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陳言雨已經跑遠, 再追也沒什麽意義,秋瑾立刻讓人将蘇淩捆了起來,打包帶回宮裏。
“一言不合就捆人是什麽意思啊你們,喂當年我和顧星移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沒捆過我的吧,有話好好說先放我下來不行?”
秋瑾嫌蘇淩太吵, 又讓人将她的嘴堵了起來。
講點道理,蘇淩覺得她和秋瑾還算是有那麽點交情的, 可是現在随着她二話不說就将自己捆起來的動作,她覺得自己和秋瑾算是恩斷義絕了。
她居然有點懷念顧星移那種笑裏藏刀的人, 總好過明晃晃地将大刀亮出來的秋瑾。
當時顧星移并沒有殺死秋瑾, 雖然叛徒理應就地殺死, 但他是個精明的人,只是處死了其他叛徒以達到震懾的效果, 然後用秋瑾和穆雲潇做交易, 自己到手了不少城池。
許多人勸穆雲潇這不是合算的交易,她卻堅持要換。
顧星移這招很損, 如果換了,自己的損失太大, 如果不換, 自己卻一定會失去其他屬下的忠誠。
春寒料峭, 蘇淩被安置在了陰冷潮濕的地牢裏面。
她破口就想大罵, 這是人質的待遇嗎?這是嗎?!
自己也沒怎麽得罪過秋瑾吧。
時間恍若回到了她被蘇家人關起來的那一幕,自己也是被安置在了地牢裏面,只不過這裏的地牢要來的好一些, 起碼沒有那種陰氣森森的感覺。
她抱着膝蓋,蹲在了一角,心裏尋思着出去的辦法。
至少陳言雨那小丫頭算是跑出去了,如果三叔和陳傾舟沒什麽事情的話,說不定會來救自己。
可是,蘇淩苦笑一聲,為什麽要來救自己?
已經很麻煩陳傾舟了,自己這種将死之人,就算被劫走了也無所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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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活不長了。
她對面牢房裏也關了個人,看樣子是個男子,長發遮住了臉,身上都是血跡,看起來比她要來的狼狽多了。
蘇淩偏頭看了看,從角落裏出來,雙手扒着鐵牢的欄杆,試探着喊了句:“喂,那個大兄弟。”
那人看了她一眼,蘇淩這才發現他腳上都帶着鐐铐,腳脖子被磨得血跡斑斑。
蘇淩瑟縮了一下,看來秋瑾小姐姐對她還算是不錯的,好歹沒拿什麽鐵鐐铐把自己铐住。
她硬着頭皮又問,“那個,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整座囚牢裏似乎就他們兩個人,估計這裏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囚牢。
那人的嗓子有些沙啞,但是能聽出來很年輕,他只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對方很明顯不太想多開口說話的樣子,但是看着他好像在這裏關了很長時間,應該懂不少東西。
蘇淩不屈不撓,又将臉貼近了些許,“前輩啊,你犯了什麽事兒被關起來了?”
打聽打聽,不然要是自己一個人不能說話悶在裏面,遲早要瘋。
那人卻低低笑了一聲,臉倏忽擡了起來,眼睛直直看着蘇淩,重複了一句:“前輩?”
蘇淩不自覺咽了口唾液,口裏忽而有些發幹。
要命,這人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即使在囚牢裏面,披頭散發的,還穿着帶着血的囚衣,那五官也漂亮地讓人移不開眼睛。
其實以整個相貌來看,顧星移和陳傾舟比起他來也是不遑多讓,可是這個人十分特別的犯規,簡直就好像是照着蘇淩的審美标準來的,蘇淩喜歡什麽樣的,他就長成什麽樣的。
她下意識地回答:“對…你比我先來,所以喊前輩。”然後她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別開目光,“不過這件事情好像沒什麽先來後到之分啊哈哈哈,如果方便的話,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好像是搭讪,而且語氣還很蠢的樣子……
自己之前天天對着顧星移和陳傾舟那種等級的臉,就連殷落,顏值也是十分過得去的,久而久之都快習慣了,沒想到現在還能遇上一個光是以顏值魅惑自己的人。
那個被她喊前輩的人漫不經心地別開了目光,沒有回答蘇淩。
蘇淩有些尴尬,悻悻然地坐回了角落裏,心道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就是傲嬌,人陳傾舟長得好看多了也沒這麽嘚瑟啊。
她還沒吃早飯,一番折騰下來現在貌似已經過了午後了,可是一直沒人進來送飯。
蘇淩覺得自己是個人質,不應該受到這番對待,于是揉了揉自己發麻的腳腕,又走進了鐵欄杆處,扯起嗓子叫喚:“有沒有人啊,我投訴你們虐待囚犯啊,不人道好嗎!!!”
對面牢房的人一直在閉目養神,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閉嘴。”
蘇淩:“……”
她瞪了那人一眼,方才因為顏的好感也被去掉了七七八八。
狂什麽狂?她诽腹着,大家都是來坐牢的,何必裝出一副高冷樣子,不給她這個新來的做做心理輔導就算了,居然還讓她閉嘴。
說實話,她是想讓人送飯來的,如果有飯當然兩人一起吃,可是他自己也能得到好處的好嗎?
雖然心裏瘋狂吐槽,但是她還是安靜地翻個白眼,然後閉嘴了……
又不能和同牢的搭讪,又不能騷擾獄卒,蘇淩百無聊賴,除了思考思考人生命題之外,還總是拿眼睛偷瞄那個大兄弟。
原本以為他就是在閉目養神,可是蘇淩看着看着卻發現了,這個人并不只是在休息。
他看起來很虛弱,在這個牢房裏至少折騰了幾天,他的一只手上捏着一個細如毫發的銀針,銀針微微反着光線,蘇淩要仔細眯眼才能看清楚。
他動作緩慢卻堅定地拿着銀針在自己身上紮着,原本嘴唇是毫無血色的,可是紮着紮着,面上卻泛起一絲紅暈,唇色也鮮紅了起來。
可以啊大兄弟,難怪不許自己瞎叫喚把獄卒喊過來,原來是自己暗搓搓地治療自己。
很快,他将那支針藏在了自己的袖口什麽地方,接着雙手取下了自己頭頂上的玉簪,卻忽而擡眼往蘇淩那方看去。
蘇淩立刻移開目光,眼觀鼻鼻觀口,裝作自己并沒有偷看的樣子。
那人起身,行走之間鐵鐐铐拖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音,蘇淩光是聽着聲音就能想象到那鐵鐐铐之沉,聯想到他腳腕上的傷痕,心裏忍不住跟着一揪。
他從角落裏行至鐵欄珊面前,這幾步的距離便撐不住似的立刻坐了下去,對着一直緊張看着他的蘇淩招了招手:“過來。”
蘇淩不屑,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
“我可以幫你出去。”
蘇淩立刻從角落裏爬起來,蹭蹭蹭地跑了過去,與他隔着兩道鐵欄杆大眼瞪小眼。
那人将玉簪遞給蘇淩,蘇淩伸長了手臂才能接到,她一頭霧水的拿着男式的玉簪子,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簪子裏面是空的,使點勁将它扭開,注意不要将裏面的藥粉混亂。”
厲害了我的大兄弟,居然還有這一手。
她小心翼翼卻又暗自勢力,将那支簪子從中間扭開,玉很脆,勁使得太過便會徹底碎裂,但是力氣太小又弄不開。
這是個技術活,但也不需要太大力氣。
蘇淩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将扭成兩半的簪子遞了過去,那兩半分別盛着不同的藥粉,不知道做什麽用的。
“你看起來挺慘的啊,是被虐待的?”
連這點力氣都沒了,還怎麽妄圖帶她出去。
腳腕之間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小刀片,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将潰爛的血肉削去,接着飛快地将簪尖那一小半的藥粉倒在上面,止住了源源不斷的血液。
蘇淩這個圍觀群衆看得頭皮發麻,只覺得自己的腳脖子也好像遭到了這番對待,痛苦難言。
“抱歉。”那人額頭上滲出細細的薄汗,居然會低聲解釋:“不是故意吓你,我沒辦法拿出藥粉。”
所以只能夠等別人過來,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他将剩下來的藥粉均勻地抹在身上其他傷口位置,這樣用完了半管。
另外一半則被他收了起來。
“現在怎麽辦,你說能帶我出去的啊。”蘇淩有些緊張,盡量不去看他的傷口。
自己治療好了自己,他疲憊地倚在牢房的牆上,只說出一個字,“等。”接着頓了一頓,想到了什麽好玩事情一樣,唇角難得勾起來,“放心,我不會騙你。”
蘇淩将信将疑,不是特別相信他,但自己也想不到什麽好方法。
而且自己只是幫着他開了管藥,擱現代,就好像幫小姑娘扭個瓶蓋似的,也算不上什麽大恩大德,估計對方也就是那麽随口一诓。
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