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喜歡吃草莓?不知道水果店現在有賣的沒……”
毛巍巍小聲問他:“你喜歡……你喜歡她?”
“什麽?”許軒豪扭頭,“你聲音大點,你剛剛說什麽?”
毛巍巍突然跳下了車,許軒豪吓了一跳,剎住車吼道:“毛巍巍你怎麽回事啊!你怎麽突然跳車啊?!旁邊車撞到你怎麽辦?”
毛巍巍愣了好久,突然抹起了眼淚,這可把許軒豪吓壞了。他緩了語氣,問道:“你怎麽了?”
毛巍巍轉過身,突然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哭。
許軒豪把自行車搬上人行道,靠在樹上,急忙追過去:“毛巍巍,出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哭了?”
毛巍巍跑進了洛浦公園,許軒豪怔了一下,追了過去。
“到底怎麽了啊?”許軒豪也不好拉她,跟在她身後一邊走一邊追問:“出什麽事了?你哭什麽?你們女生真是……你是因為郭修遠的事嗎?還是你今天考砸了?還是我剛剛把你吓到了?不能吧……你這哭的,讓我莫名奇妙的。”
毛巍巍突然發瘋地跑了起來,尖聲叫道:“別管我!別跟着我!許軒豪我讨厭你!”
許軒豪愣在原地,莫名奇妙地看着她越跑越遠。
毛巍巍不知道自己在發洩什麽,她閉着眼睛跑着,沒有方向,速度越來越快。
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說道:“我讨厭他,我不想再喜歡他了,我讨厭他……”
許軒豪心煩意亂地撓了撓頭,惦記着路邊的自行車,打算回去。
快到門口時,他的身體突然歪了。
左腿傳來一陣劇痛,像是骨頭被人打斷了。
許軒豪想低頭看怎麽回事,眼前卻一黑,再也沒了意識。
☆、25.【鏡中影】鬼影·傀儡
地下城與地面之上人類建造的城市一樣,也不一樣。
它也有日出日落,有風有霧,有雲有月。當人類的城市迎來日出時,鬼域也迎來了一輪綠色的太陽。
雖有太陽,但無陽光。鬼域依舊是鬼氣籠罩,鬼火飄蕩。只是,昨晚在鬼域狂歡的鬼,現在都貓縮回了住所。鬼域的街道上安安靜靜的,在豆綠色陽光照射下的街道兩旁,飄蕩的鬼火都顯得單薄寂寞。
太陽升起後,鬼域與洛河之上的通道完全關閉,現在,就算是扔下能照亮整條洛水的引渡資,通向鬼域的大門也再也不會開啓。
鬼域現在猶如被蓋上蓋子的大缸,亦如被貼上封條的孤城。若是現在排查城中的妖與鬼,那是再合适不過了。
終于到了幹活的時候。
趙小貓轉動了僵硬的脖子,手指擡起,在空氣中劃開一道縫隙,招了招手。
那本被她稱之為陰司百科的紅皮舊書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趙小貓擡起手臂,懶懶指了指下面這座孤城,說道:“就這一塊地,裏面所有的活物死物妖鬼精怪,全部找出來。”
書頁嘩啦啦翻動,暫停,摘出單獨的一頁紙,合上,再重頭翻起……
半個時辰後,高塔周圍浮動着一排又一排的書頁。
書終于停了下來,合上不動了。
“沒了?”
書沒有動靜,仿佛在回答她的問話:搜尋完畢。
趙小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次摘一排,一目十行地過着這些信息。時不時的,能聽到她感慨。
“咦?狄仁傑也沒去陰司嗎?”
“春風得意馬蹄疾……孟郊竟然也在。”
“吉量竟然在洛陽,還待了這麽久……受傷……”趙小貓抓過這張紙。
紙上寫着,吉量,一九二三年,途徑洛水上空遭遇人間動蕩意外中槍,受傷後在洛水鬼域登記養傷。
趙小貓從衛衣口袋中抓出一支筆,在這張紙上圈了個圈,疊好收起,像個上了年紀的領導,生怕自己記不住公事,一定要把心裏想的給念出來:“吉量還是要好好看着,不能出差錯……嗯,這個要記得查看洛鬼協的檔案,問問傷情進展和當年出的狀況。”
高塔周圍僅剩一排書頁,趙小貓手上已經記下了許多有疑點,需要向洛鬼協再次請求查證的陳年舊案。
她抓過一張紙,掃了一眼,即将放手略過時,黑眸停了下來。
鬼影,不詳。
趙小貓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情感波動,盯着這四個字看了好半晌,輕輕一笑。
“有意思。”
她把這張紙折成了紙飛機,沖着‘飛機頭’哈了口氣,松開手,說道:“來源。”
紙飛機脫手而去,在半空懸了片刻,朝荒廢已久,情況複雜外來鬼怪多的鬼域西側飛去。
淡綠色的太陽光散去了鬼域的黑霧,鬼城無風。
一盞紙飛機晃晃悠悠,穿過鬼域大大小小的建築,穿過空無一鬼的街道,穿過西側荒蕪的空地,進入了矮山腳下的叢林,慢悠悠停了下來。
黃色的衣擺一動,一只寬大的手從玄色袖中探出,欲要抓它,紙飛機卻突然燃起綠火,化為一縷青煙。
一個穿着灰色休閑衛衣,頂着一頭亂發的女人站在了他面前,深黑色的眼珠鎖住了他,倏地,雙眸如同燃火,眸光躍動着。
“鷩冕。”趙小貓掃了眼他身上的衣飾,與師秦畫的有相同也有不同,“原來方向查錯了,不是王不是公,而是七章紋的伯侯……”
那人不說話也不動。
他沒有五官。
半空中,那本陰司百科再次出現,幾張紙頁飛快地從書中脫離出來,漂浮在半空。
鷩冕七章紋。
自從周吳說畫像中的人穿的是九章紋冕服後,趙小貓就積極查閱了相關資料,并且查看了周朝所有有資格穿九章紋的諸侯王。
可沒想到,今天見到他,才發現這人身上穿的竟然是七章紋鷩冕。
這也不能怪師秦,黑燈瞎火,還能看清衣服上的紋飾就不錯了,這也不能怪周吳,畢竟誰都不是史學家,七章九章,給個大概推論已經不錯了。
“周有六冕服制度,秦時廢除。七章紋鷩冕,伯侯。”趙小貓伸手,百科中摘出的書頁一張張飛至她攤開的手中。
“就在這裏面,這次,我終于可以知道你是誰了。”
那人慢慢化出五官,确實和師秦所畫一致。
他緩緩扯出一絲陰笑,極慢地說道:“是嗎?”
書頁一張張快速看過,每一張都标注着:至陰司,散。
和之前查找的周朝王公一樣,伯侯也都散的幹幹淨淨。
既如此,眼前這個身着七章紋鷩冕的,又會是誰?
趙小貓神色不動,揮手收起書頁,問道:“到陰司盜我靈草的,可是你?”
許久之後,只見那人細長的眼睛突然大張,瞳孔更小。
他語氣陰沉,仿佛洶湧着無邊怒火:“陰司……”
報仇,報仇,報仇!
那個人仰頭,抱着腦袋,咧開嘴,吐出一連串的報仇。
他突然飄至趙小貓身前,高高舉起雙臂,指甲尖長,如同玄鐵,在淡綠色的晨光中閃着可怕銳利的光。
趙小貓擡起眼皮,懶懶看着他,那人的利爪剛剛觸及她飛揚起的發絲,便在晨光中消散。
如同太陽升起後,蒸發消散的露珠。
那個人化作薄薄的煙霧,消失的一幹二淨,一小塊碎玉掉在地上。
趙小貓撿起碎玉,放進了口袋。
數千年前,白澤曾告訴過她,陰司百科也會有漏掉的東西,這個世界,永恒存在的是未知。
即便陰司是萬物規律,數萬年輪回往複,數不清的新生,自然會有規律之外無可掌控的東西出現,因為,未知和意外,也是一種天然存在的規律。
比如,陰司那顆草,又比如剛剛的那個人。
不,應該說,剛剛那個傀儡。
剛剛消失在她眼前的,并不是真身。
趙小貓不知道隐藏在傀儡之後,控制傀儡的是什麽人或者什麽妖。
關于這個人的一切,她都無從查起。
百科書成了笑話,她這個儲君也似乎很是沒用。
趙小貓雙手插兜,就像考試考砸的學生,一臉沉重。
雖然她沒有家長要交待,也不會有家長問她要這件事的交待,但她覺得,這件事,自己總要給個交待的,給自己,給陰司……給一起在洛陽奔波的同事們。
那個人為什麽成為了特殊存在,為什麽可以自由出入陰司,為什麽脫離了規律,為什麽要盜靈草?為什麽會有傀儡?為什麽會要走黑鱗鲛的鱗片,又為什麽到洛陽來?
他是什麽?又要做什麽?
一瞬間,趙小貓腦袋裏充滿了十萬個為什麽,她搖了搖腦袋,這些為什麽糅雜在了一起,慢慢的給出了三個字的答案。
找白澤。
趙小貓擡起頭,一雙大眼睛黑亮黑亮,撥開層層為什麽的洪流,抓到了一根稻草。
她決定,等太陽落山,通向地面的大門開啓,她就通知地面上的同事們收拾行李,找白澤。
病房裏全是剛剛考完試的學生,一個挨着一個,跟郭修遠關系好的學生擠在病床前,關系一般的,就站在後面默默看着。
他們來之前,都沒想到,郭修遠的情況這麽嚴重。
整張臉都包裹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和一張嘴。黑皮小子站在病床前,出奇的安靜,也不鬧了,不知在想什麽。
孫貍從病房出來,對師秦搖了搖頭。
“學生們都很正常。”
“那該怎麽辦?”
孫貍把頭發挂在耳後,這是個十分女性化的動作,估計他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個平板身材的翩翩少年郎。
“不知道。我覺得我們好沒用……”孫貍反省道,“回北京,我一定要求重新參加業務培訓,從案件中總結經驗,不然……不然就像現在,明明案子都擺在眼前了,卻什麽都查不到。”
肖隐從病房走出來,說道:“前後來了四十七個學生,他們班總共五十一個人,除去受傷的郭修遠和鄭乾,還有兩個沒來。”
“都誰沒來?”
肖隐回答:“許軒豪和毛巍巍。”
孫貍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周吳。
“周老師,什麽事?”
“孫貍,洛陽當地公安接手這個案子了。”
孫貍一愣:“為什麽?”
“現在在鄭乾病房做登記調查,等會兒會到郭修遠那邊去,你們先避開。”周吳壓低聲音,說道,“洛浦公園又發生一起傷人事件,沒有目擊證人,受傷的……是許軒豪。許家人報警了,因為和郭修遠那個案子性質差不多,兩人又是同學,警方估計也覺得蹊跷。”
孫貍看到了走廊那頭走來的幾個便衣警察,他挂了電話,跟肖隐和師秦說明了情況。
師秦略一沉吟,說道:“聯系洛鬼協走流程,讓他們跟公安交涉。許軒豪呢?去看看。”
孫貍表情嚴肅:“在另一家醫院。短短兩天,三個學生出事……”
師秦臉色一沉,加快了腳步。
晚上七點,趙小貓走出公園,沒發現前來換班的肖隐,啧了一聲。
“……又出事。”
她從口袋中拿出老年機,撥了孫貍的電話。
“出事了?”
孫貍答道:“出事了,我們正往景華路那家醫院去。那個胖小子,就是師處長的那個……出事了,初步判斷,和大鬼有關。”
趙小貓挂了電話,長嘆一聲,攔了輛出租,言簡意赅道:“景華路附近的醫院。”
☆、26.【鏡中影】守護神
過了晚上六點,當大多數單位都下班時,唯有兩個地方仍然亮着所有的燈,一個是高三的教學樓,一個就是醫院的住院部。
趙小貓到達醫院時,等在門口的周吳掏了路費,邊走邊向趙小貓說明情況。
趙小貓默默把錢裝進口袋,奇怪地看了周吳一眼。
周吳頓了一下,笑道:“給師處長掏錢多了,習慣了……”
趙小貓的表情極其不滿,嫌棄道:“我以為他只麻煩孫貍,沒想到還來麻煩你。”
周吳笑眯眯道:“出門在外,同事之間相互照顧也是應該的。我領兩份薪水,墊點錢也沒多少壓力。孫貍那姑娘,寫點文不容易,每天做完工作,還要通宵寫作,文人最是清貧,姑娘家的賺點稿費也不容易……”
趙小貓告訴了周吳一個殘忍的現實:“第二十九處最有錢的就是孫貍,她搞的副業,比你那兩份薪水加起來還要多一倍。”
不了解網絡文學的周吳着實吓得不輕。
“……所以,別搶着付錢了。師秦再借錢,你就讓他借孫貍的,反正孫貍不缺。”
周吳講了三起事故的大概情況,說到洛陽公安已介入調查時,趙小貓卻猛的一擡頭,緊緊盯着住院部一角開啓的窗戶,還未等她開口,耳邊的頭發就被擦肩而過的兩撥陰風吹起,地上散落的傳單打了個旋兒。
周吳停住了腳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個旋兒。
今夜無風。
趙小貓目光追随着這兩道無形的風,回頭看向醫院門口。
周吳猜道:“是肖隐?”
趙小貓點了點頭:“還有一個。”
她看了會兒,收回了視線。
住院部一樓大廳傳來腳步聲,在醫院工作人員“這裏是醫院,不要跑。”的呵斥聲中,一抹俏麗惹眼的身影竄了出來。
趙小貓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襯衫,截住了他。
“你就不要跟去了,那個是大鬼,你跟去了也沒用。”
孫貍把頭發抹在腦後,解釋道:“頭兒,我們看到了,剛到病房門口,就被‘它’發覺,從窗口逃了。”
趙小貓唔了一聲,招手道:“去病房看看,是和師秦有關系的那個孩子?”
“是。這孩子的傷我看了,左腿小腿骨折,有陰氣殘留。這三起傷人事故,除了廣告牌砸傷的孩子,其他兩起都是被鬼所襲。”
趙小貓沉吟道:“鬼是跟着那個胖小子?”
孫貍搖了搖頭:“不是,我們進病房就看到了大鬼,病房裏還有個女孩子,陰氣很重的女孩子,大鬼應該就是跟着她來的。”
“女孩子?什麽情況?”
孫貍說道:“那個胖小子的同班同學,一起跟來的。”
走到病房門口時,趙小貓就懂了。
一個瘦小的女孩子,黃巴巴的臉色,厚厚的頭簾蓋着眼,束手束腳地在一旁坐着,見到人來,擡起頭,翻着眼睛看向門口的人。
她的視線在孫貍身上停留了好久。
趙小貓一動不動站在病房門口。
裏面那個小臉無肉,縮在校服中,看起來很內向的少女身上陰氣沖天,乍一看,和半人半鬼的師秦身上散發出的鬼氣有一拼。
趙小貓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兩條眉毛擰在了一起,露出了一個複雜又同情的表情。
在場的唯有孫貍知道她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是這姑娘。”他小聲對趙小貓說道,“頭兒,怎麽辦?”
師秦正向許軒豪的母親了解情況,趙小貓把孫貍推了過去:“去問她,大鬼跟了她多少年。”
孫貍品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小聲驚訝道:“你是說,她養鬼?”
趙小貓二話不說,把他推了過去,“問她情況,一般養鬼的都是家族傳承,最好找個由頭送她回家看看,摸清楚她家的情況,看家裏供的是哪個……膽大包天的鬼。”
“頭兒,我去問……合适嗎?”在南京的那次提審給孫貍留下了難忘的陰影,現在對于讀心提審一事,孫貍沒多少自信,說話時的語氣都是虛的。
何況這裏還有一個更适合做安撫審訊工作的周吳。
趙小貓微微撇嘴,說道:“去,不要浪費了你的臉,對方是個小姑娘,剛剛眼神一直往你身上飄,進去給我看她心裏想的什麽去!”
孫貍怔了一下,摸了把胸,終于想起自己還是男人形态。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趙小貓,微微嘆氣,默默走了進去,彎下腰,沖着毛巍巍笑了笑。
他拿出工作證,說道:“你好,我是孫貍,特案調查的工作人員。你叫什麽?”
毛巍巍慌忙避開他的視線,連脖子根都紅了起來。
她看着地面,小聲回答:“毛巍巍。”
她說完自己的名字,過了會兒,又說道:“巍峨的巍,上面一座山,旁邊一個鬼。”
“很大氣的名字,我記得很久以前,男人女人的名字還沒有多少性別分化時,很多女孩子會用到這個字。”
毛巍巍沒有說話,蓋在劉海兒下的眼睛閃動了一下。
“我們來聊聊你們班裏的事,不介意吧?”孫貍坐了下來,歪頭看向毛巍巍,“你們班這兩天,出現了三個受傷的學生,一個意外,兩個人為,我們想了解下情況。”
班裏的事。
小女孩內心的畫面,全是課本,筆記,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以及日程表。
這讓孫貍大為意外。
“郭修遠,鄭乾,許軒豪,他們三個人,在你們班,人緣怎麽樣?”
毛巍巍點了點頭。
“他們……很受歡迎。”
活潑開朗的郭修遠,平時不怎麽好好聽課,敢和班主任教導主任頂嘴吵架,但成績優秀的鄭乾,以及在男生女生中都很受歡迎的許軒豪。
許軒豪……
同一視角下,頻繁出現的許軒豪。
笑起來的他,轉筆的他,英語課上自信滿滿到黑板前,潇灑寫下填空題答案的他。
孫貍了然。
于是他問道:“聽說,今天許軒豪受傷時,你也在,能告訴我都出了什麽事嗎?”
跳車,哭泣,我讨厭你……
旁邊散步的一對兒情侶驚愕的表情,以及幾個人匆忙地跑向門口。
“門口出什麽事了?”
她回頭了。
畫面定格在公園門口,有打電話的,有蹲下查看情況的。
直到救護車來,她才跑過去,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說道:“我是、我是他、的同學……”
坐在病房的毛巍巍并沒有回答孫貍的這個問題,然而她不知道,自己就算沒有回答問題,坐在他旁邊的這個好看的大哥哥也得到了答案。
孫貍托着下巴,看着她厚厚的劉海兒,很是不解。
顯而易見,這個小姑娘是喜歡許軒豪,并且對他遇襲一事并不知情。
這也正是疑點所在。
若是養鬼,驅使大鬼替自己做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許軒豪要被襲擊。
目前來看,疑點重重。
他又看了眼毛巍巍身上的陰氣,有些拿不準她到底有沒有養鬼。
這麽重的陰氣,不可能沒養。
孫貍繼續問道:“我聽你班同學說,你們下午是要去醫院看住院的同學,你跟許軒豪一路?”
毛巍巍點了點頭,細聲細語道:“……看郭修遠和鄭乾。我沒有車……許軒豪……讓我搭車。”
出現在孫貍眼前的畫面都沒有異常。
兩個男生在車棚推車,許軒豪主動讓她搭車。
沒有大鬼。
孫貍好奇地想,這姑娘到底是怎麽養鬼的呢?又是怎樣指示大鬼行動的呢?
毛巍巍的手機響了。她被震動吓了一跳,猶猶豫豫掏出了半舊的手機。
孫貍道:“是父母嗎?你是不是還沒對他們說?都這麽晚了,他們肯定要着急了。”
毛巍巍沒有接電話,她慢慢扭過身子,避開孫貍的視線,發了條短息。
她小聲說道:“是奶奶……”
“跟奶奶住嗎?”孫貍看到了她心中的畫面,努力壓下泛起的同情,溫聲細語道:“我送你回家吧。”
毛巍巍看了眼病床上,還沒有從麻醉中醒來的許軒豪,似是想搖頭。
“先回去吧,他有家裏人陪着,你再不回去,奶奶就要着急了。”
孫貍和同事們打了聲招呼,送毛巍巍回家。
趙小貓不見了。
孫貍沒有在意,他看着毛巍巍,眼前浮現了她的內心畫面。
許軒豪倒在公園門口的畫面。
郭修遠張開懷抱奔跑來擁抱她的畫面。
教室,黑板,筆記……
孫貍看到她在糾錯本上,用紅筆寫下重點。
紅筆,
成績,
日記本。
日記本……
我想超過鄭乾,考第一。
我想變漂亮。
我看到了你,我的守護神。你願意永遠守護我嗎?
孫貍停了下來。
初春的夜,暖意中夾雜着寒意。
他歪過頭,頭發從耳邊滑下,一雙狐貍眼帶着冰冷的笑意,壓下嗓音,如同和這個少女分享秘密一般,低聲問她:“毛巍巍,你的守護神,是誰?”
趙小貓站在人行道旁的樹下,肖隐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黑色的手杖沒來得及收起。
趙小貓靜靜看着他。
肖隐歉意道:“抱歉,讓他跑了。”
“什麽來歷?”
“千年大鬼,善使長槍,和我交了手,功夫不錯……”肖隐頓了一下,繼續道,“他手中的長槍,是昆侖寒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