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孟江兩個小時內查了所有航空公司的信息, 阮玉這個名字不常見但也不少見。

好在京城阮姓不多, 兩個小時後,孟江終于鎖定了航班信息。

他立刻打電話給席墨:“昨天晚上九點二十一分的航班,去的M國,飛機是今天早上十點二十落地的。具體位置我發給你,有幾個可能性比較高的學校。校內都有植保相關專業,也有交流生學習。”

席墨嗯了一聲,挂了電話後, 給徐特助打了一個電話:“給我訂一張最近去M國的航班,接下來幾天的事情都推掉。”

徐特助這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詫的問:“都推掉?福林公司的總負責人明天早上會來拜訪, 恐怕推不掉。”

席墨捏捏鼻梁,靜默片刻,繼續道:“你幫我見一面。”

徐特助只好應聲,挂斷電話後,立刻去訂飛機票。

孟江那邊發來了具體的位置, 鎖定了三個知名高校。憑阮玉的學歷, 即使交流,也不會選擇不知名的學校。

而這三個高校, 近期都有跟國內學生交流的例子。其中一個學校嫌疑最大,那個學校的副院長,跟徐教授有過聯系。

一個半小時後,席墨從阮玉的家裏出來,直接去了機場。

十幾個小時後, 在M國落地。

席墨首先去了嫌棄最大的學校,直接聯系了學校的負責人,查看了近期國內學生的檔案。

他前三年一直在國外發展,借助國外的信息基礎入主國內。雖然大部分事業都在國內,但國外的勢力也不容小觑。

幾所高校的負責人聽到席墨來訪,滿面熱情的出來迎接。

席墨在第一所學校沒查到阮玉的信息,他心底咯噔一下,沒跟負責人寒暄,直接去了第二所學校。

在去的路上,聯系孟江,讓他再查的仔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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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些為難人,若是阮玉下了飛機後,沒有直接去學校,他們根本找不到她。

在茫茫人海中,國內和國外的交通系統又不一樣。要找一個人,無疑大海撈針。

可老大交代的事情,孟江不得不去辦。

他一邊查一邊不忘安慰席墨:“老大你也別着急,也許嫂子就是到了M國忘記開機了。她還沒熟悉環境,有好多事情需要做。再說了,她出國肯定要告訴你吧,也許現在就是忙忘了,以後肯定會主動聯系你,總不能是故意躲着你吧?”

孟江說完這句話,瘋狂敲擊鍵盤的雙手頓了一下。

完了,他忍不住想,可能嫂子還真的就是為了躲老大。

“老大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說嫂子她這麽喜歡你,肯定不會躲着你的……哎,我還是查消息吧。”

孟江面對沉默的席墨,吱唔了兩聲,怕越描越黑惹禍上身,連忙找借口挂斷了電話。

席墨收了手機,靜靜坐在車後座,趕着去下一個學校。

連夜趕飛機,他的雙眼下面一圈黑青色陰影,看起來有些憔悴。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前天的,沒有換。在飛機上折騰了十幾個小時,筆挺的西裝失去了原先的光鮮。

下巴上也長出了幾根胡茬,靜默的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建築,他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司機從後視鏡望了眼後座的boss,心底疑惑。還是第一次見老板這麽失态,剛剛在學校的時候,沒查到想要的信息,都發脾氣了。

席墨很重禮儀,舉手投足都是貴族風範,很少在外人面前失态。

司機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滿臉都是倦容。倒是仍舊英俊,一路從學校出來,有好幾個開放的外國美女上前搭讪。

boss一律沒理,冷冷的視線投過去,美女們便不敢再靠近。

司機從後視鏡望了幾眼,看到席墨閉上了雙眸,忍不住問道:“席總,需要回莊園休息一下嗎?”

席墨在M國有幾個私人莊園,作為他在M國的常用司機,對這些都有了解。

席墨閉着眼睛,靜了幾秒,才淡淡開口:“不用。”

司機便不再多問。

席墨神色安詳,閉着雙眸,像在休息。

可他的內心卻無法靜下來,像洶湧的波濤,在不斷侵蝕他的內心。

波浪翻滾,讓他無法安神。

孟江無意中說了實話,他一直不敢承認,但的确如此,阮玉就是為了躲他。

或者說,為了躲所有的席家人。

席墨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原來阮玉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脫離他們所有人。

她前半生的所有苦難,都來自席家。

席墨閉着雙眸,忽視心口一陣陣鈍痛的感受。他緊抿着唇,唇色蒼白,沒有血絲。

他卻希望自己能更難受一些,再難受一些。最好,能替阮玉去承受這麽多年所遭受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全部經歷一遍,過去阮玉所經歷的那些事情。

席墨在M國待了三天,除了孟江給他劃定的幾所學校外。他找遍整個M國符合條件的學校,甚至用了特殊手段,查了機場進出口的所有監控。

但一無所獲,沒有看到阮玉的影子。

徐特助怕阮玉出事,又不敢将這個猜想告訴席墨,自己偷偷搜了最近各個地區女性被欺辱的事件,好在沒有阮玉的信息。

席墨站在M國的街頭,聽着一個個電話彙報,均是沒有可疑發現。

他的手慢慢垂下,迎着刺目的眼光,恍惚搖擺了一下。

他的手機掉在地上,司機站在他身後,也不敢上去撿。

司機說不清什麽感覺,不由得有些可憐席墨。

這麽大的一個老板,富可敵國,人人見到了都要恭恭敬敬問一聲好。

就連那些領導人,也要給一份面子。

可哪有怎樣呢?

這麽有權有勢,還是留不住心愛的人。

說得矯情一點,天地之大,卻沒有他老板的歸處。

司機恭敬的站在他身後,腦海中卻冒出這樣的念頭。

當老板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像他這樣,回家永遠有一桌熱菜等着,才是最快樂的。

司機想的沒錯,這一刻席墨感覺到。

天地這麽大,他卻好像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他有那麽多的房子,卻沒有一個地方讓他覺得溫暖。

公司裏下屬們背後都說席墨是工作狂,其實并不準确。

席墨父母很早離世,跟爺爺又不親近。最親近的小姨長期定居國外,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從小便習慣了沉默,除了工作,除了開拓他的事業,他無事可做。

樓海作為心理醫生,常說他有情感缺失症。

席墨當時不以為然,他并不覺得情感這種東西,是人生的必備品。

只是沒有感受到的時候,才能如此潇灑。一旦感受過,就再也無法割舍。

只是短短二十天,他一有時間便會去阮玉的小家。

房子很小,卻收拾的幹幹淨淨。家裏随處擺着小零食,有阮玉買回來的小玩具,随處可見生活氣息。

即使他突然造訪,對阮玉造成困擾。小丫頭也不會趕他,甚至還會幫他做一份食物,緩解他一天的疲勞。

就這樣小的一個出租房,卻讓他感受到了家的感覺。

他願意看着阮玉忙忙碌碌的背影,也願意逗逗她讓她露出惱羞成怒的神色。

甚至願意為她挽起衣袖,一起準備餐具。

這是席墨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他置辦了那麽多房産,但最常住的,卻是辦公室的那個隔間。

以前他從不回家,因為沒有家。

現在有了家,卻因為不珍惜,而失去了。

席墨以前沒有想過,如今再想來,阮玉早就不知不覺的侵入他的生活。

不是阮玉需要他,而是他席墨,離不開阮玉。

從來不設想未來的一個人,将以後人生中的每一段生活,都加入了阮玉的影子。

他從來沒想過,阮玉會毫不猶豫的離開自己。

席墨站在烈陽下,不一會兒,整件西裝都被汗水浸透。

他晃了兩下,路邊不斷有人經過,甚至将他當成精神異常,用異樣的眼色看他,從他身邊繞過。

叮鈴鈴——

掉在地上的手機震了兩下,接着一陣鈴聲響起。

席墨沒有理會,鈴聲停了。過了兩秒,又堅持不懈的響着。

這樣反複幾次,席墨才緩緩蹲下,撿起了手機。

“老大,我懷疑嫂子沒有出國,航班信息是假的。”

“什麽?”席墨一下清醒許多,雙眸慢慢綻放出精光,粗啞着嗓音道:“你再說一遍。”

因為連着三天沒有休息,又抽了太多的煙。他的嗓音沙啞的不像樣,一點聽不出原聲。

有些刺耳,滄桑的像老了十歲。

孟江将自己的懷疑重複了一遍,又道:“我查了嫂子小區的監控,順着她出去的路一直查,她坐的應該是列車。不過列車站沒有嫂子的信息,倒是發現徐教授有個侄女坐了去江南的列車,我懷疑這中間……”

“你繼續查,我馬上回國。”席墨一刻也不願意耽擱,挂斷電話立刻趕了最快回國的飛機。

******

這三天,阮玉過得十分自在。

她每天早上,都會去一趟花鳥市場。江南的生活節奏比京都慢了許多,早上的時候,會有很多老爺爺老奶奶去花鳥市場散步。

她住的地方離花鳥市場很近,就在濕地公園的背面。

花鳥市場在一個山坡上,背靠着濕地公園,從山低一路走上去。從頂上俯瞰,能看到她自己的院子。

阮玉很喜歡這種感覺,山路兩邊布置着許多別致的花店,一邊爬山,一邊可以進各種店裏逛逛。

起得早,新鮮的花樹也就多。阮玉逛了三天,還買到了很多不錯的花苗。

店裏老板見她一個女孩子,買的又多,主動提出給她送回去。

老板用着吳侬軟語,對着二樓叫喚:“闊點五來,宋副。”

在讓二樓玩游戲的兒子下樓,給阮玉送貨。

阮玉一直在京都長大,很少能聽到吳語,倒是她小的時候,阮鳳萱經常用吳語跟她對話。

可能是基因裏面帶着這種語言天賦,她不會講,倒是能聽懂一些。

老板推出來一輛三輪車,将她買的花苗都運上去,推着車掉了個頭,将車把手讓給了下樓的兒子,樂呵呵對阮玉道:“這是我小兒子,今年大一,開車很穩的,不用怕。”

小兒子脾氣有些直,一局游戲還沒結束,被喊了下來,一副不滿又不敢跟老爸反抗的模樣,一拍三輪車。

“煩死了,快上車。”

“啊?上這個車嗎?”阮玉點了點藍色的大三輪車,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坐上三輪車的側面。她從來沒坐過這種車,其實不太敢。

萬一摔下來,她倒是沒事,會傷到肚子裏的寶寶。

小兒子不耐煩道:“摔不死你的,放心吧。不然等你走下山,我都不知道去哪裏了。”

老板笑着寬慰阮玉:“放心吧,我兒子經常給我送貨的。”

老板這麽說了,阮玉也沒有再反對。她實際上膽子很大,什麽都敢嘗試。

一旦放開了性子,就不再跟以前一樣畏畏縮縮。

她打量了一眼小兒子的長相,個子很高,腰背挺直。濃眉大眼,眉宇間帶着些許少年人的張揚。

跟老板長得很像,身上穿着的衣服鞋子都是運動名牌。不過手掌粗糙,一看便知道是肯幹活的,沒有被家裏寵壞。

見阮玉不相信他的車技,非常的不服氣,呵了一聲:“我要把你摔了,我爸的店就送給你。”

這話說的。

店老板都笑了,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別瞎說,開慢點,不趕時間。”

電動三輪車一路突突突的下山,迎着山間的野風,阮玉慢慢放大了膽子,張開雙手迎着風浪。

兩條纖細的小腿調皮的擡了幾下,見沒有摔下去的危險後,活潑的上下踢動。

小兒子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她這個舉動,嗤笑了一聲。

阮玉發現被看到,連忙收攏手臂,乖乖抓着後座擋板。

她抿了抿唇,帶着些許羞澀的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一陣風吹過,将她的發絲揚起。晨光微暖,投影在阮玉白皙的臉上,襯的一雙眼眸像暖陽。

溫溫柔柔,萦繞着撩人的水汽。

又純潔又美豔。

開車的人愣了神,車頭晃了一下,阮玉啊了一聲,抓緊了車子,将開車人喚回了神。

他咳了一聲,掩飾剛剛的失态:“怕什麽,我開車很穩的。”

他騎着電動三輪車,一路下山,越過兩條馬路,來到了阮玉的院子門口。

露出一絲驚奇的目光:“這原來是你家啊?你剛從外地回來?”

這個院子一直留存在濕地公園附近,但卻從未見到家裏的主人。

他來過幾次,有點向往這裏的院落。聽這裏的傭人說,主人在外地,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如今他見了,才知道原來阮玉才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他啧了一聲,他家裏有陽臺有庭院,還有半個山頭,也算是有錢人了。

如今跟阮玉一比,也沒什麽了。

“我幫你搬吧。”男孩将三輪車停在院子門口,搬起一盆花,對阮玉道:“我叫杭啓,你叫什麽?”

“阮玉。”阮玉頓了頓,将一些小一點的花瓶搬下車,遲疑的看着杭啓:“你跟,杭原認識嗎?”

杭原是之前一直跟阮玉聯系的游戲公司負責人,簽合同的時候阮玉見過幾次。

杭這麽姓并不常見,阮玉又聽杭原說自己在江南,而且對方無意中提過有一個叛逆的弟弟,單名一個啓字,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我哥?”杭啓也愣了一下,反問道:“你跟我哥認識啊?”

阮玉晤了一聲,想嘗試着搬一盆比較大的花盆,結果沒搬動。

杭啓擋了一下:“你別動了,我送佛送到家。”

阮玉只好改為搬小花盆,她肚子裏還有寶寶,的确不敢亂動。

“也不算認識,我跟杭先生的公司合作過幾次。”

算是長期客戶,她跟杭原認識幾年了。

“哈!”杭啓不屑的笑了一聲:“就我哥那個小破游戲公司,還不如回家給我爸種花呢。”

阮玉默了兩秒,沒有接話。

難怪杭原會跟她吐槽,是有點叛逆的。

杭啓挺自來熟的,游戲已經被打斷。他索性不急着回去,詢問阮玉想怎麽布局花園。

他家裏也有一個花園,不過那是他爸心愛之物,從來不讓他動。

他學的是園林設計,聽阮玉說想設計花園,立刻就動心了。

恰好阮玉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兩個人便志同道合的交流了起來。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你下次再來拿花我就不讓我爸收錢了,不過你要讓我參與你花園的設計。”

聊到一半,杭啓提出要求。

阮玉也不缺這點錢,她在錢方面,其實從來不計較,也不覺得不收錢不好意思。

她沒有矯情:“好啊,不過我們要是意見不一樣,就要聽我的。”

“那肯定的啊,你的院子,不過我會讓你喜歡我的設計的。”

杭啓很自負,已經幻想着花園設計完之後的美景了。

“我回去畫設計稿了,等我畫好了就來找你,你可千萬別找其他的設計師。”

“好。”阮玉點頭,她本來也不想找其他的設計師。她想一點一點的改造自己的院子,将它打造成最合心意的花園。

認識杭啓之後,阮玉的生活俨然豐富了許多。

自從知道了杭啓的車技很穩後,這輛電動三輪車就成了阮玉的出行工具。

杭啓就在本地念大學,大學跟他家隔了三條街。他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飯,每天都開着家裏的三輪車突突突的上街。

江南跟京都有很大的不同,生活節奏慢了,就連大街小巷上開電瓶車三輪車的人也多了。

杭啓知道阮玉人生地不熟,雖然是江南人,卻只在這個地方待過幾個月,就帶着她大街小巷的逛。

美曰其名幫她快速熟悉環境。

阮玉其實不太敢接觸不熟悉的人,只是她嘗試着改變。要慢慢的脫離一個人生活的日子,她要融入人群。

于是沒有抗拒杭啓的接近,時間久了,倒是覺得杭啓挺有趣的。

雖然脾氣急了點,但心腸不壞,有點像席煜。

阮玉嘆一聲,也不知道席煜怎麽樣了。雖然決定不聯系了,但還是希望他高考能有一個好成績。

杭啓一開始還總想着要帶阮玉去吃他們學校附近的各種美食,酸辣粉,麻辣燙,各種重口味的東西。

阮玉不敢吃亂七八糟的,每次都拒絕。杭啓剛開始不理解,知道阮玉懷孕後。

臉色黑了一下,忍不住問:“你結婚了?”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失落。好像有什麽東西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阮玉沒有察覺他的情緒,只是搖搖頭:“離婚了。”

杭啓心突突跳了兩下,語氣有些不爽利:“離婚了幹嘛還要把孩子生下來?”

從世俗的眼光看,阮玉家境好,長相好,還這麽年輕。把孩子打掉,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

阮玉溫柔的低頭,一縷微風拂過,她輕輕撫摸着肚子。

“這是我的孩子呀,跟別人沒關系。”

杭啓還是覺得不爽,但想想也是:“沒事,反正你有錢,一百個都養得起。”

阮玉貝齒輕輕咬着嘴唇,被他說得笑了起來。

杭啓沒說,這幾天他總是帶着阮玉到處玩,他爸開玩笑問他:“是不是看上人家富家千金了?你以前不還說總發脾氣說開三輪車很沒面子嗎?最近還開車去上學。”

杭啓無語了一瞬:“我就突然覺得挺酷的。”

他爸樂呵呵的,沒心沒肺道:“沒事,你爸我有錢,看上就追,大不了将這個山頭打包當陪嫁。”

杭啓氣的翻白眼:“老子男的!什麽陪嫁啊!”

杭原聽到父子兩的對話,插了一句:“确定叫阮玉?聯系過幾次性格都挺好的,下次約出來一起見一面吧。”

杭父呵呵笑了一聲。

杭啓氣鼓鼓的回了自己房間,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的一點小心思被扯了出來。

杭啓回想到他爸無厘頭的問話,望了阮玉一眼,她低頭溫柔的撫摸着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懷念這個孩子的父親,他自己氣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

“你前夫,嗯,你們為什麽離婚啊?你很喜歡他?”

阮玉無法習慣跟別人交往太深,君子之交最忌交淺言深。她從來不跟別人訴說這些,聽到杭啓這麽問。

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道:“不喜歡了。”

不喜歡了。

杭啓慢慢品味着這句話,黑沉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大手一揮:“走,我帶你看一個花店,搞得很不錯,比我爸有想法多了。”

這幾天他們逛得最多的就是各種花店和園林。

要設計一個院子不容易,阮玉想多看看。杭啓說他自己很熟悉,而且學校裏面也有任務,他本來就要完成任務。

兩人便搭了一個夥,開着三輪車到處浪。

******

輕松自在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阮玉将外圍一圈的粉色龍沙寶石全都種好,并且搭建好了花樹攀岩的枝條時。

席墨終于查到了阮玉的去向。

他的日子并不輕松,滄桑了許多,滿眼血絲,從來都活得精致的男人,突然堕落到了凡間。

孟江将查到的資料交給他,裏面有一份視頻。

阮玉坐在一輛破舊的藍色電動三輪車後座,開車的是一個陽光爽朗的大男孩。

兩人說着話,監控沒有收音,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阮玉突然笑了一下,車子一颠,阮玉急忙抓住車後座。

席墨的心跟着一颠,看到男孩回頭說了兩句,阮玉又乖乖抓緊了把手。

席墨一下拍在了暫停鍵上,手上之用力,仿佛要将鍵盤拍碎。

孟江低頭看着自己的大腳趾,寂靜無聲的站着,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親手查出老大被綠的滋味,簡直太難受了。

“幫我買最快的機票。”席墨的聲音嘶啞,像用指甲在玻璃上劃過一樣。

連着幾日的通宵查視頻,他的喉嚨像是受過尖銳的創傷,孟江嘆息一聲。

“老大,你這樣身體吃不消的。”

席墨抿着唇,沒有開口。

孟江換了種說法:“你也不能就這麽去找大嫂啊,好歹收拾收拾,不然……”

不然都被人家小鮮肉比下去了,人二十啷當的小男孩就是帥氣陽光啊。

席墨撐了一下站起來,腿一軟,險些沒站住。

他靜默片刻,緩緩站直:“對,我收拾一下。”

從阮玉離開到現在,已經整整六天。

六天時間裏,他想了許多,如今卻什麽都不能想、不敢想了。

樓海剛知道的時候,嗤笑了一聲,吐出一個煙圈:“你就活該,老婆是要哄着的,我要敢這麽對曼曼,她能躲的我一輩子找不到。”

席墨找不到阮玉的時候,滿腔惶恐。他怕再也看不到阮玉,他甚至還沒有明白自己的感情,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等到找到阮玉的時候,他又不敢去了。

離開了京都的阮玉,笑得那麽開心,他甚至有些不敢認了。

有道是近鄉情怯。

他害怕自己過去,阮玉會再一次躲開。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了一下~

嘻嘻嘻我們定一個小目标,至少要虐席總五萬字~大家明天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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