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一
顏玉盯着那條血跡清晰醒目的帕子臉瞬間就紅透了，這是……這是……
她慌忙伸手想奪下那條帕子, 江秉臣卻抓着帕子舉了起來, 故意又問一次，“這是誰的呢？”
光天化日之下，顏玉簡直羞恥的想死, 抓着他的手腕往下拉急道：“江秉臣！”她的手指抓扯住了他晚上的玉葫蘆, 那觸感讓她莫名的熟悉, 腦子裏突然就閃過昏暗的廂房裏, 她天旋地轉的抓住他的手腕發顫叫他心愛……
她像被燙到一般慌忙就收回了手，有那麽一瞬間是懵的，江秉臣的手就勾住了她的腰，低聲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記得了？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顏玉擡手捂住他的嘴有些惱了道：“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那帕子怎麽就是我的了？說不定是你故意僞造了來訛詐我的，你這個人……”她有些委屈，說急了喉頭就是一哽，伸手猛力的把江秉臣推了開，占了便宜還戲弄她！
江秉臣被推的往後退了半步, 看她居然眼眶紅了, 心頭一沉，這是把她逗惱了啊……
“昨晚的事就請江大人忘了吧。”顏玉說完扭頭便走。
江秉臣忙上前一把環住了她的腰将她帶了回來, 顏玉怒極的掙紮又被他扣住手，聽他苦笑一聲道：“怎麽還把你說惱了呢？我錯了還不成嗎？我訛詐你做什麽？咱們好好說話，你又跑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你放開我！”顏玉掙不開，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又急, “有你這麽好好說話的嗎？”
“我放開，你不許再跑。”江秉臣慢慢的放開她，改握住了她的手腕嘆了口氣道：“這風大，上馬車我們回府好好談。”拉着顏玉的手腕就往馬車走。
顏玉現在一看到馬車就想起昨夜，忙掙了掙手道：“我不上車，也不想去你府上。”
江秉臣看着她忍不住笑了，“那找個酒樓？總不能站在路上讨論昨晚的事吧？”
顏玉想了想，都已經這樣還怕什麽，她一咬牙上了馬車。
江秉臣忍俊不止，跟着她上了馬車，看她面無表情的坐在角落裏，問她，“你想去哪兒？昨晚的觀景樓？”
顏玉耳朵一紅，如坐針氈道：“不用去哪兒，就在車裏說吧。”
江秉臣點了點頭，吩咐車夫道：“随意在城裏逛逛。”然後坐在了顏玉的對面，與她膝蓋低着膝蓋，面對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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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晃動，緩緩前行。
顏玉往後縮了縮，江秉臣笑道：“你不用怕我怕成這樣，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顏玉臉又一紅，忙道：“不……不需要解釋，我來不是讓你解釋的。”她低頭攥着自己的衣袖，整理措辭，“昨晚無論發生了什麽，都無所謂，不怪你，我也不是來找你負責的……昨晚在我。”都怪該死的顏庭安！
“事已至此再追究什麽也沒意思。”顏玉嘆了一口氣擡頭看江秉臣道：“我來是希望江大人把昨晚的事忘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以後也不要再提起，我們把這件事翻過去行嗎？”
江秉臣看着她，聽她說完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可我想對你負責。”
顏玉一愣。
江秉臣拉住她的手，将她慢慢拉過來問她，“昨晚所有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昨晚在這馬車裏，我向你求婚，你是答應了的。”
什麽？？？她答應了什麽？
顏玉目瞪口呆的往後撤身子，“我……我昨晚神志不清，說的話都不算熟的……”
“那我現在再求一次。”江秉臣俯身過去輕輕環住她的腰将她環到眼前，看着她問道：“顏玉，我娶你好不好？你挑個日子，我親自登門去向你父親提親，求他把你許給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太溫柔了，像要把顏玉化掉一般。
顏玉的脊背一陣陣發麻，心口跟揣了個小鹿一樣亂跳，忙推住他貼下來的身子一連串的道：“不不不不……江秉臣你沒想清楚，你、你沒有失憶對不對？心愛那段記憶你還記得吧？上一世呢？是不是也記得？上一世……是我害死了你。”
“我記得。”江秉臣望着她，毫不隐瞞的回答：“前世的，這一世的，我全部記得。所以我早就想清楚了。顏玉，我想娶你不是因為我們已經聖母煮成熟飯，我要對你負責，而是我一直，一直都沒辦法不喜歡你。”
顏玉呆了住，“你……為什麽會喜歡我？上一世我……”
“你問過了。”江秉臣握着她的手指，“你還記得上一世你高中狀元，瓊林宴之上你也中了春|藥嗎？”
顏玉臉燒起來，她如何不記得，那一次她僥幸被燕朝安救了下來。
“你記得多少？”江秉臣問她，“記得燕朝安把你救了下來？那你記不記得你逃到禦花園裏遇到的第一個人是誰？”
顏玉仔細想了想，她不太記得了，她只記得确實她發覺不對借着尿遁逃到了禦花園裏，先是撞上了一個人，險些失身，的虧燕朝安及時趕了過來将她帶走，但那個人是誰她不太記得了。
她搖了搖頭。
江秉臣看着她道：“是我。”
顏玉懵了，是……江秉臣？？？
“我也并非偶遇你，我是故意去尋你的。”江秉臣道：“我從那時就知道你是女兒身了，如果說之前是欣賞你，等着你這個對手來挑戰我，那也許我是從那一夜開始對你有了其它的心思。”
“可是……燕朝安從未向我提起過那一夜是你。”顏玉腦子裏亂做一團，怎麽會是他？
“他當然不會對你提起。”他看着顏玉一臉震驚的表情，冷了冷語氣，“他最讓我瞧不起的地方就是利用你來對付我，他在那一夜帶走你之後不是處置了顏庭安，而是像抓住我的軟肋一般讓你來搬倒我。”
顏玉盯着他心中翻江倒海，怪不得……怪不得燕朝安會知道江秉臣喜歡她，讓她去對付江秉臣，他從那個時候就知道江秉臣不是斷袖？江秉臣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還讓她去……
“那你……你為何不說？”顏玉不明白，“你明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我的身份……”
“我那時不知道你的目的，我以為……”江秉臣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會對我動心。”
顏玉呆愣愣的看他，“怎麽可能……我一直把你當成死敵……”
“所以我輸了。”江秉臣拉着她的手将她拉正，“這一世我确實是想找你報仇，但……你待心愛那麽好，讓我又有些不甘起來，想着有一日你也會這樣對我。”
顏玉坐在那颠簸的馬車裏眨了眨眼看他，“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恢複傻子那個時候的記憶的？”
“什麽時候？”江秉臣對她笑了，“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失去過傻子那段的記憶，你那瓶藥早就被我換成了白醋。”
“白醋？？？”顏玉目瞪口呆，什麽時候換的？她居然一點沒發現！怪不得那時感覺那藥是酸的……
“那你……”顏玉有些氣惱道：“你為何要裝失憶？”
“是你想要我失憶的。”江秉臣挑眉看她，“既然你想如此，那就如你的願。”
顏玉啞口無言。
江秉臣又笑着雙手環住了她的腰，“我們扯平了好不好？你騙過我，我也騙了你，我們既往不咎，不計前嫌。”
顏玉看着他，竟有些愧疚起來，既往不咎，不計前嫌。
“江秉臣。”她認認真真的看着他道：“我那麽對你，你當真願意既往不咎？就……不恨我嗎？”
“恨。”江秉臣望着她，貼過去在那角落裏輕輕親了親她的額頭，“但更愛你。”
顏玉縮在角落裏被他環着，睫毛顫抖的沒有躲開。
他又輕聲問：“我想的足夠清楚了，希望你也能想清楚，答應我。”
顏玉腦子有點發暈，她看着他将他前世今世的一張張臉重合，他的江秉臣，他也是心愛。
彈幕裏——
江迷妹：主播這你還不接受嗎？？江大人向你妥協了無數次了！上一世他到死都沒有揭穿你！這一世他依舊愛你！接受吧！求你不要打擊我江大人了！
大玉兒：主播喜不喜歡他？是喜歡心愛？還是也喜歡江大人？
奸臣愛好者：現在再回頭想一想江秉臣第一世死的時候跟主播說，‘願你求仁得仁，不被辜負。’好感動啊。
霸道總裁：江大人也是求仁得仁了，上一世沒得到主播，這一世繼續攻略，一條道走到黑啊。
馬甲1號：主播啊，你的金大腿向你發出了激烈的邀請，你這樣都不要抱？？？
要，她如何能不要。
顏玉在心裏想了萬千，最後開口道：“那你知道我是罪臣之女嗎？”她也向他坦誠，“我其實并非顏家女兒，而是……當年的少輔大人和溫夢華的女兒，我……”
江秉臣難以自控的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感覺她往後縮了縮，伸手托住她的脖子讓她仰起頭來，那個吻就一深到底，江秉臣感覺到她緊張的握緊他的手，就将她托起來抱在了他的懷裏。
顏玉緊張的忙摟住他，就聽他低啞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你究竟只喜歡心愛，還是也喜歡我？”
顏玉被他盤抱在身上，感覺到他渾身上下都不老實的挨着自己，臉紅的不敢擡起來，抓着他的肩膀小聲道：“你……你先放我下去。”
“你先回答我。”江秉臣握住她的腰，不讓她掙紮，看着她的臉紅的像喝醉了一樣，“恩？”
顏玉羞臊的将臉埋在他的懷裏，悶聲嘟囔道：“都喜歡。”
江秉臣捏起她的下颚就又親了下去，那吻是甜的，像顆糖化在他唇齒間，他想起昨夜，她焦急又青澀的像只思春的小貓，抓撓的他滿背爪子印。
他抱着她将她往懷裏抱，吻的她五|迷|三|道化在他懷裏，握着她的手讓她摸他衣襟下的背，低聲道：“還記不記得，這是昨晚誰撓啊？”
顏玉摸着那細小的傷口，臉燙的厲害，顫巍巍的想把手縮回來。
他卻壓着她的手，低聲問她，“我們去觀景樓好不好？我幫你……慢慢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麽。”
顏玉頭暈目眩之中就慌忙推住了他，忙道：“不、不要，我不要去。”
“為什麽？”江秉臣抱着她望她，昏暗的馬車裏，兩個人皆是一臉醉态，“昨夜我沒有弄疼你不是嗎？”他就怕傷了她，給她造成抵觸的心理，非常溫柔而克制的讓她經歷了第一次。
雖然後來在替她沐浴清理時又沒克制住，但她也非常愉快。
“疼嗎？”江秉臣瞧着她擡不起來的頭，故意逗她，“看你今早跑的那樣快，應該不疼才是。”
顏玉臉快要埋到地底下去了，彈幕裏已經炸開了鍋，生怕他再說什麽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再說！你不許再說了！”
江秉臣親了親她的掌心，在她手掌下含糊問道：“為什麽？我們既要成親了，這樣的事還有什麽可害羞的？這是人間樂事啊夫人。”
“江秉臣！”顏玉捏住他的嘴，“我、我還沒有答應嫁給你，你還占我便宜！”
江秉臣笑了笑，拉開她的手道：“你不嫁給我，誰還有這個本事娶顏少爺？”
顏玉呆了呆，忽然蹙了蹙眉，按住他的手道：“你也不一定能娶得了我。”她擡起頭來看着他，認真道：“我的身世一日不恢複，我就一日得以男兒身活下去，我不能嫁給你。”
江秉臣摟着她笑了，“那就恢複女兒身，這又有何難的？你想做誰家的女兒？我來想辦法，讓顏玉變成那家的女兒就是了。”
顏玉捧住他的臉對他道：“我想做顏玉，我當然可以放棄顏玉，隐姓埋名的做個女兒家，但是我要的不是這些，我喜歡做官，像你一樣喜歡這權勢，你明白我嗎？”
江秉臣看着她，她還是那個顏玉，目标明确，從不會為任何人改變，她要的不止是愛，“我明白。”他側頭親了親她的手指，對她道：“那就做你想做的，我會幫你。”他笑着仰頭親了親她的唇，半開玩笑道：“我可是權傾朝野的江秉臣，你想要這江山我也會幫你造反。”
顏玉忙捂住了他的嘴，“瞎說什麽呢。”
江秉臣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指道：“女子入朝為官，是有些麻煩，但也并非完全沒有可能，你可知道聖上想在各地開設女子書堂的嗎？”
顏玉當然知道，上一世皇上其實一直在着手讓女子識字讀書之事，江绮月當上皇後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幫着皇帝開設女子書堂，只是後來她死早了……沒看到女子書堂有沒有成功。
“聖上其實一直想推行女子讀書一事，我若是谏言讓他推行女子參加科舉，入朝為官，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你就可以作為第一位實行女官。”江秉臣想了想道：“這前提是先讓聖上接受你的身世，撇清你罪臣之女的身份。”
顏玉心中難以克制的喜悅，這是說……江秉臣要幫她了？
彈幕裏普天同慶的激動啊——
霸道總裁：天啊！終于走上了主線啊！金大腿要幫主播恢複女兒身了嗎？太不容易了……
奸臣愛好者：這說起來簡單，坐起來需要各方支持啊，朝中有江秉臣的人支持，宮中啊，聖上啊，怎麽服衆這都是問題。
大玉兒：我相信主播再艱難也會做到的！
江迷妹：加油！
顏玉看着彈幕，想了想對江秉臣道：“我可以先向太上皇坦白，得到他的支持之後再想聖上那邊。”
江秉臣點了點頭，“推廣女子書堂一事最好交給顏鶴衣來，這樣日後對你有幫助。”他又嘆了口氣，“我本想除掉燕朝安的，但如今看來，你還需要用到他。”
他這是決定放棄江绮月與二皇子了？
“他知道我是女兒身，他會助我的。”顏玉道：“所以一定要留着他。”
江秉臣抱着她故意颠了一下，吓的她忙摟住他，就聽他道：“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思，你還與他走的那麽近？”
顏玉紅着臉掙紮道：“憑什麽你可以與江绮月走的那般近，我就不能與燕朝安走的近一些？你別亂動占我便宜！”
江秉臣瞧着她就笑了，“怎麽？吃醋了？我與她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你和燕朝安可不同，他上一世就喜歡你。”
“那是上一世，這一世我又不喜歡他。”顏玉道：“我與他說的清清楚楚的。”
“當真？”江秉臣問她，“那你喜歡誰？”
顏玉推開他湊過來的臉，“你快放我下去……”
江秉臣哪裏舍得，又問道：“時間還早的很，我們去觀景樓坐一坐？”
彈幕裏問——哪個zuo啊？
顏玉臉刷的就紅了，又羞又惱道：“讓你的車夫停車，我要回顏府。”
“這麽着急回去，你不要你的會試禮物了？”江秉臣問她。
她一愣，才想起來問他讨要過會試中選的禮物，“什麽禮物？在哪兒？”
“在你眼前啊。”江秉臣毫不知羞臊的道：“不是說把我送給你嗎？”
“滾。”顏玉氣笑了，“我不要。”
江秉臣刑部還有事，終究還是把顏玉送回了府，在府門口顏玉還不放心的與他道：“不許對人提起昨夜的事，也不許上門來提親。”不然非把顏鶴年和王慧雲吓死不行，“至少暫時不行。”
江秉臣環着她的腰笑道：“那你搬回江府住，就說為備考殿試，繼續在我這兒專心讀書。”
顏玉忙拉開他的手，低聲道：“我商量商量。”
江秉臣低下頭道：“我今晚來接你。”也不等她回答，就松開了她的腰，讓她回府去了。
顏玉回頭看了他一眼，紅着臉跑回了顏府。
一進顏府就撞上了要出門的善姐兒，善姐兒被撞的‘哎呦’一聲，她忙扶住善姐兒。
“大哥這是被誰追了？跑的這麽急。”善姐兒瞧着她問道。
“沒有沒有。”顏玉心虛道：“我……我有急事找明心師父。”又忙轉移話題問善姐兒，“你這是去哪兒？”看她一身精心裝扮。
善姐兒抿嘴笑道：“姑母召我進宮去玩，大哥要一起去嗎？樂歲公主總嚷嚷着要見你這位師父呢。”
顏玉搖頭道：“我還有事，你快去吧，替我像娘娘和公主問好。”繞過善姐兒徑直進了院子，問了下人明心師父如今在哪兒，直接去找了他。
明心師父正在後院裏聽瑾哥兒念書給他聽，顏玉過去猶猶豫豫的将瑾哥兒支開，坐下親自為明心師父念書，時不時的拿眼睛偷看明心師父，揣測着是不是合适的時機。
明心師父撚着手中的手串對她道：“你是有話跟我說吧。”
“是……”顏玉放下了手中的書，當斷既斷的撩袍跪下，“我特來向太上皇請罪。”她這次稱呼他為太上皇。
明心老者點了點頭道：“何罪？”
“女扮男裝，參加科舉之罪。”顏玉道：“還有向您隐瞞不報之罪。”
明心老者頓了頓，放下手串道：“這些我都知道。”
什麽？
“您……您都知道了？”顏玉愣了一下。
“顏老太爺送你到我這山中來時就已經将你的身世告知我了。”明心老者道：“他那樣謹慎的人怎會隐瞞不報？”
都告訴他了……那他不是一開始就知道？
顏玉越想越驚訝，“那您當初給我玉佩，讓我下山參加鄉試……”
“我說過，因為你是難得的人才。”明心老者道：“我希望你能成為雲澤的棟梁，皇帝的幫手。”
顏玉望着他，覺得他深不可測。
作者有話要說： 江秉臣：我夫人不想嫁給我，一心只想當官兒怎麽辦？
感謝：要見面，懵裏個懵，電燈泡，骨容，明月下西樓，??Miss陳??，無恙，回火的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