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吳婳以前從來沒有關注過軍人,偶爾在街頭看見穿軍裝的,只是多看幾眼。是認識了周啓駿以後,才瘋狂得想去了解這個群體。她很清楚自己喜歡的是他這個人,愛屋及烏才是他軍人的身份。
為了更好地了解他,不知上網查了多少資料,看了多少影視劇,連白底紅字的車牌都研究過。更別提天天泡在貼吧裏看一個個的帖子,甚至還加了一個X飛院家屬QQ群。
她想起知乎上看到的一個段子,說K航大X飛院按季節開設四門必修課:春天,勞動工具磨損極限的探究與維護;夏天,草本植物成長高度的測量與控制;秋天,葉綠素載體的收集與運輸;冬天,固态水的管理與整形。
簡單來說就是拔草與掃雪。
她不相信那些未來的天之驕子竟然成天幹這事,問:“周啓駿,你們平時真的經常就幹些拔草掃雪的事情?”
周啓駿偏過頭來看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吳婳把網上的那個段子說給他聽。
他聽了哈哈大笑:“總結的很精辟!這可是我院的優良傳統。冬天那個雪是真的厚,你南方人可能體會不到雪到底多大,我們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掃雪,你以為掃就完事了?不,還得把雪堆成一堵牆,要方方正正的那種,到太陽出來的時候又讓我們把雪攤開來曬……”
吳婳聽得嘴角直抽抽,和她想象中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軍校生活相去甚遠,她還以為他們天天戴副墨鏡炫酷地在天上飛來飛去呢。
吳婳感嘆:“不愧是種花家。周啓駿你現在還好嗎,有沒有被訓練出強迫症?”
他嘿嘿直笑,“還不止這樣呢,還有出公差。”
“什麽是出公差?”
……
兩人邊走邊聊,路過燒烤攤,還給她買了幾串烤串,兩人邊走邊吃,快活自在地像出籠的鳥兒。他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轉過身來說:“給你買點零食,留着晚上吃。”
她說:“不用了,我哪有那麽愛吃,而且晚上吃零食容易發胖,剛剛才吃了烤雞翅的。”
他笑着說:“那我每次打電話來問你在幹什麽,那個每次回答在吃什麽什麽的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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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陣臉紅:“人家那是上晚自習太認真費了太多腦細胞好嗎!”
他笑着搖了搖頭,拉着她進了超市。
結果她嘴上說着不要,到了超市就管不住手,見什麽都想吃,不一會兒,推車裏已經滿滿一大堆了。
她終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說:“好像拿太多了哈。”說着将剛拿在手裏的巧克力默默放回貨架。
他只是看着她笑,說:“買吧,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今天已經花了你很多錢了。”總不能給他留下太敗家的印象吧。
他把她放回的巧克力重新放到推車裏,順手又多拿了幾條,說:“你難得來一趟,平時我也不能像其他人的男朋友一樣照顧自己的女友,我一直覺得虧欠你。何況,我們是有錢也沒處花,所以想買什麽買什麽,千萬別給我省着。”
心裏是真感動,覺得就算是無止境的等待也值得。
後來又買了一些東西,她本來想給他買些東西的,但他們連內褲都是國家統一發的,這完全是用不上她。
等到快要結賬的時候,他卻忽然拉住她,湊近她小聲說:“那什麽……你能幫我買點衛生巾嗎?”
吳婳以為自己聽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見他臉都紅了,還是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他一個大男人要這東西幹嘛。
他用更小的聲音說:“我們野外訓練的時候鞋子裏要墊那玩意兒,透氣不磨腳,你說我一大老爺們去買多不好意思,趁着你在多買點備着。”
吳婳愣了一下,終于沒有憋住,一下笑了出來,看着他那張越來越紅的臉,她笑得更加歡了。
“真的假的?衛生巾居然還有這樣的功效,我軍訓時怎麽沒人告訴我?”
“吸汗透氣不臭腳,誰用誰知道!”
吳婳腦補了一下一群穿着軍裝的小哥哥去買衛生巾的畫面,瞬間笑得止不住:“實在太好笑了,我回去要上八卦論壇發個帖子。”
周啓駿臉上的表情像開了染坊,精彩極了。最後終于忍無可忍,威脅她:“不準笑,嚴肅點!”
吳婳還是忍不住,八卦地問:“那你以前怎麽買的?”
他不說話,臉上還有着尴尬,下巴卻擡得高高的,一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表情,似乎随時準備拂袖而去。
她趕緊拉住他的胳膊讨好他:“好嘛,好嘛,我幫你買,誰讓我吃你的嘴短呢。那你告訴我你以前怎麽買的,就當讓我開心一下嘛。”
他看着她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嘆口氣,只得妥協。
他說:“寝室裏每次都打賭,誰輸了誰去買,有一次我輸了,只得硬着頭皮上,先買一堆零食做掩護,裝着什麽事兒也沒有在那個貨架附近轉悠,等沒人了,趕緊沖過去,随便拿幾包藏在最下面,然後再去買一堆吃的,再去算賬。收銀的時候就東張西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等裝完了袋子,就直接付錢走人。”
吳婳說:“聽着陣勢跟打仗似的。周啓駿,我感覺今天你帶我來超市,八成是拉我做擋箭牌的吧。”
他拒不承認,連連搖頭,“我這也是順便嘛,這叫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有效利用作戰資源。”
“好吧,好吧,算你說的有理。”她忽然覺得看他臉紅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起了玩心:“那請問周啓駿同志需要哪個牌子的?日用還是夜用?絲質還是棉柔的?”
他說:“你用什麽樣的,就給我買什麽樣的呗。”
他的眼神裏帶着惡作劇的笑意瞧着她,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反将了一軍。畢竟這也算女孩子的私密事,他話裏話外的暧昧,反而讓她紅了臉。
***
後來那天晚上到他學校附近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部隊是歡迎軍嫂去探親的,軍婚受法律保護,軍嫂的家世背景都很幹淨。女朋友卻不同,部隊裏不太歡迎女朋友探親,一來大家都是年輕小夥子,容易擾亂軍心。二來女朋友的政治背景不清楚,萬一出入部隊洩露了機密就是天大的事。
周啓駿在K航大不遠處的賓館幫她開了一間房,他忙着幫她收拾東西,兩人有的沒的閑扯了一會兒,等到行李都收拾完了,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兩人獨處一室,四目相對,吳婳忽然覺得心裏七上八下慌的厲害。
她想起有個禮物要送給他,趕緊跑去翻行李箱,從裏頭掏出一個粉色的紙袋。
“這個給你。”
“什麽東西?”
他有些驚訝,接過手去拆出來一看,是一條白色的毛線圍巾。
吳婳說:“我是第一次織圍巾,你不要嫌我織的難看。”
“這是你自己織的?”
周啓駿細細地打量手上的圍巾,又寬又長,是那種很簡單的款式,摸上去軟軟的,還有一股金紡的淡淡香味。
她說:“最近學校裏流行織圍巾,我特地找賣毛線的阿姨學的,但是我笨手笨腳的,太複雜的織法我一時學不會,所以只學了這種最簡單的平針。我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我只知道東北很冷,買了最厚的毛線,你就湊合着戴戴吧。”她看了眼表情有些複雜的周啓駿,不确定他喜不喜歡,小聲說:“如果覺得拿不出手的話……”
“小婳。”他打斷她的話,激動極了:“你為什麽這麽好?”
說着低下頭來一口就親在她的臉頰上。
等悟過來,兩個人都愣住了。
空調外機嗡嗡地轉着,電視裏不知道在播着什麽,屏幕印着牆壁一閃一閃的,只聽得裏面有個男人大聲地喊,“我愛你”,然後背景音樂響了起來。
她莫名覺得心慌,都不敢看他。
電視裏的背景音樂越來越纏綿,讓人忍不住想要看一眼,那個被表白的女人是不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他忽然俯下身,他的吻就這樣落在她的唇上。
“轟”地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腦中炸開來,然後一片空白。只覺得唇上的溫熱燙得她的心裏像有一壺開水在那裏翻滾。
她輕輕顫抖着,緊張、激動包裹着她。
他的手裏還拿着她的圍巾,一同貼在她的腰上,緊緊的,她只覺得連腰間都是熱的。
這種感覺她從未經歷過,只覺得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是緊張的,讓她有些發抖。就像冷的感覺,她只想緊緊咬着牙齒。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放開她。
兩人氣息都不太穩,心跳如擂鼓。
她不敢看他,低着頭。
電視裏已經在播廣告了,是連臺詞都倒背如流的那則廣告。
他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終于擡頭看他,輕聲說:“生日快樂。”
這一天她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原來戀愛這樣甜蜜,他忍不住将她摟在懷中,寵溺又小心翼翼地親吻她鬓邊發絲,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呢喃她的名字,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宣洩他心中的情感。最後他解下臂章送給了她,仿佛是信物,仿佛是一個承諾。
那一次見面,周啓駿因為着急見她,沒有請示上級沒有假條,嚴重違反了紀律,差點被記大過毀了飛行生涯,又是寫檢查,又是被罰掃廁所整整一個月。為這事吳婳一直內疚,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卻差點害了他。
他卻說:“這點算什麽,要能天天見到你,掃一輩子廁所也樂意啊。”
說出這樣的話來,果然軍心已動搖,可見部隊的規定是正确的。
她撲哧笑出來:“這話聽着怎麽感覺我們的戀情見不得光呢?而且你願意掃一輩子廁所,我還不願意待見你呢!”
“你敢!”他信誓旦旦地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懂不懂,就算我掃廁所你也是我的人。”
霸道渾話一堆,就算隔着電話,她都覺得耳朵紅的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我就想問問你們有沒有給心儀的男生織過圍巾,哦可能現在校園裏不流行這個了,我是個有年代感的作者,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