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羅漪失神片刻, 她轉過烏黑的眼珠望向葉潇揚,像一只懵懂的小山雀。

他表情從容, 坐姿挺拔, 沒有一星半點兒的不适。

反倒是她自己……也太不淡定了。

她瞥開眼睛, 試圖驅走這種怪異的情愫。

急促的手機鈴聲容不得她再多想, 她拉開背包拉鏈, 拿出手機。

原來是羅恒洲。

“喂, 爸爸。”她乖巧地叫了一聲。

“小漪, 今天五一, 學校放假了嗎?”羅恒洲在尼日利亞首都阿布賈,那裏比北京時間慢了七個小時,這會兒剛上午九點。

“放假了。”羅漪抱着包,兩條腿交叉着,腳上的小白帆布鞋晃呀晃, “今天我跟班級同學出來春游了。”

“哦, 玩得開心嗎?”

“嗯, 挺開心的。”

“在新學校還習慣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呀?”

“沒有人欺負我,大家對我都很好。”

“那就好, 爸爸怕你受委屈。”

“沒有啦。”羅漪摳着包上的鉚釘。

“你在那邊挖礦挖得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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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還在勘測階段, 還沒動工呢。”

“那你要多注意安全。”聽說非洲治安有點兒亂,還有蚊蟲瘧疾什麽的,羅漪擔憂。

“那邊是不是很熱啊?”羅漪又問。

“還好, 白天氣溫三十多,跟國內夏天差不多。再說, 有空調,能熱到哪去?”

“哦。”羅漪悶悶道,“一中這邊教室還沒空調呢。”

羅漪先前在桐澤上學的時候,每個教室都配了空調。不知道為什麽,汐水一中這麽好的學校,卻不給學生裝空調。

她特地跟錢嘉雲打聽過,錢嘉雲道:“空調?高三教學樓才有空調。校領導說高一高二需要磨練意志,所以不給裝空調。”

當然,校領導的本意可能也不是要磨煉學生的意志力,或許只是沒有經費。

反正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裝空調也沒熱死一個學生。

倒是領導辦公室的空調一到夏天就連軸轉,涼快得很。

“什麽?你們教室沒空調?”

“宿舍也沒空調。”羅漪補了一句,“連風扇都不裝,說怕我們夜裏吹感冒了。”

羅恒洲一聽,這還了得。

夏天不給孩子吹空調,該有多熱啊。

自己就這麽一個寶貝閨女,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從小到大就是養在溫室裏的小花,經不得風吹雨打。

“小漪,爸爸現在就找人給你教室和你宿舍安空調。”

“爸爸。”羅漪聲音柔柔軟軟的,“這不合适吧?人家都沒空調。”

她不想搞特殊待遇。

今天她喝了罐椰汁還被人提了,這要是裝了空調,外人指不定怎麽說她呢。

說她也不要緊,連累班集體就不好了。

“哦……”羅恒洲冷靜下來,覺得這麽搞确實不大妥當。

他想了想,又說道:“那我以個人名義給你們學校捐個幾十臺空調。”

這樣就不會落人話柄了。

羅漪:“……”

爸爸,咱們能不能低調點?這有點太張揚了吧?

羅恒洲不容她質疑,說道:“回頭我讓人聯系你們校領導,盡快把空調送過去。”

羅漪不再反駁,她确實怕熱。

現在剛剛五月初,白天氣溫已經直逼三十度了,五一過後估計更熱。

“你們什麽時候放暑假?”羅恒洲換了個話題。

“不知道,估計七月份吧。”

“你想不想來非洲玩呀?”羅恒洲很想自己的寶貝閨女,“肯尼亞的乞力馬紮羅山,聽說山頂的雪2020年就要消融了,不看沒機會了。”

“啊?”羅漪很驚訝,“不會吧?”

乞力馬紮羅山素有非洲屋脊之稱,是地理上垂直氣候帶的教科書案例。從山麓到山頂,能經歷一年四季的氣候變化。

著名作家海明威曾寫過一部中篇小說,名叫《乞力馬紮羅的雪》。羅漪還沒見過乞力馬紮羅的雪呢,就被告知即将融化,這怎能不讓她心生遺憾。

“爸爸騙你幹嘛?非洲有很多好玩的好看的,你小時候不是喜歡看《動物世界》嗎?爸爸帶你去東非大草原看動物大遷徙。”

羅漪被吸引了,這聽上去實在是太誘人了。

“等放假了,爸爸給你訂機票。”

“我一個人去嗎?”羅漪問道,她是未成年人,還沒有獨自坐過飛機。這又是國際航班,飛的還是尼日利亞這種非洲小國家,八成要轉機,估計不折騰個一兩天到不了。

“爸爸看看有沒有朋友順道要過來,捎一下你。”雖然未成年人單獨坐飛機可以辦理無成人陪伴兒童服務手續,但羅恒洲肯定是不放心的。

“到時候訂個阿聯酋航空的頭等艙,從迪拜轉機,你可以在飛機上睡覺,這樣不會累着。”羅恒洲怕羅漪不肯來,自然是給她提供最好的服務。

“會不會有點貴呀?”羅漪小聲問道,阿聯酋航空的頭等艙,一直揚名在外。

“還行,不貴。”往返也就大約兩萬美刀,折合人民幣十來萬,能讓羅漪舒舒服服過來,羅恒洲覺得這筆買賣很劃算。

“那好吧。”羅漪答應得很爽快。

羅恒洲又叮囑了羅漪兩句,這才挂了電話。

這麽一番電話下來,羅漪倒也不困了。

她一回首,跟葉潇揚四目相對。

哎,差點還忘了身邊坐着一個大麻煩。

“你爸?”

“嗯。”羅漪點點頭,“他打電話來問問我情況。”

“你爸在哪裏挖礦啊?”葉潇揚繼續開啓查戶口模式。

“尼日利亞。”

“那麽遠?”

“嗯。”羅漪說道,“現在很多中國人去那裏挖礦。”

她說的挖礦,當然不是頂着礦燈拿着榔頭去挖,也不是搞幾臺礦機晝夜不停地挖數字加密貨幣。而是拿錢去承包礦山,然後進行開發,簡稱投資。

這麽一筆投資,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沒個大幾千萬上億的資金,是沒法運作的。

葉潇揚沉默許久,只得說道:“那你爸爸還挺辛苦的。”

“嗯。他是很辛苦。”羅漪很贊同,羅恒洲為了賺錢養家都去鳥不拉屎的非洲小國了,那裏怎麽比得上國內條件好,能不辛苦嘛?

桐澤有豐富的稀土礦藏,羅恒洲這些年早就賺得盆滿缽滿。

羅漪從被生下來的那天起,就沒缺過錢,可她也從來沒覺得家裏有錢。

大家平日裏上學都穿校服,日吃三頓餐,夜睡一張床。

除了家裏房子大了點,車子多了點,羅漪覺得自己家跟別人家沒什麽大差別。

要說有的話,大概就是別人家都有媽媽,她沒有。爺女倆住着大房子,怪冷清的。

羅恒洲是為了方便照顧她,才讓她在桐澤上的學。

他對羅漪的學業沒有什麽特別高的要求,只希望她身體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要不是這次要去尼日利亞待很長一段時間,他才舍不得把羅漪送到汐水來上學。

葉潇揚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剛剛聽她和爸爸講話,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凄凄慘慘戚戚,反倒是帶着一種小女兒撒嬌的嬌氣勁兒。

要說羅漪她爸是個礦工,她是怎麽轉到汐水一中來的呢?

她的成績,應該也沒有特別突出。

更何況一中連複讀生都不收,光憑成績是轉不進來的,學籍就能卡死人。

羅漪的一身打扮,看上去挺樸素,可她懷裏抱着的那個MCM的小背包怎麽也得值個大幾千。

雖然跟他媽紀舒那一櫃子包包比起來不算什麽,但高中生用這種背包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小奢侈的。

葉潇揚正在沉思,公交車的播報聲響起:“歡迎乘坐702路公交車。下一站,夕照晚路,請準備從後門下車。”

羅漪“啊”地叫了一聲,抱着包跳起來,說道:“我要下車了。”

她剛想跟葉潇揚打個招呼往後門走,沒想到葉潇揚也站了起來:“我也下車。”

羅漪眨眨眼睛,問道:“你住這附近嗎?”

昨晚周佳航說他住在白鹿莊園,貌似離這裏還挺遠的。

葉潇揚不動聲色道:“我爺爺家在市委大院,今晚要過去吃飯。”

“哦。”原來這樣,五一節喊孫子回家吃飯倒也合情合理。

兩人下車後,沿着街一路走。

街邊種了些許石楠樹,這會兒正值花期,白色的小花簇擁在一起,形如小傘,遠遠望去像雪片一樣。李白曾有詩雲:“水舂雲母碓,風掃石楠花。”

可湊近了,那種怪異的氣味卻讓行人掩鼻而過。

羅漪吸了吸鼻翼,打了個噴嚏。她有輕微的花粉過敏症,一旦大面積接觸到花粉,會引起些許不适。

葉潇揚也在不經意間擰了擰眉頭。

石楠花,花中污妖王,果然名不虛傳。女孩子聞到這種氣味,應該會覺得挺尴尬的吧,反正他是有點尴尬。

“這花味道好奇怪。”羅漪抽出一張面巾紙擦了擦鼻子,嘟哝着抱怨道,“幹嘛在街上種這種樹?”

葉潇揚微哂,看樣子她是根本不明白為什麽行人都繞道的原因。不光是因為石楠花的氣味腥膻刺鼻,更重要的是,這氣味像極了男性精|液——飽含生命的氣息。

十五六歲的小女生哪裏聞過那種味道,不知道很正常,知道才不正常。

葉潇揚面無表情地說道:“某些薔薇科植物的花朵含有胺類物質,比如三甲胺。很多海洋動物的細胞中都含有氧化三甲胺,在氧化作用下可以轉變為三甲胺,也就是常說的魚腥味。”

“石楠樹是薔薇科植物,物美價廉易存活,還能淨化空氣降低污染,所以是常見的綠化景觀樹。”

羅漪:“……”

她只是随便抱怨一句,他卻一本正經地給她答疑解惑。

他認真的神情,就像那天在小竹林給她科普阿肥為什麽是公貓一樣。

葉潇揚的大腦究竟是什麽構造?

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懂,可連在一塊兒,卻讓人費解。

他說起這些話來,就像是科普讀物有聲書一樣,沒有感情起伏和波動。

如果說他是照着書念的,那很正常。可他憑空說出這麽一大段話,超強的記憶力令人驚嘆。

羅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好厲害啊,什麽都懂。”

“只是以前在書上看過。”葉潇揚解釋得雲淡風輕,仿佛過目不忘并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技能。

“我要是有你那麽聰明就好了。”羅漪感慨道,“有時候我連最簡單的數學公式都記不住,更別提化學裏那堆亂七八糟的反應了。”

葉潇揚問:“高二要分文理班,你選什麽?”

“我?”羅漪一腳踢開路上的小石子,“我應該會選文吧,理科那些東西我應付不來。”

石子轱辘轱辘滾了幾圈,“咚”地掉進下水道,沒了動靜。

“選自己擅長的就好了。”葉潇揚抿了抿唇,“我就不喜歡背政治那些東西,很無聊。”

“你學什麽都不成問題的。”羅漪說道,她覺得葉潇揚這話說得太謙虛了點兒。他的腦袋,八成是出生的時候讓寺裏的高僧開光過,才能這麽靈光。

“我們班裏大部分同學都會選理科的吧?”羅漪又問。

“應該是。”葉潇揚說道,“每年實驗班選文科的加起來也就三十人左右,所以實驗班是不分班的。”

“哎,好可惜。”羅漪默默嘆了口氣,“只能跟大家做兩個月的同學。”

六班的老師和藹,同學和睦,她挺喜歡這裏的,想到一分班就得離開,她還有點舍不得呢。

葉潇揚聞言也沉默,想起她要去文科班,他心裏就不舒坦。

可他知道,她确實不适合學理科,他總不能做勸人家留下毀人家前途的事。

她像是一只悄無聲息飛到身邊的小蝴蝶,時間一到,就扇扇翅膀要離開。

兩人走到羅漪姑姑家的單元樓下,羅漪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面和葉潇揚說道:“我到了。”

葉潇揚把單肩背包取下,拿出一個盒子塞到她手裏,說道:“這個給你。”

羅漪望着手裏的盒子——是一盒巧克力,盒子上是“GODIVA”六個燙金英文字母,還纏了紅色的蝴蝶結,包裝很精美。

這巧克力不便宜,以前羅恒洲出差的時候,給她帶過。桐澤那樣的小地方是根本買不到的。

“上次踢球的事,我很抱歉。”葉潇揚輕咳一聲,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又不是故意的。”羅漪說道,“而且你已經給我買過奶茶了。”

他拉上背包拉鏈,把包重新挂回肩膀上。見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葉潇揚唇角微揚,輕聲說了句:“你喜歡吃糖,我記得。”

她突然想到今天她喝的椰汁,也是他從背包裏拿出來的。

難道他是專門把要給她的東西放在了一塊嗎?羅漪耳根有點兒紅。

“嗳。”她輕輕叫了他,“葉潇揚。”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當面叫他的名字,她的聲音酥酥軟軟,像是三月裏的和風細雨,飄入他的耳蝸。

“你也太——”好了點兒。

好到讓她差點産生奇怪的錯覺,比如這種高高在上的學神會青眼于她一個小學渣的錯覺。

她長這麽大,除了她爸,還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過。

“怎麽?”他挑眉問道。

羅漪搖搖頭:“沒事。謝謝你。”

說完,她便沖他揮揮手,轉身上了樓。

葉潇揚站在原地,良久才回過神來。

他确定自己對她是有了別樣的感情,莫名其妙又無法遏制的感情——剛剛她挨着他睡覺的時候,他很想伸手把她攬入懷裏。

甚至想碰一碰她藏在短發裏的小耳朵,看看是不是用棉花糖做成的,那麽輕,那麽甜,那麽軟。

遐想突然被手機鈴聲打斷,葉潇揚恢複冷靜自制。

“還沒回家嗎?”紀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知為何,她的聲音略顯疲憊。

“這就回了。”葉潇揚抄着口袋往回走。

“哦。”紀舒應了聲,沉默半晌,說道,“要是媽媽要跟爸爸離婚,你跟誰啊?”

葉潇揚:“……”

他不知道紀舒是哪門子矯情病犯了,突然提這麽一茬。

葉潇揚出了小區門,伸手打了輛出租車,對司機說道:“白鹿莊園南門。”

“媽,你又怎麽了?”上車以後,葉潇揚揉了揉眉心。如果不是他媽,他才懶得管這些破事。

“沒怎麽。”紀舒自顧自說了句,沒頭沒腦地挂了電話。

葉潇揚望着車窗外一排排急速倒退的路燈,眼底像是結了一層霜。

他爸是汐水市工行行長,他媽是漂亮風光的行長夫人,兩人恩愛多年,外人眼中的一對令人豔羨的好好夫妻。

要說家庭和睦嗎?其實也挺和睦的,至少不吵架的時候是這樣。

一旦吵起架來,兩人能把屋頂掀翻。吵架的原因,無非是外面的莺莺燕燕,或者雞毛蒜皮的瑣事。

以前吵得更頻繁些,那會兒他們以為葉潇揚年紀小,不懂事,一吵就吵到大半夜。

但小孩子的內心是很敏感的,他們吵架的時候,葉潇揚根本睡不着。

每次吵架,葉潇揚也會遭池魚之殃。

葉榮誠沉默地去陽臺上抽煙,紀舒罵他罵不出個屁來,就把葉潇揚拉過來問:“要是媽媽和爸爸離婚,你跟誰啊?”

看到媽媽眼底一汪淚,小葉潇揚的心是柔軟的。

他會說:“媽媽,別跟爸爸離婚好嗎?”

又或者是:“媽媽,我跟你。”

每當得到這樣的回答,紀舒就像是得到了什麽安慰似的心滿意足,在丈夫那裏受的挫都從兒子這裏讨了回來。

紀舒說:“要不是為了你,我就你爸爸離婚了。所以你一定要争氣,知道了嗎?”

這種把戲玩到了葉潇揚快小學畢業的時候,有一次他在房裏寫作業,紀舒又把他叫出來,問了這樣的話。

葉潇揚也說不上為什麽,媽媽數落爸爸的不對,他本當跟媽媽同仇敵忾,可偏偏他卻産生了厭煩的情緒。

那次,他冷冰冰道:“你們要離婚就離吧,別問我了。”

過不下去為什麽還要湊合着過呢?還不如一拍兩散,得個清淨。

紀舒直接愣住了,大抵她也沒想過葉潇揚會說出這麽絕情的話。

她沒再多說,讓葉潇揚回屋去了。

葉潇揚趴在桌子上想,這次應該會離婚了吧?如果真讓他選,大概還是會選媽媽的吧。

就這麽惴惴不安地過了幾天,紀舒也沒再提過這事兒了,仿佛鬧離婚就像過家家一樣。

自那以後,紀舒就很少再拉着葉潇揚問這種蠢問題,可争吵卻沒有停息。

葉潇揚明白了,其實紀舒并不想離婚,她只是想從兒子這裏尋求一個維系婚姻的理由,好欺騙自己繼續忍氣吞聲。

從她瘋狂刷卡買包包衣服首飾這一點上來看,她還是離不開爸爸的。

夫妻是經濟利益共同體,他們也是在汐水市混得有頭有臉的人,誰會去離婚,瘋了嗎?

想通這一點的葉潇揚,對于這些無謂的吵鬧便不再放在心上了。

可是,印象中他倆已經有一陣子沒吵過架了,也不知道今天又發生了什麽新故事。

出租車開到白鹿莊園,葉潇揚下了車,在暮色四合中往家裏走去。

白鹿莊園是汐水市著名的高檔湖岸別墅群,每家獨門獨院,附贈私人花園和游泳池,住在這兒的人家個個非富即貴。

剛進家門換拖鞋,客廳那邊就傳來紀舒尖銳的嗓音:“到底買給誰的?”

以及葉榮誠相當沒好氣的口吻:“都說了我沒買過,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這些年你什麽時候讓我安生過?”

“一碼歸一碼。”葉榮誠倒是理直氣壯,“你這是栽贓陷害我!”

“我陷害你?那以前手機裏那些短信也是我在陷害你?”

“你又翻舊賬!過去的事能不能讓它過去?”

……

兩人吵得葉潇揚腦殼疼。

紀舒看到葉潇揚趿拉着拖鞋踩在紅木地板上,抽出幾張紙巾默默擦眼淚。這種行為,似乎是在期待着兒子能替她說兩句話。

葉榮誠見兒子回來,往沙發一坐,悶聲不響地掏出打火機點煙。

接着,葉潇揚就瞥見茶幾上攤着的一張皺皺巴巴的小票——GODIVA門店消費1560元。

葉潇揚:“……”

這回似乎真的冤枉了葉榮誠。

昨天葉潇揚出門買飲料,路過海基廣場的GODIVA門店,想起某只嗜甜的小兔子,就鬼使神差地買了一盒巧克力。

到家之後才想起袋子的小票,為了不引起懷疑,他揉成團丢到了客廳的垃圾桶裏。

誰知道卻被紀舒翻了出來。

巧克力,肯定是小姑娘愛吃的東西,沒見過哪個大老爺們愛吃巧克力的。

這在紀舒眼裏便成為了葉榮誠在外尋花問柳的鐵證。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實力坑爹 哈哈哈哈

嗯,其實也撩得差不多了,葉大佬多久收網呢大家521快樂呀~~入v前三章統統有紅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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