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6/10

謝昀一出手,又拉了小半個京城的仇恨,那些被他囚禁的貴公子就不說了,光是謝晖謝晔謝明三人,所代表的就是一股很龐大的勢力。

再就是嘉榮長公主,和她交好的人家不知多少,無不是皇親貴胄,她恨上謝昀,那些人就算不一起恨,也會對謝昀敬而遠之的。

三千府兵于她是巨大的損失,但還不至于真的傷筋動骨,只是一段時間內,找不到得用的人罷了。

她沒有回公主府,她直接去了皇宮,見了楚皇,然後又去了德馨宮見了老太後,但無論是楚皇,還是老太後,都不能讓她滿意。

“母後,他殺了我三千人,三千人!”

長公主府最多就只能養這麽多的府兵,卻教謝昀轉瞬間殺個幹幹淨淨。這火和怒,如何忍,怎麽忍!

老太後坐于高位,面對嘉榮長公主的控訴,不動如山,她冷嗤,“你在意的是那三千性命,還是你公主府的面子?”

“那三千人不是因我的昀兒而死,他們是為你而死的!”

老太後沒有看到現場的經過,但她了解謝昀,也知道俞喬,更知道眼前的謝嘉榮。

“城防營是什麽地方?”老太後說着,站了起來,一雙略顯老态的眼睛,淩厲起來時,怕是楚皇都難以承受,“那是我楚京安危的第一道防線。”

“你竟然敢帶兵前往,不殺死還留着做什麽?”

無論是老太後,還是楚皇都不覺得謝昀做錯了,他現在可不僅僅是楚國的八皇子,他還是守護楚京安危的城防營副統領。

老太後說着,突然又笑了起來,“昀兒已經不需要我老太婆多操心了,他長大了,有擔當了。”

嘉榮長公主沒有再看老太後一臉欣慰的神情,直接甩袖離開,臉比剛進宮時,還要黑,還要難看。

嘉榮長公主都在楚皇和老太後那裏接連碰壁,其他人就別想得好了,謝晖幾人好不容易從韓琴那裏脫身,求見楚皇,還未開口,就劈頭蓋臉,叫楚皇罵了一頓,最後打發他們回去抄書思過。

謝明更倒黴了些,直接被楚皇打發到宗廟裏,抄經食素三個月,才允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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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納悶這楚皇莫不是氣糊塗了,把謝昀的懲罰之一,弄到謝明身上去了?

可現實的落差還不僅如此,他們以為謝昀會将面對如謝時,如謝暄的千夫所指,然而,并不是沒有這樣的聲音,而是這些聲音才起個苗頭,就叫楚皇壓下了。

楚皇之後一應行動看來,也都是在給謝昀善後。

最匪夷所思的是,道德标榜的士林裏還多了一種聲音,從大方面深刻剖析謝昀做法,得出他大義無錯的聲音。

至于那裏被謝昀抓到了把柄,還沒被放出的人,就也無多少人敢為他們運作了。

韓琴就如謝昀叮囑他的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但即便有楚皇和俞喬善後,謝昀的名聲是好不了的,提起他,就是參加過血戰,見過不少殺戮的那些将領,都得皺眉,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等這類詞彙都被用到謝昀身上了。

甚至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的名字許會有小兒止啼的效果。

而楚皇也不可能什麽懲罰都不落到謝昀身上,他被罰俸一年,接下來的一年,都要給楚皇白幹了。

聖旨下來的時候,謝昀已經随俞喬回了軒雲書齋。

收到聖旨,謝昀不僅沒有介意,反而笑了。

“以後就要阿喬養着我的了。”

被那雙殷切期待的美目看着,俞喬輕輕颔首,叫他笑得更開心了幾分。

在宗廟裏的謝明知道後,肺都要氣炸了,這叫懲罰?這也叫懲罰!謝昀随便一個莊子的出息都比他這從四品城防營副統領的俸祿多!

擇日不如撞日,就在這第二天,軒雲書齋也正式開業。沒有敲鑼打鼓,沒有鞭炮燃竹,更沒有請戲班子熱鬧熱鬧。

正經說得上儀式的,就只是俞喬親手揭開了牌匾上的紅布,焚香拜了天地。而後她就給王伯子明以及幾個新請來的夥計,一一發了紅包,秦述和阿貍也都有份兒。

王伯帶着新來的幾人到前面忙活,俞喬才給秦述阿貍道,“從這個月開始,你們在店中幫忙,也可以去王伯那裏領月錢。”

俞喬的話一出來,秦述的眼睛就亮了,俞喬又接着說,“幫忙的前提是課業不受影響,否則……”

“扣月錢?”秦述撓了撓頭,原來的小心思終于消了下來。

俞喬揉了揉阿貍的小腦袋,他搖頭晃腦,不時看她,不時看謝昀,好不忙乎。

“不扣月錢,但要罰抄書。”

俞喬平日裏看着和氣,但在他們課業的事情上,是絕對嚴格的,她說抄書,就不是幾頁那麽簡單,一旦罰抄,秦述只怕半個月之內都不會有空去前鋪幫忙了。

秦述點了點頭,他拉起阿貍,“咱們回去寫課業。”

阿貍點了點頭,卻看向子明,“子明哥哥,吃飯了要記得叫阿貍。”

子明對阿貍點頭,随後看向俞喬,恭敬道,“我去前埔給王伯幫忙。”

他手上拿着俞喬給的紅包,其實是一個紅布錦囊包着幾個銀锞子,能抵好幾個月的月錢了。

“去吧,”俞喬點頭。

子明離開,後院裏就剩了她和謝昀了。

俞喬在和秦述他們說話時,謝昀一直側身低頭,他在看院子裏那叢他要求種的白菊。

“阿喬給個零錢,都這麽用心良苦。”

俞喬這麽給秦述阿貍算月錢,并非是前鋪真缺他們兩個短工,而是顧及到秦述的自尊心,阿貍小,或者還不懂,但俞喬都一視同仁了。

謝昀的話,俞喬沒有否認,但養了秦述和阿貍,她就也會盡她所能,做到最好。

謝昀伸手碰了碰那些花苞,“下次我回來,它們應該就開了。”

俞喬的目光随他看去,就也點了點頭,“應該是差不多。”

“阿喬……”謝昀回轉身體,看向俞喬。

俞喬原本并不覺得這叢,還未開的花田會有多美,卻因為謝昀這一回眸,感受到了。新枝綠葉,含苞未放,美人回眸,傾城傾人。

幸虧他方才沒回頭,否則秦述阿貍都只顧看他去,哪裏會聽她說話。

“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喃喃低語,每回他這麽說話,俞喬都有種他在撒嬌的錯覺。但即便是撒嬌,在謝昀身上也毫無違和感,而且……她也習慣了。

俞喬從短暫到難以察覺的恍惚中回神,唇角輕笑,“沒有忘記,給,你的。”

俞喬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紅色錦囊,遞給了謝昀。

謝昀接過,翻看了起來,平平無奇,和秦述阿貍他們都是一樣的。

“拆開看看吧,”俞喬對謝昀低語道。

謝昀聞言,拆了開去,其他人都是銀锞子,只有他的,是一顆顆指甲蓋大小的珍珠。

“阿昀拿着玩兒吧。”不想傷人的時候,用這個也好使。

俞喬都不知她這個想法是有多敗家,不是她敗,而是她容許謝昀敗。

謝昀點頭笑了,将這個錦囊放到胸口的位置,随後伸過手去,牽住了阿喬,和她一起賞這個還未開的花。

翌日清晨,俞喬送謝昀上了馬車,這回她沒有再陪他前往城防營了。

馬車遠去,俞喬又靜伫了片刻,才回到了書齋的書房裏。

之後連續幾日,俞喬除了偶爾走出書房,絕大多時間都泡在裏面,就是王伯也不知她在忙些什麽。

“公子,這是林四酒讓人送來的信。”

王伯最近也鮮少來俞喬的書房,再見俞喬莫名覺得她憔悴了不少?

“公子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俞喬點點頭,走到一邊,将窗戶一一推開,光線落進,她神色其實正常得很。

昨夜冷了,才将窗戶都關了。她這才到書房沒多久,也沒來得及去推,倒是讓王伯看出幾分“病”模樣了。

俞喬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一邊看,一邊向王伯問道,“林易或者陳野可有送東西回來?”

王伯瑤瑤頭,“沒有。”

這謝昀離開不過三日,就要送東西回來了?

俞喬擡眸看王伯,“送來了,你就送到我書房來。”

“是,”王伯點頭,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說。

千金難買一個願意,俞喬願意,他是俞喬的自家人,自不能成為她的阻礙。習慣,他要習慣。

王伯回到前鋪,沒有多久,林易就真來了,可不是俞喬以為的帶着點書稿,簡騎單行,而是三馬車的東西,“主子用不了,讓我送回來。”

這裏面大部分都是上回太後送到城防營的,謝昀這又讓林易運來雲軒書齋。

“走這邊,跟我來,”王伯眸光往後掃去,見只有三馬車,悄悄松了口氣,多是有些多,但和上回比起來,謝昀這回應該算克制了。

有俞喬之前交代,林易帶人“卸貨”的時候,他就去書房告知的俞喬,俞喬就也出來了。

俞喬的眼睛可比王伯的尖,她目光掃向林易,“你們是先回了一趟雲喬宮吧。”

上回應森帶來的東西,她可都記得,這三車東西,有一部分是,有一部分應該是謝昀讓人從雲喬宮的庫房裏搗騰的,比如這個鎮紙用的玉麒麟,和那個新棋盤。

林易頓了頓身體,随即點了點頭,他的主子沒說不能告訴俞喬。

“這是主子給您的信,”林易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俞喬,厚實得很,難道除了方才那些抄寫的字,這裏信裏還裝了一部分?

俞喬接過,回走書房,拆開來,一一查看,原本平穩的眉梢,不覺得挑起,露了幾絲笑意。

“……昀思喬切,等歸。”

原本就有幾分沒臉沒皮的謝昀,一寫起信來,就更無底線了,滿篇除了瑣碎的事情,就是各種想她。

俞喬目光掃向窗外的白菊叢,放下這些信走了出去。

城防營裏,謝昀也沒待在重新搭起的大帳裏,他抱着火狐小紅,獨坐高臺,目光掃去,草場上是各自訓練的兵。

明明人還是那人,模樣也還是那樣,但這幾日,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謝昀的清冷。

謝昀以前笑的時候就不多,這幾日尤其少,再仔細看謝昀的不同,是因為少了那個內侍?難不成是那個內侍被公主府的人遷怒了?

“那個……那個……”大胖撓了撓頭,突然他才發覺,他們好似并不知道俞喬的名字,那個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她沒事,”謝昀掃了一眼大胖,就收回了目光,但他知道他在那個什麽。

“她另外有事要做,以後都不能來了。”

“這樣啊,沒事就好了,”大胖撓撓頭,麻溜地回到八人小隊,将消息告訴他們,而後繼續訓練。

謝昀低頭看這只被他清理得很幹淨的火狐,撓了撓它的頭,低語道,“小紅,我想阿喬了,你想她了嗎?”

謝昀說着,又擡起小紅的腳看了看,根本不是在看它的傷口,而是看那上面的包紮,那是俞喬包的,“你不準想她,阿喬只有我能想,你敢……就不給你雞肉吃了。”

“唧唧……”小紅歪着頭哼唧一下,撲騰着縮回自己的腳,大尾巴掃啊掃的。

謝昀挑了挑眉梢,“算你識相,晚上給你加餐。”

如果小紅靈智再高些,估計會想流淚,有這麽個深井冰主人,狐生注定艱難啊。

這掉價的名字,也是謝昀左戳一下,右戳一下,它哼哼了,就給定下來了。另外一個主人,從頭到尾就這麽看着,縱容着。

林易一行騎馬回的城防營,馬車讓車夫弄回雲喬宮,沒再跟來城防營。

林易走上高臺,謝昀看過來的眼睛,明顯就亮了好些。

“這是公子給您的信,”林易先将一封信遞給謝昀,然後又将他另一只手提的盒子遞出,“這也是公子給您的。”

謝昀接過信,也接過盒子,他先打開了盒子,是一盆新移植的白菊,含苞未放。

他又再将信紙拆開,薄薄一張紙就只有一句話,不,是五個字,“花開待君歸。”

看到字和花,謝昀的嘴角就帶出了幾分淡笑,一掃這三日的陰霾和黯淡。

“唧唧,”小紅伸出爪子想去碰那盆花,就叫謝昀捏着後頸提了回來,“掉一片葉子,小紅就少一個雞腿吃。”

“将茶具搬走,這盆花就放這裏了……”謝昀指了指他身側的小桌子對林易道,“另外,你和陳野去幫本宮找一些養花的書。”

“是,”林易搬走茶具,陳野掃了林易一眼,就只能轉身去藏書的大帳裏幫謝昀找書了。

高臺上的動靜,自然是被底下訓練的将士看在眼中,短短幾刻鐘,叫他們感受了一遍,什麽叫雪化千裏,春暖花開。

所以,那盆花,到底是有什麽神奇之處呢。

又三日,又三輛馬車準時停在了書齋的門口,王伯往裏面引着,俞喬又收到謝昀一沓的思念信紙。王伯的目光掃來,俞喬就随意放到桌上,完全不怕王伯看到,那些字,除了她,估計沒人能看出謝昀都寫了什麽。

“阿昀送回的,能擺就都擺上吧,王伯你去安排。”

“是,”王伯點點頭,他想也是,總堆庫房也不是那麽回事兒。

出了門,他轉念一想,那位爺人沒回來,但心機可深了。他想把俞喬觸手能及的地方,都占領個遍啊。最讓他無奈的是,俞喬明明知道,也一一縱容了。

王伯離開,俞喬就将這些信紙一一收好,放到書房的一個木盒子裏,那個木盒就是覺遠還給俞喬的那個。

手在上面輕輕掃了掃,俞喬就回到書桌前,将鋪開的紙筆稍稍整理,她就出了書房,回房穿上一件灰衣鬥篷,上了馬車,到了浮生齋的側門,又走內道樓梯,進了一間雅室。

沈岚琪喝酒吃肉,看俞喬進來,動作也沒停滞,等她坐到跟前了,他才親自給她斟了酒。

“有幾個月沒見了,你長高不少啊。”

俞喬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端起酒喝了一口,“沈公子看樣子是不會長高了。”

沈岚琪語塞,俞喬這話的意思,好似是說他本來就不高一般。

“你也越來越會說話了。”

俞喬又喝一口,幹了這杯,有些恍然,“應該是近朱者赤吧。”

和謝昀待太久,被傳染了點毒舌。

“說正事吧,”俞喬正色看向沈岚琪,這次是她約的沈岚琪,她找的他幫忙,故而約在了浮生齋裏。

沈岚琪放下酒杯,卻搖了搖頭,“再等等,我趕了幾天的路,容我多吃口熱菜。”

他說着,直接用手抓肉,“還是咱浮生齋的烤肉有滋味,那個夢閣弄的就是一坨……”

為了不影響自己食欲,他就沒再開口了。

俞喬睨了他一眼,端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等沈岚琪吃完。

“嗝……”沈岚琪打了飽嗝,摸了摸肚子,一邊剔牙一邊道,“如你猜測,夢閣成功在魏都立足,走的是司馬流豫的道。”

他在俞喬面前已經全無形象可言了,他龇牙咧嘴,繼續道,“也不知是從哪裏找的關系,叫他被太子看上了。”

吳國也有一個太子,但如今新四國內有人稱呼為太子的,一般都是說司馬流豫,他這個太子當的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夢閣能和浮生齋打擂臺,出現的唯一變故就是司馬流豫,現在道上有一種說法,叫南浮生,北夢閣,這是要和他們平分秋色了。

“呵……”沈岚琪冷笑了一下。

俞喬沉吟,卻似不怎麽看重這些,“司馬流豫可還在魏都?”

沈岚琪眼珠子轉了轉,點了點頭,“在的吧,他的良娣蕭氏月前傳出喜訊,他不在魏都,這……”

北魏到南楚,少說也得有一個月的路程,他此時若出現在南楚,那笑話可就大了,估計那個喜訊能把魏國的天翻了去,能讓他的一世威名,毀于一旦。

俞喬眸光晃動,沒和沈岚琪繼續在此事上深究,“我讓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沈岚琪一頓,點了點頭,“你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地址。”

俞喬接過站了起來,掃了他一眼,随即就走出雅室,沈岚琪連忙站了起來,“哎,我們一起吧。”

沈岚琪安置人的地方,不在京城,而在京郊他名下的一個莊子裏。

才進入莊子,俞喬就擡起了手,沈岚琪止步,随即俞喬拔劍出鞘,砍斷了兩根射過來的暗箭。

沈岚琪抖了一下,“這……埋伏?”

俞喬回頭看向沈岚琪,眸光淡淡,“或許吧,”

“退?”沈岚琪目光看向四周,又抖了一下,若沒俞喬在前,他許早就屁滾尿流地逃了。

俞喬點頭,對他揚手,讓他先退,但也就在他轉過頭去時,俞喬伸過手去,不是相護,而是大力擒拿。

“你,你要做什麽?”沈岚琪瞪着眼睛,受驚過度的模樣。

但俞喬半點不為所動,擒手,鎖喉,架劍,“他在我手中,将沈岚琪放出來。”

原本就寂寂無聲的小莊子,只能聽到這個“沈岚琪”吞咽口水的聲音了,俞喬大力,那把劍也太重,他一點還手之力也無就被擒了。

“啪啪啪!”接連的拍掌聲,從小莊子的堂屋裏傳來,随即走出一個黑衣大漢,“俞公子,少年英雄,不僅武功高強,就是眼力也不同凡響啊。”

“艋兒的易容,這天下間能識破的,不足五指之數,如今要多加一位了。”

“他呢?”俞喬言語不為所動,卻沒有進一步束縛這個男人口中艋兒,反而将劍從他的脖子上移開了些。

“公子勿憂,沈公子在裏屋安睡。”

那人說着,手在臉上扯了扯,露出了他的真顏,那張臉看着就順眼多了,他大致三四十來歲,臉型和眼睛都偏年輕,依稀可以看到阿貍長大後的模樣。

“在下公良端錦,那是老夫的大徒弟梁艋。”

俞喬聞言,收回了劍,放開了梁艋,“俞喬見過公良前輩。”

公良端錦,舊趙國藥谷谷主,據說是有史以來醫術最好的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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