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什麽叫綁架!我是請他過來給你幫忙。”衛霄道:“不信你問他。”

“是是是是,小龍是自願過來幫忙,絕沒有勉強,絕不勉強!”震澤龍王趕緊應和——衛霄一個眼風過來,他抖的簡直站不住了。

白璃不好讓他多擔驚受怕,又思量着着實需要他這個助力,于是點點頭道:“那就多謝了,事後在下必有重謝。”

“豈敢豈敢,上仙不嫌咱們的活計粗糙就好!”震澤龍王依舊頭也不擡地連連作揖。衛霄笑眯眯地揮揮手:“那就趕緊去幹去吧,別磨蹭了。”

“是、是!”震澤龍王轉頭就走。他那一排整整齊齊的水工也跟着他整整齊齊地走。

“等等,我告訴你哪裏要修整。”白璃喚住他們。

……

淤塞的水道被疏浚了,泛濫的河草被拔除了,髒污的水質被澄清了,惡心的垃圾被清理了……震澤龍王這些整整齊齊的水工,業務熟練效率又高——外形還很不錯,一水兒的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而又肌肉虬結的力士。白璃坐在雲端,興致勃勃地看着他們幹活,心裏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看了好久了,你不煩嗎?”擠着她坐着的衛霄伸手在她眼前揮揮。

“這個讓我看上幾天幾夜都不會煩呀。”白璃惬意地道。

“不明白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我的點子不錯吧,還是我聰明吧?”衛霄得意洋洋地給自己邀功。

“謝謝你。”白璃誠心誠意地道:“可是以後不要這樣了,別去吓人家了。”

衛霄伸手揉揉自己的臉——白璃忙給他打掉。他現在傷口結疤,老愛揉。“我哪裏有吓他,我明明這麽和藹可親的。”他說

“你再怎麽可愛,終究還是只金翅大鵬鳥,龍就是會怕金翅大鵬鳥呀。”白璃說。

“也就是說你現在依舊怕我?”衛霄挑眉問。

白璃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和意志力有關。意志堅定的時候不怕你,甚至覺着你的确挺可愛的;可是意志薄弱、不清醒的時候,還是很怕你的。”

Advertisement

“哦,這樣嗎……”衛霄沉吟着,他的目光落在手中肉圓子身上:“這個小東西倒是一點不怕我。”

被他強行從白璃那兒奪過來、一只手捏着的肉圓子,這半天一直在吭哧吭哧地啃他的虎口,妄圖逃出禁锢。聽到他這話,肉圓子擡頭兇狠地向他咆哮:對,孤不怕你,孤就是這樣硬氣的漢紙!

“是呢。”白璃擡手給肉圓子把頭按下去——這個姿勢難看死了!“許是因為受了你一絲心頭血的緣故?你可算是他的再生父母呢,哪有兒子會怕父母的。”她說。

肉圓子頑強地反抗:誰是他兒子!小白龍你再這麽說小心孤翻臉不認人!

“誰要當他的父母!”衛霄也嫌棄道:“我才不會有這麽讨厭的兒子!”

你才讨厭,你才讨厭!!肉圓子頭被壓着不能動,就只能繼續啃咬衛霄手洩氣。

“他哪裏讨厭了,”白璃又把肉圓子從衛霄手上撕開——別咬了,沒洗呢:“和他在一起我感覺心都要化了呢。”

肉圓子一聽這話,滿臉的戾氣都不見了,代之以羞澀的笑。而衛霄拉長了臉:“還是不要化的好。”

“你這是,在跟肉圓子吃醋嗎?”白璃遲疑道。

“什、什麽?!”衛霄極驚訝的樣子:“我吃他的醋?我為什麽要吃他的醋?他一條牙都沒長出來的小龍也配當我對手?沒的降低我檔位!”

肉圓子昂首挺胸并把小頭一揚:你就是在吃醋!

“哦,是嗎?”白璃微微一笑,轉頭依舊看下面治水。

衛霄也看看下面:諸水工幹的熱火朝天,都脫了上衣,露出那油光閃閃的塊塊肌肉……“回龍宮吧,你看他困了。”衛霄把肉圓子擋在白璃面前晃晃。

“你要是困了就自己回龍宮吧。”白璃伸手接肉圓子。

衛霄躲過:“誰說我困了,是他困了……那好吧,我帶着他先回龍宮了。”

“不過如果我做夢的時候餓了,不小心把他吃掉了,你可別怨我哦。”臨走之時他又說。

肉圓子:吃,趕緊吃掉孤!孤就是死也不能做你威脅小白龍的人質!和爹爹一起睡覺覺好開心哦!

誠然這個威脅是起效的,白璃苦惱地撓撓頭,降下雲端跟震澤龍王打招呼,準備也回去了。

“上仙盡管放心,一切都交給小龍。”震澤龍王道:“不過有一事還需請上仙示下,這澤中的藍蓮過多了,可要清除?它的根系杆莖太強健,長這麽密,水都流不動了呢。”

這個我得先和那只鳥兒商量下,白璃本來準備這麽說的,然而腦中靈光突現:“水都流不動了……可以用它來穩定水流!太好了!”

“你不用管!”她一陣風似地離去。

回到龍宮,白璃立刻去找那個名叫小和的蓮花精。

“美人已經歇了。”小和的侍女們嗫喏道。

“叫她起來,本王找她有要事。”迫不及待的白璃直接闖入人家的卧室。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朵巨大的、花瓣合攏起來的藍蓮。

“大王知道的,美人歇着的時候,誰也沒法叫醒。”侍女們勸阻——看這樣子以前龍長天和小和之間這情形是經常發生的。

白璃倒沒白費勁去叫。她識貨,小和現在這狀态,并不是單純的睡眠,更是一種防禦,一種搭上本體的強悍防禦。這種時候,必須等她自己醒來,強行喚醒的話,是會出人命的。

“美人醒來的時候通報本王。”白璃失望地離去了。

回到自己寝宮,裏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許是都睡着了?白璃疑惑:那個磨人精以前哪次有乖乖睡的,哪次不是哼哼唧唧又要摸摸又要唱歌折騰半天的。

她蹑手蹑腳地走到床邊,大床的最裏面,衛霄背對着她裹着被子睡得好像很沉。

還真睡着啦?肉圓子呢?白璃爬上床去看:衛霄雙目緊閉,面色安詳,嘴角還微微翹着,不知道做了什麽好夢——他又把全身上下除了頭上的紗布全解掉了。白璃認為他的傷口還沒好到可以解紗布的時候,可衛霄早不耐煩了,白璃一不留神他就撕紗布。當然白璃總會不厭其煩地給他綁回去的。

“真是的……”白璃揭開被子看看,果然大片結疤還沒結結實的傷口給撕出了很多小口子——很多很多,小小的,狹長的,密密麻麻……啊,我的眼睛啊!白璃捂着眼睛把被子扔回去。

肉圓子呢,肉圓子哪裏去了?白璃眨巴眨巴眼,找肉圓子。不想看到那些傷口,她伸手沿着衛霄的輪廓按按被子:哪兒都沒有啊……

大概是感覺到了什麽,睡夢中的衛霄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并打了個嗝。

一只瘦骨伶仃、鐵絲一樣的小爪子從他嘴裏伸了出來。

白璃的臉都白了。

“衛霄你幹什麽了你把肉圓子怎麽了!”她大叫着,一手掐住衛霄喉嚨,一手去撕他嘴。覺的這還不夠,她又抓起衛霄頭往床上磕,磕了又伸手往他嘴裏掏。

可是什麽都沒掏着,原來的那只爪子也不見了。

“被你一吓,吞下肚去了。”衛霄幽怨地說。

白璃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那只那麽努力的龍,就這麽死了?怎麽可以?!難道說,這世上所有的努力終究都是無用的?!

她想她應該跟衛霄拼命的,可是心裏這麽難受,一點勁兒也沒有怎麽辦?!

衛霄就看見一滴眼淚迅速地劃過她的臉頰。

“你,你怎麽哭了?”他有些手足失措:“你,你別這樣啊,我不就在床上吃個泡椒鳳爪嘛,你至于哭嘛!”

泡椒……鳳爪?!白璃目光一轉,盯住衛霄。

衛霄緊張的臉色也放松下來。“泡椒鳳爪!”他繃不住笑了,并又從枕頭底下掏出來一把:“哈哈,被吓到了吧!”

白璃擡擡頭讓眼眶裏的淚流回去:“那肉圓子呢?”

“我把他扔給珠珠了。”衛霄道。

白璃起身就走。

“喂喂喂小琉璃,你生氣啦?”衛霄拉住她衣袖:“就開個玩笑嘛,再說我有提醒過你,我做夢會吃東西的,誰叫你磨磨蹭蹭不早回來呢?”

白璃狠狠一揮手想甩開他,豈料沒甩動。

“嘿嘿不許走。”衛霄還在笑。

白璃一轉身把整件外套脫了下來。

衛霄反應也夠快,一個飛撲,牢牢扣住白璃的腰:“哎喲,哎喲,你剛才下手可真狠,我傷口都裂開了,哎喲哎喲,流血了,真的你看!”

白璃到底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果然剛才那麽大的動作,讓他傷口嚴重撕裂了好幾處。

“放開我……我去看看肉圓子再和你算賬。”白璃的語氣到底是軟了。

“好好好!”衛霄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慢慢地松開了手。

“我回來之前把床單被褥都給我換了,再讓我在我床上看到一個泡椒鳳爪……”走了兩步,白璃又停下來道:“我就把你的爪兒燒成泡椒鳳爪!”

看到肉圓子安然無恙,白璃懸着的心才真正落了下來。

“血,怎麽?”肉圓子用小爪子在家具上刻字。龍爪鋒利無比,就是剛出生的小龍的爪子,也是削鐵如泥的。

“啊,我的千年金絲楠木梳妝臺啊!”珠珠心疼地驚呼——白璃已經跟她交代了肉圓子的來歷。

“小意思,等叫他還你個萬年的。”白璃安慰珠珠一聲,跟肉圓子說:“沒事,不是我的,是衛霄的。”

然而肉圓子的目光更加嚴肅:看看這血跡的位置,胸前,背後!顯然是拉拉扯扯摟摟抱抱所致嘛!“離鳥,遠點。”他又刻。

“沒事的,不用替我擔心。”白璃說。

然而肉圓子豈能不擔心!“鳥,不懷好意。”

“這倒沒有,”白璃說:“他脾性其實不壞,哄着他就是了。”

肉圓子急了:“蠢!”一個蠢字他寫的又快又大:“他對你,不懷好意!離遠點!”

“我知道,他做夢都想吃琉璃小白龍。”白璃還是不以為意:“不過我不會讓他看出我真身的……”

“他絕對看出來了!”不等白璃說完肉圓子就蹭蹭地刻:“他對你不懷好意,男人對女人那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