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聖誕

當白雪落滿翠綠槲寄生花環的時候,聖誕節就開始了。

在此之前,一年級的新生們剛剛從魔藥學期末考試中煎熬過來。就連走出考場看到外面墜落在潔白雪原盡頭的燦金色太陽和灰桔色天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不知道今年的考試安排是怎麽回事,草藥學和魔藥學是挨在一起考的,這種從天堂跌進地獄的感覺讓很多赫奇帕奇們都吃不消。

奧羅拉在前一晚,朝一直在自己書桌上呆了好一陣的鄧布利多卡片虔誠許願,希望自己能夠平安度過。鄧布利多一邊在卡片裏削着蘋果,一邊搖頭晃腦地答應了小姑娘的要求。

然後她自我催眠一樣地上了床,臨睡前親吻了茶卷和布萊特。

得益于這學期經常來幫斯內普處理一些材料的緣故,奧羅拉在考試的前半段還是很游刃有餘的。可是一到真上手熬制了,她就只有靠自己的人品和鄧布利多的保佑,以及赫奇帕奇穩如泰山的優良心理素質了。

将自己的魔藥成品裝進玻璃瓶裏後,奧羅拉用羽毛筆在軟木塞上寫下姓名的首字母縮寫,之後排隊來到斯內普的講桌面前把瓶子放在桌上,底下壓住一疊魔藥課論文。

頂着這位年輕的魔藥教授壓抑而挑剔的眼神出了考場,奧羅拉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對面的格蘭芬多顯然也結束了考試,帶着紅色圍巾的小獅子們從洞開的黑漆大門裏魚貫而出。和比爾·韋斯萊擠在一起低聲快速說着什麽的沃克斯将頭埋得很低,幾乎是從漂移着從教室走出來,把自己朝人最少的地方流放過去,深紅色的圍巾幾乎遮住他的眼睛,轉角就要消失在走廊拐角盡頭。

兩人擦肩而過以後,奧羅拉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看着男孩走遠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她慢慢把手垂了下去,然後很快跟着沃克斯的步子追了上去。

比爾回頭間看見了那個熟悉的淡金色腦袋,正在一群棕色和紅銅色裏起起伏伏。他用手肘輕輕撞了撞沃克斯:“嘿,奧羅拉來了。”

沃克斯收回腳步,回頭停在原地很謹慎地等着她趕上來,清澈透亮的眼珠時不時轉動一下,像是十分提防着周圍會跑出什麽怪物來吃了他一樣。

“你怎麽了?走這麽快。”奧羅拉氣喘籲籲地站定,将散落垂晃到膝蓋的黃黑色圍巾重新草草圍在脖子上,光滑柔順的長發被圍巾裹得亂七八糟。卡洛琳這時也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喘着氣搭上奧羅拉的肩膀:“我覺得我這次完蛋了,我好像在最後的藥劑裏忘了加月長石粉了,梅林啊……”

“沒事,你祈禱斯內普教授不要注意到就好了。”奧羅拉安慰着她,然後拉着她跟上沃克斯和比爾的腳步,“也許他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他真的會不注意嗎?”卡洛琳的語氣聽起來很懷疑。

“除非他五感全失,否則一定會注意到的。”比爾忍不住打趣道。

奧羅拉輕巧地沖他眨眨眼,俏皮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在唱歌一樣歡快:“這很容易。我的那瓶魔藥就在卡洛琳的前面,我想它應該能夠擔任起這個光榮艱巨的使命,尤其在斯內普教授的嗅覺是這麽敏銳的情況下,讓他喪失嗅覺五分鐘應該不難。”

“那你趕緊弄一瓶出來給沃克斯解解圍,他最近快被那群一直跟着他的小姑娘弄得煩死了。”比爾哈哈大笑着說道,還不忘朝自己的室友投去同情的眼神。

Advertisement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突然雪盲,沃克斯本來要送你去醫院,結果被麥格教授叫走了那件事?”比爾說,“這次在聖誕節假期的前一天會有一個新生聖誕晚會,沃克斯可是我們格蘭芬多的小提琴手。”

“那不挺好?”奧羅拉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畢竟從小一起當對門鄰居五年,沃克斯的小提琴是她看着從什麽都不會到現在的遠超同齡人的。不過沃克斯顯然不這麽覺得,他依舊沒有把臉從圍巾裏露出來,說的話悶在那團厚實柔軟的布料裏顯得格外甕聲甕氣,只有些許的白色霧氣從圍巾裏飄出來:“一點也不好。麥格教授從來沒跟我說過當小提琴手還會被這樣追殺的,早知道我就不答應了。”

“你現在可是受到好幾個格蘭芬多女生青睐啊,你管這個叫追殺?”比爾壞笑着拍拍他的肩頭,樣子極其的幸災樂禍。奧羅拉直覺那幾個青睐者可能有些對不起觀衆,于是随口問了一句那幾個女孩怎麽樣。

果然,通過比爾幾句精煉形象的概括,奧羅拉幾乎都要同情自己的朋友了。沃克斯頭痛欲裂,白眼就差要翻到後腦勺:“我更寧願演出當天就來一場龍卷風,把整個霍格沃茨都卷走。”

“有鄧布利多教授在,龍卷風來了也拯救不了你的命運,最多能在她們沖上來把你包圍的時候,吹得你睜不開眼睛,幫你減少一點視覺上的痛苦。”奧羅拉語氣平和地打碎了沃克斯的幻想,然後迎着對方瞪大的金棕色眸子,牽開一抹燦爛微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學着慈愛長輩的語氣,“孩子啊,人生就是這樣的。”

比爾和卡洛琳幾乎要笑岔氣。

第二天下午,奧羅拉去大禮堂看了新聲樂隊們的排練表演,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沃克斯一直這麽愁眉苦臉,連一早收到來自父親的聖誕禮物都拯救不了他掉進馬裏亞納海溝的心情。

這次的新生聖誕表演會是各個學院混合進行的,抽簽決定誰和誰一組。沃克斯很不湊巧地分到了和斯萊特林的一個長笛手搭檔。不知道這個獅院和蛇院相互看不順眼的傳統,是不是從薩拉查和戈德裏克那裏就流傳下來了,總之就是這兩個人配合得十分的痛苦。

一個架着小提琴将頭偏得能把鼻尖戳到牆壁裏去,另一個吹着長笛高昂着頭,恨不得用下巴戳破學校的禮堂頂。最後,老師不得不将他們倆重新分配了搭檔,讓沃克斯和貝芙莉一組。

貝芙莉原本是獨奏,她的樂器是一種來自東方的古老膝琴,撥動聲音清脆如玉珠跳落水晶盤那樣悅耳。奧羅拉對這種樣式奇特的樂器很好奇,随口問了問貝芙莉是從哪裏學來的,也沒指望對方會回答。

貝芙莉三言兩語解釋了,自己和這把琴的淵源。她自小流浪,又因為巫師體質而被視作異類,直到有一天被一個游走歐洲的中國琴師撿到,跟着她一起四處輾轉居無定所。直到1979年,她的師父突然失蹤,只留下一把膝琴。貝芙莉帶着這把琴,一路流亡到倫敦,在唐人街當茶童過活。

女孩的聲音很涼薄,語氣平淡得像在講別人的故事。奧羅拉愣了一下,突然很後悔為什麽要問別人的事:“對不起。”

“沒事。”貝芙莉搖搖頭。

“那你現在是怎麽辦的呢?你一個人,年紀又小,怎麽負擔得起學費啊?”奧羅拉看着她問。

貝芙莉的語氣更淡了:“我師父一直保護,并且為之獻出生命的那個人。他現在是我的監護人。”

“貝芙莉,你過來。”老師朝坐在一旁的棕發女孩招手。

貝芙莉順從地走了過去,剛邁出去幾步,她忽然又回頭,看着奧羅拉說:“你的父親是個好人,你和他的氣質很像。”

“你見過我爸爸?”奧羅拉驚訝地脫口而出。女孩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然後抱着琴走到臺上坐好,等着和沃克斯合奏。同樣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組合,這兩個人就和諧多了,果然學院什麽的都是次要的,人本身的性格才是決定性因素。

這時,斯萊特林的高年級學生蘇爾·加西亞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奧羅拉身邊,淺棕色的長發像波浪一樣垂散在她胸前,手指甲上的指甲油顏色,和上次奧羅拉在斯內普辦公室處理材料時見到的又不一樣了。她一邊用手指輕擦着指甲上的鮮豔色彩,一邊瞧了瞧臺上的兩個孩子,說:“你和那個貝芙莉也熟?”

“算是吧。”奧羅拉笑着看了看她的纖長手指,“學姐,顏色很漂亮啊。”

“有眼光!”蘇爾欣慰地拍拍奧羅拉的頭,繼續說,“不過你注意一點。我知道這位格林伯格小姐好像和布萊克家的某個人有些什麽關系,而且那個人好像還是為神秘人做事的。”

“布萊克家?”奧羅拉一下子就想起了西裏斯,不由得追問道,“哪個布萊克?”

蘇爾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關注點很清奇啊,正常人難道不都應該先問和神秘人的關系嗎?”

然後,她接着說道:“具體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你知道的,布萊克家是個古老而尊貴神秘的家族,我可惹不起。我只是在開學的時候,看到送她的那個人是一個布萊克家族的人罷了。不過這位格林伯格小姐好像很不領情的樣子。”

西裏斯家原來這麽神秘的嗎,她還真不知道……不過開學的時候來送貝芙莉……奧羅拉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那就不是西裏斯了。應該是他的什麽親人吧。

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有點不對:“诶,可是,你怎麽知道他是布萊克家的?”

蘇爾這次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頗為驕傲地揚起臉看着她:“我可是號稱霍格沃茨的地下情報收集站,沒有我不知道的消息。更何況布萊克家的那幾個人當初在霍格沃茨可是相當出名,想聽不見他們的傳說都難。有空來斯萊特林休息室,我給你看看照片就知道了。”

奧羅拉聽到最後一句話,再聯想一下西裏斯那張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蘇爾僅僅通過照片就能認出那是布萊克家族的人。

“謝謝,我有空一定會去的。”

不過說真的,獾進蛇窩,怎麽看都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奧羅拉覺得這種好奇心還是不要去滿足的比較好,盡管目前她接觸到的幾個斯萊特林都還算友好,但是要知道斯萊特林最不缺的就是難相處的人。

不過蘇爾的這番話确實點醒她了,奧羅拉大概确定自己這個聖誕節要去的地方是哪兒了——圖書館。她确實對自己的父系家族和這個陌生的巫師世界了解得太少了。

正好自己給萊姆斯的聖誕禮物還沒寄出去,不知道他會不會知道那個送貝芙莉去車站的人是誰?

……

吃晚飯前,奧羅拉偷偷去海格的小木屋找了她這位巨人朋友。海格像是一早知道她會來,特意将那頭已經和奧羅拉建立了親密聯系的夜骐幼崽帶了過來。

小家夥在禁林的天然環境和海格的照顧下成長得很快,就是身上還是一點肉都不長,奧羅拉摸着它光/裸肌膚下的清晰密集骨骼,總覺得很擔心它的健康。盡管小東西的吃相讓人覺得這個擔心很多餘。

海格的小木屋裏生着溫暖的火焰,夜骐幼崽半趴在奧羅拉懷裏,偶爾伸出舌尖去舔一舔小女孩垂在胸前的淡金色長發。那些發絲在火光下泛着瓷器釉質一樣溫潤的光暈,淺淡的發色幾乎融化在這樣的橘黃裏。

茶卷用一只爪子吊着奧羅拉的丸子頭,将自己垂下來好奇地打量着這只神奇的生物。夜骐也微微仰着脖子看着它,茶卷索性将女孩的頭發當成繩索滑下來,穩穩坐在對方肩頭。過了一會兒後,茶卷發現對方既不是土鼈也不是仙人蛋,正巧夜骐也發現茶卷看起來很難吃的樣子還沒有翅膀,于是又雙雙不再去注意對方。

互贈完聖誕禮物以後,奧羅拉将杯子裏的紅茶一飲而盡,和夜骐告了別,承諾假期一定來天天看它。

門外微微飄零着雪花,奧羅拉将茶卷捧在手套裏抱緊,戴上連帽棉服的帽子,輕快地沖進雪地裏。

晚飯之後的聖誕晚會舉行得熱烈又隆重,整個霍格沃茨都被魔法和冬青枝條以及槲寄生花環裝飾一新。晶瑩剔透的冰晶和蠟燭成百上千的漂浮在半空中,燭光和冰面反射交織在一起,把整個魔法學校照亮得如同白晝。大片大片的浮動光芒氤氲在頭頂,魔法制造的雪花溫暖幹燥,落滿每個孩子的肩頭和發梢。

弗立維教授用魔杖制造出一連串的金色泡泡,懶洋洋地随着氣流流通而掠過學校的每一寸上空。斯普勞特教授則将許多聖誕樹上的裝飾品都點綴成食物的模樣,施上一個巧妙的咒語,整棵聖誕樹就飄着誘人的香味。

奧羅拉和卡洛琳擠在角落裏,踩着凳子勉強看完了沃克斯和貝芙莉的合奏。這種東西結合的音樂表演讓每個人都感覺很新鮮,音樂快要結尾的最後一小段,換上棕紅色華麗巫師袍的鄧布利多校長用魔杖當指揮棒,替他們打完了末尾的拍子,然後帶頭鼓掌。

之後的活動就很詭異了,凡是運氣不好被抽中的小孩子們都得上去來段即興表演。奧羅拉聽完他們這位古怪又和藹的校長宣布完後,果斷做出了逃跑的決定。

她的個子很嬌小,混在人群裏悄悄溜出去并不是什麽難事。就是離開溫暖的室內去面對外面的霜天雪地讓人有點退縮,但是無論如何都比上臺表演的好。打定主意後,奧羅拉很輕松地就溜了出去。

畢竟當時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在歡樂的晚會上,這樣一個平時存在感并不算強的新生離開,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她來到通火通明的走廊上,外面的雪地正在這樣明亮熱烈的光線下被映照得朦胧發亮。奧羅拉坐在走廊的低矮欄杆上,眼神被投放到很遠的地方,那裏除了黑暗和白雪的模糊界限以外,什麽都沒有。

她忽然想起瑪麗安,想起西裏斯他們,還有自己那位從未謀面的理論上的父親。奧羅拉搖搖頭,一定是因為節日的氣氛讓她開始胡思亂想,或者因為這幾天學校裏大部分同學都在讨論回家過聖誕節的緣故,讓她有點感慨。

她跳下欄杆踩進雪裏,抽出細長的柏木魔杖在地上一點一點寫出算不得賞心悅目的單詞和句子,細致瑩白的雪粒沾滿淡黃色的魔杖尖。

當西弗勒斯·斯內普終于受不了裏面的過分喧鬧而走出來換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

蹲在雪地裏的小女孩手裏抓着自己的手套,雙手凍得通紅,長長的圍巾拖到地上沾滿白雪。淺淡的金發像緞子似的鋪散在身後,水潤光亮。

小家夥用魔杖在地上寫出一句“Merry Christmas”,然後就傻愣愣地盯着那句短語發呆,眼角因為低溫的長時間侵蝕而泛着病态豔麗的嫣紅,棕色的眸子裏潋滟着雪地反射的燭光,像漣漪一樣清澈透亮。

斯內普微微擡着下巴撇着那個女孩,想起幾天前也是同樣的這個小東西,被雪地的強烈反光弄得眼紅淚流狼狽不已,連路都走不動,現在卻又這樣傻乎乎地蹲在這裏盯着地上的雪。

所以才說一切不痛快都是自己找的,小巨怪的大腦就是這樣,永遠好了傷疤忘了痛。

“我假設你是覺得裏面的晚會氣氛不如校醫院熱鬧溫馨,所以你又來這裏,試圖找個完美的借口躺在龐弗雷夫人為你準備的病床上,安詳地度過一整個假期。”斯內普冷淡地開口,面無表情,緩慢刺人的語調漂浮在寂寥無人的走廊,讓人惱怒的悅耳,“那你可以繼續欣賞這裏的雪景直到你淚流滿面為止。”

奧羅拉被警醒,連忙退回走廊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果然引起一陣輕微的刺痛和癢,還好還在她能忍受的範圍內。茶卷比奧羅拉先發覺斯內普的到來,早就縮進圍巾裏把自己裹好,藏得密不透風。

“謝謝您,教授。”她将帽子戴起來拉低,松了松圍巾讓茶卷有縫隙可以喘氣,大片陰影撲落在她的小巧臉龐上,大幅度削弱了光源對眼部的刺激,“您怎麽出來了?”

“這個問題看起來應該我先問你。如果我沒記錯,現在新生們應該在裏面等着上臺表演。”斯內普輕輕揚了一下眉尾,漆黑的身影和身後的白雪形成強烈反差。奧羅拉第一次這樣有空觀察他們這位魔藥大師,發現對方雖然高大,但是身形卻有些瘦削,臉色也一如既往的蒼白憔悴。

她打賭,這位年輕的斯萊特林院長一定不知道什麽叫規律作息。

奧羅拉心虛地眨眨眼,伸手抓了抓劉海,陳懇貼切地給自己擺正了定位:“我還是比較适合坐在旁邊給別人鼓掌。”

“這就是你的理想?”斯內普略帶輕蔑地看着她。他明白為什麽分院帽當初會毫不遲疑地将眼前這個小姑娘分到赫奇帕奇了。

察覺到對方的諷刺,奧羅拉無所謂地聳聳肩:“總要有人來當那些不起眼的觀衆的,不然上臺的人還有什麽意義?他們需要這樣的人,掌聲和贊美,不是嗎?”

教授擡了擡下巴,目光中多了一分審視,也許是因為他發現小姑娘的想法和她表現出來的,以及自己理解的有很大出入:“這麽說,你施舍這些去做一個不起眼的觀衆,是為了滿足你的高尚道德心?”

奧羅拉扯了扯嘴角,她算是知道斯萊特林為什麽一大半的人都喜歡在說話的時候拿下巴去捅別人頭頂了,原來是跟着他們院長耳濡目染形成的高傲習慣。不過她不是直率沖動的格蘭芬多,不會因為對方句句帶刺就毫不客氣地頂撞回去。她還記得自己的目标就是不要讓學院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扣分。

因此,小女孩依舊捧着一開始的謙和态度,認真地回答了斯內普的問題:“事實上并不是這樣的,教授,我沒有那麽高的道德覺悟。我只是單純地覺得自己沒有那種能夠讨得臺下觀衆歡心的本事而已,其實觀衆有時候也很為難的,尤其是在臺上的表演者并不那麽讓人滿意的時候。所以,我還是不要去折磨那些和我一樣的觀衆了。”

小金毛不軟不硬的态度和進退得宜的措辭讓斯內普挑了挑眉毛,就是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看來你對這份不用苦思進取的光榮職業相當樂在其中。”

“是的教授,我想我還算是個能衡量自己能力大小的人。”小金毛溫和燦爛一笑,微微屈膝提了下垂在焦糖色大衣下的格子棉裙,行了一個并不标準的禮。

斯內普沒有說話,眼神落在奧羅拉的身後,看不出情緒。

這時,鄧布利多校長的聲音突然從奧羅拉身後響了起來:“那我想,你也一定和你的父親一樣,最懂得如何去規避危險。”

“鄧布利多教授。”奧羅拉連忙轉身,看到那位即使已經發須花白,但是眼睛依舊閃亮深邃的校長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他的目光在奧羅拉的圍巾處停頓了一下,奧羅拉下意識地想去捂住茶卷藏匿的地方,但又覺得這樣實在太明顯了,只好就這麽站着。

“聖誕快樂,西弗勒斯,奧羅拉。”鄧布利多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笑容春風和煦,“要來點甘草魔棒嗎?斯普勞特教授最近又改良了它的味道,和蟑螂糖的味道很接近了。”

“不。”“不用了,謝謝您。”

斯內普和奧羅拉想都沒想就同時出聲拒絕了,然後奧羅拉愣了一下,回頭間,對方剛好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鄧布利多的眼裏迷蒙着一層薄薄的笑意,像是一早就知道了這兩個人的反應:“事實上我覺得斯普勞特夫人這次的效果還算成功。”

“我還有一大堆的試卷沒處理,先回去了。”斯內普說着,伸手攏了攏拖至地上的厚重披風,快步離開了走廊。他從奧羅拉身邊經過的時候,一股帶着淡淡魔藥味的冷風随之鑽進她的脖頸裏,凍得她不由得縮了縮。茶卷也将自己埋得更深了。

真可惜斯內普教授不喜歡經常在城堡裏閑逛,不然他的披風一路這樣掃過去,都不用清潔咒就能把地上弄得幹幹淨淨。奧羅拉這麽想着,有點替霍格沃茨的地板磚感到遺憾。

目送黑發男人已經消失在拐角以後,鄧布利多低頭看着下巴幾乎縮進圍巾的小女孩,“要回晚會裏去嗎?我剛剛看到沃克斯他們好像在找你。”

奧羅拉回頭看了看燈火輝煌的禮堂,聽着他們開始玩抽簽的什麽什麽游戲,遲疑了一下:“還是算了,我不适合那種游戲。”

“那就去走走?”老校長說,“你和你父親一樣,都不怎麽喜歡熱鬧的地方。年輕人啊,等老了才會體會到其實一個人的滋味沒那麽美好。”

“您知道很多我父親的事嗎?能……告訴我嗎?”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卡文中加事情繁忙,更得沒那麽勤快,抱歉抱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