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雙更二合一】

今天的方婷跟其他時候不太一樣, 以前總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一副施舍可憐的語氣, 讓人挑不出毛病。

而暗裏又各種言語擠兌,将文字游戲玩弄到了骨髓裏。

這次的方婷, 竟然一改以前那種柔弱的模樣,變成了個悍婦,指着鼻子掐着腰罵人。

也許覺得在學校這個環境,她沒必要裝模作樣。

阮玉的視線在她臉上滑過, 直接抱着資料, 越過她走了進去。

方婷被忽視,臉色一陣難堪。她下意識伸手拽住阮玉,賈晨郝幾人以為她要動手,立刻站了起來。

方婷被幾個高大的男學生盯住,手一松,放開了阮玉的衣袖。

阮玉将資料放在位子上, 看向方婷:“你找我,想說什麽?”

方婷知道她的問題, 一下愣住了。這可不是她熟悉的開場白, 要知道, 以前的阮玉總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樣, 絕對不會跟她多說話。

就算被惹到了, 也只是轉身就走, 絕對不會跟她辯駁。

方婷以前最讨厭她這副清高的樣子, 跟她那個媽一樣, 看着讓人惡心。

但不得不說,正因為阮玉不屑于解釋,她才能不斷的抹黑。

現在阮玉突然一副要跟她好好掰扯的樣子,她不由有些慌了。

但慌也是一瞬間,方婷下一秒就收拾好情緒,雙手抱胸,一副傲然的樣子:“我就是來警告你,做人不能太過分。席家照顧你這麽多年,也是看在你爺爺奶奶……”

“你是席家人嗎?”阮玉懶得聽她廢話,直接打斷。

“什麽?”方婷穿着一件新式旗袍,開衩到了腿根,身子一扭,甚至能看到透明的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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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材保持的不錯,可惜腿上的皮膚松弛。即使穿着再漂亮的衣服,也顯得風塵。

方婷聽到阮玉的語句,頓了一頓,立刻道:“我好歹算席家姻親,我說你兩句也是應當的,你……”

“姻親?”阮玉再次打斷她,“你妹妹嫁的是席文軒,被逐出族譜的二爺,老爺子承認你們方家嗎?”

當然是不承認的,老爺子最重面子,絕對不會承認這樣上不了臺面的姻親。

只是又因為太要面子,不允許方家太落魄,所以一直幫襯着。

方婷冷呵一聲,一時間找不到話語反駁。

阮玉站久了有些累,她坐在位子上,懶懶的翹着二郎腿。

穿着牛仔褲白跑鞋,偏偏坐出了西裝褲高跟鞋的氣勢。

阮玉淡淡道:“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二爺為什麽會被逐出族譜嗎?”

方婷急了,她又不能動手,急急的抓了一下發髻。

“你胡說什麽?文軒是老爺子的親兒子,怎麽可能真的被逐出族譜!”

方婷知道有這個說法,但這又怎麽樣?她妹妹又不是只有一個女兒?

她還有一個兒子,再怎麽樣,老爺子也不會什麽都不給席煜。

而且現在席墨事業做大,看不上席家的家産。只要将阮玉趕走,席家的東西就全是他們的了。

“為什麽不能?”阮玉眼神逐漸變冷:“他婚期将近,卻出軌方露。分明可以主動提出退婚,卻要一面哄着我母親,一面讓方露懷孕。直到方露肚子藏不住,主動跑到我母親面前求她退婚,席文軒才不得已說出真相。

就憑他做的這些,足夠剝奪他的繼承權。”

大家族講究極多,放在古代,方露這種女人也只能養在外室。

席老爺子當初是發了極大的怒火,請了家法,将家族中的老一輩全都請出來,直接将席文軒逐出家譜。

如今家族供奉的祠堂中,也沒有上席文軒的名字。

只不過方露走得早,還留下了兩個孩子。老爺子再大的怒火也消了,剩下的只有對孩子的愧疚。

也因此,方婷才敢這麽嚣張。

等阮玉說完這段話,鄧敏直接張開罵:“這位大媽,你那個不要臉的妹妹當了小三,你還好意思找人家原配的孩子麻煩?你要點碧蓮吧,我勸你做個人!”

“你!”方婷還未被這麽辱罵過,臉色一陣青白,指着鄧敏手指發顫:“你一個學生,還是博士,書都念到狗肚子裏去了,你父母要是知道你這樣,會後悔給你讀書的。”

鄧敏皮笑肉不笑,一邊操控電腦一邊道:“呵呵,不勞大媽操心。我沒有當小三的媽媽,也沒有出軌的爸爸,再怎麽樣,也歪不到哪裏去。”

方婷被嘲諷的無處發洩,兩步上前,伸手蓋上鄧敏的筆記本電腦。一把拔了她的網線,還想動手摔她的鼠标。

“我資料還沒保存,你她媽找打啊!”鄧敏火了,一拍桌子站起來。

阮玉背後踢了方婷一腳,方婷腿彎一軟,跪了下去。

她沒想到阮玉竟然敢動手,跪的太用力,膝蓋一陣刺痛。

阮玉站着她身後,居高臨下的道:“席家二分之一的繼承權在我手裏,我本來是看不上的。但既然你們這麽想要,我就挺感興趣了。”

她看了方婷臉色一點點變得陰沉,極其痛快的冷笑一聲:“看到你不開心,我挺開心的。以後是我的,就絕對不會讓給席佳钰。”

“你這個賤人!跟你媽一樣,是個瘋子!瘋子才動手打人!”

方婷掙紮着站起來,可她不敢動手。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裏這麽多人,明顯不會偏幫她。

這跟她一開始設想的不一樣,以前阮玉的那些同學,一聽說她媽媽是小三,直接就不理她了。

沒有一次跟現在這樣,竟然還幫着小三的女兒罵人。這幫人還都是博士生,簡直不可理喻!

“你可以說我是瘋子。”阮玉摸了摸肚子,剛剛站起來太急,有些暈。

“如果我真的瘋了,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

“你,你……”這一瞬間,看着阮玉平靜的眼神,方婷真的有些害怕了。

她想,阮玉可能真的瘋了。不然為什麽,她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不再唯唯諾諾,不再任由他們編排。

“你好歹毒的心,你讓那麽多人強女幹佳佳,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麽能這麽對她!”

阮玉一怔,她不知道這樁事。好像方婷一開始進來,說的就是這個。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樣的事,分明是席佳钰對自己做的。

她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些人是怎麽回事,但仔細想想,就能猜出一些。

前幾天才得罪了席佳钰,對方小心眼慣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樣一來,時間能對得上。看來那些人果真是席佳钰派來了,雖然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但看方婷的模樣,席佳钰最後也沒好到哪裏去。

阮玉并沒有心軟,若不是席墨及時趕到,席佳钰的手段可能真的會實現。

她只覺得厭煩,一個人,怎麽可以毒辣到這個地步?

阮玉擰眉:“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恭喜她,自作自受成功。”

方婷氣得手跟腳一起動,揮舞着辱罵阮玉:“你不僅遺傳了你媽的瘋病,你還跟你的強女幹犯爸一樣惡毒。這是你骨子裏的基因,你爸馬上就要出獄了,他要來找你了,哈哈哈,他要來找你了!”

阮玉臉色一頓煞白,她緊緊握着拳頭,指甲掐進肉裏也沒有知覺。

她咬着嘴角,薄唇毫無血色,素着臉指着門口:“滾出去。”

賈晨郝幾個男學生不怎麽會罵架,剛開始一直沒有開口。見到阮玉臉色變了,立刻上前将方婷按住,拖着她往外走。

“哈哈哈——“方婷被架走了也不覺得丢臉,只瘋狂大笑:“你改變不了的,你是強女幹犯的女兒,這是你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方婷一路被拖走,扔到植保樓大門外,她還在狂笑。

笑着笑着,臉上就慌了神。

以前阮玉總清高的不要席家的財産,多次跟老爺子提起改遺囑。

當時他們不覺得如何,只想着阮玉不會要的,他們可以渾水摸魚。

但現在阮玉想要了,方婷慌了。她做了那麽多,就是為了席家的錢,要是拿不到這些錢,她針對阮玉還有什麽意思?

要将這次的事情告訴席老爺子,一定要讓她知道,阮玉對佳佳做了什麽。

這麽歹毒的女人,不配擁有席家的財産。

******

一直到方婷離開,阮玉的臉色都沒有緩過來。

她的生父,一直是她心底的一個結。

以前席佳钰嘲笑她,說起她母親的時候,她雖然生氣,但其實并不在意。

因為她知道,她的母親沒有錯,錯的一直是別人。

只要方家人,才會愚蠢的以為,謊話說多了,好像就能變成真的一樣。

但誰都可以,方露才是那個小三。

可對于她的生父,阮玉無法辯駁。

她的生父現在還在大牢裏,因為犯了強女幹罪。當時在席家的交涉下,判了五十年有期徒刑。

但阮玉了解到,他服刑的時候,認錯态度良好,勞動改造的也很好,可以提前出獄。

說她懦弱也好,但她真的不敢面對。

鄧敏幾人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多問。

阮玉跟她說過她母親的事情,她也知道阮玉不是席家人。但并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如今想來,大概極不光彩。

鄧敏對賈晨郝使了個臉色,賈晨郝臉上一陣猶豫,在座位上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挪到阮玉身邊。

“那個,小師妹,其實出生什麽的,一點都不重要。”他臉上一陣羞紅,大概是很少說這種安慰人的話,說的結結巴巴的。

“我其實也是,我爸是個賭徒,不僅酗酒,還家暴。我媽性子懦弱,不肯離婚。等我讀了大學,我媽才決定徹底離婚的。但就算離了婚,我那個賭徒爸爸還總要來威脅我媽,還隔三差五問我要錢,不給就去我宿舍發瘋。”

“還有伍華的媽媽,他媽媽在他小的時候就丢下他了,為了傍大款。以前風光的時候就沒他這個兒子,現在落魄了,見兒子讀了博士,又跑回來寶貝兒子的叫。”

“對對對!”伍華是實驗室除了阮玉以外最小的師弟,被舉例了也不生氣,還連聲應道:“沒錯,我媽最惡心了,我其實平常都不叫她媽。”

“對對。”鄧敏見氣氛起來了,也跟着道:“天底下不負責任的爸媽多了去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又不能選擇投胎到誰的肚子裏。”

阮玉擡頭,看着實驗室七八個師兄師姐都圍在她身邊,對上他們擔憂的眼神,不由展顏一笑。

“謝謝師兄師姐,我知道的,我沒事,已經習慣了。”

她沒有見過她的生父,旁人每次提起他,總是用各種侮辱的言語。

唯一一次不帶侮辱的被提及,是阮鳳萱正常的時候跟她說的。

沒有說太多,阮鳳萱當時抱着她蕩秋千,看見幾對父母在陪着孩子玩。

不由感慨道:“都怪我不好,如果我接受現實,沒有那麽過分,你爸爸也能陪着你玩了。”

她低低苦笑一聲,對懵懂的小阮玉道:“他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又很兇。”

阮玉以為她說的是席文軒,在母親嘴裏,最多出現的便是已經結婚生子的席文軒。

有時候是溫柔的追憶往事,有時候是痛苦的嚎啕大哭。

阮玉當時不知道阮鳳萱此時說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并沒有追問。

她不喜歡席文軒,一點不想聽母親嘴裏提起這個人。

方婷來鬧了一場,大家都沒有做實驗的心情了。

阮玉說她請客,謝謝大家剛剛幫忙對付方婷,請大家吃飯去去晦氣。

于是一幫七八個人去了外面吃。

吃到一半阮玉接到了席墨的電話,問她為什麽不在家。

阮玉道:“我在學校吃,你不要讓人送飯了。”

席墨那邊大概很忙,剛剛開完會,還沒有徹底結束。徐特助在旁邊提醒,席墨對着徐特助說了兩句,對面又沒有聲音了。

席墨問她:“吃了什麽?”

阮玉望了眼包間裏餐桌上的食物,小聲數給他聽:“銀魚煎蛋,酸菜黑魚湯,魚香肉絲,地三鮮……”

席墨耐心聽她數完,才沉聲道:“不要吃亂七八糟的,注意休息,下午還要做實驗嗎?”

其實不需要,但阮玉還是嗯了一聲。

“做實驗要小心一些,累了就休息。”

席墨握着手機站在走廊的盡頭,路過的下屬來來往往,不敢往這邊靠近。

就着微風,聽到斷斷續續飄過去的溫柔叮囑,紛紛猜測到底是什麽人物能讓boss這麽溫柔。

要知道,boss雖然不怎麽發脾氣,但日常冷着臉,他們從來沒感受到過這種和顏悅色。

想來也知道電話那頭的人物很重要,說不定是未來老板娘。這麽一想,女員工們心都要碎了。

阮玉很認真的敷衍了席墨一頓,對方說什麽她都滿口答應。等席墨說完,她才忍不住問道:“是你對席佳钰做了什麽嗎?”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只有席墨清楚,阮玉沒來得及去追究是不是誰下的套,但方婷找上門,定然是有人做了什麽。

席墨嗯了一聲:“是席佳钰來找你麻煩了?”

語氣有些不耐,回身找了徐特助半眼,好似在責怪他辦事不利。

“不是席佳钰,是方家的人。”阮玉握着手機,小聲問:“你對席佳钰做了什麽?”

“幫她長大罷了。”席墨不肯多說,又道:“你不用管,方家人我會解決。”

阮玉不是菩薩,既然席墨這麽說,她也不會聖母的為方家人求情。

她哦了一聲,沒有話說。

按照以往的經驗,席墨向來是有事說事,電話應該就會挂了。

然而席墨又找了個話題:“你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

阮玉搖頭,想要他看不見,開口道:“沒有,還好。”

席墨沒有繼續開口,他不擅長找話題,但也沒有挂斷。

阮玉聽着電話那頭輕輕的呼吸聲,拉遠了一點,對着屏幕看了兩秒。

“那我挂了哦。”

“好。”席墨應一聲。

阮玉習慣等別人先挂電話,她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席墨挂斷。

最後只能自己挂斷了。

挂完電話後,她松一口氣,想着申請過兩天就能批下來,不能暴露。

要裝成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不能被席墨發現她的心思。

******

回到家裏,阮玉便開始收拾東西。

要帶走的其實不多,在江南的那個房子她住過幾次,東西都齊全。

而且只要有錢,什麽都能買到。

最重要的是她畫畫的那一套裝備,水彩是個耗錢的畫種。她不喜歡買奢侈品,最值錢的就是水彩畫材了。

大部分都要帶走,先一件一件的開始整理。

慢慢的寄到江南的家裏,等到過去了就能拿到。

阮玉做事情有規劃,她喜歡全都寫下來,整理好一件,就劃掉一件。

一個人在小小的房子裏,盤坐在地毯上收拾東西,這個舍不得,那個也舍不得。

最後拼來湊去,單子寫了幾頁,整理了好幾個箱子出來。劃掉一件就多一份喜悅,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生活的暢想。

一想到可以離開這個令她感到逼仄的環境,都止不住的勾起唇角。

過幾天就能開始新生活了,她抱着毛絨玩偶坐在毯子上愣神。

坐了好一會兒,手機鈴聲響了。

阮玉拿過來一看,竟然是席老爺子。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跟爺爺聯系了,阮玉想到即将離開,接起了電話。

“小玉啊,我打電話去綠野,你怎麽一直不在?”

老爺子習慣了打座機,座機打不通便等一段時間再打。但最近這段時間,阮玉一直沒接到電話,他就打了手機。

不管怎樣,老爺子心底還是挂念她的。阮玉淺淺笑道:“最近一直在學校的。”

學校有宿舍,每個人分配的。就算搬出去住,宿舍也會保留。

阮玉有時候中午會在宿舍休息,晚上有實驗的時候也會住在宿舍。

老爺子也是知道的,他沒有多問,又道:“今天來家裏吃晚飯吧,好久沒回來了,我看都忘記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阮玉原本想拒絕的,她不太想去席家,不想跟席家有過多接觸。

只是馬上要離開了,再怎麽樣,老爺子悉心教育她多年。只要席佳钰有的,也絕對不會虧待她。

阮玉到底心軟,靜默片刻,道:“怎麽會忘記爺爺呢,我過會兒就過來。”

挂了電話,阮玉将東西都收拾好,又将不需要的東西重新鋪開。

讓家裏看起來沒有整理過的痕跡,以防席墨突然過來。

席墨要是過來,她也沒有辦法将他趕出去。

倒是挂斷電話沒多久,席墨的電話過來了,說要來接她去吃晚飯。

阮玉說要回席家老宅,爺爺讓她回去。

席墨皺眉:“他要你回去幹什麽?”

沒等阮玉回答,他又道:“我來接你,一起回去。”

這次倒是電話挂的迅速,沒給阮玉拒絕的機會。

席墨來得很快,阮玉在樓下等他。

上車之後,席墨給了她一張毯子,讓她靠着睡一會兒。

阮玉哦了一聲,乖乖拿過毯子,閉上眼睛假裝睡覺。正巧不用跟席墨講話,她覺得自在。

晚高峰有些堵車,大約五十分鐘,才到了席家祖宅。

司機停好車,席墨給阮玉開車門。

還沒有進門,就聽到席煜大聲囔囔:“她來幹什麽?席佳钰,是不是你把人帶回來的?”

阮玉下車站定,順着大門的縫隙往裏面看,坐在沙發上笑得有些尴尬的,恰好是方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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