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柳湘蓮能想到的最壞的情況并沒有出現, 這巡鹽禦史府裏只有一人應了這一場盛大的喪事。
應劫的人便是注定喪命于今年的賈敏。
賈敏的死, 算是為林如海擋下的。
那夜林家四口皆于正房用過晚飯,林如海便開始考問閨女和兒子的課業進度。
黛玉那裏自是不用說,林家小哥兒也是天生聰慧,林如海老懷甚慰笑着對賈敏說了欣慰的話。
林如海在外人面前還算是有些士大夫的風度, 可是在自家老婆孩子面前那東西算是喂了狗了。
每天晚上林如海每下了衙門,都會考驗一下兒女的學習進度,然後再跟賈敏炫耀一下誰誰家的兒子天資驽鈍, 不堪大用。誰家的閨女只知繡花教的呆板。
天知道這誰誰家的閨女兒子他一天天都在衙門裏上哪看到的。賈敏雖知道這些話失真許多, 不過也明白林如海的心思,再加上她也是好不容易有了這一雙兒女,自然也是願意聽好聽的話。
于是這就成了夫妻倆個的共同愛好,每天夫妻兩個就會在考查完了兒女功課, 放任兒女自己在正房玩的時候,将炫兒耀女的話說上小一會兒,不過相較于過于籠統的林如海, 賈敏這個經常去外面赴宴的當家夫人倒是說的更具體一些。
今天剛剛按例說到誰誰家的孩子多大了還沒有背會千字文, 誰家閨女手笨的現在七.八歲還不如黛玉四歲時打的絡子, 院中一下子就跳進來了一位黑衣刺客。
剎那間, 整個正院就沸騰了起來。
下人的尖叫奔跑聲, 院中衆人丢東西砸刺客的聲音, 還有刺客舉劍就刺的痛呼聲。
林如海大風大浪也見過幾回,見此情景一把将兒女推到了賈敏懷裏,然後将母子三人掩在身後。
那後面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呀。
巡鹽禦史是個要命的官, 很少有人能夠活着或是正常渠道卸任的。府中備着的侍衛機動性都很強。平時除了跟在林如海身邊以外,無論他是在書房還是在正院,這些侍衛都會守在門口。今天也不例外。
府中的侍衛聽到動靜很快趕了進來。那刺客見來人連忙又是幾個連刺,發現跟本傷不了林如海一家後,便假勢逃跑,卻在侍衛追捕之時,一個短劍就向林如海投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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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見此,又想到身後的妻兒根本不敢躲,閉上眼睛準備生生受了這一短劍。哪想到說是遲那是快,賈敏推開孩子抱着林如海的腰便是一個急轉身。
只聽‘噗嗤’一聲,然後又是一聲悶哼,賈敏軟軟地倒在了林如海的懷裏。
“夫人~”林如海抱着賈敏驚叫出聲。
而撇了那一短劍的刺客也趁着混亂跑掉了。
都說閻王叫人三更死,那人絕活不過五更去,賈敏命中本就有次劫數。
原著中,林家小哥兒身體孱弱,沒有活過去年。賈敏身體本就不好,再加上又沒了命根子,身體就敗壞的更快了,之後今年病逝也是時事造化。
于是在林家已經沒有男丁,又沒主母的情況下,這一場刺殺可有可無。
畢竟在世人的眼中,沒有當家主母的官員後宅也更容易做些事情。
賈敏管家過于嚴苛,所以想要在廚房或是其他的地方做手腳并不容易。但是賈敏沒了,就沒有必要動用刺客了。
可是現在的林家卻并不是如此,因為兩個嬷嬷的到來,黛玉的身體好了,林家哥兒的身體也好了,時不時的還有封氏等人不幸生活的對比,讓本就因為有兒有女心胸開闊的賈敏更是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一家人和樂的日子,這才是讓這一場刺殺成型的主要原因。
賈敏就那樣死在了林如海的懷裏,死在了兒女不舍的哭泣中,等到甄士隐一家趕過來的時候,賈敏只來得急用眼神對封氏做了一番請求,便閉上那雙常年都似含笑的雙眼。
賈敏去了,林家的半邊天也塌了下來。
也幸好有兩位嬷嬷和封氏英蓮,這才沒有讓黛玉和林家小哥病倒了。
封氏臨危受命接過了林家內宅的大小事宜,英蓮為了開解小姐妹黛玉也主動搬到了黛玉的院子裏,與黛玉一同起居。
就連三歲的林家小哥兒也被封氏暫時安排在了兩個小姑娘的院子裏,如此一番安排林家後院很快便恢複了秩序。
而林如海有甄士隐的開解和安慰,再加上還有一雙稚嫩的兒女需要扶養,倒也沒有消極。
喪事按着規格和程序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等到柳湘蓮來到禦史府時,已經過了賈敏的頭七。
打聽了一番後,柳湘蓮想了想,便還是按計劃求見了林如海。
林如海本不想見他,可是柳湘蓮說了有關于刺客的事要禀報,然後一旁的甄士隐又擔心這是不是刺客看到林家加強了戒備所以換了一種方法來刺殺的,便不想要讓林如海去見。
在甄士隐看來,這就是他回報林家大恩的時候。于是将林如海按在椅子上,他帶着林家的管家去了前面。
甄士隐一見到柳湘蓮就是一驚,那少年十三四歲的樣子,模樣生得着實是好,渾身上下的氣度也不錯,“你是何人?為何事求見?”
柳湘蓮見到進來的是一位半百的清瘦男人,而這男人還一臉的書生風範,身後還跟着林府的管家,便下意識的以為這就是巡鹽禦史林大人,連忙上前見禮,“見過大人,小子姓柳,京城人士。前兒無意間聽說了一件要事,特意從京城趕來想要告訴林大人有個防備,竟不想來晚了一步。
這是京中真番國二皇子順昌候寫的手書,可證明小子所言非虛。”柳湘蓮說完便從懷中将常拓的信拿了出來。
甄士隐一聽這話,才明白這少年是來報信的。也沒有出言澄清柳湘蓮的誤會,直接接過信,甄士隐看也沒看,只是讓柳湘蓮稍坐,然後讓管家将信送到了林如海那裏。
柳湘蓮睜大了眼睛,這才發現面前來人并不是林如海,臉上便有了一絲羞惱和難為情。
甄士隐對于孩子是最沒有抵抗力的,見柳湘蓮如此,心中不乏一絲喜愛。
若是說在甄士隐的眼裏,就算是有孩子在他面前上房揭瓦,估計他都能看出這孩子只是過于活潑了些罷了。
下人上了茶水,甄士隐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些路上走了多少天呀,是坐般出的京城還是走的陸路。
有些問題他不是不好奇,不過他想着一會兒看了信的林如海是一定會問的,所以體諒面前的少年,便沒有多問。
果不然其,半盞茶不到林如海便疾步走了過來。
柳湘蓮見禮後,林如海果然又問了一遍細節,比如何時出京城的,又是在什麽地方聽到了行刺的消息,那些人還說了什麽沒有。
柳湘蓮一一作答後,林如海細想了一番,便請柳湘蓮去客房暫歇。柳湘蓮來之前就想到了林家會有的反應,于是也沒有多說,便跟着下人離開了。
“行刺的刺客出自江南地界。”以那少年所說,再加上現在已經過了頭七,那麽刺客如果從京城出發,再快的腳程也不會快過少年這許多天。
“嗯,現在看來,若這柳姓少年所言非虛,那麽這便是京城有人與揚州這邊溝連在一起,飛鴿傳書下達的刺殺命令。”能養信鴿的人家在這揚州應該沒有幾家,好查也難查。
“也不知道此事會不會就此罷手,還是不能善了。夫人...”林如海想到賈敏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停頓了半晌,這才又繼續說道,“黛姐和砅哥兒稚年,老夫就怕那起賊子不會善罷甘休。甄兄,老夫死不足惜,就只當,只當以身殉國了,可是這一雙兒女如何放得下。想我林家宗族凋零......”
砅哥兒便是林家的哥兒,這是賈敏去的那天晚上,倆夫妻在晚飯前定下來以後都這麽喚他的。
林砅已經到了三歲上下了,總不能天天的大哥兒,小哥兒的叫了。
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現在想來林如海的心中便異常的難過。
生死無常,唯留回憶。
“大人的心情,甄某深有體會。只是如今情勢不明朗,也不敢多做計較罷了。聽大人話中之意,似是想要送姑娘和砅哥兒離開暫避。只是若是......”
甄士隐話中之意,他便是沒有說出來,林如海也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若是真的将兒女送出府,在守護上勢備會弱了一層,那時只要将兩個孩子掠了去,自己豈會不投鼠忌器。
可自己總要為林家留下後才是。
甄士隐低眉想了想,只得張口勸道,“我知大人報國之心,只是大人也要為自己和林家多做考慮,現在皇上的衆位皇子都已成年,争鬥已然趨于烈火燃焚,大人何不借着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告了病退呢?
便是不說這些,大人也是知道的,這巡鹽禦史的官職何時有過善終的?大人便是不為自己着想,也要想一想已經去了的夫人,以及年幼的兩個孩子呀。都說君子不議人長短,只是今天甄某卻不得不當一回小人了。
當年甄家遭難,我帶着財産去投奔岳父,哪知岳父見我狼狽來投,不但疾言令色,又極盡鄙夷。将我家中財産坑盡,只許了我一間茅屋,幾畝薄田。想我甄家,當初也是姑蘇城內一等一的人家,卻最後落得如此境處。
這些也罷了,只是這般倒也能忍。可岳父仍覺得我是無用之人,時常言語冷諷,又私下裏游說內子握産改嫁。內子不從,便對內子不假辭色......
自古以來,懷壁其罪。林家財産頗豐,姑娘和哥兒又是這般年紀,正如那懷抱金磚的三歲小孩處于鬧市,財帛動人心呀。
大人的外家,曾聽內子提過是京城的榮國府。那國公府邸,規矩想來也是嚴苛。只是聽內子說,夫人的母親幾近八十高壽,膝下兩個兒子也是年過半百。兩個孩子聽說自出生起便不曾與那邊的親人見過面,感情必然不深厚,若是起了什麽心思,到時大人若是再有個萬一,讓兩個孩子又能依靠誰去。謀財害命,古今皆是。”
林如海确實有想将兩個孩子托送到京城外家的意思。可是剛剛想了這個念頭沒多久,就被甄士隐現身說法了。
甄士隐對他岳父的怨怼之情以及他岳父封肅做的事情那真真是罄竹難書。這些毫無遮掩的都說了出來,并且又說了一番榮國府也可能同樣靠不住的話,林如海就是心再大也不可能不多想想了。
甄士隐一直很感謝林如海夫妻倆個幫着提前将閨女救出火坑,此時也是真心實意的相勸。
林如海為官多年,如何聽不出來真心還是別有用心。一時間倒也起了辭官歸田的想法。
只是複又想到他若為官,将來也能為兒子得個出身。若是不為官,兒子起不是要跟他當年一般辛苦。
當年他父親就是去的早,不然他也不會在官場上走的這麽辛苦了。
“...聽兄一席話,倒也讓海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他還是将這裏的情況以及他的‘病體難支’都寫上一份奏折給皇上送上去吧。
“那大人想要怎麽做?”
“...那就要看皇上是什麽意思了。”要麽将他調入京城閑置起來要麽就換個安全的地方,要麽就是允他告老還鄉......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國家,那也得有命在。
數日後,京城,榮國府
今日女先生仍舊告了假,迎春又回了大房跟在邢夫人身邊聯絡感情,于是胸無什麽大志的探春與沒啥可親近之人的惜春就留在探春的房間裏,面面相對地各自畫着畫。
探春專攻工筆,而惜春小小年紀便開始了水墨畫的學習,可見天賦。
白芷就是這個時候掀b簾子走進來的,她本不想打擾這一世的安靜,可是卻不得不出聲。
“姑娘,老太太哭暈過去了,您快去看看吧。”自從接到了南邊傳來的消息,老太太便受不住的暈過去了,這之後就沒有消停過。
探春深吸一口氣,放下筆,一邊整理衣袖,一邊問着給她扭濕毛巾侍候她洗手的白邪芷,“又暈過去了?這回可叫了太醫不成?”
唉,這兩天老太太天天如此,探春卻不能懈怠不去。所以雖是這般問,仍是示意惜春放下筆,跟她一起去上房做賢孫。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收藏到了一個整數,所以按承諾,今天加更一章。
我本來想在乃們忘記蠢作者的囧事前不說什麽的了,可是人就不能太鐵齒。早上還笑讀者也有臉盲症,然後上午出去招聘坐車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有些時候臉盲症真的不錯。這種毛病就不應該被治愈和分人。
我一直以為有些人會跟很多人一樣,那張臉會漸漸的被遺忘。然後就在今天,某站在公交車比較靠窗戶的位置玩手機,公交在一個路口等紅燈,蠢作者擡頭向外一望,好嘛,你們猜蠢作者看到了誰?
就發現蠢作者的一位前男友也在等紅燈。
他開着一輛蠢作者也叫不上名字的車往這邊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我沒有......
感覺有些尴尬,也幸好有手機可以低頭,也幸好那個路口的紅燈只有一分鐘。
話說,我都臉盲到一定程度了,為啥還能認出來他呢。
難不成當初他給我的印象過于深刻了?
別的不說,我是真的挺讨厭他的。
那時候我們剛認識沒多久,我要去上海那邊玩,馬上就走了,他偏偏還說什麽外面很亂的,飛機不安全,動不動就失事什麽的,沒看好多都是豎着出去的,橫着都回不來嗎?我當時就氣着了,這混蛋,要不是乃媽找了我家太後,我會跟你見面,竟然還這般詛咒人。
我為這事超生氣了,可是太後竟然還在人家玩的好好的時候,打電話提醒蠢作者別忘記給他帶點禮物啥的......,
回來後的某一天,蠢作者不知道就怎麽提到了卧室小魚缸裏的魚,然後他就說在卧室裏養魚,屋子會潮,說這說那的,說蠢作者沒有常識,天知道我就養了兩條鳳尾。兩條鳳尾能用多大的魚缸。
反正跟他從相親到結束就兩個月,那兩個月蠢作者算是知道了他為啥總是換女朋友了。
就他那張欠抽的嘴,估計也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
這種奇葩,真忒麽挑戰蠢作者本就不好的小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