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而不腐,暗紅僵屍

幸好這火勢是從周圍向中間靠攏,也幸好——這個墓室确實夠大,一時三刻的,還燒不到我們這裏!

小甘和小若弱弱的縮在一邊,兩張精致秀氣的小臉上,寫滿了恐慌,我心中恻然,真是難為這兩孩子了,這麽小,就要遭這樣的罪?那廖老頭真是變态,這等孩子都不放過。

但轉念一想,那個廖老頭确實是變态,可是比起這個墓室的主人來,卻是小巫見大巫了,這些孩童何故,竟然被如此殘酷的殺害,成為殉葬品?我心中一邊想着,一邊擡起頭來,再次看向頭頂處的那張妖皮……

原本那張老妖皮是一片的漆黑,如今在火光的掩映中,開始轉為詭異的紅色——剛才光線昏暗,我也看不清楚,如今整個墓室裏面都燒了起來,光華大盛,我這才發現,墓室的頂部,竟然刻着日月星辰的圖案。

想來田田說的沒錯,這墓室的主人原本确實是皇室中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被判了剝皮的酷刑。想到這裏,我打了個寒顫,墓室裏面的被火一燒,溫度升高了很多,但我卻感覺變體生寒。

如果不盡早找到出路,我們就算不被火燒死,也會被火活活熏死在這裏……

不對,這地方絕對有着另外的通風口,否則,這火勢一起來,我們很快就會缺氧。我把這個發現和田田略微說了一下,田田點頭道:“通風口就是唯一的出路,應該就在蓮臺附近,就等趙大哥找到機關了。”

“我看着肥大好像帶了手雷,如果不成,不如炸開?”我低聲出着馊主意,這火勢可不等人啊,如果不起火,我們還可以慢慢的等着趙東西尋找機關,可如今火勢兇猛,在濃煙和烈火的攻擊下,只怕小甘和小若第一個就會撐不住!

“不成!”田田斷然回絕道,“這封閉的地下墓穴中,一旦使用手雷,強行爆破,弄不好就會導致塌方,把我們全部活埋在裏面。”

“啊?”我聞言頓時呆住,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麽一點啊?既然在地下不能夠使用手雷,可肥大為什麽還要帶?

肥大看出我的疑惑,大聲解釋道:“手雷都是用來開門的!”

我頓時就明白過來,如果墓室是修建在無人的山區等地,那麽直接采用手雷爆破炸開,就可以剩下很多時間挖墳掘土。

趙東西滿頭大汗,蹲在地上道:“就算不怕塌方,這地方也不能夠使用手雷強行打開機關,盛唐時候的中國封建歷史最鼎盛的時期,能人異士很多,他們設計的機關術,大都有利害的麻煩,一旦使用蠻力打開,觸動機關,只怕我們全部都要撩在這裏。”

我更是着急,原來這年頭,哪怕是摸金倒鬥,都不是那麽容易的,這簡直就是游走在生死邊緣啊!這一刻,我倒是很佩服趙東西和肥大。

我擡起頭來,看着老妖皮,就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剎那,原本挂在頂部的老妖皮,竟然無風自動……

難道這玩意,還能夠自己飛不成?我心中狐疑,又莫名的害怕。

趙東西也正好擡頭看了看,見狀咬牙道:“我不想惹你,你竟然自找死路!肥大——”

“哈哈哈……肥爺就等你這麽一句話了,這家夥能夠修建這麽大的墓室,絕對不會光着來,精着去的,一定有殉葬的好寶貝!蕭兄弟,過來搭把手。”肥大聞言,竟然不驚反喜,大聲喝道。

“你要做什麽?”我驚問道。

“開棺,發財!”肥大嘿嘿笑道,說話的同時,他已經跳到了那蓮臺上。

我滿身冷汗,這等時候他竟然要去動蓮臺上那個壇子?田田看出我的疑惑,忙着道:“蕭兄弟,我照顧着兩孩子,你去幫肥大一個手,小心點!毀了那東西的肉身,瞧着這模樣,它是想要皮肉相連了……”

我聽着一肚子的狐疑,不明白什麽皮肉相連,但既然田田這麽說,而趙東西又忙活實在分不開身,他利用那些小巧的工具,在蓮臺的紋飾和文字之間,不斷的敲敲打打,我不懂機關術,也不敢亂問什麽讓他分心,但以前看書看電視,見這些所謂的機關術,着實厲害,一個不慎,就會觸動機關喪命,厲害非常。

老騙子做事不靠譜,既然如此倒還不如我去幫肥大,雖然我也什麽都不懂。

我爬到蓮臺上,才發現這蓮臺比我實在比我剛才站在下面的判定還要大上一些,直徑應該有着四米方圓,而中間那個壇子,直接應該也有一米五以上,上面有着彩釉圖案,看着應該是一些佛門的吉祥圖案,可惜我看不懂。

這壇子,大概是類似于那些寺廟中的高僧坐化的蓮花缸?我曾經聽得說起過,大凡高僧坐化,那是不用棺木的,都是采用蓮花缸入殓,死後還保持打坐的坐姿。這人大概身前信仰佛教,所以死後才會采用這等入殓的法子。

聽田田說,這東西不叫壇子,應該叫坐棺——坐着是棺材?

肥大沒有多想,從背包裏面取出兩副塑膠手套,囑咐我戴上,說是可以防毒,随即又取出來一把特質的刀片,對着壇子蓋子出插了進去,然後繞着壇子轉了一圈,我低聲問道:“肥大,你這是做什麽?”

“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嗎?”肥大嘿嘿笑道。

“你們剛才說,這是坐棺啊?”我皺眉道。

“對,這就是棺材——只是這棺材和普通的棺材有所不同,但不管什麽棺材,封口處都有着一層特質的蠟油,如今想要開棺發財,自然要把這層蠟油去除。”肥大解釋道。

“哦?”我滿心狐疑,這些東西我以前怎麽都不知道?棺材不都是釘上釘就成了,當然,為着達到密封的效果,用蠟油封口,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性。

肥大收起那把特質的刀子,對我說:“你站在那邊,我在這邊,我們一起使勁,逆時針方向同時旋轉蓋子,知道嗎?”

“好!”我點點頭,雖然不懂,但還是照做了。而且如今情勢逼人,也容不得我多想什麽。

我抓住那壇子的蓋子,看着肥大,肥大喝道:“一二三,用力!”

我使勁的旋轉着壇子的蓋子,但是,那蓋子好像和整個壇子連為一體,竟然紋風不動。

“不對勁啊?”肥大叫道。

“要不,我們順時針方向試試?”我提議道。

“也好!”肥大道。

趙東西擡頭道:“小心點!”

當即兩人同時用力,向着順時針方向旋轉,這次倒好,雖然吃力一點,但總算轉動了壇子的蓋子——大概轉過去半圈,就聽得咔噠一聲脆響。

肥大叫道:“成了,蕭兄弟你閃開,剩下的事情就看肥爺的了!”

“好的!”我退後了幾步,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再一看,原本呈現淡綠色的壇子上,竟然出現了一絲絲的液體,殷紅如血,恐怖得緊。

“肥大,你等等!”我急叫道,“這是什麽?”

肥大盯着那些紅色的液體看了片刻,随即狠狠的啐了一口,罵道:“他媽的,什麽人啊,做鬼都不讓人安心!幸好老子早有防備,否則,還真要給它墊棺材底了。”

“這大概是一些毒藥吧!”田田仰着頭,看着我們解釋道,“大凡一些古墓中,為着防止人盜墓,都安排着機關毒藥,這不稀奇!”

而對于肥大的百無禁忌,我也無奈得緊,退後幾步,站在蓮臺的邊緣,看着火勢一點點的逼近我們,而頭頂那種老妖皮,在火光的輝映下,更加鮮紅奪目,宛如要滴出血來。

我突然想起,這老妖皮當初從人身上剝下來的時候,是否就是這等鮮血淋漓的樣子?這麽一想,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肥大已經取出一根鐵管,對着坐棺的蓋子上面撬了下去,不過幾下子,坐棺上面原本精美的彩釉瓷蓋就移動了一下子,坐棺露出一個縫隙。

不知道為什麽,我背心寒氣直冒,在火光的掩映下,我看到一股像是塵封已久的灰塵,在坐棺開啓的瞬間,散了出來,肥大雖然口中叫嚣着厲害,但還是退後兩步,等着那灰塵散盡了,這才敢靠近。

同時招呼我道:“蕭兄弟,快過來看看,開開眼界。”

我心中叨咕,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一具白骨?上千年前的屍體了,只怕肉身早就腐爛了,白骨都枯了……

但終究好奇,坐棺只撬開一個縫隙,我舉着狼眼手電筒湊過去向裏面一照,不僅吓得“啊”是一聲叫了出來,頓時蹬蹬蹬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一顆心砰砰亂跳。

本來以為只剩下一具白骨,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如同恐怖惡心的東西,坐棺內——我只是隐約的看到,一個暗紅色的人臉,肌肉全部幹枯,死死的貼在骨頭上,兩只空空的眼窩子,漆黑一片……

肥大用力的把整個坐棺蓋子全部推開,原本精美厚重的彩釉瓷蓋,重重的落在蓮臺上,于此同時,我的頭頂上傳來尖銳之極的恐怖笑聲。

“媽的,什麽寶貝都沒有!”肥大在推開瓷蓋後,就舉着手電筒照了進去,随即狠狠的啐了一口,問道,“田田,你不是說他乃是皇室中人?怎麽這麽摳門?就沒有個什麽金銀珠寶陪葬?”

我拿着手電筒對着裏面照了照,頓時一陣惡心,這人死後不知道經過了什麽特殊的處理,這麽多年過去了,屍體并沒有怎麽腐爛,暗紅色的腐肉貼着骨頭,看着恐怖的近,田田說的對,這是個坐棺,那個屍體就這麽盤膝坐在壇子裏面——姿态有些怪異。

“肥大,別磨蹭,快點!”趙東西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肥大一邊答應着,一邊取出打火機來,信手扯了一開破布,取出一瓶子不知道什麽的液體,澆在破布上,然後拿着打火機點燃。

雖然我不知道肥大那個瓶子裏面裝的是什麽,但眼見那破布遇着火,一瞬間就燃燒起來,頓時就明白,那個瓶子裏面裝的,勢必是油類。

我心中納悶,這裏火勢已經夠大了,他還燒啊?但肥大已經把那破布帶着火苗,快速的丢進坐棺內,我頓時就明白過來,原來他的目的,竟然是要燒掉那屍體啊?

奇怪,這模樣怎麽有些眼熟?對了,這不就是上面那個蓮臺鬼祭?只是如今這蓮臺上用來祭祀不是小女孩子,而是那個早就死了多年的老鬼……

不對勁!我陡然叫道:“不好,快走!”

肥大一愣,我顧不上解釋,拉着肥大跳下了偌大的蓮臺,而與此同時,坐棺內竟然發出恐怖的聲音,宛如是嬰兒的啼哭……

“怎麽回事?”肥大問我道。

“只怕那東西要活了……”我滿心惶恐,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詭異的事情,但這些日子以來,我所經歷的一切,早就颠覆了我心中的信念。

人死豈能複活?但坐棺中的屍體,一雙猩紅的手,竟然伸出了瓷壇外面,頭頂上,那張同樣猩紅色的老妖皮,更是蠢蠢欲動。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坐棺裏面那個暗紅色的屍體,已經站了起來,已經腐爛的雙眼,猩紅如血——不,他的眼睛裏,已經快要滴出血來,雙手高舉過頭……

死而不腐,是為僵屍?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僵屍?世上真有這樣的東西?

“趙老大,你快點!肥爺我快要撐不住了,這東西不怕火……”肥大大吼一聲,同時,手中的槍已經瞄準了那恐怖的東西。

“砰砰砰……”

一連串的子彈射在老僵屍的身上,可惜它連反映都沒有,趙東西滿頭大汗,急道:“快了!”

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僵屍的身上,背後似乎有誰拉了我後襟一把,我本能的信手拍了過去,卻不料竟然拍在了某個堅硬宛如石頭一樣的東西上,震得我手腕生疼。

“什麽東西?”我忙着回頭看過去,這一看之下,不僅魂飛魄散,我的背後,站着一個紅衣女童,只是這個女童的頭蓋骨已經被撬開,按上了蓮花燈,手上拖着長長的鐵鏈,臉上大概是被灌了蠟,并沒有嚴重腐爛的跡象,但畢竟年代久遠,肌肉都已經幹枯,咋一看,着人吓唬人……

我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耳畔卻傳來老騙子嘶啞着嗓子的叫聲,充滿着回頭看過去,只見老騙子腳上竟然被鐵鏈纏住,摔掉在地上,另一個僵屍女童,嘴裏竟然伸出獠牙,對着老騙子的脖子咬了下去。

我雖然很是讨厭老騙子這個人,但是見此卻不能夠見死不救,忙着大吼道:“老騙子……”

老騙子吓得直哆嗦,但死命的掙紮着——我飛快的撲了上去,突然腳下一絆,身不由己的向前撲倒——低頭一看,我的腳踝竟然被鐵鏈纏住,而身後的那個紅衣僵屍女童,已經飛快的向着我撲了過來,血口大張,獠牙畢露……

我甚至聞到了腐爛的腥臭味——當即就地一滾,掙脫鐵鏈的束縛,手中的強光手電筒卻滾了開去,我顧不上那麽多,忙着伸手去抓手電筒,這漆黑的地下世界中,沒有光可萬萬不成。

但我擔心老騙子,仰頭看過去,眼見情急中,老騙子和那個僵屍女童,翻翻滾滾,想來也不至于馬上遭難。

我的手似乎摸到了什麽東西,我以為是手電筒,一把就抓了上去,但随即就感覺不對勁,我似乎抓在了什麽黏黏糊糊的東西上,說不出的惡心……

擡頭一看,我頓時就吓得魂飛魄散——那個壇子裏面的老僵屍,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爬了出來,就站在我跟前。

“肥大……肥大……”我嘶啞着嗓子叫着……

“蕭兄弟……”肥大龐大的塊頭無疑是一大優勢,在得知那個老僵屍竟然刀槍不入之下,他竟然以自己魁梧的個字,硬生生的撞了上去,同時吼道“快去幫那個老頭……”

我忙着三步兩步的想着老騙子跑去,手中的工兵鏟,狠狠的對着僵屍女童的頭部狠狠的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我手中的工兵鏟像是打在了石頭上,竟然文風不動,那僵屍女童的力氣,竟然大的驚人,老騙子被摁住,動彈不動。

“老騙子……”我心中大急,這個猥瑣的老騙子,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堅硬宛如石頭一樣的僵屍女童,突然竟然像是一下子就癱瘓了下去,我顧不上多想,忙着趁機拉出老騙子,老騙子早就下的是全身簌簌發抖,臉色灰白,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加上嗓子嘶啞,更加說不出話來。

“老騙子,你沒事吧?”我急問道。

老騙子哪裏還能夠回答我——我鼻子裏聞到一股惡臭,開始還沒有在意,以為是半腐爛的屍體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如今感覺不對勁,忙着低頭一看,只見老騙子身上濕漉漉的一片,竟然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我心中靈光一閃,曾聽得老人說,童子尿能夠辟邪……這老騙子一把年紀了,難道竟然還是童子身?他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淋到了那僵屍女童身上,無意中卻救了他一命?

我忙着看去,剛才那個兇悍的僵屍女童,如今這個時候,竟然全身癱瘓如爛泥一般,已經開始迅速腐爛,火光掩映中,說不出的惡心……

我拉着老騙子,連連後退,唯恐不慎沾染上腐爛的屍體,染上屍毒什麽的,想着我剛才還摸了那個老僵屍一把,更是惡心不已,幸好剛才開啓瓷壇的時候,我帶着肥大給我的樹膠手套,否則,我不惡心是才怪。

“它們要做什麽啊?”突然,肥大湊近我,低聲問道。

我被吓了一跳,忙着看去,卻發現那些女童僵屍竟然不在共計我們,原本九個女童僵屍,如今只剩下了八個,都拖着長長的鐵鏈,竟然把老僵屍團團圍在了中間,在距離蓮臺不足七步之遙,而在他們的頭頂上,就是那張無風自動的,殷紅如血的老妖皮……

“它大概是想要借用童屍的陰氣,皮肉相連……”田田護着小甘小若,走了過來,低聲道,“它是被人活剝了人皮,葬在這裏的,因此怨氣很重——只是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他的後人給他修建墳墓,卻不讓他全屍而葬?”

“什麽?”我不解的問道。

“一般人都是很注重身後事的,死後要盛裝入殓,全屍而葬……我就弄不明白,為什麽它人皮高懸頂端,屍體卻葬在瓷壇內?”田田低聲道。

“也許我們的判斷并不正确!”我低聲道,“可能給他收斂屍體的人,并非是他的後人,而是那個當權者!”

田田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吭聲——這場景實在太過詭異了,趙東西在蓮臺上死命的摸索着,我完全不懂機關術,自然也看不明白他在摸索什麽,而就在距離他不到七步遠的地方,老僵屍被僵屍女童團團圍住,然後,讓我們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的女童跪伏在地上,雙手托起,組成了一個人造蓮臺……

“九陰童子蓮!”趙東西猛擡頭只見,驚呼出聲,問道,“他們剛才有沒有碰到新鮮的血……”

我搖頭,老騙子應該沒有被咬到,否則,這老家夥應該去地府忽悠閻王爺了,田田一直護着小甘和小若,至于肥大,我倒是不用擔心他什麽。

老僵屍已經站在了九陰童子蓮上,雙手高舉,頭頂處,那張已經和主人分離上千年之久的妖皮,帶着猩紅色的血光,向着下方冉冉落下……

皮肉相連……我終于明白田田這句話的意思了,但是,就算皮肉相連了,那又怎麽樣?畢竟已經死了這麽多年的人,還能夠活過來不成?

“它要成妖了!”田田的聲音裏面,帶着無盡的惶恐,語音都在微微顫抖……

成妖?我只感覺胸口好像被堵着什麽,連呼吸都困難,墓室的火焰,已經沒有剛才那麽猛烈了,但濃煙彌漫,在密封的空間裏面,飛快的消耗着我們賴以生存下去的氧氣……

濃煙也擋住我們的視線,讓一切都不堪分明,我用強光手電筒照着,肥大狠狠的啐了一口,罵道:“成妖?老子讓你做鬼去!”

“砰砰砰……”一連串的子彈響起,這次他的目标,不是那個老僵屍,老僵屍既然不怕子彈,他只能夠攻擊妖皮。

但是,妖皮飄忽不定,宛如虛幻之物,肥大的子彈全部落空,我們眼睜睜的看着,那種猩紅色的妖皮,飄飄忽忽的,向着老僵屍飛去……

原本已經熄滅的火焰,竟然一下子再次燒了起來,那些原本的僵屍女童的身體裏面,竟然冒出火光,這實在太過詭異……

八個女童僵屍組成的九陰童子蓮,如今光華閃現,火焰把老僵屍全身映襯這血紅一片,血肉模糊,看着宛如是剛剛被扒下人皮,說不出的恐怖。

“快——一定要想法子阻止它,否則,它一旦成妖,禍害無窮!”田田急叫道。

我們也知道,這老僵屍費盡千年之久,一旦成妖,我們勢必成為它第一個祭祀品,而且,天知道它在成妖之後,會不會出去禍害其他人?但是,如何阻止它啊,它全身僵硬如鐵,根本不怕子彈,也不怕火燒……

妖皮飄飄忽忽,終于快要和老僵屍合二為一了,而九陰童子蓮的火焰更甚,猛然光華大作,這模樣看着,還真有幾分佛光普照的樣子——說不出的妖異!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九陰童子蓮的火焰,陡然一窒,随即暗淡下去,原本血紅色的老僵屍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九陰童子蓮少了一個?我心中靈光一閃,陡然想起,剛才老騙子的那泡尿,毀掉了一個童屍,難道說,少了一個童屍,它成不了妖了?

“對了,童子尿!”我大叫道,“童子尿是那東西的克星……”

我一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卻看到小若正一步步的向着九陰童子蓮走去——

“小若!”我忙着喝道。

小若臉上的神色極端怪異,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惶恐,在聽到我的叫聲後,腳步停了停,但随即又義無反顧的向着九陰童子蓮走去……

九陰童子蓮少了一個,那妖物要用活人補上!我顧不上多想,快步向着九陰蓮臺跑去,同時招呼肥大道:“童子尿是那妖物的克星……”老騙子是我指望不上了,那家夥膽小得緊,估計就算逼着他,他也沒得尿了,希望肥大還是童子身。

我已經顧不上田田就站在旁邊看着,沖到九陰童子蓮跟前,掏出那玩兒就要撒尿,可是——這人越是着急,想要尿,就越是尿不出來,我憋着半天,也沒有別出一滴尿來……

“肥大……”我急得滿身都是汗,偏偏就是沒有尿。

“我有老婆……”肥大也着急,腦門上都是汗水,但他竟然是一個已經娶了媳婦的人,自然不是童子身了,“快,喝水!”肥大說着,就把水壺遞了過來。

我忙着接過水壺,仰頭就想要灌,老騙子就像是瘋了一樣,陡然沖過來,重重的撞了我一下,我站立不穩,向前撲了過去,老騙子一把從我手中搶過水壺,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肥大拉了我一把,我才避免沒有撞到九陰童子蓮上,而老僵屍為着和妖皮合二為一,也顧不上攻擊我們。

田田死命的抱住兩個小女孩子,肥大眼睛瞪得銅鈴那麽大,盯着老騙子道:“你要是尿不出來,老子一槍蹦了你!”

老騙子大口大口的喘着出奇,原本被焰火嗆着的咽喉,如今有了水的滋潤,他終于能夠說話了,當即指着自己的脖子,嘶啞着嗓子道:“我……我要喝水……”

“蕭兄弟,你趕緊——”相對來說,肥大對我客氣多了。

可是我怎麽都尿不出來,小若如同是中了邪一樣,對着田田又踢又咬的,田田死命的抓住她,不讓她接近九陰童子蓮,我知道,九陰童子蓮無意中被老騙子毀了一個,如今老妖想要人皮合一,成妖為魔,卻是不成,而不巧的是,我們同來的人中,還有兩個小女孩子。

經過這麽一耽擱,那猩紅色的妖皮和血肉模糊的老僵屍,竟然奇跡般的靠近了,眼見就要合二為一。

我心中一急,終于有了一點尿意,對着九陰童子蓮上撒了上去——

原本的火焰,被尿一淋,頓時就熄滅下去,只是我在這古墓中已經憋了很久,加上又上時間沒有飲水和距離的運動,汗水蒸發,哪裏有尿了?淋了一點點,就再也尿不出來。

肥大見狀,一把抓過吓得簌簌發抖的老騙子,扯下他的褲子,把他對着九陰童子蓮推了過去,老騙子嗓子嘶啞,驚叫不已。

田田眼見老騙子下身光溜溜的一片,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忙着掉過頭去,這麽一分神,小若用力一掙,竟然掙脫她的手,向着九陰童子蓮跑去,速度飛快。一旦讓小若補上九陰童子蓮,只怕就算我能夠尿出來,也于事無補了,那怪物——終究要成妖了!

累積千年的怨氣,一旦成妖,不但我們在劫難逃,只怕還會危害到其他人……

“紮紮紮……”就在這個時候,我耳畔突然聽到一陣鐵鏈摩擦的聲音,随即,幾乎就在九陰童子蓮的旁邊,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陡然緩緩打開。

我來不急多想,一把死命的抱住小若,對着洞口就跳了下去。耳畔,傳來趙東西的聲音:“出路找到了,快!”

“噗通”一聲,我掉在了水中,眼前一片黑暗,匆忙中,我早就不知道手電筒掉什麽地方去了。

随即,我陡然感覺頭上宛如是泰山壓頂,忙着抱着小若閃開,身邊水花四濺,随即,肥大粗大的嗓子吼道:“蕭兄弟……”

聽到他的聲音,我頓時定下心來,大喜道:“你小聲點,我就在你身邊。”

肥大一把抱住我,用力的拍着我的背,随即,田田也帶着小甘跳了下來,随即就是老騙子和趙東西……

雖然我的手電筒丢了,但肥大和趙東西的手電筒都在,對着水下照了照,這應該是地下河,被當時古墓的修建着,設計成了唯一的通道,人工穿鑿的痕跡并不明顯,大概只是略作了改造。

“成了,只要能夠從這裏爬出去,我們就可以重見天日了!”趙東西笑道,“那妖皮這次算是完蛋了!”

大夥兒都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只有小若,經過這麽一鬧,竟然昏睡了過去,我摸了摸她的脈搏,還算穩定,應該是驚吓、勞累過度,回去後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小孩子回複得快,不久就可以痊愈的。

“我在前面帶路,你們跟在我後面!”趙東西道。

大夥兒都答應着,突然,老騙子嘶啞着嗓子叫道:“金沙……金沙……”

我們聞言,好奇回頭看過去,老騙子雙手捧着一捧金沙,神情激動之極。趙東西卻皺了一下眉頭,田田道:“果然,那些人把金沙竟然藏在了這裏。”

“要撈金沙的自己留下,這地方可不完全!”趙東西面無表情的說道,說着,他首先淌水向外面而去。

田田抱着小甘,連着頭都沒有回,直接跟在他背後,我也忙着背着小若,肥大嘿嘿怪笑了一聲,也跟了上來。

我聽得背後,老騙子嘶啞着嗓子叫道:“等等我——”

而那條該死的地下水流,竟然直通臭水河,于是,我們幾個就這麽臭烘烘的從臭水河裏面爬了出來,終于得以重見天日。

什麽金子,什麽寶藏,都沒有活着更加重要!

從此以後,我就有輕微的幽閉症,我讨厭一切密封的空間,只是每每午夜夢回之間,那張帶着猩紅血色的老妖皮,還是讓我膽戰心驚……

回憶如同是一張發黃的紙,但上面的字跡,卻并沒有随着歲月的流逝磨滅多少,反而在我見到老騙子的這一瞬間,越發清晰起來——

我愣愣的看着老騙子,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的溝溝坎坎裏面,看出歲月的痕跡。是的,他老了,十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但人生,有着幾個十年能夠消耗。

“都是熟人就更加好了。”老張打着哈哈大笑,餘下的幾個朋友也連聲附和着。

“兄弟……”老騙子一如既往的扶着我的肩膀,笑道,“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找你說說。”

因為老騙子來的時候是打着古董商的幌子,而我是潘家園的古董商,別人只當我們有生意要交往,都随意的找了個借口避了出去,老張也嘟囔着說:“我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菜,在配幾個,大家好好的聚聚。”說着,也忙着走了出去。

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後,我不解的看着老騙子,趙東西是什麽我比他更清楚,他豈會有東西需要來北京倒手的?

除非是出事兒了!

看樣子,老騙子來得不尋常啊。

老騙子四周看了看,屋裏就剩下了我們倆,他還是不放心,非常不禮貌的站了起來,跑去将門關上,然後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将一大杯白酒全部灌了下去,想不到十年不見,老騙子的酒量依然一如當年。

讓我不禁響起第一次被他所騙的事情,當即莞爾一笑。

“兄弟,你還笑得出來……”老騙子幹完了白酒,原本渾濁的老眼多了幾分血色,低聲說道,“老妖沒有死……”

我宛如聽到晴天霹靂,“嗖”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扯住老騙子問道:“你說得是真的?”當年的那把火,竟然沒有把它燒死?

老騙子狠狠的甩開我的手,叫道:“趙東西已經陷進去了,當年你抱出來的那個小女孩,你還記得嗎?她失蹤了……”

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那些俯伏在地上,如同是一張張平面的妖皮再次詭異的在我眼前浮起,小女孩的哭聲、扯動鐐铐的聲音、人們歇斯底裏的歡呼聲、青面紅發的城隍老爺……原來——我的噩夢還沒有結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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