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蘇淩超常發揮,對着這位黑判官面不改色地說道:“蘇淩不懂什麽叫識相,還請蘇大人解釋清楚。”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覺得這裝傻很無趣,再将情況原原本本的剖析開來,嘲笑一通這個裝傻的人。
可是這個黑判官不是一般人。
蘇大人冷笑一聲,可能是覺得解釋這個會十分沒意思,懶得再和蘇淩虛與委蛇,只是撂下句話:“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再來。櫻盛,你最好給我交出來。不要以為我們蘇家會怕那點東西,就算全抖出來了也不過是受點毀譽。更何況如今以你這籠中鳥情況,就算有心也無法再有所作為。”
它?
抖出來?
蘇淩十分心力交瘁,所以到底是什麽東西啊你們難道就不能說清楚嗎!!
我也想交給你們啊,可是你們不說我哪知道要交啥!
那群人遠去,石門開啓,隔的遠遠地,蘇淩都能聽見那細微的磨損聲。
渾厚的聲音一直在這地道內綿延了許久,回響帶起回響,逐漸式微,最終,這裏只餘下蘇淩清淺的呼吸聲。
她驀地想起一件事情。
在這個不知道有多大的地牢之內……貌似只有她一人啊。
石門外是肯定有人看守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蘇家将地牢裏面的人全都撤走了,就連蠟燭也搖搖晃晃快要燃燒殆盡,整片地牢陷入死寂。
被兩重門鎖着,蘇家人也不是太擔心她逃走。
蘇淩只覺得心頭發麻,詭異感憑空而起。
不要臉啊,居然這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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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蘇淩安慰自己,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馬克思唯物論的忠誠——
媽媽這裏為什麽好像還出現了另一個呼吸聲?
離她最近的那根蠟燭已經快要燒完,本來就微弱的燭火更是搖搖晃晃着要滅下去。
燭光做着最後的掙紮,忽明忽暗,蘇淩只覺得地上那鐵欄珊的影子都飄忽不定,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終于,蠟燭的最後一口氣滅掉了,她這裏陷入了黑暗。
黑暗裏似乎有人在吹氣,蘇淩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太過緊張,畢竟她現在耳道裏鼓動的全是自己的心跳聲,除此以外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
蘇淩心說不能這樣,別再蘇家沒動手,自己卻已經被自己吓得半身不遂了。
先慢慢找塊不是那麽髒的地方坐下,坐下以後再考慮冷靜下來眼下的情況。她想定情況,便開始邁着僵硬的一雙腿,準備找個角落坐下來,卻在轉身的時候差點沒被吓瘸了。
她的頭發絲好像穿過了什麽東西,還被微微勾了一小下,黑暗裏的氣息驟然而至,嘆氣聲清清楚楚。
蘇淩登時崩潰,抱着頭就想大喊。然而即使什麽都看不見,還是有一雙手準确的捂住了蘇淩的嘴,沒讓那聲尖叫出口。
那人輕松的說:“總算找着你了。”
蘇淩小腿打顫,心跳如雷,頭皮也有些麻麻的。
她覺得自己沒被吓暈過去可真是奇跡。
那人察覺到蘇淩發軟的腿,又帶了笑意問她:“怎麽娘娘此時反倒是怕了?”
方才同蘇大人講話的時候可是十分地不卑不亢,裝傻充愣呢。
這聲音……顧星移!
喪心病狂的魔教教主喲,你為什麽要吓我,在我身邊吹氣,還撩我頭發?
蘇淩默默地白了一眼,瘋狂跳動的心髒逐漸回歸正常,她這才驚覺自己一個腿軟竟然直接靠在了顧星移的身上。
當下她腿也不軟了,頭皮也不麻了,麻溜的推開了顧星移,自己搖晃了兩下站好。
顧星移點了一個火折子,火光充盈了這方角落,立刻将他照了個清楚。
此人如同一個礦工一般,臉上沾了好幾道灰黑,手上連同衣服上都有許多污跡。唯有一雙眼睛還亮亮的。
即使方才還快被吓死,蘇淩見着他這副樣子還是差點沒笑出聲,但顧星移瞧着她,眼睛裏也有同她一樣的笑意。
蘇淩這才想起來顧星移這厮方才還捂住她的嘴來着,她後知後覺的伸手往臉上一摸,果不其然,指尖立刻黑了,臉上恐怕也早就成了大花貓。
蘇淩壓低了聲音問他:“顧醫師,你怎麽來了這裏?”
魔教教主居然兼職曠工。
顧星移用火折子四處照了照,心裏大概對地形了解一二,漫不經心地回答蘇淩:“此地實非久留之地,不如娘娘随我先出去,該說的,臣自然會分毫不差的告訴娘娘。”
“你是來……救我的?”蘇淩有些吃驚,又問:“你不是說你忠于蘇家?”
“那當然是臣的玩笑話,娘娘當不得真。”顧星移眨了眨眼睛,反手拽住蘇淩的袖子,自己拿火折子照着路,引她往前面走,“娘娘請随我來。
蘇淩當然沒相信過顧星移的鬼話,可是也越發對這個男配一號好奇了起來。
原著裏,顧星移主要負責和女主調情讓男主吃醋以及守護女主。
現在,這厮兼職打胎小能手、曠工、蘇家奸細等數種工作。
他想要什麽?
在這座牢房裏的角落裏,有一張破破爛爛的草席,或者說那草席已經爛成了一堆破爛濕草。
而掀開草席,赫然發現裏面這下面居然藏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洞。
顧星移照了照那個洞,方便蘇淩看清楚,口裏稱罪道:“委屈娘娘了。昨天顧某聽聞蘇大人要将娘娘迎回家住一段時日,便連夜潛入裏面,直至方才,才挖通了地道。”
然後他不動聲色地等待着,果然見他們将蘇淩關了進來,而且為了給蘇淩心理壓力,并不在地牢裏設人看守。
他們只想着蘇淩被關在兩重門內,就算插翅也撲棱着飛不出來,沒料到這裏有個穿白衣的穿山甲,硬生生地從地底挖了地道。
蘇淩猶豫了一瞬,便在顧星移的幫助下小心地進入了那地道之中。
現在不管怎麽說,蘇家要她的小命,而顧星移勉強算是來幫她的。
先逃命再說吧。
顧星移抄起地上的火把點燃,繼續帶着蘇淩向前走去,為她解釋:“蘇家的地下原本就是各種地道交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全被封了起來。只餘那一點小地方。”
那點小地方專門供着蘇家看管人,以及殺人來用。以前不知道關過多少人,這次蘇淩也栽了。
這地底的空氣沉悶,感受不到風,看來不會和地上直接連起來。有的地方窄得讓這兩人必須彎腰縮頭才能過得去,并且裏面錯綜複雜,這才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已經被顧星移帶着轉了三個彎了。
蘇淩忍不住小小地拉了下顧星移的袖子,問他:“顧醫師,我們還有多久上去?”
更重要的,你要把我帶去哪裏?
當然,這一句話蘇淩并沒敢問。
顧星移停了下來,拿着火把四處照了照,摸着下巴,無辜道:“娘娘,我們怕是迷路了。”
蘇淩:“……”
穿山甲也會迷路?
“臣為了不讓蘇家順藤摸瓜找到我們走的路線,進來的時候并沒有做标記。此時又累又餓,怕是在第二個轉彎岔道處便拐偏了。”
顧星移遺憾地搖了搖頭,“臣罪該萬死,還請娘娘責罰。”
蘇淩無語了許久,提議道:“要不我們現在折回去,你說在第二個岔道走錯了?回去再重新找路線。”
顧星移帶着笑意應了一聲,還不忘真情實意地誇贊:“娘娘實在玲珑心思,臨危不亂,有大将風範。”
蘇淩:“……走吧。”
她為什麽渾身這麽膈應。
于是這兩人又轉身回去,蘇淩閑得無聊,便問他這地道的出口在哪裏。
顧星移微微一笑,答道:“在怡紅院那荒廢的後院子裏的那口枯井裏。”
蘇淩沉默了,真沒想到,居然是怡紅院。
這蘇家的小王八蛋以前肯定沒少往人家青樓跑!
怪不得要把出口封住。
在這詭異的沉默中,兩人深一腳淺一腳淺一腳的又來了一處岔道口。
蘇淩撓了撓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顧星移。
她方才也仔細的記路,但是好像并沒有見過這個岔道口。
因為他們一般拐彎都是兩條道的,而此時擺在他們面前的赫然是三條道。
很明顯,他們走錯了。
顧星移把手一攤:“臣罪該萬死,還請娘娘責罰。”
為什麽我覺得你是故意的……
走了這一會兒,蘇淩腿腳有些發酸,便也不顧形象,摸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就坐了上去,擺擺手,道:“算了,這破地方錯綜複雜,一時走錯也難免,你挖了一夜地道,不如現在先休息下。火把也滅了吧。我們估計還得再走一會兒。”
顧星移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看得蘇淩是莫名其妙。許久,他才滅了手中的火把,在黑暗裏準确地找到蘇淩坐着的地方,也如她一般坐了上去。
蘇淩扳着手指頭算了算他們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蘇家人會不會發現。
來送飯的時候應該會發現的吧?對了,不知道月輝這小丫頭怎麽樣了,小丫頭喜歡在她面前哭,但是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這會兒還不得哭死……
她想得入神,冷不丁顧星移問了她句:“怎麽娘娘不好奇?”
蘇淩楞了下,這才反應過來顧星移的話。按常理來說,蘇淩是應該好奇的。
好奇為什麽顧星移莫名其妙變成了蘇家人,卻又莫名其妙的來救她。
她沒有正面回答顧星移的話,卻反問了回去:“你是不是皇帝的人?”
黑暗裏,顧星移帶着笑意說了聲:“是的。”
謝天謝地,這次他沒有誇一誇蘇淩冰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