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

燕明命江秉臣進來,江秉臣是他召來的, 此事關系到兩位貴妃, 以及江顏兩家,還帶上了個白少堂,徹查是必然的, 但他也不想鬧的滿朝皆知, 尤其是還牽扯了榮安, 若當真鬧起來, 必定難以收場,可他又不想讓衣衣失望,所以他召了江秉臣來。

此事交給他來處理,比驚動刑部要妥善的多。

江秉臣從那殿外匆匆進來,就瞧見跪了一地的人中的顏玉,她正擡頭十分不爽的瞪了他一眼,眼睛紅紅的,臉上淚跡未幹。

她似乎又瘦了一些。

江秉臣上前行了禮, 來這裏的路上公公已經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與他說了一遍, 燕明召他來的意思他心中也是明白的。

江绮月在他身後跪着悲聲道:“臣妾百口莫辯,無論臣妾如今說什麽解釋什麽, 顏妹妹也是不會信我了,聖上怕是也猜疑了臣妾。”她擡頭望着燕明,眼中的眼淚款款落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就請聖上将此事交由刑部來徹查吧,臣妾與臣妾宮中上下甘願配合刑部調查,等到真相大白那日臣妾的清白便可證明了。”

顏玉心中簡直要氣炸了,宮中這等事情聖上會交給刑部的那些官員來審理???單是為了臉面他也不會嚷嚷的滿朝皆知,他必定會交給自己的心腹去壓下來查,這江秉臣都送到了眼前,江绮月這樣委曲求全的戲碼還不是給聖上交給江秉臣來查辦鋪墊嗎?

果然,燕明扶着顏鶴衣嘆了口氣道:“此事牽扯到兩位貴妃,暫時不可聲張,但定是要徹查的,給衣衣,也給朕失去的孩子一個交代。”他伸手攔住了顏鶴衣,輕聲對她道:“朕一定會為你做主,絕不會委屈了你。”

他擡頭直接對江秉臣道:“此事就交由江卿來調查,不要驚動刑部那邊,經由你直接來查,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水落石出。”他又看了一眼顏玉和善姐兒,“也要給顏家兄妹一個交代。”

江秉臣剛剛應是。

顏玉就在他身後毫不顧忌的道:“顏玉鬥膽說一句,京中傳聞江大人與江家淵源頗深,顏玉年紀輕見識淺薄,不敢妄自揣測猜疑江大人,但此事關系到顏江兩家,聖上将此事交由江大人一人來調查,便是日後查清楚證明了江貴妃的清白,怕是也會令人不能信服的,至少顏玉這等淺薄之人便難以心服口服。”

燕明瞧了他一眼,他倒是直截了當,就是告訴他,派江秉臣來查,查出來他顏玉也不服,“既然你如此說,那你來說說此事如何查辦為好?若是你有官職在身倒是好辦了,交由你與江卿共同查辦在合适不過。”

顏玉在心裏嘆息,那可不嗎,死敵對死敵。

燕朝安看了她一眼,替她道:“兒臣認為,顏玉所說也有道理。此事關系到母妃和江貴妃的清譽,定是要慎重嚴查,單江大人一人怕也會□□無暇,不如再派一人從旁協助江大人?”

顏玉松了口氣,在有共同利益的前提下,燕朝安确實是一個可靠的同夥。

燕明看着他點了點頭,“那你認為派誰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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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佳的好機會,這個時候正是燕朝安培養提拔自己人的時候,顏玉擡頭看了燕朝安,哪知正好撞上江秉臣微微側過來的眼,她就又将眼低了回去。

燕朝安便道:“兒臣倒是聽說刑部有位姓劉名丙的郎中,辦案如神,剛正不阿,不如由他來協助江大人?”

“劉丙?”燕明皺了皺眉,他倒是不太知道刑部還有這號人,他又看江秉臣,“江卿以為如何?”

江秉臣淡聲道:“臣沒有異議。”

燕明輕輕拍了拍顏鶴衣的手臂安撫她,下令道:“那便依朝安說的辦。”

此事再無人有異議,顏鶴衣也确實是傷了身子,燕明扶着她進了內殿休息,将剩下的事情交由燕朝安和江秉臣來處理。

江秉臣命人将彩蝶和江绮月宮中的幾位宮娥嬷嬷帶回刑部去,又命人将白少堂送回白府看管着,随時等候他的審訊。

他親自去詢問燕榮安和江绮月。

顏玉看着他們離開,在這宮中又留了一會兒,她讓人先将母親和善姐兒送回府去,今日一鬧她們也累了。

善姐兒又千萬句話要問她,卻又問不得,跟着母親出宮回了府。

顏玉等在那外殿,她伸手将樂歲牽到身邊抱了起來,替她擦了擦眼淚輕聲道:“公主莫怕,娘娘沒事的,娘娘過幾日就會健健康康的好起來的。”

樂歲還在抽泣,擡頭望着她,眼淚掉的讓人心疼,“小弟弟是不是死掉了?”

顏玉嘆了口氣,替她擦眼淚道:“小弟弟沒了,你還有你四哥,還有我這個玉表哥啊,我們會一直都在,保護公主和娘娘的。”

樂歲哽咽着抽泣,埋在她懷裏小聲道:“為什麽會有人害母妃和小弟弟呢?母妃那麽好……”

顏玉抱着她輕聲道:“太好的人總是容易被欺負的,若是無人守護,會活的很辛苦很辛苦。不過沒事,有我這個壞人保護你們。”

樂歲擡起頭來看她,啞聲問她,“那誰來保護你呀?”

“我?”顏玉低頭瞧着她笑了,“我無堅不摧,不需要人保護。”

燕朝安站在一旁望着她,一直一直望着她,心頭噎着的話久久難散,他想保護她,可她不稀罕。

樂歲慢慢睡着了,顏玉将她交給乳娘,跟着燕朝安出了大殿。

她站在那大殿外,瞧着這宮闱深深,飛檐層疊吐出一口氣,側頭低聲問燕朝安,“讓劉丙小心江秉臣,防着他将彩蝶殺人滅口,讓他從白少堂身上下手,白少堂那種纨绔子弟吃不了苦,拷打一般必定什麽都招了,罪名要往大了加,雖然不可能一次搬倒江绮月,但至少讓她與燕榮安在聖前敗露,這樣聖上才會對她們失望,對你有利。”劉丙此人上一世确實是燕朝安極有力的住手,她倒是不擔心。

她忽然又想到,壓低了聲音道:“好好審問彩蝶,她是江绮月的心腹,入宮跟着她到現在,我不信她不知江绮月在顏鶴衣宮中動手腳讓她不能生育之事,說不定能逼問出些什麽。”

燕朝安瞧着她,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看她臉色不好的樣子又輕聲道:“你也累了吧?不要再、為此事勞心了,交給我來辦吧,過些日子你還要、還要參加會試,你養好身子,專心備考。”

她笑了一聲,“你放心,我命長的很。”不讓江秉臣心服口服她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彈幕裏——

大玉兒:我好心疼我玉啊……尤其她那句不需要人保護……不喜歡江秉臣了,從來沒有為我玉考慮過,還不如燕朝安啊。

江迷妹:那是因為燕朝安如今還沒有站在主播的對立面,不然他絕對毫不猶豫犧牲主播。

大燈泡:你江大人如今是站在了對立面,也沒有猶豫一下選擇主播啊?

江迷妹:你們這樣就太雙标了,主播要保護顏家人,對她有恩。那江大人也說過江绮月對他有恩,他要保護江绮月不能理解嗎?

霸道總裁:可以理解嘛,立場不同,各為其主,但也得允許人家主播粉心疼兩句吧。

大玉兒:換男主吧!主播開後宮吧!滿朝文武都可以!

奸臣愛好者:不就是雙奸臣,黑吃黑的直播嗎?咋剛開始一鬥你們就不堅定了!以後可咋整?

顏玉看着彈幕笑了笑。

燕朝安便問:“你在笑什麽?”

顏玉笑道:“在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江秉臣也有今天,終于有他江秉臣被觀衆老爺掐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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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秉臣在江绮月的宮中無端端的打了個噴嚏。

燕榮安有些心虛的擡頭看他,惱怒道:“江大人難道就看着顏家那幫人這麽害母妃嗎?尤其那個顏玉,我看都是他!”

“她們害你們?”江秉臣擡頭看着他笑了,“若非你們先動了顏家善姐兒的主意,激怒了顏玉,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嗎?”

他上前一步,臉上的怒氣令燕榮安發憷的往後退了半步,就聽他冷冷的道:“白少堂是什麽東西?你居然來幫他?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全是你們咎由自取!”

燕榮安臉色一白,又氣卻又不敢發怒,只梗着脖子道:“江大人別忘了,你可是江家人!我與母妃地位不穩,你也沒有什麽好處!”

“榮安!”江绮月忙喝住了他。

江秉臣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将他扯到了眼前,那一雙眼冷的像刀子一般,他一字字道:“記清楚了,我從來都不是江家人,我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也與江家沒有半分關系。我之所以會幫你們,是因為你的生母,若非是她,你,你們江家滿門抄斬都與我無關。”

“好了,江大人!”江绮月忙過來來拉開他的手,“你非要将話說絕了才開心嗎?你對榮安說這些有什麽好處!”

燕榮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讨厭極了江秉臣,可他又不得不依靠江秉臣,他連火都不能沖他發。

江秉臣松開了手。

江绮月拍了拍燕榮安的背,讓他先下去。

燕榮安扭頭便走,可沒走兩步就被江秉臣叫了住。

“我再提醒你一次,從今往後不要動顏家。”江秉臣冷森森的道:“更不要去招惹顏玉。”

燕榮安咬牙硬邦邦應了一聲,拔步就出了大殿。

江绮月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對江秉臣道:“江大人如此便高興了?你就算再想撇清關系,你也永遠改變不了,你就是江家人的事實,你這樣與他講除了讓他更記恨你,還有什麽用途?日後你是要輔佐他的,這對你有什麽益處?”

江秉臣負袖望着那陰沉沉的大殿之外,冷聲問道:“江貴妃是不是覺得我只有輔佐他,輔佐你們江家,別無他選,才如此的肆無忌憚,将我的話當作耳旁風?”

江绮月回頭看他,皺緊了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江秉臣笑了一聲,慢慢看向她道:“我從一開始就講的清清楚楚,我與江家沒有半點情分可言。我助你是因為你有恩于我,幫他是因為他是我阿姐唯一留下的血脈,但是我并非你們江家的棋子,你手中的刀。”他看着江绮月笑容一點點冷卻,“我随時可以輔佐他人,在我眼中便是久病纏身的三皇子燕回都比他聰慧百倍,聽話百倍。你的恩情我保你一命,他是我阿姐的血脈我自也會保下他,但你們最好不要拿這個來要挾我。”

江绮月臉色難看至極,心頭翻翻湧湧,難以克制的紅了眼眶,“就是因為顏玉嗎?你是在因為我動了顏家人,動了顏玉所以在警告我嗎?”

“是。”江秉臣是當真動了火,他不喜歡被人要挾,更不喜歡江家人拿他當利用的工具,“我之前就警告過你,不要動顏玉。”

江绮月瞧着他,那滿眶的眼淚酸酸楚楚的落下,她的聲音發顫,叫了他一聲:“大哥……這麽多年,我們這麽多年的兄妹情誼,都比不上一個把你當仇敵的顏玉?”

江秉臣皺了皺眉,對她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兄妹情誼,這麽多年我在做的只是報答你當初救濟我們的恩。我與顏玉之間的事也與你,與江家無關,就算她拿我當仇敵,要殺要恨,也是我的事。”他再次跟她說:“我甘願如此,不必你來插手招惹她。”

他下命令一般的道:“只此一次,再無下次,明白了嗎?”

江绮月手指攥緊的恨不能掐進掌心裏,那眼淚落的毫無用處,根本無法打動眼前這個人,“顏玉有什麽好的?你就這麽喜歡她?”

江秉臣看着她,慢慢摸了摸腕子上系的玉葫蘆,“她的好,并不是你們這些人能體會到的。”

江绮月臉色難看至極,想說什麽。

江秉臣已轉身,只留下一句,“這幾日不要再做任何舉動,看好燕榮安。”便離開了大殿。

他此刻非常想見顏玉,他猜如今顏玉一定憤怒至極,怨恨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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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盡黃昏的時候,燕明才從顏鶴衣宮中出來,這些年來他是十分寵愛顏鶴衣的,如今她受了這樣的刺激,他便多陪了她一會兒。

顏玉好容易等到他出來,迎上他行了禮。

燕明卻詫道:“顏玉?你怎麽還沒出宮回府去?怎麽?還有什麽不滿的?”

“顏玉不敢。”顏玉擡頭笑道:“顏玉只是有一事懇請聖上。”

“什麽事?”燕明狐疑的看她。

顏玉便道:“今日一事能否請聖上不要告訴太上皇?免得讓他老人家跟着傷心耗神。”本來明心師父就是為了她才下的山,這些日子又身子不太好,她實在是不想讓他老人家再跟着耗神。

燕明瞧着他是有些驚詫,若說是平時這小子做的那些‘孝行’是表面功夫為了哄太上皇高興,那他今日确實是當真的孝心。

“你放心吧。”燕明點頭道:“他是朕的父皇,朕還能去煩擾他不成?你得空多進宮陪陪他老人家,他整日裏念叨着你。”

顏玉應是。

他不禁笑了笑,又看顏玉,今日顏玉确實讓他有些驚訝,小小的年紀處事卻是條理清晰,該哭時哭,該鬧時鬧,可該好好說話時半點差錯都沒有,“好好備考,朕等着殿試親自為你出題。”

顏玉應是笑道:“顏玉不會讓聖上失望的。”

彈幕裏——

奸臣愛好者:聖上這是點了名啊!感覺只要主播過了會試,進入殿試拿下第一沒有什麽問題啊!聖上看起來非常欣賞主播!

霸道總裁:千萬不要立flag啊,說的這麽早很容易到時候被打臉。

大玉兒:總裁不要說!我玉會努力的!

顏玉笑了笑,沒進去打擾顏鶴衣直接出了宮,等燕朝安去樂歲那裏回來時她已經離開了。

天黑的快極了。

顏玉一路慢慢悠悠的出宮,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昏昏沉沉的,她跨出宮門就瞧見顏家的馬車,顏鶴年居然親自來接她了。

她剛想迎上去就被一人攔了住,她一擡頭就瞧見江秉臣一張盛氣淩人的臉,好嘛,還敢來攔她!

彈幕裏也破天荒的和她站到了一條線上,紛紛說着——主播不要理他!主播咱不要他了!開後宮去!我決定跳男主!

她心中有點舒坦了,之前為了江秉臣她可沒少挨這麽觀衆老爺的罵。

“我等你很久了,顏玉。”江秉臣低頭看着她道。

顏玉笑了一聲道:“江大人等我做什麽?我又不是兇手,也不是同夥,江大人不去查明真兇,倒是在這兒耗時間。”

江秉臣被她這語氣逗樂了,氣性真大。

顏鶴年忙疾步匆匆的走了過來,護着顏玉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對江秉臣道:“江大人找小兒有何事?”

江秉臣道:“有件案子,需要顏少爺來配合一下,回答幾個問題。”

顏鶴年是已經聽王慧雲将宮中的事說了,這才不放心的來接顏玉,便道:“有什麽事等明日按照規矩辦理吧,今日天色已晚,小兒身體不适便先行回府了。”他拉着顏玉繞開江秉臣便走。

江秉臣也沒有攔她,只是看着她被顏鶴年帶上馬車離開,對身後的手下吩咐道:“派人去跟着她,這些日子護着她,免得燕榮安那邊找她麻煩。”

屬下應是離開。

江秉臣在那暮色四合的夜色裏嘆了口氣,她似乎當真瘦了,馬上就要會試了,身子還糟糕成這樣,是想死在考場裏嗎?

顏玉确實是累了,她在馬車上就快睡着了,顏鶴年也心疼她,沒有多問什麽讓她直接回房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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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她醒了已經是中午了,腦子卻有些發暈。蘭姨過來侍候她起來說是老太爺讓她這幾日好好休息養病,不必過去請安了。

早上善姐兒來了幾次,她都沒醒,便又回去了。

她想來善姐兒是為了昨日顏鶴衣小産一事,善姐兒必定愧疚萬分,以為顏鶴衣是因為她才小産的。

顏玉便撐着身子坐起來,讓錦珠去請善姐兒過來。

等善姐兒過來,顏玉将衆人遣散了出去,單獨對善姐兒道:“你不必內疚,并非是你害的姑母小産,确實是江貴妃害的姑母,這次也全是江貴妃的計謀,只是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

善姐兒望着她,眼睛紅了紅笑道:“我知道大哥做事自有分寸,我并非是為了此事來煩大哥的。”她低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香囊遞給顏玉,“我給大哥做了個香囊,裏面放了藥草,和求來的平安符,你總是身子不好,我也不能替大哥做什麽,就替大哥求個安康。”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會繡花,繡的有些粗糙……”

顏玉接過來,驚喜的在手掌裏細細瞧了一番,那上面繡的是文竹,雅致非常,“哪裏粗糙了,這般的好看,你定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善姐兒看他喜歡才松了一口氣笑道:“大哥喜歡便好,我還為大哥繡了個軟枕,裏面裝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藥草,等做好了就給大哥送來,好能幫助大哥睡個好覺。”

顏玉有些感動,她在這一世才體會到家人是什麽。

善姐兒看她氣色不好,便也不敢多留,又說了幾句話便讓他好生休息了。

顏玉送她離開,靠在榻上聞了聞那香囊,是清清淡淡的草藥香,真好啊,她妹妹做給她的。

她又在府中休息了兩日,卻總是在低燒,老是不好了。

太醫來瞧了幾次也瞧不出什麽毛病,只說是她操心太多,讓她好生靜養。

可她還沒靜養兩日,便有人找上門來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少堂的父親白翰林。

他送了好些貴重的禮物來求見拜會顏鶴年,目的卻是在顏玉身上。

他在顏鶴年那裏好一通的道歉,又痛哭流涕的哭求顏鶴年能原諒他那個畜生不如的兒子,求顏鶴年能讓顏玉去救一救他兒子。

顏玉這才知道,江秉臣在第二日就将白少堂帶回了刑部審問,一連幾日沒有讓他回去,也沒有讓白家人來見過白少堂。

昨天夜裏白翰林托了關系花了銀子才見了一眼兒子,這一見簡直要了他的老命,白少堂在那刑部被用了幾天的刑,傷痕累累不成個人樣。

他求到聖上那裏,可聖上正為顏鶴衣這事煩悶,他讨了一通罵,也沒把兒子撈出來,聖上只說将由江秉臣秉公辦理。

可那哪兒是秉公辦理啊!分明就是濫用私刑!

顏玉躺在床上聽錦珠跟她學的便樂了,“他兒子幹出那等事來,江秉臣要找替罪羊當然是狠狠的審理他,他不去求江秉臣,求江家人,反而來求我?”上趕着挨怼呢?

錦珠道:“聽白翰林說,他去求了,根本沒用,那江秉臣水米不進,連江家人的面兒都沒見。”

“是嗎?”這麽不近人情啊,顏玉在榻上翻了個身道:“那我也沒辦法,讓他回去替他兒子燒香拜佛吧。”

可不一會兒忍冬又跑進來報道:“那白老爺和白夫人哭的可慘了!白夫人還去給善小姐跪下道歉了!說是白家只有這一個兒子,她願意拿命來抵!只要小姐肯替她兒子來求求少爺。”

“求我做什麽?又不是我要他兒子死,他兒子是自作孽,沒想到撞到了江秉臣的手裏。”顏玉嗤之以鼻,“活該,他們與江貴妃做出這等事之前就該想到遲早有被出賣的一天。”

忍冬便湊過來小聲道:“他們來求少爺,是因為江秉臣江大人說了,誰來求情都不見,除非少爺您去。若不是老爺夫人攔着說少爺不舒服不讓他們來打擾,他們早就進來求少爺了。”

顏玉眨了眨眼看她“嗤”的一聲笑了,“我腦子有毛病嗎?為了個畜生去求他?他愛打死就打死。”她拿起書本繼續看書道:“出去傳話,說我病的起不來。”

忍冬應了一聲出去了。

錦珠便道:“欺負少爺和小姐的,便是打死了也便宜他了,應該斷了他的子孫根,讓他再起歹念!”

顏玉從書本裏擡眼看她,驚嘆道:“你這丫頭,說起這話竟是比我還狠。”

錦珠臉紅了紅,小聲道:“誰讓他欺負少爺和小姐。”

顏玉這邊正窩在床上看書養病,那邊忍冬又急急忙忙的回來道:“少爺,有人找您。”

“不是說讓你說不見嗎?”顏玉身子實在難受,誰也不想見。

忍冬卻道:“不是白家人,是一個叫劉丙的,說是有急事找少爺。”

劉丙?

顏玉坐起了身,他怎麽會來找她?難道出什麽事了?

她便讓忍冬将人請進來,那劉丙是二十多歲的人,卻生的着急,長的有些老氣,進來先拱手道:“冒昧打擾顏少爺了。”

顏玉請他落了坐,讓錦珠看了茶之後都退了下去。

劉丙這才道:“實在是因事情緊急,我又不方便入宮去面見四皇子,便找來了顏少爺這裏,還請顏少爺進宮帶個話,或者拿個主意。”他是知道燕朝安十分看中顏玉,而且這趟差事還是顏玉促成的,所以來找了她。

“你說。”顏玉讓他放心講。

劉丙壓低了聲音道:“彩蝶不見了。”

“不見了?”顏玉眉頭一緊,緊跟着問道:“什麽叫不見了?是死了?還是逃了?何時不見的?她不是交由你和江秉臣共同審理的嗎?”

劉丙有些慚愧的道:“是我的疏忽,這幾日我一直在審理她,昨天晚上她剛剛吐了口,說保住她的命,她便全招了,包括江貴妃動手腳一事。我便替她找了大夫來暫且先處理了她的傷勢,讓她好好休息一晚,可誰知今早她就不見了,從那刑部大牢裏失蹤了。”

失蹤?

“我查了看守的人,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劉丙皺緊了眉頭瞧着顏玉道:“昨夜看守的皆是江秉臣的人。”

顏玉心裏那個氣啊,這麽明顯,擺明了是江秉臣把人搞出去了,好個江秉臣啊,他倒是會拿白少堂來做樣子,可就算打死白少堂又有什麽用?罪魁禍首根本就不是他!

顏玉也知道如今六部皆是江秉臣的人,讓劉丙這個小小的郎中對抗江秉臣根本不可能,人被轉移走很正常。

劉丙再三請罪,請她入宮去禀告四皇子,看看接下來該怎麽辦。

顏玉托了托腦門兒道:“不必那麽麻煩,此事交給我吧。”便是告訴了燕朝安他還能怎麽辦?

江秉臣向白家人放話只有她求情才見,她猜江秉臣是想逼她去服個軟什麽的,彩蝶必定在江秉臣手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你幫我找幾個可靠的手下過來。”顏玉道:“要身手好的,信得過的。”

劉丙問道:“顏少爺是要……”

“他給我玩陰的,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顏玉沒有耽擱,一面讓劉丙去找人來,一面繞到後門出府上了馬車,她不想見到白家人,麻煩。

她只帶上了忍冬,因為忍冬會些拳腳功夫,可以用得上。

等馬車行駛到和劉丙約好的地方,她下了馬車,一家破舊的小酒館裏,坐着六七個精|幹的侍從。

劉丙起身道:“這些都是可以出生入死的。”又向衆人介紹,“這位是四皇子的心腹顏少爺,你們要聽令與他。”

衆人應是。

顏玉也不啰嗦,指着忍冬道:“你們在此處等候我的差遣,到時候我會讓我的人來傳信給你們。”

說完帶着忍冬便上了馬車。

忍冬有些緊張的問道:“少爺……咱們這是要做什麽啊?去找誰?”

顏玉對她眨了眨眼道:“去找心愛。”

忍冬一愣,喜道:“心愛在京都裏?我們真去找他?”

“是啊。”顏玉望着車外道:“去找他。”

那馬車停在刑部門外,江秉臣這幾日就在刑部審案。

顏玉等在門外,沒等多久,江秉臣就從那回廊下快步走了出來,卻在到門口時故意放慢了兩步,慢悠悠的跨出門檻,看着顏玉問道:“顏少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可是近日來又生病了?”

顏玉擡起頭對他笑道:“這等小事就不勞江大人費心了,其實我來是為了替白少堂求情的。”

江秉臣頓了一下望着她便笑了,“你?來為白少堂求情?”她眨眨眼,江秉臣就知道她又在算計着什麽。

顏玉看着他反問道:“難道不是江大人逼我來的嗎?您故意放話說只我求情才肯見人,是為了什麽?”她在那陰陰的天色下眯眼笑了,“莫不是江大人想我了吧?想借着這個機會逼我來見見您?”

江秉臣就那麽望着她輕輕的笑了,笑的春風細細拂過,他眉頭慢慢展開,“我若說‘是’,你會信嗎?”

顏玉一愣,他那笑讓她心口輕輕被敲了一下,她想心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立場要堅定,要相信,我江大人怎麽會舍得虐主播!

感謝:小新,明月照溝渠,二狗子的王大壯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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