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秘密不能說(三)
病裏愁容,輕減起來人更加單薄。
顧玉瑤乃是心疾,郁結難消,她無法欺騙自己。
“悔不當初,救下了亦愛亦恨的姐妹”,顧玉瑤眼中堅定,嘴上不認輸,“我不悔,娘親可是後悔了?” 她問,鄭妾不答。
房中的談話并不間斷,只聽鄭妾道:“娘親但願你能哄騙的了自己的心。”
雲散開來,都以為是雨停了。
其實等待着的并不是結束,是一個更加難以預料的開始。
顧京華照往常一樣去正廳用飯,難得的是鄭妾沒有怒目而視。
她很是歡喜,想起答應顧玉瑤的事情,“姨娘,華兒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你不喜歡我,我也無法原諒你,可是我們終究是家人”,甚至,她拿起筷子為鄭妾布菜,“姨娘搶了我的嫡女身份,我也讓姨娘在衆人面前失了威儀,這些事情我們都不計較了,可好?”
鄭妾厭煩了大度,那種大度下面好像就是施舍。
她的娘親對顧侯爺不冷不熱,故作大度的把那個人讓給自己。
今時,又是她的女兒。
賤人生下賤丫頭,她們母女從不虧欠那兩個賤女人。鄭妾心頭恨意難平,可是為了女兒臉上少見的笑容,鄭妾只得應着說:“華兒說的如此見外就不好了,姨娘當年為了玉瑤是做了一些糊塗事兒。你心裏不舒服,姨娘也不會怨你一分。你願意為我布菜,便是尊我為長輩,我也很歡喜可以多一個伶俐乖巧的女兒。”
王都最繁華的地方,蘇氏一門,也是數得上的名門望族。
說起蘇氏的一個女子,有楊柳枝的地方就能想起她。
傾城傾國,才名豔名早已無可比拟,更別說那些富紳和纨绔子弟。若不是一場大火燒了蘇氏的榮華,她那樣的女子又怎麽會委身于紅塵青樓妓院?
梅園,最大的歌舞坊,這也是楚逸名下的歌舞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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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一定要留在這裏嗎?”
男子不經常出入這種風月場所,臉上的表情極為不自然。
他目光只留在了那個名叫蘇婉清的女子身上,眼神癡然。
“若是我沒有記錯,公子此時應該在府中讀書嗎?書中自有公子想要的一切,莫不是公子覺得讀聖賢書寂寞了,想要小妹給你找幾個姐妹陪你喝喝酒。”女子頭也沒轉淡淡的回了一句話。
那公子面色鐵青,一身白衣仿佛要被他手上的力道撕裂了一般。
“蘇婉清,昔日的蘇家大小姐。你這麽作踐自己,真的不覺得難過嗎?還是,你很喜歡身處在這泥潭裏。”男子這樣的語氣似是傷到了她,那抹粉色的身影搖了搖。
世間女子,誰會希望在青樓茍活?他如此說,只怕是失望至極。
“顧公子,小妹在這裏歡喜的很。只是我與公子并無一點關系,您為何對我這樣的弱女子苦苦相逼。蘇家都已經不在了,蘇家大小姐自然是葬身火海了。”
蘇婉清已經身落入這種場所,她就沒想過能夠獨善其身。
“小妹,你看看你周圍的女子。你看看她們,你真的要像她們一樣淪為富紳纨绔子弟的玩物,為他們倚門賣笑。”
男子無比沉重的聲音,似是懇求着蘇婉清。
“你走吧,顧二哥。”
蘇婉清勸着眼前的男子,畢竟這是她的整個記憶中最多的溫暖。他的顧二哥,本該在府中讀書不是為了自己整日在這風月之地。
“小妹,我不會放棄你的。”他說完,看了蘇婉清一眼,頭也不回離開了。
白色身影刺痛了蘇婉清的眸子,她不堪的模樣都看在了他眼裏。
她還有什麽過去,她現在是歌姬蘇小妹。
蘇小妹是這裏的坊主給她取得名字,她一無所有包括父母希望她一世安好的名字也沒有。
如果一個人連名字都可以失去,她還有什麽是不可以失去亦或是不能失去。一想到自己上完妝就要面對的的事情她苦笑了一下,她就當蘇婉清已經死了。
蘇小妹看着臺下的衆人,似笑非笑道:
“各位今日想聽什麽曲目?”
語畢,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把身前的頭發撩起往後撥了撥。
臺前的衆人早已經心曠神怡,那還記得她說了什麽曲目的事情。 “小妹,我好好疼你。跟着本公子,保你往後不用這麽辛苦”,不知是誰的聲音,只是那戲谑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
說話的正是這間歌舞坊常客,花流月。
“顧公子莫要取笑小妹了,我怎會讓自己卑微身軀髒了公子一身清譽。各位公子,能來聽小妹唱曲,已經是小妹最大的福氣了。”
蘇小妹含笑答話,低下頭,試了試琴音。
擡頭,閉眼,起弦。
“不見紅舞袖,只念新嬌娘。猶記月下盟,比翼連枝願。金屋有阿嬌,以色事他人。長門何必怨,薄幸錦衣郎。”
睜開眼,一曲唱完,笙歌婉轉。衆人聽得癡了,竟開始同情那個失了寵的皇後,顧修苒。
“你這個小小歌女,也敢如此唱。當心你的性命才好,皇後之尊是你能夠同情的嗎?”
憤然甩繡離去,蘇婉清不知此事坊主可會滿意?
她愛惜自己,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她一樣,雖然生活所迫,但是還是令她無比的惡心。
女子沒有一絲禮義廉恥挂在男子身上,酒色靡靡的味道簡直髒了這好地方,可這是梅園,她也只是小小的歌女。
她關上房門,不理會外面惡心。
突然,房門被一腳踹開,走進一個醉熏熏的醉鬼,細看可不就是白天的那位花流月。
他衣冠不整,整個人搖搖晃晃往她身上倒,一身玄色的袍子上都是酒漬。
“蘇小妹,你這個狐媚子。你再給我裝,在青樓舞坊這種地方你還以為你是一朵白蓮花。”
蘇小妹婉言道:“花流月,你難道不是白蓮花?”
眼前女子可愛,沒有那麽伶牙俐齒、那麽讨厭、那麽灼灼逼人。
楚逸淡淡地說:“小妹,去顧府。”
沒有情緒,更像是命令。
“皇後娘娘的事情呢?我知少主心思,可你也不要毀了皇後娘娘一身榮華才好。”蘇小妹笑意盈盈,她看見自己門前有一個人影,細看就是顧二哥。
“花姑娘此時有人正在尋你”,楚逸推開房門,“來人,還不送花公子回去”,楚逸喊了一個小厮送走了花流月,再看看蘇小妹的樣子,楚逸輕輕地嘆了口氣。
眼前這個病鬼身份特殊,還好他有白銀做的狐貍面具掩面。
他堂堂皇子,也做起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把人徑直扔到了顧府門前,等着顧府的人“憐憫”。
梅園的坊主,只有蘇婉清知道她的心在那裏。
她已經如此的累,迫不及待的想要被人保護,“事成之後,你如何謝我?”
楚逸低聲道:“你盡管提條件便可”,細如蚊蠅,仿佛是蘇清婉說給自己聽的,“好,我要你娶我。”
“快些用飯吧,瑤兒給你姐姐把娘親做的湯端上來”,顧玉瑤臉上閃過不悅,嗔怪鄭妾道,“有了姐姐做女兒,娘親竟把我這個女兒當丫鬟用。”
鄭妾握着顧京華的手,對着顧玉瑤催促道:“快些去,少貧嘴了,過會子的湯涼了味道不好。”
說不上真正意義的和解,至少兩個人的關系可以更近一步。
顧玉瑤心情很好,多希望恩恩怨怨都可以盡釋前嫌,愛恨情仇不過是一場夢。
她偷偷聞了娘親做的湯,鮮美異常,等會一定要多用一些。
正廳自然又安逸,顧玉瑤笑着道:“你們母女還真像親生的,我看我都有些多餘了。”
“怎會?玉瑤妹妹可是姨娘的心頭肉”,顧京華從頭上卸下前幾日楚逸差人送來的珠花,“這是姐姐喜歡的珠花,送給玉瑤妹妹最合适。”
這個珠花顧玉瑤認識,這是出自宮裏青蓮姑姑之手,能夠得到她做的珠花自然是好。
只是,想起楚逸,難免心緒難舒平添幾絲恨意。
心裏喜歡的人,送給了別人一對珠花,何況那個別人是姐姐。
顧玉瑤不伸手,鄭妾道:“瑤兒,你快些拿啊。娘親可是很眼紅呢,那珠花一看就非凡品。”
“玉瑤妹妹可是嫌棄姐姐的禮物?我喜歡的東西,我想給你留一份”,顧京華猶猶豫豫說。
收了禮物,顧玉瑤心裏七上八下。
她願意相信華姐姐的真心,可是為什麽偏偏要送她珠花?既
然肯大方的送給她珠花,為什麽不能放過那個送她珠花的人呢?
鄭妾給顧京華碗裏盛了些湯,半天不見她用,遂用湯勺自己先用了些。顧玉瑤喝了些,“娘親廚藝變好了,怎的不見你之前為我們姐妹做湯呢?”,又往自己碗裏盛了些,“華姐姐怎麽不用,可是不相信娘親的手藝?我試過了,娘親的湯很鮮美呢。”
顧京華很有禮儀的把那碗湯送給了鄭妾,尴尬的笑了笑,“姨娘的湯很美味,可是華兒自小不能吃魚。年幼時不懂事,偷偷吃了幾口,結果臉上起滿了小疹子”,她把身前的粥喝完後,吃了些小菜,“姨娘和玉瑤妹妹慢些用,華兒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回屋子了。”
鄭妾擔心問:“身子不适,要不要差人來瞧瞧?都是姨娘的錯,不知華兒的喜好做了些糊塗事。”
顧京華欠身行禮,應着說:“姨娘這樣說華兒可不敢當,華兒看着那鮮美的魚湯眼裏饞,心頭就更饞了。許是前幾日不小心,華兒吃壞了肚子,這才疼痛難忍不得不先行回去。”
“說客氣話做什麽,我不會不明事故”,鄭妾嬌媚的喚着身邊的侍女,“秋菊,送華小姐回去。”
顧玉瑤等二人走後,把手中的珠花扔在地上,趴在桌子上哭了許久,“娘親,我後悔了,有了她逸哥哥才會不要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一定要成為逸哥哥的夫人。”
鄭妾扶着顧玉瑤長發,“傻丫頭,別說傻話,咱們也不是非要倒貼嫁給皇子”,眼裏狠絕殺機近現,溫柔道:“你放心,娘親會讓楚逸甘願娶你,那女人自然會從你逸哥哥身邊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事情,我也想問,有沒有後悔過?
比如說,那一霎那溫暖過後,你會比任何都冷漠。
萱妹再講什麽鬼,好了,講個正經鬼:下周我們見(以後一周至少一更,當然,申榜的話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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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你喜歡,就陪我一起等等。畢竟,你們家萱妹不是不勤奮,而是有了太多身不由己。
她說:她最喜歡碼字時候,那個內心平靜的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