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回
到了這般地步，若林善在不說實話，就不單單是受到懲罰那麽簡單了。
“夫人進府的時候，和周瑞家的就相識了。”林善無力般的說道。
當初賈敏進門的時候，王夫人特意派了周瑞家的來，她這一來就和林善套上了近乎，現在想想人對人之間，哪有那般突兀的熱情。
林善此刻真是悔不當初，他擡頭看着林如海，只見他家老爺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神情，讓他完全的捉摸不透，林如海嗯了一聲，他等着林善繼續說。
林黛玉在一旁聽着，稚嫩的臉上表情也嚴肅起來，她低着頭，用手輕輕的捋順着自己的衣角。
她開始只是猜想着賈家對林家早有動作，但沒想到時間會這麽早，在自己娘親剛進門的時候，就開始謀劃。
看着林如海這般的态度，林善任命般的低下了頭，他繼續說道，“每年周瑞家的都會給老奴打點些物件……還有些銀兩。”說這話的時候林善頓了一下，然後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林如海的臉色。
果不其然，林如海的臉沉了一下。
嘴角浮現出冷笑，林如海看着林善，手不自覺的握緊。
給林府的管家送財送物，其中的事情不言而喻。
林如海抿着嘴角，面容冷冽。
賈府作為賈敏的娘家，即便是賈敏去了，林如海按照禮數，對賈府中的人還是尊敬的，可是這前提是賈府不要把手伸的太長。
林如海沒有說話，但整個氣場壓制的林善繼續說下去，那個樣子像是若敢說一句假話，後果可不是林善可以自己承擔的。
打了個冷顫，林善縮了縮脖子。
“他們讓奴才每隔幾月就彙報下夫人的身體狀況，老奴想着可能是老太太對夫人遠嫁他方不放心，所以……”林善到後來這說話的聲音是越來越小。
聽到此處，林如海的臉被氣的發了青紫，彙報情況？這賈府是把自己林府當做了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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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的行為，無疑是在打林如海的臉。
一旁的黛玉也被這話驚了一下，這種感覺就像每時每刻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一般。
林黛玉忽然有種感覺，賈家或者确切的說是二房，在等着自己的母親賈敏死。
“老爺，老奴真的是知錯了，還請老爺……”
話還沒有說完，林如海直接摔了桌上的杯子，青瓷的碎片崩在了林善的臉上。
作為林家的管家，竟然私通外人，欺瞞主子。
林如海不敢往下面想，把這樣的人放在身邊，就像時時刻刻有一把尖刀放在自己的脖頸。
這般的行為無疑是引蛇入洞，想到林家所有的事情都在賈家的眼皮底下，林如海頓時感覺氣急攻心。
“來人，把這老奴給我壓下去。”沒有給林善任何的機會，林如海直接命令道。
對于這種奴才，根本就不能留。
“老爺，饒命呀。”林善這下子是徹底的慌了，他爬着來到林如海的身前，抓出了他的長袍。
此刻，已經不顧形象，鼻涕一把淚一把。
他知道自己這行為是不對，可是罪不至此呀，他真的只是把林家的情況通知了賈家，其他的越距的事情可真真的沒做出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林黛玉開了口，當然她不是特意為林善求情的，雖然林善做的事情看起來并無傷大雅，但作為府內的管家，為了如此的蠅頭小利就出賣了主子，那保不齊哪一天他就會為了大利，把自己的主子置于死地。
林黛玉這個想法并不是多想，事實證明，前世的林善卻是當了林府的劊子手。
起碼，是那些人的幫兇。
那為何林黛玉還要給這般的人求情呢？
因為林善雖然是幫兇，但并不是主謀，若是此刻就把林善給處置了，周瑞家的這條線可就斷了。
沒了林善，還會有別人。
“爹爹，饒了林管家這一次吧。”林黛玉開口說道。
“小姐，小姐救我呀。”看到林黛玉開口，林善似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朝着林黛玉猛的磕頭。
“玉兒。”林如海看了一眼自家女兒，林黛玉和賈敏一樣，心軟。
可是這般的奴才真的是不能留。
林如海想着應該怎麽和林黛玉說，雖然他的女兒很是聰慧，但畢竟才是六歲的年齡，這些深宅的事情，她還理解不了。
“老嬷嬷也是關心娘，林管家只是傳話罷了。”林黛玉似是在說情，可是這句話卻點醒了林如海。
他方才怒火攻心，光想着要懲戒林善，卻忘了這罪魁禍首。
若現在處置了林善，便宜的可是他人。
“等等。”林如海對着進來的家丁說道，家丁聽聞松開了手。
“老爺。”林善抹了把自己的老臉，完全是爬着來到林如海的面前。
“老奴真的錯了，看到老奴伺候您這麽多年的份上……”
“周瑞家這次來幹什麽。”林如海直接打斷了林善的話。
現在林善可不敢有半點的欺瞞，林如海問什麽他就說什麽。
“夫人病危的消息我幾月前就傳話過去，周瑞家的先來，說是安排下賈家派來接小姐的人。”林善把原話說了出來。
其實這次周瑞家來的也是突然，要不然依仗着林善的城府，瞞了這麽多年的事情，怎麽可能被雪雁這個小丫頭陰差陽錯的撞見。
要不然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境遇。
只能說是人算不如天算，貪墨了這麽多年，這也算是他的報應。
“接小姐？”林如海看着林善問道，這話讓林如海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林善點了點頭，“說是賈家的老祖宗早就想把小姐接過去教養，如今看着……”林善太看怯生生的看了林如海一眼，接着說道，“看着夫人不行了，小姐身邊也沒人教導，就想着趁着這個機會接過去。”
這話聽着像是賈府的那些人在關心的林黛玉，可是細想一下，賈敏還在的時候，賈府就做了接人的打算，這不是盼着賈敏死麽。
聽到林善這般的話，不光是林如海氣的渾身發抖，林黛玉也變了臉色。
“你還和周瑞家的說了什麽。”林如海忍着氣，接着問道。
“老奴還說了，小姐和，和老爺……身體都有，有恙。”說道最後林善的聲音是越來越小。
眼看着賈敏去了，但賈府這銀子還是沒少送，不過把以前提供賈敏的情況，變成了提供林如海和林黛玉的情況。
本來林海還有些猶豫，可是不成想，這賈家把孝敬的東西增加了足足兩倍，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果真是不假。
林如海臉色大變，他扶了一下桌子，臉憋的通紅，一時間只感覺心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林黛玉見此趕快上前，“爹爹。”她有些擔憂的看着林如海。
強裝着搖了搖頭，“玉兒，為父沒事。”雖這般說着，林如海卻喘着粗氣。
看到林如海這般，林黛玉馬上從袖口拿出小瓷瓶，裏面還有剩下的靈泉，顧不上那麽多，林黛玉趕緊給林如海倒了一杯水，摻上了靈泉。
此刻屋裏的場面比較的混亂，到是誰也沒有發現林黛玉的小動作。
“爹爹喝口水，順順氣。”林黛玉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
林如海強打起精神，他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水，不知怎麽，這剛咽下去，林如海就感覺心裏順暢了很多，臉也不那麽發青了。
難不成是他的愛妻顯靈了，林如海這般的想着。
面容舒緩了下來，林如海穩下了心神，但此刻的他卻是面無表情。
賈家是賈敏的娘家，林如海自認為沒有半點逾越禮數，可不想着他們卻抱有這般的心思。
這賈家哪是盼着賈敏死，這是盼着他們林家一家死！
林如海并不知道賈敏在賈家的處境，若是知道，可能就不會這般接受不了。
賈敏在賈家過的并不愉快，只是她性子軟，即便受了委屈，那賈府也是自己的娘家，許多的事情，賈敏都不曾和林如海說過。
賈敏在賈家是最小的女兒，由于前面有兩個哥哥，在重男輕女的年代并不受重視。
在加上賈敏性子高冷，和王夫人她們也相處不來。
若不是嫁給了林如海，賈家都可能要放棄這個女兒。
賈敏不說，林如海自不會知道這些深院裏的事，這也導致了前世林如海以為賈府是可托付的，這才把林黛玉送了過去。
林如海眯了眯眼睛，他看了一眼林善，對着門外的家丁說道，“都先退下。”
看到林如海這般的态度，林善就知道自己還有改過的機會，“老爺。”他跪着擡頭看着林如海。
林如海點了點頭，“客人來了，怎麽能不招待，林善，我把這事全權交給你，看看這麽大老遠來的，是為了何事怎麽匆忙，林府能幫上的，絕對不遺餘力。”
雖然這話沒有說透，但林善已經知道了自家老爺是什麽意思。
賈府不是把林善當做林府的釘子，林如海到要看看，這釘子最後是釘的誰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