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下來就是回到宮裏,裝死跑路。再以後恐怕就見不到此男配了。
此男配雖然也沒安着什麽好心,但好歹也是蘇淩曾經默默喜歡過的角色。何況牽扯了兩三天,讓她一時之間很有些依依不舍。
服侍蘇淩的那個姑娘悄悄立于他們身後,聽他們胡天海地地瞎扯。一直等這兩人看到太陽升了上來,話都盡了。她才上前一步出口道:“顧醫師,入宮的時間到了。”
顧星移微微颔首,示意她先去準備。自己撐着石桌的邊緣起身,而蘇淩也起身,跟着那姑娘去換一身丫鬟的裝束。
捂了一夜,蘇淩屁股下的那個石凳子早已熱乎起來,顧星移坐着的那塊兒卻還有些涼。
一個轎子從城裏出來,專門來接在郊外家裏的顧醫師。
蘇淩紮了春麗頭,穿着白色輕紗的齊胸儒裙。褪去了老氣橫秋的皇後裝扮,她看起來陡然年輕了好幾歲,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好似一直在滴溜溜地轉。
翩翩公子坐在轎子裏,窗戶垂簾被掀了起來。侍女只好忍着驕陽走在路上,看起來不累也不怨,正好奇地東張西望。
蘇淩是為了以後出宮做準備,先了解了解這個時代的郊外長什麽樣子。時間不多了,也不可能讓她徐徐圖之。
顧星移隔着轎子嘆了口氣,道:“一國之後雙腳行地,臣卻安然于轎中,着實罪過。”
話雖這麽說,他卻全然沒有一點要蘇淩上轎的意思。
蘇淩正眯着眼打量前方的城門,思索着自己以後要怎麽出來,聞言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又不是皇後。”
沒成想,教主大人又嘆了一口氣,“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受着毒日侵害,顧某卻安然于轎中,着實罪……”
蘇淩嫌他話多,沒等他說完,便腳底抹油一溜煙蹿到了轎夫那兒,伸長了脖子,想要将這都城裏的格局大概記一記。
轎子窗戶上的垂簾被悄無聲息地放下,顧星移同志繼續罪過地安然于轎中,嘴角噙着淺笑。
他今天倒沒有那麽奇葩了,穿得也是正常衣裳,好像昨天只是看着好玩,閑來無事诓蘇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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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轎子一路進了城,再由北門進了宮。
宮裏人大多熟悉顧星移,更何況蘇家一直自作多情的認為他是個自己人,因此檢查的人意思意思看一下便讓顧星移進去了。
蘇淩甚至都沒稍微遮擋一下自己的臉,順利地不可思議。
進了宮,醫師便不能繼續再坐轎子,終于纡尊降貴地下了地。蘇淩連同那位秋瑾姑娘拿着藥箱跟在他的身後。
三個人沒有再說話,在宮中一路分花拂柳,先去了禦書房。
就是蘇淩穿越一開始到的地方。
書房門口有侍衛守着,顧星移客氣的對着他抱拳行了一禮,蘇淩不由得皺了皺眉。
侍衛放行,幾人悄悄從旁邊的小門進了書房裏。
殷落剛下早朝,此刻一身燙着金邊的玄色衣裳,怒氣沉沉地坐在書桌後面。
他看見顧星移後面的蘇淩,才舒展了一直緊皺着的眉頭,松了一口氣,看起來是在擔憂蘇淩的安慰。
顧星移一屈膝就要行禮,卻被殷落趕過來熱切地扶住,“顧醫師不必多禮,此番救出了皇後,朕還真不知如何感謝你才好。”
顧星移順勢也就不跪了,淡淡一笑,“為陛下分憂是臣的職責。”
秋瑾在一旁面色如常,蘇淩卻一頭霧水。
難道……這顧星移還真的是忠于陛下?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欣慰,向來嚴肅的聲音裏難得帶了點笑意,“顧愛卿為了朕忍辱負重,充當蘇家的屬下。如若滿朝都是愛卿此等忠臣,朕又何愁奸人掌權啊!”
等等?!
聽着他們這一唱一和,蘇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星移,先是皇帝的人,然後被皇帝派去假裝做蘇家的人。
然後,他又被蘇家派去,假裝是穆雲潇的人,不惜反抗蘇淩也要為穆雲潇看病。
再然後,他要假裝配合蘇淩毒死穆雲潇?
最後……他假裝受皇帝所托,前去救了皇後,實則自己悄悄地将前朝玉玺收入囊中。
只想了這麽一會兒,蘇淩的腦袋就成了一團漿糊,分不清誰是誰了。
也虧得顧星移能适應這雙面又雙面再雙面的奸細身份。
顧星移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繼續轉頭去扮演他的忠臣良将。
蘇淩佩服,這位教主大人的城府真不是一般深。
這兩人一個多虧了愛卿,一個不敢當地來往着,居然把蘇淩這個皇後撂在了一邊。
蘇淩一身侍女的打扮,方才殷落險些有時光倒流的錯覺。因為這一身侍女服,一轉眼之間他又回去了三皇子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關心太子與二皇子,他這個三皇子無論讀書多麽用功也總是得不到父皇的青眼。
只有雲潇,始終對他不離不棄。他也習慣只在雲潇面前吐露真心,發誓必要得到了這個天下。
顧星移進宮原本是借着看望穆夫人的由頭,也不好在禦書房裏面呆着很久,這房間裏一直有一個與蘇淩有七八分肖像的姑娘,同顧星移一起離去了。
來的時候是三個人,走的時候還是三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蘇淩總覺得顧星移的目光極快地掃了一下她和那個姑娘,卻又好像什麽都沒看,轉瞬之間與她擦肩而過。
蘇淩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道沒準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魔教教主的風采……雖然有時候這人總有點欠,但總的來說還是非常令人向往的。
顧星移一走,原本偌大的書房即刻便冷清了下來。
殷落看也不看她,自顧自的繼續批閱自己剩下來的公文,竟然把一大活人當成了空氣。
心知這皇帝不待見她,蘇淩卻只能硬着頭皮喊了一聲:“陛下?”
總不能幹站着吧?
殷落應該很快就能想出辦法,讓她這個皇後繼續安安靜靜地呆在鳳栖宮,用手裏的東西牽制蘇家,其實她不用心急。
可是她難免有些擔心月輝這小姑娘,不得不先問了殷落一句。
殷落眼神涼薄如冰,看着蘇淩穿着侍女服想起了自己不得志的那一段時間,他當下更是不痛快。
蘇淩低着頭,盡量放輕了語氣說道:“陛下,按照道理來說,我現在還在蘇家。請問陛下,該如何解釋我悄無聲息回來這一事?”
“皇後不是與蘇大人父女情深麽,這種事情怎麽反倒來問朕。”殷落唇角淡淡勾起,如同一把彎刀,閃着毒辣的寒光。
這男人做了皇帝,心胸反而越發狹窄,稍有不如意便會記上許久,找機會補回來。
蘇淩嘆了口氣,轉了個彎子問:“那陛下,跟随我去的那一些人,要不要先把他們——”
“殺了。”
蘇淩錯愕地看了他一眼。
殷落懶洋洋地用紅筆勾了一本奏章,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帶過去的仆人被蘇家處理了,原本鳳栖宮裏的人也都被清理掉了,眼下裏面全是朕的人。怎麽,皇後還不相信朕,要繼續相信你的好父親?”
“臣妾不敢。”
她說完便自己退了兩三步,安靜地找了個位置呆着。
心裏有些悵然,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這個小姑娘一定程度上幫初來乍到的她穩了穩心神。
原本……原本還想着出宮的時候能帶上她來着。
蘇淩安靜了下去,殷落的心中反而微微奇怪。
看她穿着侍女服,着實不順眼,殷落冷聲命令她:“把你身上的衣服換掉。”
蘇淩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鄙視了他一下,這禦書房裏,哪裏還有什麽能換的衣服?
殷落卻徑直走過來,強行用自己外套将她裹了起來,“你給我記住,以後不準再扮成侍女。”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還準備裝死的時候假扮成侍女出宮呢。
殷落見她面色似有不屑,怒火一下子便上來了。但他覺得跟一個女人計較,終究是沒意思,只冷哼了聲。
“蘇淩,待會兒直接回你的鳳栖宮,安安靜靜地呆着,朕也許能留你一條命。你不願意與朕聯手是你不識擡舉。但朕警告你,以後如若再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便不要怪朕不客氣了。”
多新鮮啊,安靜如雞換來一條或許能留下的狗命,真是太劃算了。
幾個太監敲開了房門,為蘇淩送來了以前的皇後裝束,立即便有侍女上前,帶着她去隔間換了衣服裝束。
一眨眼之間,那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從鬼門關外溜了一圈又回來了。
皇帝準備的說辭是他太過思念蘇淩,忍不住派人将蘇淩偷偷從蘇家接了出來。
不管這套說辭多麽胡扯,好歹是将這件事圓了過去。
蘇淩換好了裝束,目不斜視地從禦書房裏出來,心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生起氣來。
月輝是蘇家殺的,跟這小心眼皇帝沒有毛關系。
可是她還是憋着一團火,幾乎是看殷落一眼都覺得十分反感。
這群人怎麽就能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可笑理由,毫不猶豫地推別人去火坑呢?
權力總共就那麽點兒,你鬥贏了還能上天去啊。
從禦書房到鳳栖宮,蘇淩咬牙切齒罵了殷落一路,越想越來氣。
如果能讓她見到那個作者,她一定要掐着她的脖子,威脅她換穆雲潇上位當皇帝,再寫穆雲潇為了權力弄死殷落!
HE什麽HE啊,簡直鬧心。盡選一些腦殘來當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便當,月輝妹子接好,會有人來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