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拯救行動

次日午後, 何晴路吃過午飯仍沒見葉祠上門尋她,便覺有些古怪,趁着崔小莺出門。她悄悄地越過兩個街口, 到了葉祠的家。

敲着大門,卻沒人回應。

在門邊左側的第二盆花盆底下, 她摸出了鑰匙,打開門一瞧, 遍地狼籍, 她暗下叫槽。動作迅速地搜查一遍,确定葉祠不在。

葉祠在東方高中只愛念書做學問,不與人為敵。思來想去,葉祠失蹤只能是虎家人所作。以自己的實力,挑了虎家是不可能的事。

何晴路二度撥通那只號稱無所不能的大神電話。

“是我。”

另一端的大神立刻端正身子,問道:“何晴路小姐有何吩咐?”

“虎二的電話號碼你知道?”

“是。”馬上聽到電話那端翻書頁的聲響, 沒一會大神便說:“電話號碼是1XX XXXX XXXX。”

何晴路馬上記在便條紙上。“好的, 謝謝!”

“不。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願意救淨之。往後請盡管吩咐, 我若做到,必定全力以赴。”

“謝了!”何晴路挂斷信號。心想:最好用不上你。要用你鐵定是麻煩事, 就像眼前這一樁。

何晴路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小時, 咖啡廳內只得她一人, 店員悠閑地在看書。她則習慣性地坐窗邊。

虎二匆匆趕來。“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可別吓我。”宋鶴望前天已找到了申醫師,并得到他的首肯,将手術安排在二十天後,先讓小淨緩一緩身體。

“葉祠被帶回虎家了, 我要把他帶出來!你說怎麽辦?”何晴路向來不喜廢話。

虎二一聽,深知事情不好辦。“難辦。你知道虎仁家是龍潭虎窟,一百個你也難闖得過。他回家不是好事麽?”

Advertisement

“那也得他自己願意。我二話不說。只是硬綁人回家,我不同意。一句話,幫不幫?”何晴路知肯定是昨日她和葉祠沖撞了虎家人,這次他被綁回家,她必然要負很大的責任。

虎二為難地回答:“不是我不想幫,而是虎家誰也闖不起。”

“那很好。我自己去,不過萬一這身體受了什麽損傷,我可不負責哦!”何晴路站起身笑道。

這擺明就是威脅嘛!

她身體裏還有小淨需要的腎,萬一出了個好歹,他連想都不敢想像。這丫頭……和她姐姐一樣狡猾。

“慢着。”虎二喚住何晴路,笑道:“誰說不幫忙。只是做事情總得計劃周詳,要是打草驚蛇,事倍功半,下次再出手就難了。”

兩人坐下,何晴路認真地聽着虎二描繪着他的大計。

傍晚時分,虎二驅車到了虎仁家。将車子停在門前,對身後的兩人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兩人同時應聲:“是。”

三人齊步下了車,何晴路盆起長發戴上鴨舌帽,一身白色套裝制服,如一名專業的廚房工作人員,另一位是大神着同樣的裝扮。

虎二動了動手腳,伸了一個懶腰。心想:伯父對不起啦!為了小淨只能打擾你了!他揚起說:“走!”

三人入內,衆人見是他,虎家二少爺,也沒人敢阻攔。他三一路來到了客廳,虎二一人進去,他倆人在門外等待。

不一會,虎二讓大神手上的食物送了進去。而虎二則對何晴路說:“你将食物送給夫人,往右轉,第一間就是了,別走到盡頭。”又使了個眼色,何晴路點頭,馬上端着餐點,轉向右邊的走廊。

虎家的內堂尋常只得虎家人走動,沿路只得她一人,沒遇上別人。将食物送到第一間房間,虎夫人無精打彩地半靠在床榻,根本沒心思細看她,只讓她放下,便揮手讓她退出。

何晴路退出房間,快步往走廊盡處奔去。

最後一間房門果然鎖着,她拿出大神自制的鑰匙,打開了房門。房間內并沒有開燈,一室陰暗,她探頭張望,一時卻看不清葉祠在什麽地方。

邊進門邊聲輕地喚道:“大葉!”

陰暗的角落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響。何晴路探手,在門邊找到了開關,“啪”的一聲,燈照亮了一室。

何晴路方知腳下踩着一地破碎,類似花瓶的碎片的東西,又擡頭看了一室的狼籍。她的心一緊,目光四處搜索,終于在那扇窗子下,找以被窗簾掩住癱坐的身影。

她大步走向他,彎身扯開那張破窗簾,見到他滿臉是血痕,不禁撫上他的臉,喚道:“大葉……大葉你醒醒?”

葉祠微張眼,見何晴路一臉擔憂看着自己,他不禁笑了笑。一日沒見,他已産生幻覺了!想動動手抱住,即便是幻覺也好。

只是手腿都被粗繩綁住,他無法動彈。何晴路見此,忙解開,發現那手腕和腳腕皆勒出血痕。

葉祠這才發現眼前的何晴路不是他的幻覺。“小路是你!”

何晴路查看他額頭的傷口,不悅地罵道:“不是我,難道是鬼啊!”那一道口子仍隐隐滲出血絲,讓她不忍細看。又翻看他的手,發現右手背血跡斑斑。

這人真以為自己機械人,徒手碎玻璃已成為拿手絕活。估計額頭那傷也是他自殘而來。

不顧身體僵硬發麻,他抱住何晴路。“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昨晚他回家不久,便有人潛入,是他自己太大意,還是對手太厲害?

他無法細想,自從被人禁锢後,他想方設法逃走。只可惜他打碎玻璃弄傷了手,只招來虎仁一頓痛罵,卻不肯放他出去。他弄傷額頭,又惹來虎夫人聲淚俱下的控斥,讓人綁住他手腳不讓他自殘,還是不放他出去。

“呸!誰說我們見不着。”何晴路推開他,拿出手帕試着他臉上的血痕。“我說過多少回了,別傷你自己。怎就這麽不聽話?”

“我只怕見不到你!”受點小傷,他根本不在乎。

何晴路一掌推開他,站起身說道:“我們趕緊走吧!”

此時她終于明白虎家人不喜歡她是有理由的。

這少年真是鬼迷心竅,什麽都看不見,只裝着她……不知為何她突然好心酸,那股酸楚像是發酵的大米在心底冒出氣泡……任她如何都無法掩蓋住。

葉祠一把拉住她,托起她的小臉蛋,臉上的淚珠正滾下他的指間,燙得他心口一熱。“小路你……”

拍掉他的手,倔強甩了甩頭,何晴路一臉孤清地抹掉臉上的淚痕。小路同學的眼淚向來不多。這到底是怎麽了?

葉祠固執地托住她的臉問:“小路你受傷了嗎?還是哪兒疼?”

晶亮的眼內仍餘淚水,被他一晃,又垂下兩顆,何晴路羞得無處可躲,只能掄起拳頭捶向他的胸口,淚水和話語一齊撒落:“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壞蛋……讓你這麽不愛惜自己,讓你愛受傷……”

葉祠胸口被捶疼,但心底被填得滿滿的。

這是不是可以看作小路同學心疼他呢?!

他直接将人圈在懷中,眼角冒出淚花……只是此時真心不适合你濃我濃。房門半開,大神探頭說:“沒時間,趕——”那話卻因相擁的兩人而卡在喉嚨,他吓得縮回身子,揉揉眼睛,心下有些不平。

這何晴路與宋淨之實在太像了,仿佛好友摟住是他的初戀。

不一會,門自內推開了,走出那神情不自在的兩人。

危急時刻,大神也只能對葉祠擠眉弄眼一番。只是那古怪的神色實在是看不出是贊,還是損?

虎夫人打開門,正想喚丈夫回房與他再商量一下小兒子的事情,總不能任他流血至死吧!不料竟看到小兒子一行三人,正在眼前逃走。

不顧幫主夫人的形像,虎夫人大呼:“祠兒回來!快回來…………”

葉祠聽得那悲恸的呼叫,不由地回首,見母親提步追趕卻不慎跌倒在地,仍不斷地呼喚着他。他腳步略緩,卻有人比他動作更快,腳跟一轉,一個箭步已蹿到虎夫人身邊将其扶起。

虎夫人微怔,看着她一臉淡然地等自己站穩便退開,而自己那不肖子這才走了過來。并且關心的對像還不是自己。

“小路你沒事!趕緊走吧!”

何晴路指着他狠批。“你啊真是讓人失望,看見老人家摔倒怎能不扶?我尋常不是都教你老人家跟小孩子有事,一定要出手相助。”

葉祠馬上站直身子,目光放平,誠心認錯:“對不起!我剛才太着急了!”

“哼!”

何晴路冷哼一聲,再轉身對看傻眼的虎夫人說:“很抱歉害你摔倒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她動了動,卻發現虎夫人扯着她的衣角。

呃……

“虎夫人還有什麽事?”

虎夫人恨恨地說:“你可以走,但他……祠兒是虎家人,他不能走。”一旁的葉祠馬上搖頭否認。“我姓葉,不是你們虎家人。”

“我才不管你姓葉,還是姓白,你都是我懷胎十月所生的孩子。”面對母親如此聲淚俱下的指控,葉祠抿緊嘴唇,不敢作聲。

何晴路挑眉,眼眸轉過許多念頭,終還是放棄。她輕聲問:“大葉,你想留下來麽?”見她問的如此随意。仿佛只要他點頭留下,她就打算各自回家,并各不相幹。

猛搖頭,他拉着她的手說:“我要回家。我無法忍受一天不見你。我要跟你回去!”說罷,深怕何晴路會丢上她自己離開,他緊握着手不放。

左右都被這對母子扯住,何晴路左瞧右看,只得對虎夫人勸道:“虎夫人,本來這是你家的事,我是外人不該插手。”話沒說完,葉祠恨恨地捏了她一下,不喜她自稱外人。

何晴路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繼續說:“但是你們卻用這種非常手段将他帶回,又讓他弄得渾身是傷,這點我無法坐視不管。”

“那是他……”他自己作的,他們做父母也傷心啊,又拿他沒辦法。

何晴路拱拱手說道:“不如這樣吧!今天讓他先回家,再給幾日的時間讓他好好考慮清楚,該如何選擇。我與你保證,他不會逃跑的。”

“你又不是他,憑什麽作保證?”

聞言,何晴路笑了笑,指着身旁的葉祠反問:“只要我在,他又能去哪?”

那份自信心卻教虎夫人心寒。兒子相貌粗犷,長得像熊般又高又壯,卻如一只忠犬般服貼于這名小女生。真是沒出色,太沒出色了……他心甘情願也怪不得旁人。

“當真?”

“嗯!”不理旁人阻止,何晴路重重點頭。又語重深長地說:“他這人愛強出頭,橫沖直撞,總會将自己弄傷,所以你們不能強迫他,讓他自己選擇去留。我相信葉老也不願見你們這樣起沖突。雖則他不在你們身邊長大,卻受着良好教育,快樂地成長。夫人,請你相信他吧!”

聽到何晴路這席話,虎夫人滿中動容,頭一回仔細地打量她,發現這女生不但長得俊,性子也俊,是什麽人教出思想這麽端正的孩子。

現下這種情況,男生外向,虎夫人也只好點頭同意了。

偏此時走廊另一頭,虎仁扯着虎二怒氣沖沖走來。只見他額間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将虎二推到衆人面前,大罵:“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小二,你這混小子居然敢下藥!”

虎二以母親名義送餐到大伯家,虎仁不疑有他,吃了幾口才發現自己中了迷藥。又擔心虎夫人的情況,便拎着虎二來尋夫人。

“伯父我也是逼不得已。小淨的腎還是她身上,我沒路可選。”知虎仁氣極,虎二趕緊解釋。

“容後才收拾你。”虎仁手一揚指着葉祠罵道:“不肖子,你是虎家人,還想往哪兒逃?”

葉祠答:“我沒有逃。我只是想回家。”

“這裏就是你家。”虎仁扶額,視線有些模糊,看來藥效開始發作了。這讓他堂堂猛虎幫的幫主居然被人下藥暗算,傳出江湖,他這張老臉該往哪放啊!陰溝裏翻船。

“我家在榕樹村。”

“……”

兩人針鋒對決,各不相讓。

“都閉嘴!”

見父子倆吵得不可開交,卻沒能争出個結果,實在是忍無可忍何晴路運勁大聲喝叱。衆人皆被她的聲波震懾。

寬敞的亭院一剎子安靜了,靜得只聽到風聲和衆人的呼吸聲。

大步走向那對父子,何晴路不客氣地指着葉祠責斥:“你身為人子,不事父母已視為不孝,出言頂撞長輩視為不仁。現下呢?你還想再犯哪一條?給我閉嘴,站一旁去。”

每次只要何晴路搬出教條,就表示她已怒到極點了。葉祠再不高興也不敢反駁,只好垂下頭抿着嘴唇,立于一旁,聽後發落。

虎仁背靠木柱子,穩住快倒下的身子,聽何晴路頭頭是道地教訓兒子,要不是礙于面子他真想拍手稱快。

但他愉悅的心情只保持了三十秒。何晴路馬上将苗頭描準他。“身為長輩不體恤後輩,反而強而為難之,責之,甚至傷之。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現下虎先生所做作為如何叫人尊敬。此話雖不敬,也請恕晚輩直言。”

像是被人當頭潑了冷水,虎仁竟也找不着語言反駁。他一向喜歡文化人,因而才幫弟媳辦了虎心高中只為了多結識文化界中人。

何晴路這一責斥,虎仁不太懂,但也知不是什麽好話。

因為虎夫人羞得早已低頭不語。

作為觀衆的虎二和大神都被何晴路那套路吓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虎二心中不由地暗嘆:小淨性子不直率,虛虛假假不定,但絕不會一板一眼地說教。幸好,幸好!

就在何晴路激昂說教之時,有人輕步靠近,此人只喜當觀衆,沒想過打擾那一番動人的教訓。

何晴路當然看到他,因此也絕不錯過他。手一揮,指着他,态度更不客氣:“還有你。自命風流,仗着有幾分姿色,對誰都愛撩撥兩下,卻絕不肯付出真心。你以為女人都是傻子嗎?就憑你這無心之人,這輩子都別想有人真心待你。”

虎宗微張嘴,動了動嘴唇,卻吐不出一個字。這小女生眼神坦蕩又清澈,直晃晃看人,令你無法躲藏。

伸手拉着葉祠的手,她丢下一個字:“走。”便拉着葉祠,虎家這位三少爺大步離開虎家,一路上竟無人敢阻攔。

虎二搖首,給大神一個眼色,兩人緊跟其後。這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嘛!小淨家的基因太強大了,一般人估計都不是對手。

秋風一揚,吹過寂靜的院落,虎宗扶起已昏倒在地的父親,将他送進房間,低頭看了一眼激動地默默流淚的母親,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大步離去。

何晴路給他倆一家人各打了一針,又重又狠,逼得他們不得不重新面對自己。

虎宗心想:因他是無心之人,那個人才會寧願丢下兒子,都要離開他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