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穩住, 別慌。

戒指這個死物自己沒長腿,跑不掉, 仔細想想放哪了。

郁朵仔細回想之前在巴黎時将戒指放在戒指盒內,她當時将戒指放在行李箱……不對,放了嗎?

時隔兩個月,巴黎時候的她玩得樂不思蜀, 小件東西她是一點印象都沒了, 更何況當時她躲Alex, 走得匆忙, 現在想想戒指, 她腦海中還真是一片空白。

應該是帶回來了才對,可是在哪呢?

郁朵将行李箱打開, 翻了一遍, 沒找着。

又将房間裏的衣櫃翻了一遍, 依然是不見蹤影。

“奇怪了, 我戒指呢?”郁朵越想越慌,這傅司年還在下面等着, 她這如果拿不出戒指怎麽交差?

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樓上傳來一聲響。

連姨匆匆從廚房出來, 端了杯茶水給傅司年, 笑道:“太太估計在找東西, 我去看看。”

傅司年擡頭看向三樓方向,喝了一口茶, 眉眼微垂,意味不明說了句:“連姨不用忙, 讓她自己找。”

連姨轉身上樓的動作僵在原地,回頭看傅司年,愣了片刻,有幾分疑惑。

這話,不應該是先生說的才是。

想了想,她笑道:“先生,有些話也不是我這個外人應該說的,但是您現在既然平安回來了,工作上再忙,也抽出點時間來陪陪太太,您不知道,這幾個月以來,太太不僅睡不好,還吃不下飯,每天都得我盯着,才吃那麽兩口,您看太太比三個月前,是不是瘦了一大圈?”

連姨這是媽媽看崽的目光,郁朵那小身板怎麽看都覺得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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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年卻在心裏冷哼一聲,想起之前郁朵在連姨面前吃不下飯,連姨一轉身卻将吃的胡亂往嘴裏塞,飯點不吃,就餓着,找着機會又胡吃海塞,也不管胃受不受得了。

“您剛失蹤的那段時間,太太一直悶悶不樂,整天呆在房間裏不出門,郁郁寡歡,差點就悶出病來,我看那臉色,簡直比那病人的還難看,左勸右勸,這才把太太勸出去走走散散心,”連姨嘆了口氣,“幸好您現在回來了,否則我是真擔心太太……”

“連姨放心,我知道怎麽做,這段時間家裏承蒙您照顧,多謝。”

“和我謝什麽,都是我應該做的,這也快到飯點了,我去給您準備點您喜歡吃的。”

“大哥!”阿齊從外疾步趕來,一口氣還沒喘勻,就到了傅司年面前。

阿齊五年前被傅司年從垃圾場撿回來時,差點沒命,是傅司年送他去醫院,給他治病,對于阿齊而言,傅司年是他的救命恩人。

當年傅司年給了他兩個選擇兩條路,一是給他一筆錢,足夠他好好活下去,二是跟着自己。

阿齊二話不說便選了後者。

于是他在傅司年身邊一跟,就是五年。

不說這五年來,單說這三年,阿齊跟在傅司年身邊的時間,比郁朵跟在傅司年身邊的時間還要多得多。

阿齊聲音顫抖,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是汗水蜇的還是怎麽回事,紅了一圈,“您沒事吧?”

“沒事,”他言簡意赅,眼神望向對面沙發,“坐。”

阿齊在他對面坐下。

“大哥,當時游艇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後來您又怎麽……”

“游艇爆炸之後我陷入昏迷,也許是命大,沒死,飄到了一個沿海四線小城市,被送進醫院,前幾天才醒,至于游艇爆炸的事,”傅司年眼底掠過一抹陰戾森冷的光,“之後我會調查清楚。你和我說說現在公司什麽情況。”

“是!”阿齊一本正經将這段時間以來公司情況詳細告知給傅司年。

公司運轉還算正常,傅司年剛死,實力尚在,秦邵那邊暫時還不敢硬碰硬,但高薪挖傅氏高層人員牆角,争奪項目的事時有發生,最關鍵的是那個傅氏與秦氏争奪兩年,規模超百億的項目,秦氏勝在秦邵還在,而傅司年下落不明,所以有關部門其實更為看好秦氏。

傅司年靜靜聽着阿齊事無巨細的報告,最後提到喬桉,“喬姐她……”

“她是秦邵的人。”

“秦邵的人?可是她不是在公司七年了嗎?七年的老人!”

傅司年也不明白,喬桉跟在自己身邊七年,怎麽會突然反水背叛自己,成了秦邵的人。

但事已至此,為什麽這三個字,已經不重要了。

“遺囑的事暫時不提,公司方面你多盯着些,這兩天我暫時不回公司,我回來的消息也不要散出去。”

阿齊知道傅司年有自己的安排,當即點頭,“我明白。”

“行了,沒事你先回去吧。”

“是。”阿齊起身,目光不經意間在三樓方向瞟了一眼,但很快,他就收回目光,垂眉低着頭,一言不發往外走。

傅司年眉心微蹙,在阿齊即将走出別墅大門前叫住了他,“等等。”

阿齊回頭。

“多大了?”

阿齊微怔,雙唇微抿,雖然不知道傅司年問他這話的意思,但還是老實回答道:“二十三。”

“二十三……”傅司年琢磨着,将阿齊從垃圾場裏帶回來,原來已經過去五年了。

毛頭小子如今成了個成熟穩重的男子漢。

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有女朋友嗎?”

“……沒有。”

“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傅司年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松自然,就真的像是個大哥在關心自家弟弟的婚姻狀況般,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臨近中午的太陽有些暖,灑在人身上應該是暖和的,但阿齊卻恍惚覺得,背後那一團溫暖和煦的陽光卻在灼燒着他的後背,像密密麻麻的針尖,有股難忍的刺痛。

“我……暫時還不想找。”

隔着幾米的距離,傅司年沉沉看着他,雙手交疊在前,指腹摩挲着。

他語氣意味不明,“二十三也不小了,能找就找一個。”

阿齊吶吶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便倉促離開別墅。

砰——

一聲巨響再次從樓上傳來。

傅司年挑眉,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起身往樓上走去 。

房間內郁朵焦頭爛額,越找越慌,越慌越亂,一會是撞到了書桌,一會是碰倒了衣帽架,她哪裏還顧得上房間的整潔,翻箱倒櫃,就想把那戒指給找到。

可是整個房間都被她翻遍了,還是沒找到戒指的下落,戒指依然下落不明。

完了完了。

待會傅司年問起來她怎麽回答?

丢了?不見了?

她只怕是在找死。

丈夫失蹤不過三個月,你個做妻子的,連戒指都能弄丢,這是有多不上心?

郁朵深深認為,最近一段時間還是不要招惹傅司年,畢竟這人剛歷經生死,又遭背叛,她最好別往槍口上撞的好。

可是怎麽辦呢?這事怎麽和傅司年解釋才好?

郁朵愁眉苦臉為自己默哀。

門外一陣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傳來,沉重有力。

郁朵登時警惕心起。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逼到最後一步,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潛力有多少。

電光火石之間,郁朵步入浴室,在傅司年推開房門的瞬間,摁下馬桶的沖水按鈕,伴随着一聲凄慘的尖叫,她慌忙失措沖出浴室,眼神焦灼地看着傅司年,手指向浴室。

“戒指……戒指剛才被我不小心沖馬桶裏去了!”

郁朵急的臉色都變了,自責地哽咽道:“老公,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了,剛才不小心……不小心就……”

“戒指掉馬桶裏了?”

郁朵點頭,眼淚嘩嘩就掉了下來,“老公,怎麽辦,那是你送給我的結婚戒指,可是卻被我……是我馬虎,是我太笨了!”

我看你一點都不笨。傅司年在心裏腹诽。

這放在從前,他只怕會說,掉了就掉了,找個時間再買一個就是。

現在嘛……傅司年看着郁朵如此賣力的演出,不配合一下,怎麽對得起她這兩行淚?

“你确定掉馬桶裏了?沒看錯?”

“沒有!我看着它掉下去的……”郁朵哽咽轉抽噎,語不成調,都快哭成淚人了,她上前,臉上盡是做錯事後的愧疚,以及害怕不被原諒的惶恐,眼神活像個沒注意的小可憐。

“老公,對不起,我把我們兩的結婚戒指弄丢了。”

“沒關系,”傅司年抱着她,撫着後背安撫她的情緒,“叫幾個工人來掏一掏找一找就是。”

郁朵一愣,小心翼翼看着他,“能……找得到嗎?”

傅司年笑得意味深長,“試試不就知道了。”

半小時後,五名工人來到別墅,掏下水管道。

傅司年問:“能找到嗎?”

幾名工人打包票,“老板放心,我們什麽都掏過,戒指不在話下,馬上就給您找回來!”

郁朵幹笑,“戒指那麽小……”

“太太,您大可放心,我們幫許多太太找過戒指,項鏈,都找回來了,只要您的戒指真的掉馬桶裏了,沒有我們找不到的!”

‘只要您的戒指真的掉馬桶裏了’這句話刺激到了郁朵,她臉上的笑越發僵硬。

傅司年單手摟着她,“放心吧,他們一定能幫你把戒指找回來。”

郁朵坐在沙發上,聽着工人制造出來的霹靂巴拉的動靜,表面既期待又急切,但其實內心極度心虛,沙發上簡直紮了針似得在戳她。

戒指那麽小,再怎麽找,怎麽掏也找不到吧?

而且,又沒真的掉下去,找得到才真的見鬼了。

傅司年坐在她身側,看似毫不在意,但其實注意力全在坐立難安的郁朵身上,看着她眉眼間的慌張與心虛,嘴角勾出一抹愉悅的弧度。

就該給點教訓嘗嘗。

手機鈴聲響起,傅司年接過,在耳邊聽了兩句,沒多說什麽便挂了,只是挂斷電話後,故意眼神複雜,深深看了郁朵一眼。

郁朵被這目光看的直發毛。

工人也不知道忙活了有多久,但最終一無所獲。

“奇怪,怎麽找不着呢?太太,您別着急,我們再去找找看,一定能找回來!”

傅司年神色莫辨,淡淡道:“不用了,今天辛苦幾位了,連姨,幫忙送出去吧。”

“好的先生。”

幾名工人被送出門,郁朵松了好大一口氣,随即淚水又掉了下來,“是我的錯,是我太大意了……”

看着郁朵傷心欲絕落下來的淚水,傅司年幽幽對她說:“朵朵,我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

郁朵渾身一僵,隔着淚眼滂沱望着他,眼底似乎有些不解,“什、什麽坦白的機會?”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不對勁呢?

傅司年不會是知道些什麽了吧?

可是這三個月她僞裝得很好,就是連姨也沒看出來,傅司年會知道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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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傅司年失蹤昏迷三個月,沒一個人知道的事,他怎麽可能知道。

難道傅司年在故意詐她?

郁朵咬唇,但萬一只手通天的傅司年還真查出些什麽來,他給自己這個坦白的機會,如果錯過,豈不是……

她心內糾結,天人交戰。

郁朵的糾結在傅司年的預料內,他緩緩開口,“不想說?”@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郁朵像受驚的小動物般,膽怯看着他,并帶着疑惑的語氣小聲問道:“說什麽?”

這是不準備坦白了?

傅司年伸手去擦郁朵臉上的淚痕。

那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很好看,唯一不足之處是傅司年從前吃過不少苦頭,手心粗糙,上面還有一層薄繭,擦在郁朵嬌嫩的皮膚上,蹭得她臉頰微微發疼。

郁朵沒閃躲,只睜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任由他給自己擦眼淚。

“巴黎麗茲酒店的人聯系我說,在你曾經住過的房間床底,找到了一枚戒指,酒店的人核實後發現,那枚戒指,是你的。”

郁朵如遭雷擊。

巴黎麗茲酒店,不就是她在巴黎游玩時,入住的那家酒店嗎?

傅司年指腹擦過她臉頰,往下捏着她的下巴,眼神逐漸危險,“怎麽這麽不乖?才三個月,就染上了撒謊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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