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驚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母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白芷随老夫人行了禮,就低着頭安靜的立在老夫人身側。不給皇後娘娘借題發揮的機會。

現在皇後娘娘對她的敵意真是越來越不加掩飾了,從她進入大殿,她打量的目光就沒停過。白芷今天忍了,沒有像一樣瞪回去,只希望對方能看在皇上的份上,能稍微收斂幾分。

可惜皇後娘娘這會正得意,皇帝都對她避讓三分,她怎麽可能收斂。今天可是她拔除白芷這個眼中釘的大好日子,她當然要好好看着她怎麽一無所有,痛哭流涕!

想到今日下人帶回來的消息和想到皇帝剛剛答應了什麽,皇後娘娘就激動的不能自已。要不是礙于白将軍是當事人之一,且如今态度不明,皇後娘娘這會真真是都要笑出聲了。

欣賞夠了白芷的囧态,皇後娘娘才好像才看見白府衆人似的,到“老太君,這一路車馬勞頓,辛苦了。來人,賜座。”

“老身謝皇後娘娘賞賜。不過皇上和皇後娘娘宣老身進宮,是老身的榮耀,沒有辛苦一說。”話落,老夫人不客氣的坐在了這禦賜的椅子上。

說真的,老夫人雖然還沒到七老八十,平時身子骨也還算硬朗,但她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而今日還染了風寒,要不是年輕時跟着老将軍走南闖北的練過,她還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咳咳。“

皇帝假咳一聲,打斷了皇後娘娘的表演。今日之事,本就複雜,還是不要讓皇後火上澆油的好。

“今日宣老太君進宮,實屬無奈之舉。如今朕這裏遇到一樁棘手之事,牽扯到白府與皇家的家事,一會兒還請老太君和白夫人據實回答。”

說到這裏,皇帝停頓了一下,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給了大家足夠思考反應的時間,才對馬公公使了個眼色,繼續道:

“早年,朕在得了皇兒後,曾為了皇兒向文侯和白将軍求娶。這事天下皆知。當時兩家都是新婚,朕就戲言誰家先生了女兒就立此女為太子妃,并給兩家賜下了一塊兒一模一樣的玉佩,以作信物。”

“那玉佩出去國師之手,不是凡物,十分的巧奪天工。單獨一塊看時,只道尋常,可與皇兒那塊兒合二為一後,卻是獨一無二的龍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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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贖罪,這玉佩……”

老夫人一聽皇上提玉佩,就打斷了皇上的話,趕緊跪下請罪。臧玉兒也就是将軍夫人當年生産之際遇險,導致禦賜玉佩遺失,将軍府至今沒有找到,現在已經是上京城人盡皆知的事。

因為這玉佩,白芷這太子妃被多少人說過名不副實,德不配位,最後還是皇帝以雷霆手段壓下去的。事情個中曲折,他不可能不清楚。可如今他偏偏要舊事重提,只怕來者不善!

“呵,老太君,快起來,別急着請罪。您一輩子勞苦功高,為國為民何罪之有?”皇後娘娘笑呵呵的插話進來,打斷了老夫人的言語,并示意身邊的人扶老夫人起來。

“要說這待罪之人就算是真是有,也與老太君幹系可不大。呵呵。”

說着,皇後娘娘嗔怪的瞥了皇帝一眼,似是不滿他慢吞吞,細話家常的語調。這種事情就要快刀斬亂麻,有什麽好磨磨蹭蹭的。幾句話的事,讓他從十幾二十年前開始說,哪裏有頭。

“上月皇兒代父南巡,過程都十分順利暫且不提,只是途徑揚州境地時,偶遇一小女子,出了一點兒小意外。”

…………

女子?意外?莫不是太子爺看中了哪個女子,要擡去東宮?還要給那女子一個名分不成?不過,就算那女子真就那麽巧的一下就懷了龍嗣,還深得太子也的心意,白芷勉強算東宮的半個主人,這種事情也必要把她們一家子都叫來商量吧?

皇家什麽時候在意過這個?就算太子被那女子迷的神魂颠倒,也不敢悔婚的吧?

還是那女子真的本事那麽大,不但迷住了太子,還讓皇帝和皇後娘娘對她滿意的不得了。她這太子妃之位馬上就要不保了?

白芷這邊腦洞大開,正想到她馬上就要成為未過門的皇家棄婦,以後不能出門見人,不好嫁人,人生一路飛流直下,凄凄慘慘戚戚。她補腦的太過不亦樂乎,徹底放飛自己,差點當堂表演一個傷心欲絕,五內俱焚,根本沒注意聽皇後娘娘之後又說了什麽。

突然,白芷發現老夫人握着她手腕的手猛然顫抖一下。整個人激動的從椅子上踉跄着站了起來,眼神死死地盯着白夫人的方向。

白芷顧不上被老夫人抓疼的手腕,她有些茫然的扶着老夫人顫抖的身軀,順着老夫人的視線望去。

只見一個有些眼熟也十分激動的姑娘正和她們一大家子淚眼相望。

那姑娘雙十年華,鵝蛋臉,柳葉眉,長的嬌俏又可人。此時這麽撲閃着一雙大眼睛,霧蒙蒙的望着你,真真是叫人心肝都要化了。

“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受苦了啊!為娘該死,為娘該死啊!我的兒啊!”

突然,低調了一早上的白夫人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真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吓得白芷一個激靈。看着抱作一團的人兒,白芷終于想起來那姑娘像誰了。可不就是她娘嘛!

白夫人婚後日子過得不順心,這些年總是板着個臉,終日不見笑顏,而那女孩卻長了一雙天生的笑眼,白芷也不至于一開始沒認出來。

遙想當年,将軍夫人臧玉兒也是上京城遠近聞名的美人,要不是有個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揚州名妓搶了她的風頭,她沒準也能混個上京第一美女的名頭。

憑借她的才貌、家世,要不是她傾心于白将軍,早早與白将軍定下婚約,如今這皇後是誰,還真不好說。

如今出現在這金銮殿上的女孩,不但有白夫人年輕時的十分風采,甚至由于她身上自帶的明媚氣質,看着比白夫人年輕時還要更勝一籌。

看着哭成一團的人,白芷只覺得恐怖。她感受着周圍各種自以為隐蔽而隐晦的悄悄打量的目光,只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白芷略微僵硬的站在大殿中央,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沖到腦門。

她感覺到她的世界在漸漸崩塌,可她無力阻止,只能默默承受。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明明整個大殿上除了白夫人和那個女孩的哭聲,無人言語,白芷卻只覺得無地自容。

“夠了,要哭回家去哭,大殿上如此喧嘩,成何體統。”

白将軍淡淡的一句話,拉回了白芷正在崩潰的情緒。

對,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一切還都是她的猜測,将軍爹爹還有最最疼愛她的祖母還都沒有表态、發話,她不能先自亂陣腳,自己吓唬自己。

要穩住!

白将軍如何看不出白芷的故作鎮定,他雖心疼,也無力多做什麽。他白起的女兒不單單是白家的千金,還是太子妃,事情牽扯到皇家,就不是一句家事能解決的了。能不能讓皇後娘娘放棄繼續刁難這個他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兒,就看皇帝一會兒的決斷了。

想罷,白将軍單膝跪地,道:“白家早年弄丢禦賜玉佩,并且還沒有盡力找回,怎麽說都是臣的失職。臣有罪,臣領罰。”

領完罪,白将軍雙膝跪地,給皇上行了恭恭敬敬的大禮,然後沒等皇後娘娘和皇上反駁,就繼續道:“太子此次南巡遇到的這個帶着玉佩的女孩,經臣徹夜查證,确實有可能是臣之女。”

說着,白将軍略微停頓了一下,擡頭看了白芷和那女孩一眼,才語氣自然的說:“臣當年沒有保護好妻兒,讓她們骨肉分離十數載,是臣失職,臣……”

“夠了!白起!你給我住口!”

“什麽叫你有罪,你失職,難道不是那個狐貍精鸠占鵲巢,才害的我兒流落在外,吃苦受累這麽多年麽?這一切與你有何幹系?”

白夫人顯然被白将軍的話氣到了,她整個人渾身顫抖,指着白芷雙目赤紅,好像都被怒火點燃了。這時的她就像個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

生怕別人感受不到她的不甘心,她的恨!

白芷面對白夫人如此可怕的眼神,第一次閃躲,第一次覺得無力面對。

如果她不是白夫人的親生女兒,她是誰,她憑什麽要求白夫人視她如己出,疼愛有加?

白芷倉惶閃躲的樣子,不但沒讓白夫人好受,反而更加助長了她嚣張的氣焰,她撲上去就要去打白芷。

憑什麽?

憑什麽這個丫頭害的她沒了嫡子,險些送命,忍受給丈夫納妾的鑽心之痛,她卻能得到當成一無所知,一臉若無其事的享受她拼了命這死丫頭帶來的富貴榮華?

憑什麽?

憑什麽她臧玉兒要做她白芷的踏腳石?就因為她臧玉兒倒黴的成了她白芷的母親嗎?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夠了!收起你家裏那一套。白芷如何,輪不到你來動手!”

白老夫人在白将軍開口時,就預料到白夫人一定會炸,畢竟這麽些年了。她從來都是恨白芷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們這些親近之人,只要誰對白芷稍微表達了那麽一點兒善意,就能讓她借題發揮,破口大罵,沒有一點兒世家貴女,賢良淑德的樣子。

“這件事是不是白起我兒的錯,一切自有聖上定奪,還輪不到你個婦道人家來說話!就算聖上不方便插手臣下的家務事,白家也還有老身這把老骨頭在呢?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在這裏大放厥詞!”

老夫人這一番連消帶打,讓瘋魔的白夫人找回了一絲理智。對,這裏不比白家,不是她一介臣婦能肆意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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