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煙這段時間一直沒關注國內的事情, 倒是不知道出了這麽大事。
“怎麽了?”江煙愣了愣,“沈時禮的股份…不在他手上?”
沈時禮當初借用沈家的底子創立江今的時候, 也就牢牢的把股份握在自己手裏, 事實證明, 他是正确的。
這也就導致了, 就算沈家有能耐把在外的股權收回大半, 他們也不可能控股江今。
“不知道, ”賀昭溪回答的幹脆利落,“他要是在你那邊, 我覺得你可以問問他,反正不是聽說他失蹤了嗎?”
失蹤也是跑路, 最近代表江今出面的都是那個沈立。真是奇了怪了,以往在江今連名頭都沒有的人物, 這段時間倒是春風得意起來。
江煙摸摸鼻子, 有點尴尬。她是沒對賀昭溪說過沈時禮在哪,但是對方的意思…本來也瞞不住。
想來也是。沈時禮在這種關頭離開公司,他又孤身一人, 除了江煙還有什麽地方可去?
“那我怎麽辦?江今的股份…算了,不動吧, ”江煙想了想, 猶豫了下,“本來也不是我的…沈總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江煙說的是真心話, 她下午照常出門散步, 又在攤位前看到沈時禮。
在國內出門都是車輛代步, 進出都有保镖跟随的總裁這時候真的像個攤位小老板一樣,單手拿着文件袋,似乎在考慮攤位的布置。
“沈總,”江煙慢吞吞的走過去,頓了頓,“你不是說股份給我,讓我當老板嗎?”
這是她別扭的表示詢問的意思。江煙一方面覺得不提也好,另一方面她又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沈時禮并不意外,他說的很平淡:“沒什麽事,你知道國內的事情了?”
他沉吟了下,才繼續道,“股份你留着或者賣了都可以,有我在,不會讓你虧錢的。”
他說的輕描淡寫又理所當然。明明現在看起來情況不太樂觀,卻還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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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惦記這個,”江煙聽他的口風就知道真的沒什麽問題,也放下心,“那我再看看吧,等着沈總帶我賺錢。”
沈時禮顯然不能理解她的玩笑話,頓了下:“賺錢不需要我帶你,你要是想學這個,”
饒是沈總也難得遲疑了下,“我可以教你,但是不保證…”
“我不想學!”江煙搶在他話之前,氣的鼓了鼓臉,又嘆氣,“我跟你開玩笑呢,不要瞎理解。”
她的确在管理經營上沒什麽天賦,鑒于江煙以往的行徑,就連沈時禮這樣的天才都要考慮能不能帶動她。
但是她也沒有打腫臉充胖子啊,她拍戲當演員就好了,家業有當哥的就行了。
沈時禮失笑,他揚了揚手裏的文件夾:“晚上出來玩嗎?有煙火盛會。”
他用挑剔的眼神評估了下自己的計劃,“看起來準備的還不錯,你要是出來,身邊最好帶上人。”
江煙确實還挺感興趣。國內不允許放煙花,只有電子煙花,也沒什麽意思。
她也沒有拂了沈總的用心,“那我晚上出來吧,”她眨眨眼,“謝謝沈總提醒,我會讓幫傭陪我的。”
沈時禮沉默的看着她。
江煙神情坦然的對視回去。
這一點就可以證明沈總的确對感情了解太少——目的都光明正大的顯露出來,江煙叛逆心一上來,怎麽也不肯往下跳。
那雙漆黑的眼睛有了點無奈的情緒,沈時禮伸手捏了下她的臉:“我會跟着你的,注意安全。”
他動作太快,江煙過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占了便宜。
“…我先走了,”她幹巴巴的說,“晚上不用見了,我會好好看煙花的。”
***
這一處是度假區,來來往往的游客永遠不會少。
江煙穿着寬松的長T恤,露出白生生的長腿,溜溜達達的在海岸邊閑逛。
不知道是不是沈時禮安排的,攤位擺放的位置離江煙住的地方不遠,走過去看熱鬧也很方便。
煙花是在沙灘上放的,江煙站在斜坡上,遠遠的看着一片篝火亮起,似乎在舉辦篝火晚會。
“江小姐,注意安全,”幫傭跟在江煙身邊,比她還要小心,“要不然我們往上面站一站?”
“不用,沒什麽事,”江煙這些日子症狀好了不少,也放松一些,“我不過去,就在這邊看看。”
熱鬧的人群爆發一陣陣的歡呼聲,江煙看向其中,有點意外的看見沈時禮。
對方顯然對這樣的場合也很不适應。盡管穿的也偏休閑風格,臉上也挂着禮貌的微笑,他看起來并不上心。
旁人或許察覺不出他掩藏很好的不耐,江煙卻感覺得到。
她看過去。笑容洋溢的年輕姑娘含羞帶怯的給他送上飲料,又主動的要去拉他的手讓他加入其中。
沈時禮這段時間露面頻率是高了不少,在島上顯然也有被注意到。
盡管這段時間他很巧妙的把自己和江煙的暧昧關系宣揚的人盡皆知——也不妨礙有人生出心思。
江煙遠遠的在上面看熱鬧。沈時禮這下子是真的沒耐心了,禮貌卻堅決的推拒之後,轉過頭準确的看過來。
也不知道他怎麽能在這麽多人當中看見江煙的,繃直的唇角松下來,他大步朝着江煙這邊走過來。
江煙看他匆匆走過來,倒是也沒挪位置,越過他去看後面綻放下煙花。
她眼角的餘光裏,看沈時禮神情不動,卻又看見他神色突然變化,那雙漆黑的眸子第一次染上焦躁,朝她沖過來!
“煙煙!”
說起來很慢,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江煙從沈時禮的神情變化裏察覺到什麽,後腰又被人用力一撞。
她本來就随便的站在斜坡上,被沈時禮提醒之後第一反應是雙手護住肚子蹲下來,盡管反應及時,她還是被身後沖頭不減的沖擊力撞的一個踉跄,直接跪在地上。
“啊!”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江煙才剛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就一下子騰空起來。
猛然這麽一出,她驚魂未定,過于緊張和害怕,腦袋都是懵的:“什,什麽情況…”
沈時禮眼疾手快的沖過來把江煙從地上抱起來,小心的只扣着她的腰。
“有哪裏疼嗎?”他低頭檢查江煙的傷勢,神色淡下來,“膝蓋擦傷了。”
女孩兒肌膚白的耀眼,有衣物擋了一層,倒是沒擦出血,也青了一塊。
江煙扯了扯他袖子,緩了緩語氣:“沒事,你先…放我下來吧。”
剛才一瞬間她下意識的去護小腹,被人撞倒也沒用手緩沖,沖擊力都讓膝蓋承受了,現在還是火辣辣的疼。
江煙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委屈。沈時禮沒放,直接把她穿的涼拖鞋踢掉,赤.裸的腳虛虛的踩在他的鞋上。
“去看醫生,”看江煙眼眶都紅了,還忍着不肯掉眼淚,沈時禮語氣都放輕了,“你的腿…”
“我先看看怎麽回事。”江煙抽了抽鼻子,很堅持,她轉過頭,看見人高馬大的幫傭阿姨正拽着一個哭嚎的小孩子不放手。
江煙眼睛紅的像是兔子還不肯走,沈時禮皺着眉,還是按照她的要求,扣着她的腰帶她回去。
事情發生太快,幫傭剛才也是沒反應過來,只是逮住了那個亂跑的小孩兒。
小孩兒看起來十幾歲,知道自己闖了禍,正扯着嗓子哭,在他身後還站着兩個老人,正滿臉焦急的對幫傭說好話。
江煙被帶過去的時候,正巧聽見他們還在辯解:“孩子小,又被氣氛感染了,這不是不知道嗎?別拽他胳膊,哎喲我的乖孫,拽脫臼了怎麽辦?”
“拽脫臼了就去醫院治,”沈時禮聲音很冷,他本來就很有距離感,“醫療費我出。”
他又瞥了眼那個還在扯着嗓子的男孩,涼涼道:“再哭一句,你想知道胳膊脫臼有多疼嗎?”
不知道是不是沈時禮話太冷漠,小孩兒本來還在哭,被他冷着眼看着,也停下了哭聲。
沈時禮氣場太強了,尤其他心情不妙的時候,兩個老人在幫傭面前還敢撒潑,在他面前卻不敢。
“剛才也是不小心,”老奶奶陪笑道,“過來,給這個姐姐道歉,看你把人家撞的!”
她用力把那個小孩兒扯過來,對着江煙道,“對不起這位小姐,道歉!快點!看你下次還敢亂跑!”
兩位老人都別着眼去看江煙腿上明顯的一片擦傷,又裝沒看見。
“對不起,”小男孩被擰了下胳膊才不情願的說,“姐姐你太容易倒了,我也沒怎麽用力…”
“我撞上別人的時候也沒誰有這麽容易摔倒,”小男孩藏不住話,嫌棄道,“姐姐,你自己身體不行吧?”
“這孩子胡說什麽呢!”老人尴尬的陪笑臉,“別跟他見識,他就是個孩子…”
江煙安安靜靜的看着他。她突然開口:“十幾歲,也不小了。”
腿上傷口還是很疼,但是她現在怒氣已經壓過了疼痛。看得出這對老夫妻也是帶孩子出來旅游的,就是這麽溺愛孩子的?
“但是也沒成年,”老婦人有點挂不住臉,“小姐,你快去看看腿傷吧?你放心,醫療費我們出…”
她是看出江煙和沈時禮的意思才這麽說的。江煙到現在都沒提腿傷,反而還有心情擱在這兒和他們掰扯,看得出不打算放過他們。
要是她不在還好說。随便編個理由,反正也是來旅游的,到時候找不找得到人還不一定呢…
江煙看起來文文弱弱弱不經風,她冷靜的看着這個小孩兒。
那雙圓眸顯得她脾氣很軟,她招招手,“來,過來點,姐姐糾正你一點事情。”
小孩兒一只胳膊還被幫傭拽着,對方很懂的把小孩兒往前推了推。
那兩個老人也在看着。但是他們倒是沒多想,還能真和小孩子計較不成?
沈時禮默不作聲的往前走了兩步,江煙湊到小孩兒面前,忍着疼,朝他和藹的笑了下。
“姐姐要糾正你,你說的被推倒是自己身體不好,這句話不對,”她笑眯眯道,“這種事你自己不親身實踐一下,怎麽會知道呢?”
砰!
江煙愣了一下,她的手還沒拍下去,這個十幾歲的男孩已經被人用力推了下後背。
事情發生得太快,男孩下意識的手和膝蓋先着地。
他頓了頓,又爆發出比剛才更驚天的哭嚎聲——兩個老人也慌了,連忙上來扶他。
是沈時禮出的手。男人單手扶着江煙,漆黑冷冽的眸底沒什麽情緒。
一點以大欺小的自覺都沒有。沈時禮也不可能有,實際上,他甚至沒收斂力道。
場面一時間比之前還要混亂。江煙咧了咧嘴,她還是手下留情了,畢竟她是直接膝蓋着地。
這個十幾歲的男生也不小了,就這混世魔王沒大沒小的性子,怎麽也得來一頓“社會主義的毒打”才行。
“我膝蓋好疼,”江煙不自覺的抓住沈時禮的衣服,聲音強撐着沒顫,“快點,回去看醫生!”
她可是很努力才沒當場哭出來的!江煙狠狠的瞪了那邊一眼,要不是心裏憋着一口氣,她顯然不可能忍疼這麽久。
這種性子怎麽更像是貓了。還不是煙花那樣的,而是被人欺負了就要狠狠的撓一爪子反擊的那種。
沈時禮嘆氣。男人垂下眸,輕輕松松的把人打橫抱起來。
江煙冷不防的視線騰空,懵了一下:“別…別別,我自己走!”
這是什麽死亡姿勢!江煙掙紮兩下,沈時禮不要臉她還要,又不是小說,現實裏公主抱會被人盯着看的吧!
“別動,你膝蓋不疼了?”沈時禮瞥了眼江煙亂動的腿,“青紫的很嚴重,不覺得疼嗎?”
“…哦。”江煙看不到自己膝蓋的情況,她本來就很少受傷,聽沈時禮一說,又緊張起來。
乖乖的沒動,她越想越覺得疼,又拽着沈時禮的衣服想探身起來看,“我感覺是不是流血了…我疼到麻木了嗎?”
懷裏的分量輕的像是沒有似的。沈時禮瞥了眼那片青色的痕跡,面不改色道,“沒有那麽嚴重,你別亂動,小心傷口。”
小心傷口裂開?是血凝固住了吧!江煙被自己腦補的吓了一跳,懵懵的混過去話題。
她仰頭看了看沈時禮。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就算是這麽死亡的角度,還是帥的無可挑剔。
江煙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似乎是沈時禮頭一次這麽抱着她。
也是她這麽久以後,第一次允許沈時禮抱着她,盡管有客觀條件因素擺在前面。
“我腿好疼啊,”江煙沒話找話,伸手把自己擰住的衣服撫平,“都是那個熊孩子的錯。”
江煙想想還是很氣:“早知道我也應該推他一下,什麽人嘛,還好最後解氣了。”
“不過你真的和小孩子計較啊?”江煙故意挑事,老氣橫秋似的,“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沈時禮:“……”他沒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