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洛繁。”一進教室就見教室中間的位置坐着個人,黑黑的影子讓錦月熟悉,她想也沒想高興的跑了過去。
她身後的劉奎見她跑了,趕緊追上去。
洛繁在看清來人後,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情緒,也許是感動,但是很快他臉就垮下來了,埋怨的問錦月,“你來幹什麽?”
錦月感受到了他的不滿,原本以為兩人這激動人心的再回,怎麽說也該充滿了感動,不說千恩萬謝,一句謝謝也好,哪怕臉紅一下,錦月都會覺得更有成就感,告訴她,自己沒做錯,但現在這是什麽狀況。
她鬧了點小脾氣,一挑眉對他說道:“來打你。”
然後真揚起手輕輕的打了下去,手掌落在洛繁肩上的時候,指尖觸到了一絲粘稠的液體,手下的身體也随着她的動作顫抖了一下。
“你怎麽了?”錦月趕緊收手,鼻尖已經聞到了指尖傳來的血腥味。
洛繁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打得好準,正好按在自己處理過的傷口上,但他還是咬着牙忍着疼回答:“沒事。”
錦月和洛繁的交流讓蔡老師很不舒服,他從來都不認為男女生之間該如此親密,特別是學生更應該恪盡職守的去學習,“你們兩個認識?”
“同班。”洛繁回答,這老師很奇怪,他一直就在這教室附近轉悠,一直說要去找保安送他出去,當然也一直未能找到,不過多虧他經常在附近轉悠,那鬼嬰沒怎麽靠近這裏。
“是嗎,那要注意影響,別老這麽打鬧,男女授受不親,談戀愛的事情等到畢業在想,家裏人供你們讀大學也不容易,別荒廢了學業。”
蔡老師說完,看向一直驚恐的看着自己的劉奎,不解的問他,“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劉奎嘴皮子哆嗦了半天,往錦月身後縮了縮,吐出一個“沒”字。
“算了,最近有個女生老是不聽話,把頭發也給染了,我正想辦法怎麽讓她改改,等會可能也走得晚,你記得給我留門,不然我還得去保安室找你。”
這本沒什麽的話,在緊張恐懼到極點的劉奎耳朵裏像是催命符,特別是最後那句,我還得去找你,對劉奎那已經快失去思考功能的大腦裏,這句話就是個炸彈,讓他的驚恐徹底爆炸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大吼道:“不是我害你的,是你自己自殺的別來找我。”
蔡老師看着崩潰的劉奎,一臉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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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繁想捂住劉奎的嘴,但是無奈他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就算處理過已經不時隐隐作痛,而且失血過多,他才站起,頭一暈又坐了回去。
錦月忙着扶他,更沒時間去管劉奎了。
而崩潰的劉奎還在大喊大叫,“說你壞話的又不只是我,為什麽死了還來找我。”
“對啊,是你自己不好去調戲學生,捅出了簍子,是你活該。”
一直像在看白癡,保持着淡定的蔡老師,在聽到劉奎說他調戲學生的時候,終于改變了,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腦海中一些被他刻意忘記的畫面,一些人說話的聲音,一下一下不斷閃現。
“讓他別說了!”洛繁對錦月說。
錦月慌慌忙忙的趕緊去拉劉奎,他的手腕冰冷,搖着頭嘟囔着,“是你自己的錯,別來找我……”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洛繁緊張,也急忙想捂住劉奎嘴。
可惜兩人身材身高都有無法比拟的差距,就算劉奎僵硬得一動不動,錦月伸長了手還是夠不着。
“別說了,他不會傷害你的。”錦月急切的想要安撫受了驚吓的劉奎,呼喊中劉奎倒是回過神來了,但是看向錦月的眼神卻很危險。
都是她,是她害自己遭遇這種事情的。
他擡眼看了一眼站在門口,堵住了出路的蔡老師,他反手拽着錦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一把将她推向蔡老師。
別走,混蛋!錦月眼睜睜的着劉奎将自己甩向那老師,趁着她将人撞開的時候,自己逃了出去。
不過她并沒有多少罵人的時間,很快與蔡老師接觸的部位就傳來了冰冷的觸感,那抹冰冷瞬間就擴散到了她的全身,讓身體麻木了,這感覺和當初看到許念身前的事情時有點相似,但卻又有所不同,因為錦月最先恢複的不是當初的視覺,而是聽覺。
“看不出來,蔡老師竟然是這種人。”
“道貌岸然的垃圾。”
“當初還教訓我們要多為學生着想,結果自己幹出這種龌龊事。”
“你被開除了。”
“你算老幾,教訓我。”
“老師,誰讓你這麽煩。”
耳邊是形形色色不同人的聲音,錯亂的交雜在一起。
錦月覺得自己是讀到了蔡老師此刻混亂的記憶,那些被他遺忘了的,與他的死有關的記憶。
那些聲音漸漸安定了下來,變為了一個女孩幸災樂禍的聲音。
“活~該~”
“活~該~”
視野終于沖破了黑暗,開始漸漸明晰了起來,她看到了一個辦公室,一個将頭發染黃了的女孩坐在門邊的棕色軟皮沙發上,她埋首在雙臂中,趴在自己的腿上哭得很傷心。
她的身邊站着一對男女,他們憤怒的看着前方站在的蔡老師,一個男人坐在辦公桌後,他頭疼的看着眼前的幾個人,不時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我們是對你們學校放心才送孩子來這裏的,看看你們都回報了我們什麽?”男人咆哮着,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這樣的老師還留着禍害別的學生嗎?”女人也忙着表達自己的不滿。
蔡老師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什麽話沒說,但是錦月內心裏已經感受到了他的無助。
“你們家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很嚴重,我們會認真處理的。”那大腹便便的胖男人說道,他不時偷瞄一下自己的手表,顯得很不耐煩。
女人不甘心的尖叫道:“你們要怎麽處理,都多久了,要是還不辦好,我女兒以後有什麽臉面在這所學校讀書?”
那位領導保證道:“你放心,就這兩天,我們會下處理決定的。”
女人這才扶起了沙發上哭泣的女兒,将她摟在懷裏,帶着她往外走,和她一起的男人走在她們身後,走了幾步後突然轉過身沖到蔡老師的面前,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揪着他的衣領咒罵道:“敢非禮我女兒,你不得好死。”
那位領導吓得沒敢動,好在男人只是放了一句狠話,就撒手回去了。
不過錦月卻看到那個一直被女人護在懷裏的女孩偷偷擡起頭看了一眼,淩亂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面容,露出的一張小嘴卻輕輕的翹了翹,朝着蔡老師嘲諷的笑了。
然而讓錦月驚訝的是那女孩的嘴邊有一顆紅痣,紅痣的位置和她的剪紙課老師的一模一樣。
三人走後,坐上的男人敲了敲桌子,将這家人撒的氣,全都又撒回了憤怒的問道:“蔡老師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沒幹過那種事情。”
“哦?”那語調充滿了玩味,然後他臉一跨,嚴肅的說:“你這種行為很惡劣,你被開除了,但別以為這樣就完事了,到時候學生家長告你,責任你自己擔着。”
蔡老師慘笑了一下,渾渾噩噩的走出了辦公室,他走在校園裏,沒想到卻遇到了還沒走的那女孩。
她哭花的臉已經被擦幹淨,頭發也被理得整齊,她就坐在花池邊,露出一張好看的臉蛋,但也讓錦月無比熟悉,确實是她的剪紙課老師,只是此時的她更多的是叛逆和對別人的不屑,而少了那份她現在有的溫柔。
她的父母不再她身邊,蔡老師走了上去,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小醜。
“為什麽要污蔑我?”蔡老師問。
“誰讓你總是多管閑事,不是說要告訴我爸媽嗎?我今天不就把她們請來了。”她得意的說着,看老師氣得沒話說,接着嘲諷道:“是老師你不好,我都是大學生了,不是高中生,別管我的事,你會有這樣的下場,那是你活~該~”
“啊!我父母來了,老師你在不走,又要被打了哦。”女生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那正是蔡老師被她父親打中的地方,現在已經高高的紅腫了起來。
蔡老師氣得滿臉通紅,最後無計可施的走了。
靠着自己的補腦能力,錦月已經猜測出大概發生了什麽,這個老師大概是管教的學生的時候得罪了對方,結果被污蔑了,她不想再看下去了,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所願,畫面一轉,到了黑暗的教學樓中。
蔡老師一個人在收拾一張辦公桌上的課本和私人物品,應該是在收拾他自己的東西。
直到他從自己櫃子裏發現了一大團捆教材用的包裝帶,他拿着團繩子發呆了半天,然後将帶子拆開,将他們搓在一起,搓成一股。
然後他拿着繩子走了出去,走到了2003教室,站在課桌上,将繩子固定在了上面……
寂靜無人的夜裏,他選擇了一個人默默的死去。
錦月看得心酸,卻又無能為力,她改變不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眼前一黑,靈魂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睜開眼時,她正被洛繁抱着,溫暖而安全。
“老師呢?”
“走了。”洛繁回答,就在錦月清醒的前一刻,他就消失了,沒有變成怨魂真是太好了,說起來這老師可能是好人吧,他沒有怨恨任何一個人。
錦月沉默不語,怪不得剪紙課上女老師對妞妞說的事情反應這麽大,她也不願想起這件事情吧,不過當時她的憤怒到底是因為愧疚還是害怕,亦或是只是覺得是不想提及的過往?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是和男主有仇,寫了這麽一大章,男主的存在感幾乎為零。
不能好好談戀愛了……
有什麽疑問可以告訴我,我會給大家解答的。
暗搓搓的許個願:漲收,漲收,漲收!
☆、死亡
傷感過後,錦月也終于意識到自己現在和洛繁暧昧的姿勢,趕緊從他懷裏爬了起來,為了緩解自己的尴尬,低着頭打開背包翻找吃的,“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誰讓你來的?”洛繁按住背包,希望她能老實的回答自己。
“我自己不可以來嗎?”
洛繁見她倔強的模樣,有種辜負了對方心意的感覺,忍不住解釋:“……單憑你是進不來這裏的。”
“洛雪凜教我的。”
“她呢?”
“在家。”
洛繁有種想死的沖動,這裏暗藏危機,洛雪凜不可能不知道,他有些弄不懂自己的這個小妹在想什麽,如果洛家不願意來就算了,為什麽非得讓一個他剛救出去的人來?
“她很擔心你,不過走不開,而且我答應過你不會忘記你,所以我就代替她來找你,看到我就讓你這麽不開心?”
“沒有,只是我們也沒那麽熟……”熟悉到可以為了他而冒生命危險。
至于洛雪凜這個妹妹,他也不希望她為自己涉險。
和洛繁講話太累了,錦月使勁一扯就将背包給扯了回來,從裏面摸出一包餅幹,遞到他面前,“以過來人的身份,我真誠的建議你還是吃點好。”
那老成的模樣有點熟悉,洛繁記起她在模仿自己一次對她說這話的神态,而且學得有模有樣。
無語的接過,還沒拆封就見她将一把着實眼熟的唐刀放在他面前。
“這是你妹偷了你大哥的刀,讓你用的。”錦月說完站了起來,然後英姿飒爽的指着教室大門說道:“揮舞起你的刀,讓我們殺出一條血路,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殺誰?”
錦月豪氣沖天:“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這裏只有鬼。”
“別老拆我的臺。”錦月不滿的抱怨了一句,看着洛繁雖然還憔悴,但已經打起了精神,她松了口氣的說道:“不鬧了,我先去找保安,他因為我誤入了這裏,我們不能丢下他,這裏看着挺安全的,你就在這等我一會。”
“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那個鬼嬰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随時都有可能出現。”洛繁放下手裏的餅幹,撐着牆壁站了起來,意料之中的事情,錦月比他想得要善良。
“你還能走嗎?”錦月擔憂的看着洛繁吃力的模樣,很不放心,她想扶他,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
“當然可以。”
錦月趕緊背起背包,自己先走了出去,站在門外等洛繁,他走路很飄,要是不知道他是受傷了,很可能會被誤會成酒喝多。
她跟在洛繁身後,随時警惕着怕他摔倒,事實上洛繁走得要比她想象中的穩多了。
不過按他的速度,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劉奎就不敢保證了。
事情總是出乎她的意料,沒走多遠,劉奎的尖叫聲就從他們頭頂上的樓層傳來了。
錦月一愣,飛速跑到走廊邊緣,扶着護牆往上看,她所在的地方正好在南樓的斜對面,可以清晰的看見南樓六樓的走廊上,劉奎一步一步的倒退着靠在了廊的邊緣,他的後背抵在護牆邊上,卻還在不斷的往外靠,上半身已經快翻了出來,在這麽退下去絕對會墜樓。
他像是在害怕什麽?
可這個角度實在是看不清,只能斷定他身前有什麽讓他恐懼的東西。
錦月焦急的縮回身子就往樓上跑,對洛繁就只留下一句:“你在這裏等等我,我先上去救人。”
洛繁一咬牙,忍着身上的痛追了上去。
錦月三步并做兩步,三階臺階一步就跨了上去,她當年要遲到的時候都沒這麽拼命過。
來到南樓六樓的時候劉奎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李字清,他以前一直窩在教室裏不出來,現在卻站在走廊上。
他對趕來的錦月毫無興趣,一直盯着前方,循着他的視線看去,護牆上扒着一雙手,那可能就是已經翻出去劉奎,他在最後關頭扣住護牆,還沒掉下去。
當初錦月曾問過洛繁,李字清為什麽沒走,是因為愧疚嗎?
洛繁說過沒那麽簡單,如今看到這裏,她才恍然明白過來,也許他是在嫉恨獨自一人活下來的劉奎,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他回來,回來陪他一起死。
十八歲的李字清很年輕,沐浴在月光下的他有着比照片裏更加文鄒鄒的書香氣,而此時他做的事情卻不能算得上文藝,他走到護牆面前,伸出手将劉奎一根費力扒在上面的手指掰起。
一根接着一根,快要墜樓的劉奎發出一聲聲慘叫。
錦月顧不得多想,沖了過去,李字清對她終于有所反應,往旁邊躲開了。
就在劉奎支持不住,松開手時,錦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驚慌失措的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慶幸的對錦月說:“快,快拉我上去。”
錦月當然也想這麽做,但是身體裏已經沒有力氣了,劉奎一個成年男人,身材高大,她這麽拉住他,保證他不掉下去,已經用盡了全力。
肚子在護牆上硌得生痛,劉奎的全部重量都壓在了她兩條瘦弱的手臂上,肚子和肩關節有種要被拉斷的錯覺,甚至連她的身體也被墜到了護牆外,還有往外滑的趨勢。
她也要被拉下去了,可她拽着劉奎的手抓得更緊了。
劉奎見她咬着牙,臉被憋紅了,卻沒能把自己拉上去,又慌又怒:“我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不是你我也不會來到這裏,快把我拉上去啊!”
他的雙腳在空氣中亂蹬,錦月頓時又被拉出去一截。
身邊沒躲遠的李字清又走了回來,他偏着頭伸到錦月面前,看她痛苦的模樣。
錦月想躲,但此時她根本沒有躲閃的能力,只能瞪眼看着李字清。
他輕輕一笑,瞄了眼錦月手下拉着的人說道:“我來幫你吧!”
錦月看着他伸向自己緊拉着劉奎手腕的手,頓時心裏彌漫出一絲不詳,從緊咬的牙縫間迸出幾個字:“別碰我!”
然而他的白皙纖長的手指已經觸碰在她的手背上。
瞬間雙手充滿了麻痹感,一聲聲駭人的慘叫,和恐怖畫面從她眼前閃過。
在虛幻的畫面與現實交換間,她努力保持着清醒,意識在掙紮着不願陷入黑暗中,但在現實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劉奎的手從自己的手中滑脫,甚至還清楚的看見劉奎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最後眼裏的人離她越來越遠。
她想拉回他,身子拼命的往外夠,不知不覺間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整個人都快要掉下去了,她自己卻沒有關注到自己危險的處境。
淩厲的風從她頭頂劃過,李字清的手驟然收了回去,後背的背包被人用力的揪住,人也被拖了回去。
摔坐在地上的時候,錦月的眼淚流個不停,耳邊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李字清輕巧的退了幾步,站在一邊看着剛才對自己拔刀砍過來的洛繁,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計就要再死一次了。
“再見,不對,應該是拜拜。”不過劉奎已死,他也沒什麽好迷戀的,李字清笑着對他擺了擺手,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中。
洛繁收起唐刀,剛才他跑得太急現在眼前一黑,他扶着牆壁閉眼休息了一會,暈眩感完全過去時,才注意到錦月再哭,她咬着下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眼淚卻不斷滾落。
“不是你的錯。”人各有命,他也許就該死在這裏,更何況她已經盡力了。
“他是我害的嗎?”她朝洛繁問。
“不是。”洛繁肯定的回答,“沒有洛家的血脈,是無法通洛家的方法進入這裏的。”
“可我……”她不就進來了嗎?
“額……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可以進入,但肯定不是因為你,那個怨魂一直在等的就是他,可能是怨魂做的。”
洛繁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只能蹲在她身邊,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所以別哭了。”
“很傷心啊!我看到了三十年前的事情。”李字清在接觸她時,讓她看到了三十面前發生的火災,發生的所有事情,那都是當初她緊閉着眼睛不願去看的事,他都讓她看到了。
耳邊還回響這那些學生的悲鳴,錦月知道自己此時的眼淚更多的是為那三十年前死去的學生們而流的。
作者有話要說: 走廊上用磚頭砌成的那面矮牆,學名到底應該叫什麽?護欄還是護牆?
蠢蠢的分不清啊!(?;︵;`)
還有,其實女主的能力就是可以看到鬼魂的過去,但有兩種使用方法。
一種是呼喚死者的名字,死者附身,她可以随意查看。
另一種,死者可以通過與她肢體上的接觸,讓她看到,死者想讓她看到的過去。
☆、三十年前
黑暗中那一抹昏黃的蠟燭顯得尤為耀眼,教室中其他失去光明的學生都在聊天打鬧,唯獨燭焰下的少年卻看書看得投入認真。
他身邊的另一位少年戳了戳他,“李字清蠟燭借我一根呗。”
“你要幹嘛。”李字清不耐煩的問道。
“當然是看書了,我劉奎平時不認真,現在要到關鍵的考試了,當然也要努力一把。”
李字清對他的話表示懷疑,他盯着劉奎的充滿痞氣的笑臉看了很久,像是在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他的學習成績很好,但是看人他不擅長,最後李字清還是從桌洞裏拿出了一根白色的蠟燭,交給了劉奎,自己繼續低下頭沉浸在了書海之中。
劉奎拿着蠟燭,将燭芯的白線湊到在李字清桌上燃着的蠟燭上,很快他手裏的蠟燭就燃了起來。
他沒将蠟燭放在桌上,而是頑皮的用蠟燭的燭焰去燎前排女生的頭發。
很快發現了這一切的李字清小聲的喝道:“你幹嘛!”
劉奎手一抖引燃了前排女生長長的馬尾,火勢呼的一下就大了起來,被火焰燎到手的劉奎怪叫了一聲,将蠟燭扔到一邊,蠟燭不偏不倚掉在了窗臺上,引燃了窗簾。
頭發被引燃的女生驚聲尖叫起來,她坐在靠牆的一面,只能往外撲,想要遠離火源,可自己又撲在了同桌身上,同時也将火引到了同桌的女生身上。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直到火勢大到無法控制的時候,他們才記起了逃跑,可是教室的前後門被鎖住,跑在前面的學生只是用力的尖叫哭泣,拍打着教室的前後門,驚慌讓他們失去了判斷力,讓他們慌不擇路,讓他們忘記了只要擰開鎖便可以逃跑。
劉奎也躲到了一邊,他沒能擠到門邊,落在了所有人後面,他驚慌的嘗試擠到前面去,卻發現平時在他眼中膽小懦弱的同學都比他有力,他争不過他們。
驚慌失措的四處尋找出路時,他發現了靠近走廊方向的那面牆上,在挨近屋頂的地方有一扇透氣小窗,他快速的爬上桌子,有幾個同學也發現了,也圍了過來。
那是生的希望,劉奎用盡全力往外爬,他什麽也不管,哪怕腳下還有圍着的同學,他也一腳一腳的踩在他們的身體,将他們當做了墊腳石,翻出了教室……
教室裏李字清用自己的校服無力的拍打着着火的地方,但火勢太大,很快連他也一并吞噬殆盡。
酥麻感褪去的雙手上還殘留着劉奎手腕上的溫度,然而它的作用也只是在提醒錦月,劉奎死了,因為他曾經犯下的罪過。
錦月越來越不喜歡自己的這個能力,看到什麽不好,非要看到這些恐怖的過去,自己還必須和他們一起經歷一次他們的死亡,體會他們絕望的心情。
然而這些除了讓她難過外,卻不能給她開脫自己罪惡感的理由。
眼睛哭得紅腫不堪,眼淚才止住,洛繁一直在她身邊陪着她,什麽也沒問。
對于三十年前的事情,洛繁好奇過,但是錦月的精神狀态,他不想去提,有時候事情已成定局,真相也就不那麽重要了,看着強裝鎮定錦月,她眸子裏的色彩暗淡了許多,藏着掩蓋不了的悲傷。
錦月拉着衣袖擦了擦滿臉的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臂和小腹還在痛,身體發軟,她哭得有些脫力了,以前她覺得這裏吓人,也聽洛繁說過危險,但是心底裏其實從未真正相信過,甚至她遇到的這些鬼魂,就連許念也沒對她這麽兇惡過,所以看見李字清真的用這種方式複仇,說對她沒有沖擊是不可能的。
她對洛繁笑了一下想要對他說自己已經沒事了,但是挂在臉上的笑容卻在抽搐,難看得要死,想說的話也變成了一句:“我們走吧!”
她往前走了一步,感覺很飄忽,連意識都很恍惚,像踩着棉花,腳下一歪差點摔倒,一邊的洛繁上前扶了她一把,扯着了身上的傷口,連帶他也搖晃了一下,好在最後誰都沒有摔倒。
這一扶,兩人就再沒分開,也不知道算是誰攙扶着誰,兩人相互扶持着緩慢的往樓下走去,期間錦月慢慢恢複了力氣,看了一眼手腕上陰陽計,不知不覺離午夜十二點只剩半個小時。
兩人走到三樓時,洛繁突然停了一下,錦月不解的望向他時,他正側着頭朝身後張望。
從剛才開始他就感覺到有人在跟着他們,樓梯口裏滿是濃重的黑暗,像是褪不去的油墨遮去了他的視野。
很快他放棄了這種無用的探查,回過頭對錦月搖搖頭,表示沒事,才繼續往下走。
到達南門時,錦月和洛繁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走廊盡頭響起,兩人相望一眼,一同警惕的看向前方。
走廊深處有什麽在動,錦月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逐漸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走廊頂上爬了出來,不等她有所反應,那黑影已經迅速爬到了兩人頭頂上,是那只全身青黑的鬼嬰,他朝兩人縱身跳了下來。
它的一舉一動錦月看得十分清楚,她下意識的将洛繁推開了,而那時因為一只手扶在錦月身上,來不及拔刀的洛繁也采取了相同的動作。
兩人都往兩邊退了幾步,洛繁知道躲開是沒問題的,可是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全身是傷,動作本來就遲緩了許多,而錦月本來就只是普通人,現在這種狀況哪怕有武器在手,估計都很難保證兩人全身而退。
就在他硬着頭皮準備迎戰時,耳邊咻的一聲,一個物體從他與錦月中間飛過,打中了半空中的鬼嬰,鬼嬰啪的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駭人的慘叫。
那是一把竹刀,它正好插在了鬼嬰的身上,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嬰疼得在地上翻滾,竹刀被立刻被甩到了洛繁的腳邊。
洛繁看着竹刀刀柄後刻着的紅色凜字,這把刀應該是他妹妹洛雪凜做的,也是剛才從他們身後射出的,洛雪凜來了?他猛然回頭看向身後,可是身後什麽人都沒有。
錦月已經趕緊站到了他身邊,看到那把多出來的竹刀時,她雖然驚訝,但很快卻被耳邊鬼嬰的慘叫吸引了注意,他在地上翻滾着,身上被竹刀捅出的傷口沒有愈合,暗紅色的血跡因為他的動作染得滿地都是。
漸漸的他動作越來越小,仰面不在動彈了,只有哇哇哇的哭泣聲證明着他還沒完全死去。
洛繁困惑的收回視線,看向哭叫的鬼嬰時帶着點無奈,他拔出了唐刀朝着鬼嬰走了過去,錦月下意識的拉住了洛繁。
“怎麽了?”
“我好像能看到死者的過去,能夠知道他們想要什麽,讓我來看看他想要什麽吧。”
☆、消失的世界
洛繁手裏的刀頓了一下:“你不用勉強自己。”
錦月搖搖頭,走了過去,跪坐在鬼嬰的身邊,看着膝邊的鬼嬰此時已經沒有了往常的猙獰,哇哇哇的哭泣時完全是一個無害的嬰兒。
洛繁收起了唐刀,他不懂,明明剛剛才發生過讓她如此動搖的事情,為什麽她能再為別人做這些,就像不懂她為什麽會回來找他一樣,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看過太多生死離別的他,不太能夠理解。
“讓我看看你的過去。”錦月的聲音滿是疲憊無力,她的心好累,但是還是輕輕拉起了鬼嬰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雙手中。
陷入黑暗,她看見了那被洛繁引走的女孩,她趴在地上,嬰兒就赤裸裸的躺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女孩往外爬要去求救時,那嬰兒就在冰冷的瓷磚上揮舞着自己小手,哇哇的大哭着,哭得那麽傷心,女孩爬出了好大一截,似乎不忍心聽那孩子的哭聲,又爬了回去,嘗試着想要抱住他,但連爬起都做不到的女孩根本沒力氣去實現這個動作,她只能用手圈住嬰兒,臉緊緊貼在孩子的臉上,孩子的哭聲頓時小了,似乎是感受到了溫暖,使勁的往女孩臉上湊,兩人的淚水就這麽混在了一起。
“等等,你在等等,我去找人,然後回來接你。”血還在不斷的流出,身體越來越虛弱,女孩不得不放開了環住他的手,離開了他。
可惜她沒能爬出廁所就暈過去了,而被留下的嬰兒拼命的哭泣也沒能喚醒她。
聲音逐漸嘶啞,越來越弱,最終消失了……
從開始到現在,錦月只感覺到冷,冷到血液凝滞,那是來自鬼嬰的感受。
所以在而後的畫面,這位母親不知道自己已死一次次想要去求救,鬼嬰卻一直留在了這裏,渴望母親懷抱的他學會了爬,每次女孩出現時,他就會死命的爬到她的懷裏,蜷縮在那裏,雖然感受不到一絲溫暖,他卻一直這麽做。
直到錦月看到她和洛繁的到來,那嬰兒好奇的爬到隔間上偷看,女孩在那時候自己爬了出去求救,洛繁救了她,卻留下了鬼嬰。
因為失去了唯一給他帶去過溫暖的女人,他生氣了。
錦月睜開眼時,洛繁就在她的身側,一直注視着她。
“他很冷。”錦月握緊了鬼嬰的手,好像這樣就能給他帶去溫暖似的。
“等我一下。”洛繁站起身走了,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拿着當初給她的小薄毯,他将薄毯折了折,鋪在地上,将鬼嬰抱在了毯子上,将他包裹了起來。
他想将鬼嬰抱在懷裏,但因為沒有照顧過這麽小孩子的經驗,動作僵硬緩慢,小心的調整着鬼嬰的位置,才将他抱了起來,但突如其來的頭暈讓他差點失手将鬼嬰摔在地上,好在錦月很快托住了鬼嬰,與他面對面抱住了這個孩子。
過了一會鬼嬰沒在哭了,它從包裹着的毯子裏伸出自己青紫的小手,像是看到了什麽,向空中伸長了手,發出咿呀的聲音,忽然就笑了。
他伸出的手臂從手指開始慢慢變得透明。
錦月和洛繁只感覺懷抱裏的毯子一輕,鬼嬰已經完全消失了。
也在那一瞬,錦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景物在改變,放眼望去,她與洛繁兩人腳下出現了一個往外擴散的光圈,當圓圈的邊緣掃到什麽地方,那裏就會發生細微的改變,最為明顯的是小花園裏的景象,因為裏面的花草在被掃過之後,都變成了讓錦月熟悉的草坪,最後連在小花園中間的多媒體教室都出現。
錦月呆愣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是回到了現實,死者的世界是由死者的記憶組成的,那麽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