不想除掉顏玉嗎?”顏秀煙又問。

“如何不想!”盧素月想起顏玉就來氣,“打從他回來,我們一家子就沒有一日順心的,他先是找你父親和大哥的麻煩,如今又幫着善姐兒尋我們麻煩,今日那個意思分明就是在懷疑是我們給善姐兒下的藥!幸虧我們早已收手,不然這次可是要麻煩了,只是不知善姐兒這次是怎麽回事?”她說完心頭一跳,又忙抓住顏秀煙的手,驚訝的問道:“難不成……這次善姐兒的臉,是你又下了藥?”

顏玉卻是愣了一下,早已收手?這是什麽意思?

彈幕裏也在問——這意思是之前她們害過善姐兒,但這次不是她們幹的??

顏玉也猜不透的盯着光幕裏的顏秀煙——

顏秀煙坐在榻邊斂了斂眼睑道:“怎會?自從請來的薛老太醫我便按照母親說的,沒有再下藥了,免得被薛老太醫瞧出什麽破綻引火上身。”

盧素月這才安心的點了點頭,“那便好,原先也只是想借着善姐兒發紅疹讓王慧雲不得空與我争,如今既然顏玉這個麻煩精回來了,咱們還是要謹慎些的好。”

“可是這是一個除掉顏玉的大好機會啊母親。”顏秀煙抓緊盧素月的手,眼睛發亮的道:“若是咱們将給善姐兒下藥,害善姐兒發紅疹的事嫁禍給顏玉,那且不是永絕後患嗎?”

盧素月一愣,看住了她,“你……你是什麽意思?”

顏秀煙定下心神來道:“就只需要将之前給善姐兒下的藥偷偷的塗在顏玉送給她的那只紅寶石簪子上便是了,等明日薛老太醫一驗,都不用咱們動手,祖父和叔母定是恨死了顏玉,便是不嚴懲他,這日後他還怎麽有臉在顏家待下去?他也會就此與叔父一家結下仇怨,斷斷是不會再幫着叔父家了,這樣母親要收拾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盧素月竟被她說的心頭一動,是啊,她這些日子的麻煩與不順不皆都因顏玉而起嗎?若是除掉顏玉,顏鶴年那家子沒出息的根本不成問題。

況且就算除不掉顏玉,顏玉也會與顏鶴年一家結仇,必定是不會再幫着他們,到時候顏玉也在顏家待不得了,這簡直是永絕後患啊。

“只是……”盧素月卻有些猶豫,“若是被人發現了可怎麽是好?那些簪子都放在老太爺那裏,必定是有人看着的,怎麽下得了藥?”

顏秀煙握緊她的手指道:“母親放心吧,我自然是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才會來與您商量的。”

“什麽萬全之策?”盧素月問道。

顏秀煙笑了笑道:“母親還記得善姐兒身邊的丫鬟芸香嗎?”

盧素月想了想,“就是那個爹是個抽大煙的,欠了一屁股債将她賣進咱們府上又三番四處來找女兒要錢的丫頭嗎?她跟了善姐兒?”

“是啊。”顏秀煙道:“善姐兒菩薩心腸可憐她,又瞧她生的水靈,便将她帶在了自己身邊,但那丫頭卻不是個省油的燈,她與我的丫鬟碧柳關系不錯,來管碧柳借過幾次錢去給她爹填債,遇見過兩次大哥,便總往這邊跑,我聽說前幾日她還搶着給大哥獻茶偷偷丢了塊自己繡的帕子在大哥跟前。”

盧素月一聽便怒道:“什麽浪|蹄|子也敢勾|引庭安!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你怎麽不早與我說?庭安是要考狀元,娶個名門貴族的嫡小姐的,這之前他要将心思都用在功課上!”

顏秀煙給她倒了茶讓她別發火又道:“一個賤|胚|子,大哥怎麽瞧得上?我是看大哥并沒有正眼瞧她才放心沒有告訴母親,免得母親生氣。”

盧素月接過茶道:“我的兒子怎麽看得上那樣的下|賤|貨|色?多少大臣之女來與我說結親,我都沒有應,便是想等庭安會試再中第一,找個更好的,也可助他日後在官場上飛黃騰達。”

“秀煙明白母親的意思,我的嫂嫂怎麽也該是京都中排的上名號的貴女。”顏秀煙順着她道,看她被哄得高興,便又道:“我提起芸香是覺得她就是最好的人選。”

盧素月一愣。

顏秀煙道:“她是善姐兒的人,讓她去下|藥,便是被發現了,只要她咬緊牙關反咬顏玉一口,說是顏玉指使她幹的,就斷然不會牽連到咱們。”

盧素月眼睛一亮,卻又遲疑道:“只是……她怎麽肯?”

“她那麽需要錢,那麽貪心,只要母親許給她想要的,她還有什麽不肯的?”顏秀煙笑了一聲,“她這樣的貨|色,為了想要的可以不擇手段,只需要母親先哄着她,說事成便讓她做大哥的妾室,若是事敗定然會保下她,給她一筆銀子讓她遠離京都,她穩賺不賠,怎會出賣我們?”顏秀煙低着眼輕輕又道:“等到事成了,母親找人綁了她随意賣到什麽地方,讓她永遠消失就是了,一個小小的丫鬟,便說她偷了錢跑了,誰還會追究?”

盧素月瞧着顏秀煙是又驚奇又贊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這丫頭……就是想的周全!”

那天眼五分鐘的時間到了,光幕一跳轉了回來,顏玉坐在榻上咋舌不已,這個顏秀煙,她倒是小瞧了啊!

彈幕裏也驚嘆——

大玉兒:顏秀煙也太黑心了吧!這種人真可怕,表面上楚楚可憐,心眼卻那麽狠!和這種人一起生活太可怕了!

宅鬥爽:這種庶女……如果主播不是重生的話,我覺得不一定誰鬥得過誰啊,庶女有毒……

霸道總裁:我在想一個更可怕的,善姐兒不可能是自己突然複發的吧?我怎麽覺得這次複發還是顏秀煙幹的?但是她瞞的滴水不漏,連盧素月都瞞着,這會又怕敗露了,所以利用盧素月幫她處理善後?

奸臣愛好者:她要是當真如此……那可真是讓人細思恐極了,連自己的母親都出賣……上一世也是她陷害的主播吧?這一世又是她。

江迷妹:我覺得出賣可以理解啊,畢竟盧素月對她也不怎麽好,只是想利用她攀高枝,争臉面,互相利用而已。

小新:樓上的也有點可怕……平時傻白甜,分析起來這麽……

路過:主播要小心,不要大意了。

顏玉在榻上将前世和這一世仔細想了想,她覺得前世害得善姐兒毀容的只有顏秀煙了,她不止是陷害了顏玉,還趁着善姐兒毀容勾搭上了白少堂,最後竟當真嫁入高門,這個人太不簡單了,絕對不能留。

她又買了一個天眼開到顏秀煙那裏,果然她們找來了芸香,威逼利誘之下芸香破釜沉舟的答應了下來,對芸香來說,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可這場對談裏,顏秀煙極少說話,幾乎都是她引着盧素月在利誘芸香,而她只是幫襯兩句,做出一副這全是盧素月的主意。

她這是……給自己預留後路?

顏玉不敢小觑她,看着顏秀煙給了芸香一塊帕子,讓她去用帕子擦一擦簪子便好。

顏玉這才想起,這帕子是顏秀煙不經常拿的,只去看善姐兒的時候拿過一兩次,那善姐兒出紅疹的問題就出在這張帕子上了。

彈幕裏再問她打算怎麽辦?現在就算忍冬和錦珠抓住芸香也沒啥用,不能撕了顏秀煙,若是處理不好,反而那芸香會一口咬定是顏玉指使她幹的,顏玉也是惹得一身腥。

顏玉坐在榻上又想了想,迅速的起身穿好鞋子就往外走,一開門竟是撞上要進她屋子來的江秉臣。

她一愣,“你什麽時候來的?”都聽到了什麽?

江秉臣擡了擡手中的藥膏道:“剛剛想起來沒給你換藥,就起來給你換個藥再睡。”

顏玉微微松了一口氣,卻是耽擱不得的推開他說有急事。

江秉臣問她什麽急事,她已匆匆離開了院子,江秉臣站在回廊下,看着她被夜雨吞沒,輕輕的嘆了口氣,她的心裏裝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和人,就算他守着她,也永遠不能完完全全的擁有她。

===

顏玉冒着雨先去将忍冬和錦珠叫了回去,讓她們不必守着,回去睡覺。

兩個人迷迷瞪瞪的一頭霧水,錦珠卻是拉忍冬回去了,她對忍冬道:“少爺比咱們都聰明,所以想的都是咱們想不到的,咱們只需要照做就是了。”

顏玉很滿意錦珠,等她們走,她又去了老太爺那裏,光幕裏的天眼也快要結束,顏秀煙正在吩咐芸香,讓她等天色再晚一點,大家都睡了再過去,記住一定要咬死了是顏玉讓她幹的。

顏玉走到老太爺的房門外吐了一口氣,如今她只要強占先機就行了。

屋內還有燈光,她敲了敲門,服侍老太爺的老仆人便開了門,瞧見她被雨淋濕了半邊肩膀愣了一下,“玉少爺這是……”

“我有急事找祖父。”顏玉道。

屋內傳出老太爺的咳嗽聲,老太爺道:“讓她進來吧。”

顏玉進去向半卧在榻上的老太爺行了禮,她将她懷疑是有人故意害善姐兒複發的,不然這麽多年了,怎會不好?

又道:“祖父,我左想右想覺得善姐兒的那些東西放在堂屋中怕是不妥,若是加害善姐兒之人偷偷潛入銷毀了害善姐兒出紅疹的東西那就……”

“你想這些我早就想到了。”顏老太爺打斷她的話,看了她一眼,“你怎知我沒有命人暗中看守?黃毛小子,你也太小瞧我了。”

顏玉一愣,看住了老太爺,他已命人看守?那……她派錦珠和忍冬過去……

“你派那兩個丫鬟怎麽又叫回去了?”顏老太爺問道。

顏玉心中頓了一下,撩袍跪了下去道:“顏玉沒經過老太爺同意私自派人去看守,還望老太爺責罰。”

顏老太爺看着她幽幽的嘆了口氣,“你心中還是分了內外的,在你心中你爹他們是自己人,而我是個外人,你打心底裏覺得我是非不明,會袒護旁人是不是?”不然她怎會不講明,卻要自己行動?還是信不過他。

顏玉也嘆了一聲道:“并非我不信老太爺,而是若是沒有真憑實據老太爺是不會信我的,不是嗎?”她看着老太爺,“所以我想拿到證據之後再告訴老太爺。”

顏老太爺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又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怕被誤會。”顏玉坦誠的道:“我剛回顏家不久,若是我私自派人看守,便是拿下了動手腳之人,怕是老太爺和衆人也不會信我的,所以我改變主意來請求老太爺親自出手。”

顏老太爺瞧着她,他有時候覺得若顏玉真是他們顏家人,或許他就不用操這麽多的心了。

“你起來吧。”顏老太爺道:“我早已命人守着了,這件事我是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你放心吧。”

顏玉松了一口氣,被老仆人扶着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膝蓋,謝過老太爺卻是不肯走,她瞧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對老太爺道:“這雨太大了……祖父能不能讓我在這裏等一會兒?雨小了我再回去。”

顏老太爺瞧了一眼,确實雨大路滑,她又腿腳剛好,便讓她在外面的小榻先休息着。

顏玉高高興興的窩在了小榻上,那老仆人還端了姜茶給她,她暖暖和和的喝了一杯,就在小榻上閉眼休息了。

那外面的雨可真大,大的擾人清夢。

是在三更過後,堂屋外響起了動靜,沒多會兒便有人來敲老太爺的房門,顏玉睜了睜眼又閉了上。

她聽到老太爺讓那人進來,那人向老太爺禀報道:“不出老太爺所料,确實有人動了手腳,那人已被拿住,是善小姐的丫鬟芸香。”

老太爺讓仆人起身,吩咐道:“去将所有人都叫到堂屋來,立刻。”

那人領命退下。

老仆人服侍着老太爺穿好衣服,披上披風往屋外走,走到小榻邊瞧了一眼睡在榻上的顏玉,低聲問道:“可要叫玉少爺起來?”

老太爺看了她一眼道:“不用了,她也累了一天了,讓她好生休息吧。”他扶着仆人出了屋子。

那房門合上後顏玉睜開了眼,又老太爺這句話,她就徹底從這件事中脫身而出了,她窩在小榻上買了一個天眼,開到老太爺的身上——

只見老太爺扶着仆人進了堂屋,只是看了一眼被壓在地上直哭嚎辯解的芸香,然後坐到了正坐等着衆人。

沒一會兒,顏鶴年和王慧雲帶着善姐兒就過來了,緊随其後的是盧素月和顏秀煙。

盧素月看見芸香腳絆了一下,顏秀煙忙扶住了她,拍了拍她的手背。

除了顏鶴山,顏庭安和瑾哥兒,就都到了。

顏庭安和瑾哥兒不必來,顏鶴山是請了,但他說頭疼的厲害便不過來了。

老太爺沒說什麽,只等薛老太醫來後,将芸香手中的帕子呈給了他,那抓住芸香的下人回禀道:“奴才瞧見她鬼鬼祟祟的偷偷翻窗進來,拿着這塊帕子擦拭着善小姐的簪子。”又将簪子呈給了薛老太醫。

薛老太醫拿着簪子聞了一聞,又舔了一下立刻吐了唾液道:“這簪子上有海棠花汁,若是沒錯的話,善姐兒的病根就在這兒。”

衆人皆驚。

他讓善姐兒過去,拿着芸香的帕子在善姐兒的手背上擦了擦道:“海棠花汁本就有輕微的毒,若真是人為,此人心可真毒。”他讓善姐兒坐在身邊,“不到一刻便可看出是不是對此發得病。”

善姐兒捧着手忐忑的坐在那裏,“這簪子……上有海棠花汁?”

薛老太爺道:“是這帕子上有,如今也不清楚是剛剛擦上的,還是之前就有。”

那芸香忽然叫嚷道:“是之前就有!老太爺奴婢沒有下|毒!奴婢只是奉了玉少爺的命令拿帕子來擦掉簪子上的毒!這簪子本來就有|毒!小姐也是之前帶簪子就出的紅疹,不是奴婢幹的!是玉少爺!玉少爺怕被發現讓奴婢來擦掉的!”

“休要胡說!”顏鶴年氣怒道:“你這丫鬟做了這等事還栽贓玉兒!”

王慧雲也是臉色慘白,“你可有什麽證據?張口便說是少爺做的,誰知是不是你剛擦上的!若真是玉兒做的,她為何還會讓薛老太醫來調查?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善姐兒膽戰心驚的望着芸香,“芸香我待你不薄,你若是不老實說,今日我定是不會饒了你的。”

顏玉看着光幕裏的顏鶴年一家有些感動,她之前做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王慧雲和善姐兒肯信她了,不會再罵她是喪門星了。

彈幕裏也感慨——

宅鬥爽:看到王慧雲替主播說話就想起之前瑾哥兒病的時候她罵主播,突然好感慨,感覺……主播終于被人接納了。

大玉兒:付出總有回報的,我玉這麽好,值得被信任。

那光幕裏顏老太爺看着芸香哭喊着說就是玉少爺讓她做的。

盧素月也道:“我看這丫鬟也不像是說謊,都到了這種關頭,她再說謊不怕被打死嗎?”她問那芸香,“你說,究竟是怎麽回事,老老實實的說!”

芸香趴在地上哭道:“确實是玉少爺,老太爺,老爺夫人要信奴婢啊,奴婢被拿個正着怎麽還敢胡說八道?是玉少爺說這帕子是從秀煙小姐那裏偷拿來的,讓奴婢拿着這帕子來擦簪子,再将帕子丢在地上……還讓奴婢被抓到了便說是秀煙小姐讓奴婢幹的,可是奴婢哪裏敢扪着良心冤枉小姐!”

顏秀煙猛地站了起來,又震驚又恐慌,看着芸香又看那帕子,“那帕子确實是我不常用的……可是竟不知是被二哥哥偷拿去了,二哥哥這是要……嫁禍給我?”她眼眶一紅,急的掉了眼淚,噗通跪下道:“祖父……我知道二哥哥恨我父親和我大哥,可我從未得罪過二哥哥半分,怎麽也不明白二哥哥為何要這樣的害我?是要冤死我嗎?”

盧素月也氣的紅了眼,抱着她哭着說我可憐的女兒。

顏老太爺看着她們一個個說完,才開口問道:“芸香,是什麽時辰玉兒給的你帕子?指使你過來的?”

芸香慌了一下,之前沒想過這個,卻又忙答道:“是剛剛二更的時候,玉少爺來找的奴婢,是二更,剛剛敲過二更。”

“二更。”顏老太爺點了點頭,側頭對老仆人道:“去我房中叫玉兒出來。”

衆人一愣,顏玉……在老太爺那裏?

顏玉已經起身,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過來看見一人一愣随後忙問道:“祖父這是……人已經抓到了嗎?您怎麽也不叫我?我都睡着了,險些耽誤了!”

芸香看到顏玉呆了一下。

顏老太爺又問芸香,“你再說一次是幾更的時候玉兒把帕子給你,讓你嫁禍秀煙的。”

芸香已是懵頭懵腦,結結巴巴的道:“二……二更的時候……”

“二更?”顏玉一臉迷惑的詫道:“二更我見過你?怎麽可能,二更時我在祖父那裏睡着了啊。”她看顏老太爺,懵懵的問道:“祖父,這……是怎麽回事?”

顏老太爺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震的茶盞晃動,吓得衆人心頭一跳,他冷喝道:“好大膽的奴婢!謀害小姐不算,竟還敢紅口白牙的誣陷少爺!你們是當我這個老頭子死了嗎!”

顏秀煙在一瞬間臉色慘白如死,盧素月也是被喝的發顫,雙腿發軟,她們怎麽也沒想到顏玉居然在老太爺那裏!

顏玉在心中冷笑一聲,又蹙緊了眉恍然大悟道:“難不成這丫鬟說是我指使她幹的??”她一撩袍子跪下委屈道:“祖父,您若是不為我作證,那今日我定是要被一個區區的丫鬟冤死了。”

顏老太爺盯着下面跪着的芸香和顏秀煙衆人,對顏玉道:“你起來,這件事今日不查個水落石出,我還有什麽顏面當這個家!”

作者有話要說: 很想一口氣更完!可是我寫不完!你們不要急!我也很着急!

感謝:今晚想吃鍋包肉,小新,溯一,漓姑娘,醺兒的地雷~

ps:大家的評論我都看啦,只是入v後更的多,我碼字慢就沒有什麽時候回了,但是每一條都看!也很感謝大家提出的意見,鞠躬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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