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欲辨已忘言

低頭吃飯的謝弄月一肚子不高興沒地方發,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見一群道子在論道,其中還有幾個熟人。

看到謝弄月,某個快要輸了的熟人眼睛當場就亮了起來,連忙出聲邀請謝弄月加入自己這一邊,一起論道。

謝弄月思付着左右無事,便愉快的答應了。

然後一刻鐘不到,就把原本穩占上風的幾個道子給反駁的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大獲全勝。

在旁觀者眼中,這次的勝利像是給謝弄月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中間的一應過程可以先行略過,最後的結果是謝弄月出了大名。

真正的名揚天下——好名聲。

葉英知曉這件事情的時候柳雲裳正在藏劍做客,溫和沉穩的藏劍大莊主掩着嘴遮擋,卻是怎麽也擋不住嘴角上翹的弧度。柳雲裳看着他,有些無奈:“想笑就笑啊,這麽忍着又是怎麽回事?”

“雲裳想看我放聲大笑?”

“……還是算了吧,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适合你。”柳雲裳帶入了一下葉英的臉,覺得那畫面實在有點難以想象。“想到了什麽,突然這麽高興?”

葉英道:“方才雲裳你提到了弄月。”

“怎麽了?弄月可是出什麽事了?”柳雲裳泰然自若。

葉英:“無,只是突然想起了從前的事情而已。”他移開了手,嘴角彎起的那個弧度裏盈滿了愉快的笑意。

葉英鮮少有這種鮮明的表情,他慣來都是沉穩的溫和的波瀾不驚的,許是天性如此,總歸這已經成了他改不掉的習慣了。在對着外人的時候看着溫柔,眼睛裏卻都是涼的淡的。即便是面對着珍愛的家人友人的時候不啬惜感情,表情也是沒有太大的變化的。如今這般笑着,讓他看起來顯得生動不少。

好些年過去了,當年的人都已經有了各自的成長,曾經的藏劍大公子也成了現在的藏劍大莊主。但總也有些事情是沒有改變的,比如說柳雲裳和葉英之間的交情。

情誼深厚,說起話來自然變更少了幾分顧忌。

“還記得我們當初的那個約定嗎?雲裳。”

“自然記得——等到弄月名揚天下,我們就見面。”柳雲裳說道,“現在弄月已經揚名天下了。”

葉英道:“但在這之前,我們便已經相見了。”

“很開心嗎?”

“嗯。”當初葉英還覺得自己要和摯友再難相見了呢。他道,“能夠經常的看到雲裳,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那如今這個約定——”柳雲裳拖長了尾音,笑吟吟的看着摯友。葉英也如她所願,出聲道:“便就此作廢吧——前半部分。”

“險些忘了還有後半部分。”柳雲裳道,“要來切磋一場嗎,阿英?”

葉英答應的很快:“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日常的切磋完了以後兩人便又坐下開始喝茶,喝完了茶以後又覺得沒意思。柳雲裳垂着眸子對着手上的青瓷小杯走神,葉英也跟着走了會神。回過神來以後他便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見柳雲裳視線投來,他道:“多日不曾奏琴,雲裳可願與我琴瑟合奏一曲?”

古人有雲: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友人之間琴瑟合奏也算是一件雅事,何況葉英的琴藝實在是不錯。

因為葉英喜歡清靜的緣故,天澤樓的人也很少,然而這并不代表沒有使喚的人手。葉英的琴和柳雲裳的瑟都被小心翼翼的捧了過來,柳雲裳手指勾弦,試了試音,笑道:“原來阿英你還給我備好了瑟呀。”

“聽聞雲裳長于鼓瑟,許久之前,便想要和雲裳合奏一曲了。”葉英也不否認,大大方方的答道,“如今我自認琴藝練得不錯,想來也能與雲裳你合奏,而不會落了瑟音風雅了。”

柳雲裳笑他:“阿英你之琴藝實乃上佳,連太白也多有贊賞,這般言辭,未免太過妄自菲薄。”

葉英沒反駁,低頭調完了音以後問道:“雲裳可願同我合奏一曲?”

“自然願意。”

兩個人的奏樂技術都很不錯,配合的也默契,自然合作的很愉快。彈完了一曲又是一曲,完了以後柳雲裳還頗有些遺憾的感嘆道:“若是師妹在就好了。”

葉英聞弦歌而知雅意,道:“雲裳想看劍舞嗎?”

“我想看扇舞。”柳雲裳認認真真的糾正道。

“會有機會的。”葉英道,“下次一起去看如何?”

柳雲裳道了聲好,答應的十分爽快。

在去看扇舞之前,柳雲裳倒是先收到了呂純陽的傳信。信上先是把謝弄月誇了一通,接着的便是各種各樣的中肯建議。柳雲裳講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在去純陽宮接徒弟的時候先去了非魚池。

“前輩這是何意?”

刻意把自己弄得這麽一副須發皆白道骨仙風外表的老道長嘆着氣說道:“雲希子缺少歷練。”

柳雲裳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呂純陽口中的這個雲希子是誰:“理所當然。弄月除卻前些年随我在外行走之外便一直留在純陽宮修習,自然沒有歷練的機會。”

“你當知曉我意。”

“自然明白。”柳雲裳微微颔首,“此事我會安排的,這些年,勞煩前輩了。”

呂純陽朗笑一聲,道:“長輩照顧後輩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況且雲希子這般璞玉,我見了,也實在是心癢難耐啊。”

這自然是真的,如呂純陽這般人,不管是心胸還是看待事物的角度和一般人都有着很大的差別,這方面柳雲裳和他差不多——這大概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優勢了,連帶着交流的時候也格外的順利。

說完了正事,呂純陽還指點了柳雲裳幾句——武功劍法方面。

眼界上柳雲裳有系統當後盾整個世界沒人比得過她,呂純陽到處換世界旅游見識得多,這方面兩人差不多,猿公劍法的感悟上呂純陽肯定輸,然而他見過真正的越女劍法。

縱然那并非是本世界的越女劍法,但那也是越女劍法。

直接照搬的好處自然是沒有的,但是借鑒的意義也很大,至少能夠指個大致的前進方向來,連帶着還能夠少走許多的彎路。

柳雲裳決定處理完了徒弟的事情以後就去閉關。

“嗳?師尊的意思是……”結束了進修終于能夠下山的謝弄月跟在柳雲裳身邊,許是在純陽宮呆的久了,從前穿的還是各種各樣的裙子,現在簡直萬年道袍。“要讓我獨自走江湖?”

柳雲裳:“你總是要獨自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的,現在也只不過是提前了時間而已。以及——不是獨自,還有你師妹。”

“師妹?”謝弄月問道,“師妹也要一起嗎?”

“總不能厚此薄彼。”

雖然一個是看上了天賦加友人的推薦收下的,一個只是妥協收下的,但柳雲裳一向是個公平的人,何況不管是謝弄月還是柳青熏都是乖巧聽話的好孩子。既然兩個都是自己的徒弟,自然也得一碗水端平。因材施教可以,但偏心可就不好了。

看出自家師尊不怎麽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謝弄月也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原本謝弄月是打算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沉默到底的,然而看着這路走的越來越偏,終于還是沒忍住心裏的疑惑。“師尊……我們不是要去千島湖接長憶嗎?”

“不急。先帶你去藏劍山莊一趟,把你的佩劍拿來再說。弄月你也大了,佩劍之事拖到今天,說起來也是我這個當師尊的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柳雲裳道,“弄月你也不必擔憂,此前我已經同長憶說過這事情了,她知道的。”

謝弄月有些疑惑:“佩劍?我的佩劍不是履霜嗎?”

“那只是臨時給你用的。履霜雖好,卻與你不甚合适。”當初也是念着謝弄月一個練劍的劍客不能沒有佩劍才從葉英的那些成品裏挑出了這一把不合适之中的勉強合适,柳雲裳道:“早幾年我便托了藏劍莊主為你鑄劍,如今終于好了。”

謝弄月眨了眨眼睛,遲疑再三,終于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一直到柳雲裳将那把長劍放到了她的手上,笑言問可想好了起什麽名字,方才說道:“此劍觀色自罔,劍身刻有蓮花為飾,又天然有一股蓮花清香,觸手生涼,捧于手中如接雪水——”

“不如喚之蓮水天色如何?”

“好名字!”柳雲裳毫不啬惜自己的誇獎。

英才自當配名劍,好劍也自然應該有一個好名字。在柳雲裳的眼中,自己的這個徒弟自然是千好萬好什麽都好,在蓮水天色之前她也尋過許多的名劍,但都因為氣機不和而放棄了。而蓮水天色不僅與謝弄月氣機相合,本身也是一把難得的好劍,足堪陪伴謝弄月未來的路途,柳雲裳自然欣慰。

藏劍山莊乃是當世聲名最盛的鑄劍之所,霸刀山莊雖然也以鑄術起家,但看名字就知道更加擅長鑄刀。如果是給小徒弟柳青熏準備兵器柳雲裳肯定就在自家弄了,然而大徒弟謝弄月學的是劍,柳雲裳自然更加偏向藏劍山莊。當然這裏面也有系統的一部分原因在,若非系統先行一步指出了葉英的鑄造水平,柳雲裳也不會這麽早就下這個決定。

謝弄月抱着蓮水天色,眨巴着眼睛,無意識的賣了一次萌:“弟子不會說出去的!”

作為霸刀山莊的大小姐,在為自己的弟子請人鑄劍的時候卻找了對家的人來幫忙,謝弄月知柳雲裳同葉英乃是至交好友,霸刀同藏劍之間的關系也并非如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的惡劣,自然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對,認為這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但也不是誰都這麽覺得。

謝弄月自然知曉,就算是說出去柳雲裳也并不會在意太多,連帶着她所熟悉的柳長憶也不會。但這總歸也是一件麻煩事,若是霸刀的那些長輩也投眼過來,那就更加的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弄月就是憑嘴炮(論道)出名的。

琴瑟和鳴代表夫妻是元朝以後,現在沒這說法。

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翻譯成白話:君子彈琴鼓瑟,是謹慎身心的.不是耽于游戲,玩物喪志的.所謂以儀節,就是論語裏面慎獨的意思.慆心就是懈怠身心的意思

太白=李白,考據了一下,李白就比葉英大幾歲,這裏設定他們平輩論交。另外,李白號稱“劍中青蓮,琴中聖手”

情敵·蓮水天色上線

雲裳系統的作用在于問什麽說什麽,本世界內的全知

為什麽要去找葉英鑄劍?因為他有世界光環加成啊!

總覺得第一卷就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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