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醫生那裏檢查的結果是沒什麽問題。膝蓋上的淤青要用藥膏揉開, 別的也沒什麽事。
江煙直到別墅,被放下來, 才敢偷偷摸摸的去看腿。
根本, 沒有, 沈時禮說的那麽嚴重。除開青了一塊以外不是好好的嗎!本來還有點疼, 過了這麽久, 不去動它也沒多少感覺。
沈時禮就是覺得她蠢, 故意诓騙她的!
“謝謝醫生。”沈時禮和醫生交流,又确認江煙現在的身體狀況良好。
臨時被打電話叫過來的家庭醫生還是頭一次看見沈時禮。
看見沈時禮自然的倒水遞給江煙, 後者也給面子的埋頭喝了,醫生有些了然:“這位先生, 你下次也要多注意些,不要再出現這種意外了。”
這幸好是沈時禮江煙反應都快, 小孩子也撞的沒有那麽嚴重。
要是稍微不當心, 豈不是會造成更難以接受的後果嗎?孕婦不比普通人,身體還要注意一些。
被訓斥了。江煙捧着水杯當不存在,醫生一句句的叮囑沈時禮, 言辭間不難聽出責怪。
沈時禮偏偏還每一句都聽進去了。沈總皺了皺眉,看得出不太習慣被人這麽不客氣的語調要求, 倒也沒說什麽。
江煙看着他挨訓, 心裏有點心虛,但又有點看熱鬧的心思。
她敢打賭, 沈時禮從掌控江今以來, 就沒人再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過話。江煙也清楚這個男人的自尊高到什麽樣的地步, 難得能見他退讓。
送走醫生,江煙還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腿平放搭在扶手上:“沈總太不容易了…哎呀,十點了。”
看煙火大會的時候就很晚了。處理完事情,沈時禮抱着江煙回來又折騰一會兒,也沒能看到什麽。
江煙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又去看沈時禮,逐客的意味明顯:“沈總是不是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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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禮現在已經差不多能從江煙的語氣詞摸出她心情怎麽樣了。
能叫“沈總”就是心情還不錯,叫“沈時禮”是有點生氣,叫“時禮哥”就代表她要開始談心了。
沈時禮拿過醫生放的藥膏,坐在江煙旁邊,按住她的腿:“別亂動,上完藥我就走。”
江煙不聽他的,偏要動,腳踝被人不輕不重的按住了。
沈時禮伸手把藥膏在她的膝蓋上抹開,語氣自然:“煙火大會你沒看完…有點遺憾。”
他用一種仿佛問你今天吃過沒有的語氣說道,“這場策劃最後的項目是堆了一座城堡,可以進去的那種。”
江煙一愣。
江煙成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城堡?沙子堆的嗎?可是人好多,不會塌嗎?”
她确實聽的很心動,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這麽簡單。這座城堡堆起來可能不麻煩,當大型項目活動也不現實吧?
沈時禮頭都沒有擡:“嗯,所以這是我以個人名義準備的,本來打算讓你去看看。”
他沒說自己其實準備的有全套流程。沈總頭一回學習在戀愛中做計劃,處處都調整的很好,結果還是出了纰漏。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江煙膝蓋上揉開藥膏,沈時禮說完,又沉默着沒說話。
沈時禮一貫遵循的原則是,做得要比說得多。
按照他的性格,這種沒做成的事情本來不應該和江煙提的。不論緣由,結果就是計劃被推翻。
可是有希望才會有失望。沈時禮也難得生出想看江煙反應的心思,最後卻什麽都沒有。
好像是真的錯過了很大的事情。江煙看着沈時禮平靜的幫她揉膝蓋,頓了頓:“雖然錯過了…但是我可以明天去看嗎?”
揉着她膝蓋的手一頓。藥膏徹底浸入溫熱的肌膚,江煙看着他。
沈時禮站起身,把藥箱合上,放在一邊:“不用去了,你的腿不适合走路。”
說是這麽說的。但是他心裏卻慢慢升騰起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一種,很難用言語去描述的情緒。
江煙也沒堅持。她看着沈時禮把茶幾收拾好,揮揮手:“那你走吧,拜拜。”
沒心沒肺的像個小騙子。
心情卻好像沒之前那麽糟糕了。沈時禮側過頭,“嗯,晚安。”
***
江煙第二天一大早是被吵醒的。
她煩躁的把枕頭捂住臉被子蓋在頭頂,又不得不因為太悶探出頭。
摸過手機,現在也才七點鐘。江煙刷拉一下拉開卧室門,蹬蹬蹬走下去。
“陳姨,怎麽回事啊?”江煙沒睡夠,語氣也很差,“外面吵吵嚷嚷什麽呢?”
別墅裏兩個幫傭,陳姨沒出來,反而是另一個劉姨從廚房走出來:“陳阿姨正在外面處理呢…是昨天的事,小姐,你的腿沒事吧?”
她看江煙下樓還是有點不自然一瘸一拐的,連忙過來扶她坐到沙發上,“昨天那家人不知道怎麽過來了…在鬧事呢。”
昨天的事。江煙隐約能聽見人的哭嚎吵鬧的聲音,她沒出去,直接打電話給陳姨問了原委。
門外,還是那家人,一對中年夫妻拖着孩子都在哭天搶地:“欺負人啊!我家孩子膝蓋都磕破了,還怕得不得了,一點也沒有之前活潑勁兒…”
昨天江煙走了,他們也連忙把小男孩帶到診所。付了大筆的錢,小男孩腿上手上擦傷不說,性子也比之前乖巧沉悶不少。
他們家小孩一向鬧騰,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了解到江煙的情況,幾個人連忙跑上門來堵人來了。
“陳姨,你先進來吧,不用管,”江煙聽他們嚷嚷的頭疼,“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十幾歲的小男生了,能被吓成什麽樣?被教做人不好嗎。
江煙又氣又好笑,猶豫了下,直接撥通保镖的電話。
對這種不要臉的人只有采取同樣不講道理的手段,才能制住他們。
秦家和沈時禮租住的別墅遠遠相望,沈時禮在自己別墅門口就能看見對面的動靜。
聯想到昨天的事情,這似乎并不難理解。
沈時禮到秦家別墅門口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家四口,拖着一個孩子在撒潑。
中年女人抓着一個老人的手,哭的稀裏嘩啦:“你出來啊!小姑娘年紀輕輕就這麽心思惡毒,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你真的是賤!”
她邊哭邊罵的撒潑,肩膀卻被人用力拍了拍。
黑發黑眸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嗎?”
他只是禮節性的問一句,并沒有讓對方回話的打算,“昨天這個孩子是我推的,醫藥費我可以全款出。”
沈時禮這麽一個成年男人站在這裏,态度平靜冷淡的承認自己欺負小孩子。
就算是孩子父母也愣了一下,連那兩個老人也是,中年女人反應過來,一下子拽住沈時禮的胳膊,“光出醫藥費怎麽行?還有精神損失費!你看看我孩子!”
她把從見到沈時禮來之後就蔫蔫不說話的男孩扯過來,“你看看他!他才十四歲啊!都沒成年!你忍心這麽欺負他嗎?你還是不是人啊!”
“你家孩子是孩子,”沈時禮嗤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說,“我家的小姑娘在家人眼裏也是孩子。既然有大人在,難道就應該看着孩子被欺負?”
他手上一個用力,輕易讓中年女人松開手,沈時禮挑了挑唇角,露出一個涼涼的笑意。
“我當然可以給他出醫藥費,”他的聲音平和,像是和人談一筆生意一樣,“就像昨天一樣,打骨折我也可以出醫藥費,打的渾身是傷我也可以出,如果有醫生鑒定,精神損失費也可以。”
“不知道你和你家的孩子願意嗎?”
被那雙漆黑冰涼的眼睛盯着,中年女人嗓子一緊,竟然發現自己有點說不出話。
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他有錢,并且不在乎這點錢,只要他們願意,他像是降尊纡貴似的要去揍人——
幾個保镖這時候也趕過來,團團圍住這家人,把他們帶走。
沈時禮漫不經心的笑意一收,轉過臉,神情微微一怔:“你們…”為什麽還在這裏?
剛才被中年女人抓着胳膊的兩個老人沒被保镖帶走。其中一個女人轉過身,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沈時禮。
沈時禮:“……”這張臉很熟悉。當然熟悉,他多少也算見過幾次,甚至還到這家人家裏用過餐。
江母推了推江父的胳膊,音量調低:“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沈時禮和我們閨女離婚了嗎?”
她難道不是被大兒子說了這麽一個事實之後才急匆匆趕過來看女兒的?女兒和這個姓沈的前夫兩個人不是恩斷義絕了嗎?
江父咳嗽一聲,他戴着眼鏡,氣質儒雅,看着要比江母靠譜很多:“這個,沈時禮啊…剛才那是怎麽回事?你站在我們家門口,和那家人的糾紛…”
雖然知道沈家這個養子不是什麽好人,能當着人的面不改色的威脅“打骨折”這種話的,這也不是一般人吧!
盡管有一瞬間的思緒空白,沈時禮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
他挂上無可挑剔的禮貌微笑,朝着江家父母微微颔首:“剛才的事情是另一回事,爸媽是來看煙煙的嗎?她現在應該醒了,我叫她一下。”
江父江母:…總覺得這小子每一句話都有問題,但是又挑不出哪個問題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