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四
王慧雲那一跪, 跪的顏玉眼眶一紅，心酸無比。
是啊，出了這樣的事，對一個女子來說，一旦傳揚出去，她這輩子就完了, 那些事不關己的人能用流言蜚語逼死她。
可明明她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她半點錯都沒有。
“母親起來。”顏玉托住她的雙臂将她托起來, 紅着眼睛道：“母親放心,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善姐兒不會有事的。”
江秉臣跟進來，看了一眼屋內的景象将門在身後關了上, 上前向三皇子行了禮，低聲問：“敢問三皇子, 這究竟是……”
三皇子輕輕搖頭道：“我進來時, 善小姐和這幾位姑娘就已經衣衫不整的昏迷在地, 有個黑衣人跳窗逃了, 具體發生了什麽現在還不清楚。”
“那個黑衣人呢？可有抓到？”江秉臣問。
三皇子又搖頭，“我的人還沒回來。”
江秉臣又問：“可有旁人知道這件事？”
“處了如今屋子裏站的，沒有旁人知道。”三皇子低低答他。
他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擡頭看顏玉，顏玉紅着眼眶卻是臉色鎮定又冰冷，扶着王慧雲上前對顏鶴年道：“父親去找個信得過的大夫來，就找一直給我瞧病那一位, 先瞧瞧有沒有人受傷。”又道：“父親母親不要慌，事情已經發生了，無可挽回，只能盡量的将傷害減到最低，幸好來得及時，這件事一定不能傳揚出去。”
顏鶴年冷靜下來點點頭，“我明白，我這就去找大夫過來。”他慌忙就出了門。
顏玉替王慧雲擦了擦眼淚，輕聲道：“母親不要哭，一會兒善姐兒和幾位姑娘醒來還需要你安撫她們的情緒，你若是先哭個不成樣子，她們必定會吓壞了的。”她哄着王慧雲，“沒有什麽事的，三皇子趕來的及時，善姐兒和幾位姑娘并沒有被玷污，那黑衣人只來得及脫了她們的衣服。”
“真的嗎？”王慧雲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可清清白白的姑娘被陌生男人脫了衣服……”
“母親不要這樣說。”顏玉認真的與她道：“母親要是這樣說不是要逼死幾個姑娘嗎？”
王慧雲看着顏玉點了點頭，捂住嘴忍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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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等她們醒了，母親一定要安撫她們，告訴她們沒事，什麽事都沒有，一切有我擔着。”顏玉篤定的對王慧雲道。
她那樣鎮定的跟王慧雲說這些，像是給王慧雲吃了一顆定心丸，随着她點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沒事的，都會沒事的。”
顏玉這才松開她的手，讓她過去照看幾個姑娘，看看她們有沒有受傷什麽的。
王慧雲帶着嬷嬷過去，幾個姑娘好昏迷着，像是給喂了迷|藥。
顏玉臉色陰沉的垂眼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老翰林廖青，他的衣服已經被胡亂穿上了，她對三皇子和江秉臣道：“勞煩三皇子和江大人把老翰林扶到椅子上，地上太涼了。”
王慧雲擡頭看她，一臉的不解。
三皇子卻是點點頭，與江秉臣兩人合力将老翰林扶到了椅子上。
“這樣的衣冠禽獸就該千刀萬剮了！”王慧雲惡狠狠的等着那廖青，“就是他今日來給善姐兒她們授課！課後選了善姐兒和這幾個姑娘留下，沒想到他能幹出這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顏夫人誤會了。”江秉臣解釋道：“若當真是老翰林要對幾個姑娘做什麽，他怎會也會昏迷不醒？”
“他一身的酒氣！定然是吃多了酒才對善姐兒她們非禮不成！”王慧雲氣的發抖。
三皇子卻搖了搖頭，“不該是這樣，我進來時還有個黑衣人在意圖不軌，倒像是……有人要栽贓給老翰林？”
“不是老翰林。”顏玉擡頭看江秉臣，“他的為人滿朝皆知，他此生連小妾都不曾納過，我曾受教與他，他的為人我不信會做出這等事。”他是顏玉見過，難得不歧視女子讀書，參加科舉的老學究，此次他也是第一位自願來女子學堂授課的老翰林，“況且他已經一把年紀，他沒有理由做出這等讓他晚節不保的事情來。”
她又看王慧雲，“這是有人要栽贓嫁禍，若不是三皇子趕來的及時，那黑衣人布置好老翰林酒|後|非|禮幾名女學子的現場逃之夭夭，之後早已在城中等候的金烏軍參将劉勇就會帶人前來，當場拿住老翰林和幾個女學子，不用到明天早上，這一夜就會滿城皆知，老翰林借着授課在女子學堂奸|yin|女學子。”她想到劉勇說有人報案說‘奸|殺’，那看來若不是三皇子先一步趕來，那黑衣人還會殺害了這些姑娘們，來個殺人滅口？
她越想越後怕，越探究就越憤怒，“這是要借着老翰林和善姐兒她們來毀了女子學堂，毀了新政，毀了我。”
王慧雲聽的一愣一愣的，不敢再接嘴。
顏玉卻攥緊了手指對江秉臣道：“你猜會是誰？”
江秉臣心中沉了一下，看着她卻是沒有開口。
她又道：“這個案子若當真鬧大了，發酵之後的結果遠比我們現在看到的要可怕的多，老翰林是通過誰來的？是負責女子學堂的顏貴妃提議讓翰林學士來為女學子授課。若是被奸|殺了四名女學子，案發之後，全天下人都會指責顏貴妃，會反對新政，我是新政之下的第一人，之前對我的非議和不滿會在這一次全部爆發，我會成為衆矢之的。”她看着江秉臣，眼神又冷又鋒利，“你猜那個時候聖上會如何處置這件事？”
江秉臣心寒的厲害，他如何不知，如果鬧到了那種地步，聖上一定會犧牲顏玉，擱置新政，停掉女子學堂，到時候顏鶴衣會受到印象，顏玉……會打回原形吧。
這是要葬送了顏玉的前程，毀了她。
三皇子看她臉色冷的異常，忙緩解氣氛道：“好在并沒有鬧開，知道這件事的人還不多，如今只要抓到那個黑衣人殺了就可以将事情壓下去，幾位姑娘沒真受傷，等她們醒來安撫好情緒，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不，已經發生了。”顏玉冷的臉，憤怒的眼，斬釘截鐵的道：“拿這種歹毒的法子對付我，賭上幾個姑娘和老翰林的名聲前程，我是不會當做沒有發生的。”
三皇子皺了皺眉，“顏姑娘打算如何？難不成還要徹查？這件事如果去查就一定會鬧大了，到時候善小姐和幾位姑娘的名節，老翰林的聲望……怕是都保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善姐兒，“我建議，先将此事壓下去，避免造成更大的傷害，等風頭過一過，再暗中找出這背後的兇手，想法子除掉他。”
“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顏玉半點不打算就這樣算了。
“是誰？”三皇子驚訝至極。
顏玉卻看着江秉臣不答他，她知道江秉臣已經想到了，明白了，她望着江秉臣道：“這件事一定要讓聖上知道，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她們。”
這次已經徹底觸到了她的容忍底線，太惡毒了，她從不怕別人對付她，但拿着這麽多姑娘的名節，老翰林的聲譽，來對付她，要毀掉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前程，她絕對絕對不會再善罷甘休。
她什麽都不怕，她只要江秉臣能和她站在一起，她不想讓江秉臣為難，但這次他非選不可。
“顏姑娘當真打算這麽做嗎？”三皇子有些不贊成，“一旦父皇知道了，這件事可就沒辦法壓下去了，事關幾個姑娘和老翰林的名聲，你……解一時之快，怕是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就是因為世人會這麽想，她才會敢做到今天這種地步。”顏玉怒火壓在心頭，江绮月已經不是第一次拿姑娘的名節來成她的事，當初讓白少堂害善姐兒，這次又是如此惡毒，她就是吃定了就算沒有成功，顏家和幾個姑娘家裏也會顧及着姑娘們的名節不會鬧大，不了了之，“害人的氣焰嚣張，被害的反而忍氣吞聲。三皇子我為官是為了私欲為了證明自己，卻也為了保護家人，除暴安良，我不是什麽好官好人，但我明白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若今日我連幾個弱女子的公道都讨不回來，需要她們忍氣吞聲吃下這個虧，那我這官不做也罷。”她正正經經的像三皇子拱手行了一禮，“今日我要多謝三皇子出手相救，我也是個女子，我非常明白名節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我一定會妥善處理這件事，但也絕對不會就這樣作罷。”
燕回看着她，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到這位風頭浪尖的顏玉，她是一個非常非常堅定的人，從她口中說出除暴安良這樣一番話，竟讓他不知再說些什麽好。
江秉臣忽然開口對她道：“放手去做吧，天塌下來我替你頂着，若出了事我替你收場。”
顏玉看着他，心口一熱，那眼淚翻翻湧湧的令她特別想哭，江秉臣明白她的，他永遠站在她身後，“多謝江大人。”
江秉臣卻望着她嘆了一口氣，“你可以交給我來處理。”不知為何他看着顏玉獨當一面會覺得特別的心酸。
顏玉紅着眼眶對他笑了笑，“這次我要親自動手。”她絕對不會留情。
彈幕裏——
大玉兒：主播好樣的！幹死江绮月她們！不要怕！我們都是你的靠山！
宅鬥爽：雖然三皇子說的也對，但一想到要忍下去就好氣啊！不能讓江绮月和二皇子逍遙法外就這麽算了！
奸臣愛好者：有時候覺得主播是那個朝代裏難得有平權意識的，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希望主播不要飽受挫折，勇往直前。
霸道總裁：主播，我不得不潑一下冷水，你打算怎麽既抱住她們的名聲，又幹死江绮月？這些姑娘醒了，知道出了什麽事，不一定配合你吧？畢竟這個時候名節比命都大。
顏玉明白，她尊重這些姑娘自己的選擇。
“母親可認得這些姑娘都是哪家的？”顏玉問王慧雲。
王慧雲點了點頭，那外面顏鶴年已經帶着大夫匆匆忙忙的趕了進來，大夫也不敢多問，過來替幾位姑娘仔細檢查了一番，并沒有受什麽傷，也沒有被侵|犯過的痕跡，只是似乎服了迷|藥，所以陷入了昏迷狀态。
顏玉又讓他替老翰林檢查了檢查，也是同樣服入了迷|藥，和那些姑娘一模一樣，這更讓顏玉确定了，那些人是把老翰林和幾個姑娘一起迷|昏了過去，脫光了放在一起，意圖造成老翰林醉酒之後非禮幾位姑娘的假象。
顏玉讓大夫去煮些能盡快讓她們清醒的湯藥來，然後對顏鶴年和王慧雲道：“還有一事要勞煩父親跑一趟，出了這樣的事這樣姑娘的家裏一定都在急着找她們，父親去把這些姑娘的家人帶過來吧，我們一起商量該怎麽辦。”
顏鶴年點了點頭，問清了王慧雲這些姑娘都是誰家的，就又匆忙去了。
燕回不是太明白顏玉要怎麽做。
顏玉已過來對燕回道：“還請三皇子速速回宮将此事禀報聖上，如實說，聖上會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您就說江大人和我正在等着聖上下令，如何解決這件事。”
燕回滿心的狐疑，卻還是點了點頭，告辭出了藏書閣趕回宮中。
等他離開，江秉臣伸手拉住了顏玉的手，将她抱在懷裏，“你打算怎麽做？你需要我怎麽做？”
王慧雲只做沒有看見。
顏玉靠在他懷裏，這一夜裏第一次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手指發顫的抱住了他，“江秉臣，如果……我要殺了江绮月和燕榮安，你會怪我嗎？會難過嗎？”她仰頭看他，“我不想要你難過。”
江秉臣的那顆心就像是被她握在掌心裏一樣暖了暖，她不想要他難過……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人跟他這麽說。
“我不難過。”江秉臣抱住她，輕輕撫摸她的背，“這是他們咎由自取，我要還的恩，報的情都已經做完了，他們并不稀罕。”他這麽多年替江绮月和燕榮安計劃打算，也做了些違背良心的事，可是到頭來他們一再令他失望，這一次……他們已經将事做絕了。
“我稀罕。”顏玉抱緊他小聲說：“以後你就對我好吧，我會記着你的好，加倍的償還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端午節過的怎麽樣？有沒有想我玉？我感冒還沒好……但是說請三天就三天，回來更新手撕江绮月！想你悶！
感謝：無恙，shaoss，芊虞，小新的地雷~和無恙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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