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傅司年出國五天的消息對于郁朵而言, 簡直比人生四大喜還要來得高興,陰郁一掃而空, 臉上總挂着笑, 連姨都看出來了。
“太太, 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郁朵哼着小調, 心想, 明天傅司年出國後, 她就能海闊憑魚躍,天空仍鳥飛, 離開傅司年的‘魔爪’,能不高興嗎?
“今天天氣不錯。”
郁朵笑起來時,那雙明亮的杏眼, 眯成月牙, 眼底像噙着一抹清澈純淨的汪泉,剔透無暇,璀璨得好似要将星辰都囊括在內, 笑容又甜又美,感染力十足,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連姨不由自主也笑了起來。
“太太, 這兩天您腸胃好些了吧?”
在餐桌邊上, 剛準備坐下去的郁朵身形一僵, 嘴角笑容呆滞了幾分,下意識撫着小腹, 說:“謝謝連姨關心,好多了。”
連姨長舒口氣,“那就好,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先生還問起這事,您看看,這飯菜合不合口味。”
飯桌上飯菜确實清淡,但可以看出,連姨是費了心思去做的。
郁朵吃了連姨三年的飯菜,之前旅游在外吃不到還甚是想念,想到之後可能再也吃不到連姨做的飯菜,郁朵臉上笑容淡了許多。
這些年在傅家,和連姨朝夕相處,飲食起居全是連姨在悉心照料,與連姨在一起的時間,比傅司年要多得多。
“怎麽了?”見郁朵沉默不語,連姨看了眼飯菜,問道:“是不是我做的不合胃口?”
郁朵回神,勉強笑道:“沒有,我是在想,明天司年要出差,待會得給他收拾行李。”
“待會吃過飯,我陪您一起收拾。”
“那麻煩連姨了。”
“不麻煩,”連姨略帶責備的目光看着郁朵,“太太,我在傅家都這麽多年了,您怎麽還總是用‘麻煩’、‘謝謝’這樣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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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照顧我這麽久,我對您說句謝謝是應該的。這些年,謝謝您對我的照顧。”郁朵看着連姨,無比真誠地說。
————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郁朵早早起來替傅司年清點行李箱的東西,檢查有沒有什麽遺漏的。
傅司年一邊整理着領帶一邊看着郁朵忙上忙下,一大清早,嘴上的笑就沒消停過,想了想,“朵朵,過來。”
郁朵好脾氣走到傅司年面前,“怎麽了?”
傅司年将已經系好的領帶扯開,垂眸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妻子,挑眉,“幫我系好。”
……行,系個領帶而已,她忍。
郁朵擡手,熟練替傅司年打着領結。
三兩下,一個工整的溫莎結就好了。
郁朵踮起腳,替傅司年将四周衣領整理好,身體少不得向傅司年那貼近,些許溫熱的呼吸灑在側臉,傅司年能聞到她身上令人沉醉的清香,眼神微動,鬼使神差吻向了面前這個近在咫尺的人。
郁朵毫無準備,一心想着之後的‘逃亡計劃’,猝不及防之下被吻,大腦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卻清醒往後退。
傅司年卻早有準備,一手撫在郁朵腦後,不讓她退,不許她躲,更不準她逃,在這一點上,他極其的霸道,郁朵在他面前猶如老虎和白兔的懸殊,分毫置喙的餘地都沒有。
綿長的早安吻終于在郁朵的面紅耳赤中結束,等她反應過來時,傅司年的領帶早就被她揪得不成樣子。
“我再給你挑一根領帶。”
郁朵低頭轉身,傅司年卻抓住她的手腕,眼底融着意味深長,指腹薄繭撫着郁朵嬌嫩的嘴角,低聲道:“一大早這麽高興,有什麽可以和我分享的嗎?”
原來是自己一早上情緒表露太過。
怪她沉不住氣。
郁朵眨眼,表情過渡自然,“今天天氣不錯。”
傅司年不放過她尖細的下巴,“還有呢?”
郁朵裝模作樣想了想,“沒有了。”
“沒有?”傅司年音量拔高,眉眼微沉,那眼神,不太樂觀。
郁朵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還能不清楚傅司年這什麽意思?
想了想,郁朵一不做二不休,雙手摟着傅司年的脖子,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主動獻吻,柔情似水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他,說:“早點回來。”
這幅深情款款的目光外人看了,還真讓人倍覺情深意切。
傅司年眼底笑意一閃而過,“我盡量。”
“大哥,車已經……”房門沒關,門外的阿齊莽撞,恰好撞見這一幕,話止于唇角,眼神在兩人身上飄忽,而後閃躲,側身低頭,聲音亦是不自覺低了幾度,“大哥,車在外面等着了。”
郁朵松開傅司年的頸脖,轉身繼續替他收拾行禮。
半小時後,郁朵站在別墅門口,與傅司年‘依依不舍’告別。
“老公,你在國外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早點将事情辦完早點回來。”
阿齊将車門拉開,傅司年站在車門前,一言不發看着郁朵,目光微沉。
這是郁朵最招架不住的目光,仿佛她在傅司年面前一覽無餘,從上到下,從外到裏,一點一滴,全被傅司年剝開,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有什麽事是想告訴我的嗎?”
這語氣,好耳熟。
好像在之前,傅司年也這麽問過她,什麽時候來着?
好像是在問她關于虞洋這件事上。
傅司年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他。
所以,他今天這麽問,是知道了什麽?
還是,僅僅只是随便問問?
郁朵不知道,也不想去猜,都到現在了,不重要了。
“沒有。”
“是嗎?”傅司年淡淡收回目光,那是說不出的情緒,他總是隐藏得很好。
“那我先走了。”
上車,幹淨利落。
郁朵站在門口,目送着傅司年的車離開,直到從視線中消失,長舒了口氣。
————
機場VIP候機室內,傅司年身邊的助理接過阿齊遞過來的機票。
“大哥,飛機半個小時後起飛,美國那邊我也已經安排好了,一下飛機會有人……”
“阿齊,”不等阿齊說完,傅司年打斷他的話,擡頭看着他,“臉色不好,昨晚沒睡好?”
豈止是昨晚。
自從知道郁朵懷孕後,阿齊沒有一天是睡好了的。
“年輕人,不要總熬夜。”傅司年目光放在阿齊疲乏的臉上,叮囑他。
阿齊在這目光下,不由自主将目光挪開,垂着頭,喃喃應道:“是,我知道了。”
“我去國外這幾天,公司和家裏就辛苦你了。”
“我……我應該的。”
“秦邵那邊你多注意些,他有什麽動作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打草驚蛇,也用不着和他當面起沖突,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還有,你大嫂最近身體似乎不太舒服,體檢報告還在醫院,你有時間去問問,到底是什麽問題到現在還沒拿出結果來。”傅司年兩眼微沉,“阿齊!”
阿齊猛然回神,“大哥,怎麽了?”
“你最近總心神不寧,發生了什麽事?”
“沒!”阿齊下意識的語氣讓傅司年眉心緊皺,但他很快意識過來,語氣稀疏平常,笑道:“沒事,就是最近沒睡好。”
傅司年雙眸一沉,“最近确實是辛苦了,等項目确定之後,我給你放幾天假,好好休息。”
阿齊猶豫不決,搖擺不定,低垂着的不敢看向傅司年的眼睛,早已是焦慮不安。
傅司年看了身邊助理一眼,助理将一車鑰匙遞給阿齊。
阿齊怔愣片刻,茫然不解。
“拿着,之前不是一直說要攢錢買這輛跑車?過幾天就是你生日,算是大哥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大哥,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阿齊知道這輛跑車的價格,八位數,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給了,他不能再收這麽貴重的禮物。
“收下。”傅司年說:“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做大哥的疏忽,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找個女朋友,喜歡什麽樣的類型和大哥說說,我讓你大嫂幫你物色物色。”
阿齊緊張地嗫嚅道:“我……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那就先把車收着,其他事,等我回來再找你談談。”
那名助理将車鑰匙強硬塞到阿齊手裏。
廣播正提醒登機,傅司年起身。
阿齊沖着傅司年背影下意識喊道:“大哥!”
傅司年回頭看着他,“怎麽了?還有事?”
阿齊手裏捧着車鑰匙,仿佛捧了個燙手的山芋,臉上糾結表情深刻,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飄忽不定。
但他不敢說。
“我……”大嫂懷孕的事,是自從大哥将他從垃圾場裏帶出來後,唯一一件瞞着的事。
傅司年站定,極有耐心看着他,“有什麽事慢慢說。”
阿齊眼底布滿了血絲,在說與不說之間天人交戰。
說了,大哥一定不會原諒大嫂,以大哥的性格,也絕不會放過大嫂。
可是大嫂并非罪無可恕,她不是故意的,錯的不是她,而是那個讓大嫂懷孕的混蛋!
但即使情有可原,大嫂怎麽說,都和別人……
可是不說,大哥就要被自己和大嫂蒙在鼓裏,永遠都不會知道,大嫂曾經懷過別人的孩子。
這對大哥,不公平。
是大哥把他從垃圾堆裏帶出來的,大哥對他這麽好,他不能這麽狼心狗肺!
“阿齊?”
阿齊猛地擡頭,握着車鑰匙的手垂下,拳心緊握,手背青筋一根一根暴起,清晰可見。
他既忐忑又不安地看着傅司年,“大哥,如果……如果大嫂……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做了對不起大哥你的事,大哥能原諒我嗎?”
“對不起我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是……”
“不是故意的?什麽意思?”
能解釋嗎?
解釋不清。
他沒辦法替大嫂解釋清楚。
大嫂已經懷孕了,大哥不會信的。
千回百轉間,他最終只是笑笑,“沒事,我只是……随便說說,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
傅司年點了點頭,看阿齊臉色頹靡,上前幾步,一只手沉沉搭在阿齊肩上,沒說話,只重重搭着,阿齊能感受到肩上沉重的力道,他咬緊牙關扛着。
身邊的助理提醒,“傅總,我們該登機了。”
傅司年久久凝視着他,從外到裏,看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但他到底什麽都沒說,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直到傅司年所乘坐的航班起飛,阿齊這才發覺雙腳已經麻木,一動,差點一個趔趄。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傅司年給他的生日禮物,低頭苦笑,“阿齊,你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
“阿齊,你确定司年上飛機了?”
別墅內,被傅司年那個早安吻,以及意味深長的目光弄得心神不寧的郁朵再三詢問。
阿齊臉色蒼白,黑眼圈頗為嚴重,卻強打起精神,“嗯,大哥已經上飛機了,”他擡手看了眼時間,“大嫂,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去機場。”
他将機票遞給郁朵。
是中午十二點的飛機。
郁朵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接過機票。
“你放心,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一下飛機有人接應,你先去……”他将目光放在郁朵小腹上,後槽牙緊咬,布滿紅血絲的眼底又紅了幾分,“先去把孩子給打了。”
注意到阿齊的目光,郁朵撫着小腹,很明白阿齊的心情。
一手安排将自己的孩子打了,阿齊心裏哪裏會好受。
不過這也算是阿齊活該!
誰讓他幹這種混賬事!還以為不知不覺沒人知道?這不就東窗事發差點連命都得丢了。
“等……等把孩子打了,之後你在那邊修養一個月,調理身體,對大哥就說是在外旅游,大哥他回國後會很忙,不會有時間……”
阿齊這話說的再明顯不過,天高皇帝遠,等養好了身體再回來,當無事發生過。
郁朵點頭。
沒帶太多東西,以免引人耳目。郁朵只帶了随身物品和幾張銀行卡,拿着阿齊給她買好的機票,下樓。
“太太,您這是……”連姨看着郁朵手上拎着的包,以及這一副出門的打扮,不由得多問了兩句。
郁朵神态自若站定,笑道:“連姨,這兩天我回家一趟,您自己多保重身體。”
連姨一聽笑了,“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郁朵點頭,想到之後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連姨,郁朵上前,給了連姨一個大大的擁抱,“連姨,再見。”
連姨笑容更甚,輕輕拍了拍郁朵的後背,“好好好,再見。”
郁朵松開連姨,大步往外走。
花園裏工人在修剪樹枝,還有工人在樹蔭下除草,臨上車前,郁朵回頭展望她住了三年的別墅,這別墅的一草一木,所有的角落她都無比的熟悉。
這個地方,今天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郁朵溫和笑笑,拉開車門,上車。
車輛啓動,別墅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她視線內。
郁朵收回望向車窗外的目光,往後一靠,心頭上的那塊大石頭似乎被搬走了,明明該輕松上陣的一天,她卻莫名覺得,現在這一刻并不比以前輕松。
她搖頭,将這種可能是‘不舍’的情緒摒除。
人都戀舊,更何況她在這住了三年,周圍的人或物早就熟悉,怎麽可能會走得毫無留戀。
有不舍,才是正常的。
但眼下這些不舍,對于之後的天高海闊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更何況……
她撫着小腹,不能不走啊。
一路上,郁朵和阿齊默契保持着沉默,尴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機場。
直到下車,在安檢口,郁朵才回過頭來,對阿齊說:“好了,就送到這吧,我自己過安檢,沒事的話你早點回去,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阿齊臉色似乎比剛才在別墅時還要來得難看,眉心那抹皺褶一直未曾平複過。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幫了我,我向你保證,我永遠都不會和司年說這件事,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阿齊誤解了郁朵的意思,“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讓我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我做不到,這次我們瞞了大哥,大嫂,你答應我,把孩子打掉之後,和大哥好好過日子,好嗎?我不能再做任何對不起大哥的事了!”
郁朵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好。”
機場旅人行色匆匆,一大群旅游團的人走向安檢口,郁朵笑道:“我先走了。”
阿齊什麽也沒說,只是看着郁朵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安檢口。
時間十二點整,距離傅司年飛機起飛,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郁朵從安檢口出來。
阿齊早已離開機場,她沒有上阿齊給她準備的那班航空,她給自己買了一張機票,沒告訴任何人。
她沒打算回來。
趁着這次機會,她想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到一個遙遠的城市,到一個誰都不認識她的地方住下來。
她都準備好了,在傅司年失蹤的那三個月裏,她早就把後路安排好了,她會換個身份,不會再用‘郁朵’這個名字,她會用自己喜歡的方式,舒服的過日子。
那生活,光想想,就覺得特別美好。
郁朵順利登機,頭等艙的空姐笑容滿面,服務周到,上飛機後的第一時間給她拿了一張小毛毯,還給她端了一杯香槟。
機艙外機場的工作人員将行李艙的艙門關好,開着托運車駛離,飛機起飛前空姐的安全演示也到了尾聲,所有人坐好,系好完全帶,等着飛機起飛。
郁朵出神看着艙外,另一架等待着起飛的飛機。
自己不見了,傅司年會去找她嗎?
聽阿齊說,傅司年最近很忙,應該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去找她。
連姨會擔心自己嗎?
就這樣一聲不吭的不告而別,其實挺煩人的。
等下飛機……不,還是等明天之後自己安頓下來,再給阿齊發條短信好了。
阿齊會理解她的。
郁朵撫摸着小腹,如果這孩子是傅司年的就好了。
……等等,為什麽自己腦子裏會這麽想?
什麽叫做孩子是傅司年的就好了?
郁朵你醒醒!你不是一直在想着離開這嗎?現在終于可以走了,你滿腦子在想些什麽?
郁朵端起面前的香槟,正想喝下時,目光卻被無名指上的戒指吸引。
這是在婚禮上,傅司年親手給她戴上的戒指。
說起來,她和傅司年還沒有離婚,至今是夫妻關系,她就這麽走了,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畢竟傅司年這些年在衣食住行上沒有虧待過自己,自己就這麽帶着傅太太的名分走了,往後傅司年如果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卻因為自己還是已婚狀态不能娶人家,怎麽辦?
她是不是該和傅司年說清楚,或者,給他寄一份離婚協議書?
想到這,郁朵又覺得自己想的未免也太多太遠了。
還是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說吧。
“小姐,我們飛機即将起飛,請您系好安全帶。”
郁朵看着空姐從她身邊走過,随着她的身影将頭等艙掃視而過。
大部分人正閉眼小憩,少部分人還忙于辦公。
如果是傅司年的話,肯定也是那小部分,畢竟他可是會利用一切時間醉心工作的人。
直飛美國需要十三個小時,現在才過去三個小時,傅司年他……
郁朵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怎麽又想起傅司年了?
想他幹什麽!
他有什麽好想的。
郁朵對自己不由自主的思緒感到氣悶,将頭轉向艙外,沉默地看着這個她生活了三年的城市,聽着機長廣播裏說着的即将起飛的話。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您乘坐中國XX航空公司……”
“小姐,麻煩您将安全帶系好,我們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小姐?小姐?”
“啊?什麽?”
“我們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麻煩您系好安全帶。”
“哦,好,謝謝。”
“不客氣。”
郁朵低頭看着座位上的安全帶,遲疑着伸手。
我就要走了,他會出現嗎?
傅司年無所不能,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嗎?
不,他不知道,他也不會出現。
他現在正在飛往美國的航班上,正一絲不茍地工作。
但萬一他出現了呢?
——這樣吧,如果傅司年現在能出現在這架飛機上,我就不走了。
念頭閃過,郁朵又覺得可笑。
好啊,如果傅司年現在能出現在這架飛機上,我就不走了。
當頭一個陰影罩了下來,躬身并伸手将郁朵手上的安全帶系好。
郁朵擡頭,茫然看着這個應該在飛往美國航班上,如今卻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
像做夢一般。
那聲音低沉,就在她耳邊,“怎麽連個安全帶都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