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因後果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陶瑾哪裏還有心情去想什麽婚約不婚約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藍濟景的事。
自古以來就講究師恩重如山,周懷安是藍濟景的啓蒙老師,地位如同親生父母。如今眼睜睜看着他被斬首示衆,這內心裏又該是怎樣的滋味!
陶瑾心急如焚,蹙眉問藍濟山:“你二哥,他人現在在哪呢?”
藍濟景這個人可是個賊有主意的,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指定不會坐視不理。
陶瑾越想越坐不住,忍不住起身就要出門。
藍濟山見狀連忙伸手攔住人,“二哥從昨晚就失蹤了,我父親和叔父都派人出去找呢,至今也沒個消息。陶姐姐你只是個女兒家,還是不要出去亂跑了。最近汴梁城人多手亂的,傷了你就不好了。”
陶瑾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可是這個檔口再不做點事,心裏只會更加難受。原地轉了好幾圈,陶瑾猛然靈光一現,擡頭看着藍濟山:“他會不會去周大人的墳前吊唁了?”
“周家人一直都在墳前守着呢,若是見了二哥,一定有人回來禀報。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就說明他根本沒去墳地。”藍濟山一板一眼的分析道。
“不去墳地,他又能去哪呢?總不能去找殺周大人的仇人報複去了吧…… ”陶瑾說完,自己先愣住了。
她倒是給忘了,藍濟景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報。上輩子若有人參他本子,他連夜都得帶人找上門去。恩仇不過宿,這一向都是藍濟景的行為準則。
藍濟山背着手點點頭,嗯了一聲道:“根據二哥的性格來說,我倒覺得這個很有可能。不過聽說主張殺死周大人的是內閣首輔趙養廉,依照二哥如今的段位,想殺此人怕是有些難度。”
陶瑾低頭看着藍濟山手中的□□,冷笑一聲道:“趙養廉他也是人,只要他能露面,你二哥總能找到機會殺了他。”
藍濟山聞言一拍自己腦門,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昨兒個二哥問我爹朝廷上下朝的時辰,原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啊。”
“哪個主意?”陶瑾有些茫然的問道。
“哎呀你不懂,邊走邊說啦。”藍濟山扯着陶瑾的袖子,拉着人就往門外跑。
茶館門口停着藍家的馬車,陶瑾和藍濟山坐上馬車之後,就吩咐車夫往朱武門趕去。那裏是朝廷大臣入宮的唯一通路,藍濟景不管要殺誰,都得去那裏等着。
“幸虧小爺今兒出來帶了人。”藍濟山一邊嘟囔,一邊将自己的□□裝好藏在袖子裏。
“你裝□□做什麽?”
“當然是幫二哥殺仇人了啊。敢欺負我藍家的人,不管他是哪個狗官,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藍濟山十分仗義的說道。
陶瑾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慌忙伸手将藍濟山的□□搶過來。苦口婆心的教育道:“你二哥想殺人那是被氣的紅了眼了,咱們過去就是要阻止他的。這個時候,你可不許幫倒忙。”
上輩子出了藍濟景那麽一個禍害,藍家就已經很亂套了。若是藍濟山也跟着走上歪路,估計祖宗們都得氣的二次投胎去。
“你說得很有道理……不虧是将來要當我嫂子的人。”藍濟山開心的對陶瑾比大拇指。
前青門距離朱武門并不是很遠,馬車飛馳前進,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地方。
說來也巧的很,此時正逢着大臣們下朝回府。官道上一産的都是青頂小轎,多數轎子外面都沒跟着随侍。有幾個看起來身份高一些的,也只是派了兩個家丁跟随而已。
兩人做賊似的貓腰躲在宮牆後面,藍濟山捂着嘴小聲說道:“我爹說過,大臣們上下朝的時候,朱武門門口是不得帶私衛的。這個時候,應該是防範最松懈的時候。二哥若想動手,多半都會選擇在這裏。”
“那也未必。” 陶瑾望着遠處宮門入口,就見二十幾個禦林軍持刀跨立。若是真的有什麽狀況,怕是一聲呼喊,立刻就能将裏面的人都引出來。
這地方戒備如此森嚴,吓得陶瑾就是一身冷汗。如今只能祈禱藍濟景不要犯傻,如若在這個地方動了手,想逃跑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帶人在宮城外圍搜尋了一番,也沒有見到藍濟景的身影。直到那些當官的轎子全部離開,朱武門門口仍舊是一片寂靜。找不到人,陶瑾反而放了心。
未免引起禦林軍的注意,陶瑾帶着藍濟山轉身離開。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霞輝掩映。眼見着就要黑天,陶瑾只得先行回府。
馬車靜悄悄的在路上行駛,坐在車上的兩個人卻誰都沒有出聲。這種時候,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走過一段路之後,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陶瑾掀開車簾,就見大批穿着盔甲的侍衛從四面八方湧出來。藍府的馬車也被攔住,有人當街攔住着盤查。
藍濟山十分世故,跳下車用二兩銀子買通了一個侍衛,獲取了一手消息。
戶部左右兩個侍郎失蹤了,從宮裏擡出來的轎子,竟然是無人的空轎子。
陶瑾愣了一下,問藍濟山:“這兩個人是誰的人?”
藍濟山撇嘴道:“我哪裏知道。不過聽爹說過一回,朝廷裏六個尚書,其中五個都是趙養廉的人。”
陶瑾嘆了口氣,說道:“若是這麽說,這兩個侍郎多半也是他的人了。”
藍濟景果然是個不省心的,到底還是惹出事來了。
馬車放行之後,一行人只好又翻回去找。說來也是巧,正當陶瑾發愁該怎麽找藍濟景的時候,就聽見外面有人砰砰敲了幾下車壁。
陶瑾叫停了馬車,将腦袋探到窗戶外面去,就見車轱辘處蹲着一個幹瘦幹瘦的小孩,身上穿着一件烏漆嘛黑的短衫,跟個叫小花子似的。
“我是二少爺身邊的平兒,三少爺可在車上呢?”那小家奴神色有些慌張,小聲着跟陶瑾說話。
陶瑾聞言就是一喜,忙點頭道:“在呢。你可知二少爺在何處?”
“後面有間破廟,二少爺就在裏面呢。外面有許多追兵,勞煩三少爺先将人帶回去。奴才有要緊事,得立刻就去跟老爺禀報。”平兒說完了話,弓着身一溜煙的跑走了。
陶瑾和藍濟山下了馬車,一路往那破廟裏跑。說來藍濟景也很會挑地方,這地方是都是民宿,巷子與巷子交錯縱橫,若不是提前有人指路,怕也很難找到地方。
陶瑾跑到那廟門口,剛想推門進去,就聽見裏面傳出一陣嗚咽聲。伸出去的手遲疑了一下,陶瑾改推為拍,輕輕的拍了拍門板。
“藍濟景,我是陶瑾。知道你在裏面呢,出來見一見吧。”
裏面很快安靜下來,而後門板子從裏面打開,藍濟景神情悠閑的從裏面走出來。
若非知道前因後果,陶瑾真的會以為他只是來這裏玩耍的。藍濟景穿着一身雪白的如意雲紋長衫,外面披着狐貍領大氅。他的頭發盡數挽起盤在頭頂,一根飄帶在腦後随風搖曳。
眉眼彎彎,恣意潇灑,一如從前。
看着此時的藍濟景,誰能說他死了親人?
陶瑾直到看到這人,一顆心方才安定下來。臉色凝重的道:“藍濟景,失蹤的那兩個人呢?”
“什麽人?我可不知道。”藍濟景歪着脖子,一臉無辜的看着陶瑾:“我說夫人吶,才幾日不見,你這莫不是想我想的傻了吧?你要知道除了你,我的身邊怎麽還會藏別的人呢。”
這人仿佛從來不會跟人一本正經的說話,你越是覺得着急,他就非要往那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扯。
陶瑾氣的耳根子發紅,愠怒道:“少廢話。現在外面全都是搜查的士兵。朝廷裏一連着丢失了兩名大員,那可不是小事。倘若是人真的在你手裏,快點想辦法将他們放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後果可就嚴重了。”
藍濟景始終堵着門口,陶瑾進不去門,氣的伸手一個勁推他肩膀。這人看起來身材瘦弱,可有力氣的很。陶瑾拼盡力氣推了好幾次,他卻絲毫沒動。
藍濟山也急的不行,跺着腳勸藍濟景:“二哥,平兒已經回去給你父親和我父親報信去了。這件事不管怎麽藏,早晚都會有人知道。你還是聽陶姑娘的勸,快點将人放了吧。”
藍濟景不慌不忙的倚着門框,見陶瑾急得額頭都是汗水,順手還給擦了一下。
勾着嘴角,有些寵溺的看着陶瑾:“人确實是我抓的,不過你們也不用費勁往回要了。趁着此刻無人發現,都回去吧。這件事本來就跟你們沒什麽關系,何苦過來被我牽連。”
陶瑾叫他這副無所謂的态度給氣着了,用拳頭狠狠捶了藍濟景肩膀一下,沉着臉道:“讓開,我要進去。”
“啧啧,真是生氣的樣子都那麽好看。”藍濟景環着手臂,一派悠閑的道:“不過,你還是不要進去了。這種地方,真的不适合你。”
巷子外面隐約傳來一陣陣嘈雜的喊話聲,從速度上來看,那些人很快就會搜到這裏。
“藍濟景,求你了,放我進去好不好……”陶瑾擡頭看着藍濟景,雙眸之中隐隐泛着淚花。她是真的着急狠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的失态。
藍濟景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