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不能說（四）
楚逸把蘇婉清留在顧府作為眼線，她做事謹慎又足夠忠心。只是，她心思不夠清淺，城府讓楚逸都猜不透。
她先認識了顧京華，別的女子終究只能是別的女子。
“你多留意那丫頭，我最近分不開身。”楚逸對單雨薄說。
單雨薄慌亂不已問：“少主，你真的動情了？”
“不知。”楚逸不再理會。
單雨薄卻是堅定道：“少主，你真的動情了！”
閨中少女不會記得太多的事情，唯獨不能忘卻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顧玉瑤把府裏池塘填平，她恨透了那個女子整日在這裏發呆。
同為女子，自然了解她為何如此？
顧府最受寵愛的小姐發話，誰敢多說一句？
蘇落兒經過的時候，顧玉瑤似是不經意道：
“長姐對魚過敏，這滿塘的魚自然是留不得。上蒼有好生之德，你們把這些魚放生，這池塘恐怕要立刻填平。”
“玉瑤小姐可知，你長姐喜歡此處的風景。你如此傷她的心，就不怕傷了姐妹之間的情分嗎？”，顧玉瑤嬌笑，不言語半分卻掩不住眸中恨意。
蘇落兒嘆息，身子被人如小雞仔般抓到另一處，“玉瑤小姐，你不要後悔就好。世間男子那樣多，你為何偏要固執？”
早知是小人得勢，她還是忍不住得罪了小人。
顧玉瑤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蘇落兒，過了許久，她含着笑道：“我的心啊，早都給了沒良心的東西。別以為顧京華看重你，你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論起來，我才是正經的主子。而她，不過是我同情心泛濫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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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薄情，你果真适合進宮演戲給別人看。你們母女也可憐，得不到的東西都選擇摧毀。我只願，如你所願”，蘇落兒不掙紮，也不抗拒。她的手裏，還有最後的砝碼。
第二天早上睜眼的時候，果真不見了那池塘。
顧京華卧床不起，也少了一樁傷心事。
鄭妾沒有再送糕點，甚至，連侍女都遠遠的躲開她們二人。
“人之将死，便就是如此。”
顧京華說話的時候，嘴裏又有了腥甜的味道。
罷了，罷了，只是她還想見見楚鯉魚。
蘇落兒用帕子掩面，止不住的勸着說：“華兒莫要如此講話，你應該知道你的病乃是心病。我今天出去遇到神醫，她願意來府中救你。”
“哪裏有什麽神醫，想必是想騙點銀子。你我如今，可還有那人值得欺騙的東西？”顧京華凄婉一笑，面容憔悴也懶得施粉黛。
擡頭看着外面日頭不錯，她嚷嚷着要出去走走。
蘇落兒不肯讓她出去，不過是，舍不得她看不到錦鯉池難過。
“落姑姑，你就讓我出去吧”，她靠着床上的細軟，柔柔請求，“你看看我，也許就見不到明天的日頭了。你就讓我出去走走，反正早晚都要知道。”
話已至此，蘇落兒明白了。
她小心扶着顧京華，“她竟還特意跑來告訴你，果真不辭辛苦。”
蘇落兒眼中閃過不可置信，過了會，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落姑姑你說什麽？不怕辛苦的人一直都是你。”
顧京華倚着蘇落兒走，繞來繞去她像是故意繞開錦鯉池。
她停住腳步，倔強道：“我要去。”
蘇落兒不理會，哪知那姑娘那樣有主意。
“我要去，落姑姑我要去。您讓我去看看，我也就死心了，再也不會顧及她是我親妹妹。”還沒有說完，顧京華身子癱軟在地上。
心如明鏡一般，她怎會那樣傻？
可是，畢竟，那時日日維護她的人是顧玉瑤。
人心怎麽變得那樣快，她恨，此時才知顧玉瑤心中的恨。
“華兒，莫要心憂。放寬心來才好，你的病本就是心病”,她清楚的很，病多半是郁結而起。
池邊再無蘆葦，池內也無錦鯉。
從此以後，她真的見不到鯉魚了。
顧京華腰間挂着玉佩，她呢喃着：“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語畢，暈死過去，她陷入了夢魇之中。
都說夢由心生，如今看來并不差分毫，否則她怎會夢見楚逸娶了她為妻子。
唯有在那裏她才敢守着那個玉佩幻想着，昏睡着。
恍惚間，顧京華聽到楚逸的聲音，焦急而又慌亂。
眼前人是虛幻，她知道，可是仍然不想醒來。
紅燈籠在府中挂滿，娘親坐在爹爹身側，兩個人低語旁若無人。
沒有鄭妾，沒有顧玉瑤，更沒有娘親的含恨而終。
她嬌笑着，佯裝生氣，“爹爹不寵我，你的眼裏可有看到我？”只聽娘親在一旁，靜靜看爹爹，緩緩道：“那門親事不錯，我看華兒是時候該嫁出去了。”
顧京華聽完之後，心中一涼，“娘親，你果然不疼我。爹爹您就知道和娘親打趣我，我是個女子”，臉上紅暈，久久不消，“就算要嫁，我也只要楚哥哥。”
細如蚊蠅，沒有人聽得見。
“你說什麽？華兒。”
女兒家心思，她家娘親還是讀懂了。
顧京華不勝嬌羞的示意顧氏不要繼續說下去。
等到晚宴結束，顧氏在她耳邊低語：“你別多想，娘親豈會不讓你如願？”
如願，是啊，娘親才不會舍得不讓她如願。
“我要嫁給楚逸，女兒要嫁給楚哥哥。”她半是害羞，半是含笑吐露着心中的想法。
聽完之後，顧氏只說：“不可能。”
顧京華淺生抽泣着，拉着顧氏的問：“女兒如何不能嫁給心愛的人？娘親你也不願意華兒得到幸福嗎？我不相信娘親會那般迂腐。”
“唉……”，顧氏輕輕撫着顧京華的發，眼裏的慈愛亦如往日，顧氏安慰着，“你別怕，你肯定會嫁給她。娘親還有些擔心你，在娘親心裏，你是繞在我身邊的那個小姑娘。”
顧京華眸子清澈明亮，堅定而又果斷：“娘親不必擔憂，華兒會好好照顧自己。我與楚哥哥情投意合，我們都很珍惜彼此，況且還有青梅竹馬的情誼。”
“你可知他什麽身份？”
“你可知他是否真心待你，還是另有所圖？”
“你可知他是南朝的皇子，将來有可能成為南朝國主。那時候，他的身邊不止你一個人，還有許多他心尖上的女子，你又有什麽自信他會給你就像初見般的愛護？”
顧氏問了這麽多，顧京華早已經癡傻，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事情。想了又能怎麽樣，她只知道，她非他不可！
若有一點退路，她也不會發瘋的跟疼愛她的娘親争論。
從那一刻起，她就沒有退路了。
如她所願，她終于如願了。
甚至，她還有一雙兒女。
那是她所有的欣喜，只因那孩子是她和楚逸的孩子。
冬去春來，春來冬去，她們之間從來沒出現過別人。
她莞爾一笑，仿若獲得了人世間所有的幸福。
所以，她不肯醒來，她舍不得醒來。
刺痛之間，顧京華周圍那三人就像一道光，消失不見。
顧京華急的大哭，終于睜開了眼眸。
看着眼前的人，真實存在的人，顧京華撲進他懷中。
楚逸淺淺道：“別怕，我在。”
顧京華無力，癱倒在楚逸懷中。
她絲毫不知道，自己現如今身在何處？
她昏睡着，身邊的人卻在謀劃着。
顧侯爺估摸着也沒法回來了，蘇婉清已經打探出了鄭妾那個笨女人的口風。“爺，有一事需讓您知道。不知爺是否願意聽，受人所托，我還得說才好。”單雨薄為難，他越發覺得感情是一筆糊塗賬。
楚逸沒有擡頭，眼眸溫柔注視着身側女子。
這個小丫頭要是知道父親再也無法回來，該有多傷心，“快講。”
單雨薄依言答話：“蘇婉清姑娘對您愛慕已久，爺打算如何安置她？她問您，可還記得當日承諾？”
楚逸握緊拳頭雙目猩紅，冷笑道：“記得，娶。”
此時蘇婉清守在門口，聽聞那聲笑還有堅決的“娶”字，她竟然特別想笑卻淚流滿面。
門開了，那人依舊是記憶中的風姿。
黑眸似笑非笑，輕輕拭去她眼角淚水問：“哭什麽？”
“身為玩弄權勢的大皇子，您可真正的愛上過一個人？你口口聲聲說你愛那個小丫頭，可您是否真正的憐惜她一絲一毫？楚逸，你根本不會愛人。你要的從來不是什麽真心，而是那高高在上的權力和欲望。哈哈，可你卻重承諾必須娶我而非是她。”蘇婉清太明白楚逸，也因此更加激怒了楚逸。
“你明白我為何娶你就好”，楚逸生氣的時候很平靜，只是看着他人心裏就發寒，“不要傷害她，她才是我真心要娶的女子。”
蘇婉清靠近楚逸，身上的香氣也萦繞着，嬌聲如蘭：“別說的那麽好聽，你不就是為了蘇家傳世令符。那令符在那丫頭身上一日，你就會愛那丫頭一日，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讓久等。
一周一更一賣萌。
讓我看到追文的你，好摸，畢竟不管多累，那都是動力。
我跟泥萌講，這兩個女的絕對不是為了個男人才走到這一步，你們信嗎？
反正，我信了。
你有沒有試過一直維護一個人，最後發現，她和你想象的不一樣。顧玉瑤大概就是有這種感覺。
善妒，不甘，愛不得的憤怒。
大家應該都體會過，至少，有着不甘。
我們都值得最好的愛情，前提是，要擁有最好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