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跟着王夫人一直到了賈母的院子,然後又被安置在賈母院中迎春的廂房對面,探春都是乖巧聽話的,這讓王夫人很滿意。

于是王夫人便特別賢惠的讓奶娘抱着探春去給賈母請安了。

一歲的小孩眉眼已經長開了,探春精致的眉眼長的很像賈母。

賈母年輕的時候,便是這般。

這一看賈母便笑了,“這孩子長的好,是個有福的。鴛鴦,拿些東西給她玩。”

探春前兒正經照過一回鏡子,自然看出來自己長的像誰。可是聽到賈母這樣‘謙虛客氣’的話,探春還是囧了。

這話她好意思說,自己都不好意思聽。

鴛鴦笑着行禮回後面去取早就備下的一些東西。而王夫人見了也和善地笑了,“這孩子在媳婦屋裏養了一年多,不哭不鬧,極是乖巧,媳婦也愛的跟什麽似的。”

王夫人這話只能聽前半句,畢竟只有前半句是事實。探春都快活成老妖精了,自然不會像月科孩子般哭鬧不休。

餓了,尿了,拉了,都是小聲的哼哼,侍候時間長了,奶娘和丫頭們也抓到了規律,所以自然是不會讓王夫人有心煩的時候。

賈母聽了,又是點頭笑着說什麽賈家的血脈有多好。

探春坐在賈母身前的大榻上,僵着一臉的笑容實在是對這話不敢茍同。

賈家的血脈?

色狼,色胚,色鬼,流氓......

這就是所有賈家的男人給探春留下最多的印象。

自以為是的蠢貨,懦弱不争的木頭,六親不認的白眼狼,冷血無情的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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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所有賈家的姑娘給探春的記憶。

而那些嫁入賈家的女人呢?

不是像賈母王夫人這樣的,就是王熙鳳那樣的,還有便是如邢夫人趙秀寧這般快要被逼瘋的。

所以說,賈母說這話,真的不是開玩笑?

真的不是在罵人?

好吧,也許這是一種無意識的詛咒。

......

“大姑娘和寶二爺來了。”

就在探春維持不住臉上的傻笑時,賈母如今的兩個心肝寶貝就相諧而來。

來的這兩人,探春在王夫人上房是常見的。

往常二房的三個兒女來請安時,王夫人也會讓奶娘将探春抱出來。不過探春還小,也沒有誰指望她請安或是記住誰的臉。

轉頭看向門那邊,看着門口的丫頭将門簾子打開,然後姐弟倆都帶着一臉笑的進來時,探春此時不得不感嘆,這真的是賈家的顏值擔當呀。

就沖賈元春姐弟這長相,她就不介意她們不是一個媽生的。當然,本來她也不介意。

換個思想,不就是你媽和我媽存在着崗位競争的關系嗎?然後你媽還總利用職權之便欺負我媽嗎?

所以為了我媽過得好,我也會捧着讓着你們這些嫡出的。

不過對于她們媽總找自家媽麻煩這件事情,就算是顏控也不能忘懷。

探春對于賈政這個老男人是看不上的,站在趙姨娘的立場,她其實是鄙視他的。

抛開賈政這個探春不承認的血親父親,她還真的不覺得這賈家跟她有什麽關系。

趙姨娘在窗戶下給奶娘塞銀子只為奶娘對她多上心這事,她看不着,卻聽的見。所以,這個時空能讓她有一絲歸屬感的便只有趙姨娘趙秀寧了。

只是這年頭,妻是可以葬入祖墳,而妾通買賣的。

像是趙姨娘這種家生子升妾室的,其實在戶籍上仍是奴婢的身份。

就算是有小丫頭侍候了,可仍然要做着奴才的活計。

有的時候,探春也會想,若是趙姨娘嫁給了江行遠,是不是就不會過着主不主,奴不奴的日子了?

可是若不是趙姨娘進了府,那她又要如何出生呢?

繼續過着游魂的日子嗎?

扪心自問,若是可以不犧牲她的人生,她是願意繼續當游魂的。

想到已經與賴家結盟的趙姨娘,探春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張開嘴,探春想要嘆氣,轉眼間便想到了這裏的人不喜歡人嘆氣。說是不吉利。于是連忙掩飾地打了個哈欠。

且不說在元春姐弟面前探春此時的樣子根本沒有人注意,也不說賈寶玉從出生開始,就是天天一身大紅。只說元春,上穿繡着梅花的嫩黃.色長衫上,下着一條紅绫裙。

宜淡宜濃,百媚千嬌。

看得探春這個顏控不停地點頭和眯眼笑。

真是個美人!

探春一直不承認自家身上賈家的血統,可是不得不說的是在這方面她與賈寶玉真的是親兄妹。

一對顏即正義的顏控。

兩人一進來,寶玉便跌拌着向賈母走去,而元春則是先對着屋裏的人行了禮後,才走到賈母所在的長榻旁。

“今天是三妹妹搬過來的日子?”元春臉上帶着笑,輕啓朱唇。

探春搬到賈母院裏這件事情,一早就定了下來。住在賈母後邊小跨院的元春自然是知道的。今天看到探春難得在這裏,自然而然便想到這些。

賈母摟着寶玉,然後招手讓元春坐在她一側,笑指另一側的探春道,“可不是,你平時功課忙,寶玉時常覺得悶,二丫頭也是個好靜的,正好接了她來解悶。今天功課做完了?”

而且今天是最近的一個适合搬家的日子,所以就抱過來了。

元春對着賈母點頭應是後,才看着對自己笑得好不可愛的庶妹一眼,笑着問她,“三妹妹,還記得大姐姐嗎?”

探春看着這張美人臉,笑的更是可愛,“美~人。”

噗呲幾聲,這屋中的人差不多都被這兩個脆生生的字弄笑了。就連問話的元春也是羞紅着臉拿着帕子掩嘴笑。

“這丫頭還真是咱們寶玉的親妹妹,哥倆竟是一樣一樣兒的。”賈母聽到這裏便想到了當初寶玉剛剛會說話時,也是愛對着元春說這兩個字。

呸,那個流氓,怎麽能跟姐比?

姐那是對美的欣賞,他是對美的亵渎。

賈母的好心情并未影響到探春,當然就更不會影響到王夫人了。

自家婆婆将二丫頭散養這事,她也沒有興趣去提醒。将三丫頭抱到身邊養着,也不過是因為她正房原配的身份。

哪怕将三丫頭送到老太太院子裏給兒子解悶,給老太太當寵物養,那也與她沒有多大幹系。

她的女兒才是她要上心的人。

“老太太說的是。”

元春聽到自家老娘就這麽幹巴巴地接了這麽一句話,抽了抽嘴角,連忙笑道,“二妹妹怎麽不見?”

鴛鴦一聽元春這麽問,看了一眼屋裏的其他人,這才輕聲說了一句二姑娘昨夜着了涼。

元春聽罷,讓抱琴替自己去看望一回表示一下姐妹情誼也就不提了。

人都是捧高踩低,一個大房不得寵的庶女,真不值得元春放在心上。

她身份尊貴,是這榮國府的嫡長女,已逝榮國公的孫女,要是過了病氣怎麽辦?

當然這些理由都是元春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

她其實真的一點都不羨慕二妹妹的爹是一等将軍,榮國府真正的主人。她也一點都不嫉妒那個就算是庶出也比她這個五品官的嫡女身份高貴的堂妹。

而對于元春的做法說詞,無論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都沒有覺得不對。

她們在元春的身上投注了太多的心血和希望,自然是不希望元春過了病氣什麽的。

她們這般樣子,看得一旁的探春心中更是清涼無比,比吃了五毛錢的純冰不帶奶油的冰棍還要透心涼。

這榮國府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歷練之地。

要麽死,要麽瘋,要麽踩着別人拼命的往上爬。

想到原著中迎春的遭遇,探春算是明白,她一定要得寵,不然下一個就是她自己。

也或者直接将趙姨娘逼到......

探春掩飾性地低頭玩着剛剛鴛鴦給她的一個中間放了鈴铛的九孔銀球,像是跟本就沒有看到榮慶堂裏的冷漠。

從進來便一直呆在賈母懷裏的寶玉動了動,伸着了脖子看坐在一側的探春。

“妹妹?”

兩歲的孩子說話已經不像探春這種一歲的孩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了。清楚地說出這兩個字後,探春便擡起頭,對着寶玉笑彎了眼睛。

遺傳自賈母的大眼睛,笑彎了的時候非常可愛。

看到這一幕的賈母仿佛是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

嗯,這孩子長了一張美人胚子。

“老二家的,敏兒那裏可有消息過來?”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就難免不想到自已女兒,于是賈母擡眼便問下面坐着的王夫人。

王夫人管着家,賈母自然是要問她了。可是這不年不節,大老遠沒事傳什麽消息?

王夫人垂眉掩飾眼中的不屑,然後自坐位上起身回道,“回老太太的話,咱們家給表姑娘送周歲禮的人還沒有回來,現在還沒有什麽消息。”

那賈敏家的小丫頭是二月中的生日,現在才三月份,那下人參加了林家丫頭的周歲宴便往京都返,也要四月份呢。

“這麽多年了,總算是有個孩子。只可惜,”剩下的話,賈母并沒有說出來,可是就算是沒有說出來,屋中諸人也明白未盡之語是什麽。

不就是可惜沒有生個兒子嗎?

若不是賈敏沒有生出兒子,你賈家能白拿着林家兩三百萬的家財嗎?現在可惜,過幾年就應該是撿着便宜的慶幸了。

探春将手中的銀球遞給寶玉,心中非常不以為然的想着。

得了便宜又賣乖。

元春今年十二歲,可是這種話題也不是她能參與的。給一旁侍候的人一個眼神,便以姐妹親近為由讓人抱着探春回了自已的小院。

探春剛被抱起來,寶玉見了也伸手要抱。

于是元春便帶着兩人一起走了,正好方便了賈母與王夫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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