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
可以這麽說!”鐘文勇咬牙切齒的對洛景澤吼道。
“要不是你們看護……”
“景澤。”老爺子低聲打斷了他的話。
洛景澤無所謂的笑了一下,話不說了,但看向鐘文勇的眼神越發冷酷。
錦月這才第一次認真打量洛景澤,他年紀看起來比洛雪尋年齡還大不少,與他為數不多的碰面裏,雖說不上多親切,但至少也懂得分寸,為何這次這麽咄咄逼人?
她在心裏還是暗暗的偏向鐘文勇,畢竟就算答應過守墓,但是人家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守着,為此把老人家都氣暈,還這麽說,确實有點不厚道。
“當年哥哥的母親就是在這裏去世的。”洛繁小聲的在錦月身邊說道。
錦月一下鎮住了,想起了那片洛家人的墓地,大部分都是景字的,他們應該都是親屬,都在死在了這裏。
那是付出了這麽多生命好不容易才封住的怨魂,怪不得洛景澤這麽生氣。
鐘志被送到了衛生所,錦月本想在聽聽洛家接下來的打算,結果她老媽買了早點回來,就把她帶回了房間,一再囑咐她這事她們不管,而且也管不了。
一早上華梅都在研究怎樣才能回家,吃了晚飯錦月想起自己昨晚從山上撿回來的那個工具,該給楊叔送回去了。
她出賓館就見瘋子在馬路對面,朝這邊張望。
平時這時間小妹早給他端吃的了,僅僅是一夜小妹就不見了。
陰沉沉的天氣壓抑得讓她喘不過起來,雖然她和小妹沒那麽熟,心裏卻很擔憂,甚至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看着瘋子可憐,她在一旁的小飯館裏要了一個炒飯,送給了他。
但瘋子沒向平常一樣,端了就跑,反而定定的看着她,像是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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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月慌忙收手走人,走出很遠,還能感覺到瘋子那粘稠的視線依舊粘在自己的背上,讓她莫名的慌亂。
過了很久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才消失,錦月才問了街邊商鋪裏的店家,楊叔家的位置。
這裏地方小,大家都熟識,那人立馬就給她指了路,還熱情的問要不要送她過去。
楊叔家就在街上,不遠,錦月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後,自己一個人去找。
兩間商鋪間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錦月走進去後,不久眼前突然豁然開朗,裏面是個帶着院子的一排小平房。
剛才的店家說楊叔家在第一家,錦月立刻走上去敲了敲門。
過了很久都沒人應。
她好奇的往門邊的窗戶張望,不過卻被屋裏一塊淡綠色窗簾擋住了視線。
“你要搞什麽?”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待錦月轉過身,她驚訝的說:“你給是那個華什麽呢女兒?你找老楊?他不在。”
“他去哪了?”錦月有點汗顏,對方看起來是知道她的,但是具體的又沒記清楚。
“曉不得,昨天下午還看着他,今天就不見羅,你找他搞哪樣?”
“還東西。”錦月拿起手裏的工具。
“你放在窗臺上就可以羅嘛。”
放窗臺上……錦月将工具放下後,心裏到越發覺得不對勁了,特別是聽到身後的女人在那裏抱怨。
“都說好要幫我修後院圍牆,人也認不得跑克哪跌。”
心裏的疑惑越來越盛,糾結在一起化為了不安,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錦月心懸了起來:“昨晚楊叔回來過嗎?”
中年女人安靜了下來,與錦月對望着,呆呆的,像是在回憶,半天後才回答道:“好像昨天晚上燈都沒亮過……”
她反應了過來,聲音越來越小,眼中出現了一絲恐慌:“老楊他……失蹤了?”
天邊傳來幾聲悶雷,天色快速的暗了下去,冷風帶着濕氣席卷而來,又快下雨了,而且還會是場大雨。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突然發現一處漏洞,于是改了一下……
☆、母親
自己是怎麽跑回賓館的,錦月已經忘了。
甚至連自己是怎麽在一樓賓館前臺遇見的洛繁,她都不記得。
“糟了,楊叔也失蹤了。”
“誰?”洛繁手上端了個玻璃杯子,裏面裝着半杯溫水,因為錦月剛剛拉住他,大半的水都晃了出來,潑灑在他整個條手臂上,但是他來不及管這些。
“楊叔,幫我家修墳的那個大叔。”
“你別急,慢慢說。”洛繁将水杯放在櫃臺上,将她按在了櫃臺對面的木制長椅上。
大概是錦月剛才的動靜太大,櫃臺後的房門打開了,鐘志竟然從裏面走了出來。
只不過才是進了一趟醫院,他整個人精神勁頭都沒了,整個人暗淡得如要熄滅的燭火,左手上貼着醫用膠布,看起來是輸液了。
“怎麽了,誰又不見了。”面如死灰,渾濁的眼帶着悲切的視線落在了錦月身上。
錦月張了張嘴,這下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害怕再來一點點刺激都會讓這位老人無法渡過這個連綿潮濕的雨季。
“爸,你怎麽出來了。”鐘文勇正從二樓下來,看見鐘志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有些詫異。
“去把洛大哥叫下來,我這腿腳爬不上去了,只能麻煩他下來了。”鐘志這話說得有些凄涼。
鐘文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自己父親這麽安排,他只能轉身上樓将洛老爺子請了下來。
兩位老人都到了,錦月趕緊起身讓座,卻被洛老爺子按回了座位上,他也就這坐在了她身邊。
鐘文勇則去搬了一張椅子給鐘志。
錦月将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洛老爺子,老爺子無奈的看着錦月,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的說道:“你這丫頭怪倒黴的,怎麽都讓你碰上了。”
錦月也想問為什麽,楊叔也好,鐘小妹也好,失蹤前她都是最後看到他們的那個人。
心情複雜的一擡頭,錦月立刻把頭又低下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她絕對惹不起的人,她老媽華梅。
她就站在樓梯上,冷着臉看着自己,老媽早就說過讓她別摻和洛家的事情,現在又被撞個正着,錦月都不敢想象後果。
“錦月,我不是說過了嗎?”華梅壓抑着自己的怒氣,聲音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恩,但是這次是楊叔他失蹤了。”楊叔是個好人,幫了她家那麽多,錦月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他有難,必須幫,更何況她只是将情況告訴洛家人,并沒有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但錦月不知道,單單是坐在洛老爺子的身邊,在她媽的眼中,她就像是她外婆一樣,要去涉險,要為洛家人去死。
“過來!”
“媽。”錦月沒動,她還想問問老爺子能不能安全的救回來,畢竟就算自己知道人在那邊七天才會死,但是能從別人口中得到肯定,更能讓人安心。
華梅見狀火冒三丈,怒吼道:“媽什麽媽?你長大了了不起了,什麽時候聽過我的話?”
平時老媽怎麽罵自己,錦月都能忍,但是楊叔是她認識的人,怎麽能這樣說不管就不管,錦月賭氣的吼了回去:“我就不聽。”
華梅的理智在一點點喪失,氣極了,她反倒吼不出口了,冷哼的了一聲:“你就這麽想幫他們,你拿什麽幫?”
“外婆有什麽,我一樣有,她能聽見的,我也能聽見。”錦月激動的站了起來。
這話像是顆炸彈,一抛出後,華梅瞪大了眼驚訝的看着錦月,雖然是華夢芸的親生女兒,但是華梅卻沒有那種能力,至于她一直也以為錦月沒有。
洛老爺子也震驚的看着錦月。
一邊站着默默無語的洛繁皺起了眉,他見過錦月使用能力,從她的只言片語中,多少也知道一些,但是有的話不是能在這種有外人的場合說的。
他看向鐘家父子,鐘志看向錦月的眼神不對了。
他突然起身撲向錦月的時候,洛繁一把将錦月抱在懷裏,躲開了他的襲擊,但他卻沒撲空,一把抱在了錦月的腿上。
錦月驚呆了,這什麽情況?
這個剛才走路搖搖不穩的老人,居然身手敏捷的抱住了她的腿。
“救救我們,救救小妹,向你外婆那樣救我們吧!”鐘志攀附在錦月的大腿上喊道。
華梅腦子嗡一聲炸開了,她從樓梯上沖了下來,也不顧鐘志是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提着他的衣領往後拽,拼命得憋紅了整張臉,不斷的喊道:“要死你自己去,別碰我女兒!”
呆住的鐘文勇也終于有了反應,他急忙沖上去,要推華梅也不是,要拉自己爸也不是,最後他一狠心,把他爸拽了下來。
華梅一見鐘志松了手,又去洛繁懷裏奪錦月,她揪着洛繁的衣領,将他使勁往外推。
洛繁一時沒準備,一下撞在了牆上。
華梅見錦月死死護在懷裏,整個過程錦月都是呆滞的,她從沒見過這發了瘋一般的媽媽。
“別怕,別怕……”華梅嘟囔着,自己身子卻蹦得比誰都緊,顯然緊張過度了。
錦月只能在老媽懷裏艱難的伸手,反抱住了她,安慰她:“我沒事,我沒事,真的沒事。”
洛老爺子看着這一切,心裏那個痛啊!見鐘志掙紮着還要跑過來,他手裏的竹杖狠狠一揮,砸在兩家人中間。
“夠了。”聲音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
連聽見騷動正從樓上趕下來的洛雪尋也動作一滞。
“你這是不相信洛家,對吧?如果是這樣,這裏的事情我們也不管了,反正那怨魂以出,我家和華妹子的墳都可以遷回去了,你們這裏的事情自己看着辦。”老爺子不急不慢,眼睛盯着自己的竹杖尖,一字一句說得铿锵有力。
鐘志一下大哭了起來:“老哥哎,你不可以不管。”
“那就別去騷擾丫頭她們,這是我家的生意,只能我家來做。”洛老爺子說得傲慢,但話裏話外都在維護着華梅和錦月。
“我們認得羅,認得羅。”鐘文勇頭都大了,二十幾年前那間事情,具體最後是怎麽解決的,他根本不清楚,所以很不理解自己爸爸怎麽會突然去抱人家小姑娘的腿,做這種丢人的事情。
而鐘志在那裏抹眼淚,抹得話都說不出了。
華梅也漸漸找回了理智,她環着錦月的手稍稍松開些,對着洛老爺子說道:“是你說的,這是你家的生意,可別把我女兒扯進去。”
“那是當然。”
得到了保證,華梅摟着錦月就要往樓上走,突然又轉回頭說:“管好你家的小子,別老來找錦月。”
這話說完,她還意有所指的看了洛繁一眼,在她看來,錯就錯在他身上,是他勾走了錦月的魂。
“媽!”錦月抱怨的喊了一聲,她不想洛繁被誤傷。
不過顯然已經晚了,洛老爺子鷹一般的眼睛已經看向了站在牆邊的洛繁。
等母女兩人完全上了樓,他才問:“你喜歡那丫頭?”
洛繁沒說話。
老爺子嘆了口氣,惋惜的說道:“要真喜歡就別害了她。”
洛繁眼睛閃爍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所以已經不理她了,可是命運卻讓她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洛老爺子:你這丫頭怪倒黴的,怎麽什麽都讓你碰上了。
錦月:沒辦法,誰讓我是女主……
☆、近距離的接觸
半夜,一直陰沉的天空中,雨終于落下了。
狂風夾雜着雨滴,啪啪啪的砸在窗戶上,像是要将這唯一還寧靜的空間也扯入暴風雨的中。
在這一夜中,錦月失眠了。
她一閉上眼睛,鐘志抱着自己大腿的景象就會浮現。
臨床又傳來了翻身的動靜,錦月知道,媽媽也沒有睡着,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們都不能平靜。
黑暗中錦月睜着眼睛,看着空洞的黑暗,一夜無眠。
清晨時分,臨床傳來了老媽的輕緩的鼾聲。
她輕手輕腳的起了床,來到床邊看雨,這天依舊黑壓壓的一片,不像黎明,到像是夜晚将至的模樣,此時她的心很亂。
摸了摸頸上洛繁給的吊墜,自從帶上了這個吊墜,她便沒有夢見過劉奎,但是現在耳邊又回響起了鐘志和劉奎的聲音,都讓她救自己,可她又能做什麽
“嗚嗚嗚,大伯,爺爺。”只剩雨聲的窗外,突然夾雜了這麽一段哭泣聲,錦月恍然清醒了過來。
是小妹!說不上是開心還是激動,錦月目光快速的在街道上掃了一遍。
沒有人。
但是那哭聲更近了,像是人已經走到了樓下。
錦月看不到樓下的走廊的樣子,她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心裏卻有了一絲期待,期待小妹自己回來了,就站在樓下,她會不滿的皺着眉挖苦自己。
到了樓下哭聲果然更加清晰了,錦月激動的跑到賓館前臺處。
然而那裏只有一個人,是洛老爺子,他就像沒上樓睡過覺,兩手交疊在竹杖上,坐在那條木制長椅。
他扭頭過來看着錦月,臉上帶着點詫異:“丫頭,你怎麽又來了?”
哭聲還在繼續,就停在賓館門口,錦月來不及回答,急切的跑到門邊往外張望,隔着雨簾外面的一切都多了一分朦胧,但是唯獨沒有小妹的蹤影。
“爺爺,你沒聽見哭聲嗎?”
洛老爺子驚訝的問:“你聽到了什麽”
“我聽見小妹的哭聲……”她的聲音突然停住了,因為小妹的聲音戛然而止。
“錦月姐?”是小妹帶着疑惑的聲音。
只是不等錦月回應,小妹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只留下一串跑遠的腳步聲。
錦月專注的聽着,害怕錯過什麽,果然不久後街道的另一頭,傳來了另外一人的聲音。
他的步伐沉重,像是身上壓着千金的重物。
一步一步向賓館走來。
腳步聲停在賓館前,過了一會再響起時,錦月背後慢慢升起了一股寒氣,那聲音一步一步向着她靠近,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
前面空蕩蕩的地方像是有一個透明人,粘稠陰濕的空氣便是他的身體,錦月感覺自己臉上一冷,像是一只看不見的手撫摸在了她的臉上,帶起了她全身的雞皮疙瘩。
一聲幹澀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錦……”
“啪!”竹杖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打斷了那恐怖的氣氛,模糊了的陰陽邊界像是重新得到了鞏固,将錦月拉回了現實。
“丫頭,陰陽有別,那邊的東西傷害不到現在的你。”老爺子緩緩的說道,不用問他也知道對方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不過話說這麽說,但是已經失蹤了三個人,只要那怨魂願意,按照他的實力,他明明可以占用他們的身體,突破陰陽的界限,來到這裏,不過他沒有。
二十四年前的仇他肯定會報,是想像野獸一樣蟄伏于那一邊,等待機會将洛家人一個個引入陷阱嗎?
但洛家人也不會這樣就退縮,就算失去了那麽多,該除的怨魂,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誰是獵物,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呢?
“爺爺,你能告訴我一些當年我外婆做過什麽嗎?”那聲音已經聽不見了,錦月擦去額頭上的被吓出的冷汗,忍不住問道。
老爺子合上眼簾,像是陷入了回憶。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說了一句:“你外婆說過,萬物皆有名,每個人乃至鬼魂都有一個他自己打心底裏認定的名字,只要叫對了,就算他不願意也得來,只要他來了,她就能看到他的一生,感受到他最後的不甘、不舍、遺憾,便能為他們引渡靈魂。”
他又停頓了一會,臉上露出些痛苦的神色:“二十年前這裏出了一樁殺人案,兇手死後,便開始有人失蹤,我們洛家就接了這樁生意,最開始是前來調查的人失蹤了,洛家都是血脈相承的兄弟姐妹,結果為了救人,一個接着一個的着了道,最後連我兒子洛雪楊也……”
正是血濃于水的羁絆,将洛家推倒了滅亡的邊緣。
“那時候我想到了你外婆,便去求她幫忙,當時她一直說我們洛家對待無解的怨魂太過暴力,說我們是歪門邪道,但還是答應幫忙,可是你外婆喊啞了嗓子,将當時的兇手,被害人和所有失蹤的人名都喊了一遍,但是卻還是沒找到那怨魂的真身。”
“那怨魂難道不是這裏的人?”錦月好奇的問。
老爺子搖了搖頭:“不知道,那怨魂很狡猾,在死者的世界裏他是主人,誰也沒見到他的真身,後來他附身在我兒子的身上,從死者的世界跑了出來,那時候我已經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帶了鎮魂釘,打算将他引到我身上,反正我也是老骨頭一把。但是當時情況太亂,不知道你外婆喊了誰的名字,把怨魂從我兒子的身體裏,拉到了你外婆的身體裏,救了洛雪楊一命,但是你外婆醒過來後就奪了我的鎮魂釘……”
後面的話,老爺子沒說下去,但是錦月已經知道了,外婆自殺了。
可是外婆不是說洛家的方法是歪門邪道?為什麽最後她還是選擇了使用了鎮魂釘,這說不通,最後到底她看到了那怨魂的什麽?為什麽非要用這種方法不可?
“話也說完了,丫頭你該回去了,不然你媽該着急了。”老爺子又看向了門外的雨景,但眼神卻仿佛透過了雨幕,看到了遠方。
“爺爺,那小妹……”
“等一會我自然會找人去找,等路一通你就和你媽趕緊回去,這是劫也是我洛家和這蘭坪鎮的,與外人無幹。”他已經錯把華夢芸扯了進來,如今不能再害了她的後人。
“那我先回去了。”
錦月給老爺子指了小妹逃走的方向,就回了房。
回到房間時,老媽還在熟睡,她躺回床上依舊睡不着,腦子裏更亂了,那怨魂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叫了一遍,他卻不來?最後外婆又是怎麽知道的他的真名?他到底是不是蘭坪鎮的人?
還有……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剛才那感覺一定是那怨魂,他在她耳邊雖然只說了一個字,但是那應該是她的名字,他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名字的?
☆、白色的耳塞
“媽,我下去給你帶點吃的。”錦月出門前,對才起床的華梅說道。
“恩,你別亂跑。”華梅用浸了冷水的毛巾敷在自己的額頭上,不知道是昨晚上太過氣憤沒睡好,還是早晨一覺起來連吃早飯的時間都過了,她的頭暈沉沉的。
錦月應了一聲,下了樓,走到二樓時,她就已經聽到了洛老爺子房間裏她不滿的聲音。
“為什麽不讓我去,我也是洛家的。”
“口幹了嗎?我去給你買瓶飲料,喝了我們一起去。”是洛雪尋。
“這還差不多。”
然後是有人下了樓。
錦月走到二樓時,吵鬧正好告一段落,不過她正準備下樓時,卻被人撞了一下。
“錦月妹妹,你也要出門啊!”陳子維身上已經穿了一件灰色的雨衣,臉上的笑容有些牽強,他兩只手都裹在雨衣裏,側着身子也不知道是在讓路,還是懷裏抱了什麽東西不想讓錦月看到。
“恩。”錦月沒有過多的在意。
出賓館時,陳子維低着頭就走進了雨中。
錦月手上只拿了一把花傘,在門口撐開傘時,才發現身上穿着藍色雨衣的洛繁正靠牆站在賓館牆邊,看到錦月出來,他故意将臉偏向了另一邊。
昨天晚上老媽對洛繁的指責也讓錦月有點難堪,匆匆打了傘,往街對面的小雜貨店走去,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突然失蹤了三人,讓小鎮上的人感受到了恐慌,大部分的店鋪連門都沒開。
而街對面的雜貨鋪也僅僅是拉開了一半的卷簾門,像是正準備關門。
她彎腰走進雜貨店時,才發現洛雪尋也在裏面,他正将手裏的飲料瓶蓋擰開,往飲料裏放了一顆白色的藥片。
一時寂靜無聲,兩人幹瞪着眼默然無語……
錦月腦海裏想起了洛雪凜說過的話。
“你別看我大哥斯斯文文的,最喜歡陰我了。”
“這次很危險,不能讓她去。”洛雪尋搖晃着瓶子,飲料中的藥片冒着小泡泡,慢慢的消失。
“我懂。”錦月點點頭,但心裏反而更擔心他們了。
目送洛雪尋回去,錦月随便買了點面包泡面,回去時正好聽見洛雪凜大聲誇贊:“大哥還是你懂我,知道我愛的口味。”
說好的不會那麽容易被陰到呢?這不是完全被她大哥坑得毫無還手之力嗎?
不管怎麽錦月沒多說什麽,上了樓,燒了水泡了面,等待泡面被泡好時,她又爬在窗邊,隔着玻璃往樓下看,雨勢強勁,而不遠處的雨幕中有四個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吃了泡面不久,錦月就在窗外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走了回來。
這麽快?
等兩人走近了,錦月才看出他們中有一人穿了一件灰色的雨衣,看着和出門的陳子維,而另一個人穿的是藍色的,看模樣是洛繁,但是看他走路的姿勢又不太像
老媽已經又睡着了,錦月耐不住心裏的好奇,悄悄的跑到樓下。
樓下只有洛景澤一個人,他好像是在等待取出尋人的四人,藍色雨衣先行進入到了賓館,洛景澤立刻迎了上去。
“怎麽就你一個?”
藍色的雨衣帽被他拉開時,錦月才看清來人是洛雪尋,他沒回答洛景澤的話,反而對着屋外喊淡然說道:“進來。”
灰色雨衣這才走了進來。
洛景澤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幾步走到他身前,撤掉了他的雨衣帽。
“我們在找人時,他一直跟着。”怕他出意外,也怕他影響尋人,所以洛雪尋幹脆将他先送了回來。
洛景澤聽完洛雪尋的解釋,看向穿着灰色雨衣的陳子維眼神有些不善。
陳子維自知理虧,而且洛景澤顯然很不好惹,他往洛雪尋的身後縮了縮,底氣不足的狡辯:“我沒跟着……”
“陳記者真是好興致,這雨天還外出看風景。”洛景澤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再威脅我,我就報警。”陳子維叫嚣着,但還依舊躲在洛雪尋身後。
洛景澤冷笑着:“本來還沒想打你,既然你要報警,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将骨節按得咔咔作響,陳子維馬上就慫了,躲在洛雪尋身後不敢做聲。
“別鬧了,你看好他,我還要回去和洛繁他們會合。”洛雪尋看着要打起來的洛景澤,無奈的說,明明洛景澤要比他年紀大很多,行事上有時候卻沒他穩重。
洛雪尋戴上帽子重新走進了雨中,沒了他的遮擋的陳子維有些慌亂,像是做賊一樣,眼珠子四處亂轉,然後落在錦月身上,像是找到了救星:“錦月妹妹,我出門的時候你看到的,我沒跟着他們對吧!”
洛景澤也跟着看向了錦月。
“确實他是在洛繁他們出門前,就出去了。”但是出去後他有沒有跟着後面出門的洛繁,這錦月就不知道了。
“哦,那你出去做什麽?”洛景澤沒有善罷甘休,很快又看向陳子維,原本有了些底氣的陳子維,頓時又失去了氣勢,明顯的心虛了。
見他不回答,洛景澤拽着他的後領,像是拎小雞一樣将他給拎了起來,拖着他往樓上走去。
錦月也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餘光中見有人影在賓館門口一晃而過,她回頭定睛一看,是瘋子,他在賓館門外往裏面探頭探腦的,像是在找人。
難道是來找飯吃?
錦月一想,馬上回房間拿了個面包下樓給他。
瘋子接了面包卻沒走,一臉焦急的對錦月說:“小妹,小妹。”
“我不是小妹。”錦月尴尬的回答,以為是瘋子認錯了人。
瘋子搖了搖頭,神秘兮兮的湊到錦月耳邊小聲的說道:“我知道小妹在哪。”
腦子翁的炸開了,小妹應該是在死者的世界了,瘋子怎麽會知道?還是說他看到小妹在哪裏消失的?
不管是怎樣,現在都應該告訴洛家的人。
錦月才一轉身,就被瘋子拉住了。
“我去告訴他們一聲,你在這等等。”
“不能說,不能說,他是壞人,是壞人。”瘋子搖頭,搖得他的頭都要從脖頸上掉下來,說完害怕錦月不聽,他慌張的要往外面跑,好像有人會來打他似的。
他跑了就不知道去哪找人了,錦月慌忙拿了門口的一把傘,追了出去,心裏也奇怪瘋子到底再說誰是壞人?是鐘文勇嗎?聽小妹提過,他們都不喜歡瘋子,大概是以前打過他吧!
瘋子回過頭,見錦月追了出來,沒去找人,才停了下來,他整個人在雨裏待了這麽一會,全都淋濕了。
“小妹在哪?”把傘偏到瘋子頭上,錦月問道,問出人在哪,再回去通知洛家也來得及。
“我帶你去。”瘋子說完走在前面,像是要帶路。
這脫離了錦月的計劃,她一時懵了,要是現在回去,瘋子絕對會逃走,她一咬牙跟了上去。
瘋子帶着她所走的方向,完全是和洛繁他們離開的方向相反。
一路上,錦月都在打電話,打給老媽,是關機。
不甘心的挂掉電話,她才想起自己老媽睡覺有關機的習慣,今天她起床起得晚,現在又睡着了,手機恐怕是忘了開機了。
錦月又給洛雪凜打,但是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想一想也是,她喝了洛雪尋特別準備的飲料,現在估計睡得很香。
最後她手點在洛繁的電話上,沒打出去就直接放棄了,他早就把她拉黑了。
真是急人,現在該聯系的時候,誰也找不到。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錦月放棄了,轉而問瘋子。
“你是好人。”
只是給他送過一次飯,就是好人了嗎?錦月有點理解不能,只能默默跟着他。
走到後來,錦月發現,瘋子只是帶她繞路了,因為轉了一圈,他帶着她走到了那條通往後山外婆墳地的路上。
她頓時又希望能在路上能遇到洛繁或者洛雪尋,但是卻沒有。
最後瘋子帶着她停在路邊,那裏有一塊石子鋪出的平地,面積還不小。
“小妹在這裏。”瘋子指了指空地,固執的走到上面,指着空地急躁的上下揮舞着手,“就在這,就在這。”
他的動作誇張,行為有些失控,錦月抽着臉,想要離遠點,既然是瘋子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突然暴起。
正準備找機會回去找人,突然腳下咔嚓一聲,踩到了什麽東西。
錦月低下頭一看,是一個白色的耳塞。
那耳塞被她踩壞了一個,另一個就躺在她的腳邊,耳塞的白線連在了草叢中,她一扯,一個白色手機被扯了出來。
這手機耳機很眼熟。
她将它撿了起來,按亮手機熒幕,裏面正好在音頻播放器的界面,播放器還在播放着一段只有日期的文件。
鬼使神差的将那還完好的耳機放在耳邊,錦月聽到耳機裏是一段錄音,而且裏面的人聲她都很熟悉。
那是洛家人的,洛雪凜,洛雪尋的也在其中,但是聽了一段,裏面卻沒有洛繁的。
“生日快樂,覓、亦快許願啊!”
聽到這裏,錦月突然想起洛寒覓和洛寒亦來,初次見面時,兩人就塞着一副白色的耳塞,而後來見到兩人,他們也大都是這樣的狀态。
這手機應該是他們兩人的。
以前她一直以為他們在聽歌,沒想到竟然是錄音,但為什麽這手機會在這?而且他們應該是和洛繁一起尋人的。
就在錦月認真的低頭聽着錄音時,她沒注意到瘋子的聲音沒了。
等她反應過來時,才注意到那場大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天色又安了許多,失去了雨聲的點綴,整個世界好像陷入了無邊的寂靜中。
而眼前的空地上莫名的多出來一座老舊帶院子的破屋子。
毛月亮将幽暗的月光灑在那間破敗的屋子上,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糟糕!
她好像又進入了死者的世界。
就在錦月不知所措時,那破舊屋子搖搖欲墜的大門發出一聲“嘎吱~”,在月光的照耀下,以極慢的速度打開了。
☆、捉弄
有人跟着我們,洛繁這麽說的時候,洛雪尋也覺察到了,他悄悄一閃身,躲在了路邊的樹木後,等那人跟上來時,兩人将那人堵了個正着。
“你跟着我們想做什麽?”洛雪尋淡淡的問。
“我……我只是正好往這邊走。”陳子維被兩人堵住,小心翼翼的解釋。
這話沒什麽可信度,洛繁他們都走到了通往後山墳地的道路上,陳子維沒事到那裏去幹什麽,而且他不急不慢的與他們保持着距離,是不是跟蹤,他們還是分得出來的。
不過說到底,洛家人能引路引魂,但對活人還真沒什麽辦法,洛雪尋想了想,對洛繁說:“我們先送他回去。”
雖然不知道他跟着大家到底想幹什麽,送回去讓洛景澤将他看管起來,至少不會惹麻煩。
洛繁還沒說話,雙子中的洛寒亦先開口了:“唉,還要回去?我們都走了這麽遠。”
這不是大晴天,被雨衣裹着本來就很不舒服,雨滴打在身上,冷冰冰的,如果回去了,他就不想再走回來了。
“回去的話,等雨停了再來吧!”洛寒覓附和道。
這讓洛雪尋有些為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