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紀舒趕到汐水市第一人民醫院骨科的時候, 葉潇揚已經拍完了片子。

他旁邊跟了個短發小姑娘,眼睛紅紅的, 明顯剛哭過。

紀舒認出她是葉潇揚的同學, 她老公同事的侄女。

醫生看了片子, 說道:“右手手腕骨折。”

紀舒腦袋“轟”地一下, 腿腳發軟, 整個人都要站不住了。

葉潇揚小時候偶爾也會調皮, 對男孩子來說, 磕着碰着是家常便飯的事, 但骨折這麽嚴重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葉潇揚沒有呼天搶地,可緊抿的嘴角和擰緊的眉頭昭示着他在忍耐怎樣的疼痛。

羅漪的眼淚又冒了出來,剛剛在送醫的時候,她就一直在哭。

明明受傷的人是葉潇揚, 葉潇揚還得反過來安慰她。

“怎麽辦啊?”羅漪喃喃道, 她吸了吸鼻翼, 語調裏帶着濃厚的哭腔,“會不會對以後有什麽影響啊?”

“醫生, 會不會落下病根啊?”紀舒急了, 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右手這麽關鍵的部位骨折了,換哪個家長都不能接受。

醫生扶了一下金絲框眼鏡, 說道:“他才幾歲,還在長身體呢, 骨折的話,長個兩三月就好了。你們別一副他要死了的樣子啊,病人沒大礙都得被你們吓個半死。”

“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跌一下就長不好了。”醫生見過的疑難雜症多了去了,像葉潇揚這種情況在骨科算是最輕微的病情之一了,“跌倒之後不能用手掌撐地,手腕骨折十個有八個都是這樣。”

聽醫生那麽一說,羅漪懸着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可她想到,恢複期要三個月,葉潇揚都沒法使用右手,心裏不禁愧疚起來。

“那是不是沒法做作業了啊?”羅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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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能了,也別用右手吃飯。”醫生寫了病歷,又叮囑了幾句,就讓葉潇揚去處理患肢了。

他需要打石膏,六周後才能拆除。拆除後,還要用夾板固定一個半月左右才能痊愈。

也就是說,葉潇揚在秋季開學前,都得養傷。

紀舒不停問葉潇揚發生了什麽,上午還好好的怎麽晚上就骨折了。

葉潇揚只說是在路上被車碰倒了,紀舒吓出一身冷汗,突然又慶幸葉潇揚只是骨折,而不是別的更壞的情況。

想到這裏,紀舒從包裏摸出紙巾擦眼淚。

她掏出手機,給葉榮誠打電話:“喂?你幹嘛呢?飯局?”

“你還有心情吃飯,趕緊來一院,你兒子差點被車撞死了。”說完她就挂了電話。

葉潇揚:“……”

這也有點太誇大其詞了吧?

葉潇揚見這一大一小倆女人為了他哭哭啼啼的,心底頓時不是滋味。

他說道:“只是電動車而已。”

紀舒抽噎道:“你真是要把媽媽吓死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活不活了?”

紀舒這通電話把葉榮誠吓了個夠嗆,人到中年,別的東西都是虛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沒到一刻鐘他就趕到了一院,進來一看,葉潇揚好端端坐着。

如果不是醫生正在給他處理患肢,他都看不出葉潇揚哪裏受了傷。

“怎麽了這是?”葉榮誠問道。

“右手,骨折!”紀舒把X光片子塞到葉榮誠手裏。

說起來,這事可大可小。

只不過,葉榮誠剛剛在路上一直在想兒子現在不省人事血肉模糊地躺在醫院裏,所以現在看到只是骨折,就差要敲鑼打鼓慶祝一番了。

“哎呀,區區骨折而已,瞧把你吓得。”葉榮誠看了片子,松了一口氣。

“區區骨折?”紀舒把手裏那團濕掉的紙巾一揉,“敢情這不是你兒子啊?”

“男子漢大丈夫,骨折而已,你別哭得跟他得了絕症一樣。”葉榮誠說道。

葉榮誠雖然嘴上這麽說,可心裏頭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

只是他怕紀舒過于擔心,總不能也跟着她大驚小怪咋咋呼呼的。

羅漪一直默默地站在葉潇揚身邊,她見他爸媽對他如此關心,不禁生出一絲羨慕來。

在她看來,夫妻間這種相處模式,倒也不錯。總比她從小就沒了媽媽好。

羅漪見葉潇揚臉部肌肉一抽搐,臉色慘白,不禁問道:“疼不疼啊?”

葉潇揚本想說“不疼”,可見到她一副緊張擔憂的模樣,這句話在舌尖打了個轉,變成了:“好疼。”

殊不知這話一出來,羅漪的眼淚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嗚……疼該怎麽辦呀?”羅漪問醫生,“能不能給他止疼啊?”

她的心好疼啊,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咬。

葉潇揚的手确實疼得厲害,可一見羅漪為他哭,不知為何,他心底竟生出一絲快慰來。

她還是在乎他的吧?不然為什麽哭得這麽厲害?兩只眼睛都紅成了小兔子。

醫生見這倆孩子眉來眼去,在內心感慨,醫學狗不配擁有愛情:)

大晚上的值班已經夠悲催了,還要被高中生撒狗糧,真是夠了。

醫生處理好葉潇揚的患肢,說道:“過一兩天來打石膏。”

紀舒問:“不用住院嗎?”

一院床位那麽緊張,還真的沒有多餘的地方給一個手腕骨折的傷患。

醫生說道:“床位都是給下不了地的,手腕骨折不用住院。”

紀舒推了下葉榮誠:“趕緊給你朋友打個電話,這不住院怎麽行?回家萬一再碰出個三長兩短,骨頭位移了怎麽辦?”

葉榮誠沒和紀舒犟,這點他是很贊同的。

一個電話打過去,醫院那邊領導很快就來了指示,把葉潇揚安排進VIP病房,有專人陪護。

葉潇揚一看已經快十點了,羅漪還在醫院,便說道:“媽,能不能拜托你開車把她送回去?”

紀舒這才有心思關注這個小姑娘。說來也怪,葉潇揚出意外的時候,是跟她在一塊?其他同學呢?都不在嗎?兩人單獨在一起的嗎?

羅漪剛想說話,突然一陣眩暈,她眼底一黑,差點栽倒。

葉潇揚下意識又想去扶她,可剛一動,右手就疼得厲害。

紀舒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問道:“怎麽了?”

羅漪緩了好一陣兒才回過神來,她悶悶道:“我有點頭暈。”

紀舒伸手一探她的額頭,吓了一跳:“怎麽這麽燙?你發燒了?”

醫生聞言,立刻過來查看。剛剛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個男孩身上,根本沒人意識到這個女孩的狀況。

“這燒得不輕呢,估計受涼了。”醫生說道。

葉潇揚微訝,方才一路上羅漪都是在關心他,連自己發燒了都沒告訴他。

她怎麽這麽傻?

紀舒打電話給羅雪晴,說她侄女發燒了,正在醫院,讓她過來看看。

羅雪晴不敢耽擱,很快就到了。

講道理,一般人感冒發燒吃個藥喝點熱水捂一捂汗也就好了。

但羅漪體質弱,自身免疫力不行,光吃藥是沒用的,必須要配合其他輔助治療手段,比如說打點滴。

羅恒洲出國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讓羅雪晴一定要照顧好羅漪。別的都不要緊,身體千萬要保持健康。

羅雪晴知道自己這小侄女就是哥哥的心頭肉,從小到大身體就差,沒少讓她哥費心,生怕像她媽一樣,年紀輕輕人就沒了。

羅雪晴跟醫生說明了羅漪的情況,包括既往病史,醫生聽了也是頻頻搖頭。

這麽一來,羅漪今晚得吊好幾瓶鹽水,不然這燒是退不下去了。

那邊紀舒剛給葉潇揚請了三天假,這邊羅雪晴的電話也到了。

羅漪生病發燒,請假三天。

季長明還納悶,短短一個周末,他班裏怎麽就冒出了倆病號?

羅漪原本是要去輸液室打點滴的,但大晚上在輸液室坐着,休息也休息不好,她這又要弄到半夜,葉潇揚很擔心她。

葉潇揚說道:“要不你來我病房打吊針吧?讓醫院加個床位,方便你休息。”

一院的VIP病房就像豪華酒店的單間一樣,各類設施應有盡有。

只不過,整個醫院也沒幾間這樣的病房,大多還是留給領導使用的。

羅漪想說不用,紀舒卻說好。

羅雪晴本來還想推辭,見紀舒答應,便也不再多話。

人家願意賣你一個人情,就不要不識趣了。

于是兩人就都被送進了VIP病房,醫院在大床旁邊加了一張小床,剛好夠羅漪躺下。

她換了身藍色條紋的病號服,躺在床上,等護士給自己打點滴。

葉潇揚則躺在另一張的床上,右手不能動彈,他轉過頭看向另一側的羅漪。

羅漪是怕疼的,護士紮針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看。

她別過頭去,正好撞上葉潇揚的目光。她緩緩斂下睫毛,臉頰緋紅。

一切整頓完畢,三位家長坐在病房的椅子上聊天。

“孩子不好養啊。又要擔心學習,又要擔心身體的。”紀舒說道。

“舒姐這話說得,你家兒子學習還用擔心啊?”羅雪晴道。

“哎,真的,今晚上這事過去,我對我兒子沒別的要求了。平平安安就好。”

“你這想法倒是跟羅漪他爸一樣。”羅雪晴感嘆道,“這孩子媽媽去得早,她身體也不好,我哥只求她健康,別的什麽都不要。”

兩個孩子躺在病床上,倒是把大人們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葉潇揚沒想到,羅漪的媽媽居然……

都說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他爸還在非洲挖礦,難怪她平日裏總是謹小慎微的。

“哦,你哥?”葉榮誠似乎想起了什麽,“是不是那個羅恒洲?”

“對。”羅雪晴點頭。

“誰呀?怎麽沒聽你提過?”紀舒問。

“就是桐陽礦業的老板啊,我們行的VIP客戶。”葉榮誠解釋道。

對于整個汐水市的有錢人,紀舒多多少少也有些耳聞,她驚訝道:“啊,原來是他女兒啊?真看不出來。”

“我哥去非洲開發銅礦去了,這才把她送到汐水來上學。”羅雪晴道,“走之前拜托我照顧她。”

“都那麽有錢了,去非洲遭什麽罪呀?”紀舒不解。

“嗨,生意人嘛,多攢點家底不是壞事。”羅雪晴笑,“我哥舍不得女兒,以前跟我說啊,以後羅漪要是結婚,一定要招個上門女婿,也好繼承他的家業。”

葉潇揚:“……”

他看向羅漪,兩人隔了一米的距離,分別躺在兩張床上。

她正縮在被子裏,露出兩只烏溜溜的大眼睛。

所以……她爸爸是桐澤有名的大老板?

葉潇揚有點郁悶。

他倒寧願她爸是個挖礦的,當上門女婿這種事,打死他爹估計都不會允許他去的。

“喂。”葉潇揚開口道,“為什麽騙我?”

“我騙你什麽了?”羅漪聲音很小。

“你不是說你爸是個挖礦的嗎?”

羅漪無辜至極:“就是啊。”

是個鬼,小騙子。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葉哥解鎖成就:異床不共枕。

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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