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約是他們在裏面鬧得聲音有些大, 侍女不敢打擾,只聽着裏面聲音逐漸消下去才敢敲了敲兩人的轎沿,低聲道:“谷主,蕭公子派家丁将藥材送過來了。”
這位蕭離性格古怪,不按照常理出牌, 還經常前一刻與你情真意重,後一刻卻冰冷地仿若仇人, 蘇尋也不是十分清楚。
不過好在拿到了藥,看來今天将蘇淩帶來确乎是正确的選擇。
無需多留, 他們驅使着馬車開始離開, 卻有一人攔住了去路。
是那個眼睛很美的女子。
她含着笑, “公子夫人請留步,蕭公子有一封信送給公子。”
侍女将信接過, 又挑了簾子遞給了他們。
蘇淩透過簾子的縫隙看過去, 着重看了下她的眼睛,确然是很能勾魂。
馬車只停了一瞬, 便辘辘遠去。蕭離坐在窗邊,好像沒睡醒似的睡眼惺忪, 但是略顯細長的眼睛裏閃爍着貪婪的表情。
畫作, 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只要那雙眼睛一完成, 很快, 他就能畫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因為蘇宅還算是荒廢着的院子,他們雖然暫時居住在裏面也是要避人耳目的,平日裏侍女進出都是通過一個不起眼的小門。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蘇宅被徹底封死, 被軍隊圍了個水洩不通,可能是穆雲潇得知了什麽東西,所以派人殺了過來。
侍女警覺,先行發現,低聲報告給了蘇尋。
蘇尋沉吟一番,讓侍女立刻掉頭而走,裝作他們是別家府邸的女眷,在家門口硬生生地調轉了一個方向,不動聲色就遠離此地了。
蘇淩頭皮發麻,還好今天跟着蘇尋一起出去了,不然直接就給穆雲潇來個甕中捉鼈。
Advertisement
當然,她不是在罵自己是鼈。
“我的信還在裏面。”她撇撇嘴,傾舟給自己寫過四五封信,全部給她收在了那裏面。
這下子可好,全部都沒了。
“嗯,改天我補寫給你。”蘇尋老家沒了,看樣子居然不是很擔心的樣子,仍然是輕松的語氣。
蘇淩警惕:“你偷看過我的信?”
這倒沒有,主要是沒有必要。
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每次收到信件你都恨不得告訴全世界知道,接下來幾日都是說陳傾舟又去了什麽地方,我倒是不想知道他寫了什麽。”
說的好像也是?蘇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又不自覺地抱怨,“在蘇宅裏面太悶了,你的那些藥童侍女都不怎麽理我,天天對着你這張臉,我當然會煩啊。”所以每次收到傾舟的來信都很開心,看着他一路上面見聞,好像自己也親身經歷過一樣。
每次陳傾舟來信她都會回,有時候還會招呼着蘇尋也寫上幾筆。
這段時間以來确實是有些煩悶,蘇尋揉了揉她的頭,“你若是嫌棄那兩個月太過無聊,那接下來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蘇淩頗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們那什麽,大藥谷?”
大藥谷的侍女和藥童都已經這麽無趣了,那什麽大藥谷一定也沒什麽好玩的。
他搖搖頭。
大藥谷基本早就散了,他只是帶着幾個還留下的弟子為他延續一線血脈而已。
居然不是他老本營,蘇淩來了點精神,“那……你要去投奔你那個蕭兄?看不出來你們兄弟情深啊還。”
這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她對這個男人有些發怵,總覺得擱現代,這人就很有點變态殺人狂的意思在裏頭。
蘇尋湊近,一手扳着她的下巴,讓她擡頭。
蘇淩淡定擡頭,已經習慣這男人時不時的小動作了,分外無懼。
然後,她腦門就被彈了一下,下巴的手也松了開來。
蘇淩捂着腦門,眨巴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色如常的蘇尋。
片刻後,反應了過來,她張牙舞爪就往他那邊撲,一定要把這個腦門彈回去,方顯英雄本色。
像一條八爪章魚似的,她整個人跨坐在蘇尋的身上,将他的兩只手都別在身後,然後伸出一只手,一連彈了三個才滿意。
蘇尋也任由她作為,還好心幫她頭護住,不讓她撞到車廂裏的棱角。
終于滿意了,她後仰準備離去,後腰卻被一只手箍住,反而将她按得更前一些。
大約是跟着蘇尋的時間長了,蘇淩的臉皮也越發厚實,就這樣坐在他的身上,反而嬉皮笑臉地揪了揪他的臉,勒令他放手,“你我恩怨以了,就不要再有糾纏了。趕緊放手放手。”
兩只被箍住的手被輕松地掙開,轉而抱住了蘇淩,他順勢将頭埋在了蘇淩的頸窩處,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竟有一絲賴皮:“不放。”
氣氛好像陡然不對勁起來。
雖說他們兩人相處過兩個月,平時也經常開開玩笑打鬧什麽的,但是也基本沒放在心上,就連偶爾的親吻什麽的,蘇淩也只當他是無聊的舉動。
和現在這樣不一樣。
現在是他抱着她坐到腿上,身體之間不留空隙,好似天生就該如此一樣。
外面侍女假扮成車夫還在趕路,穿過了喧鬧的集市,穿過了冷清地小巷子,不急不慢,好像能一直能走下去。
蘇淩不自覺也回抱住了他,并且難得的沒有心猿意馬,反而是嚴肅地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不是沒動過心的那種姑娘,大學畢業幾年了,什麽陣仗沒見過?
對蘇尋,的确是有些喜歡的,以前是抱着死之前無所謂的心态,但是最近至少是對他不排斥。
言語上和動作上的親近,都不排斥。
雖然不确定是喜歡他的臉還是其他的方面,但是這也是很難得的了。
他的雙手還抱住自己的腰,不是很想推開。
猶豫了兩秒,她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拍了拍蘇尋的手,沒什麽好氣,“行啦,知道你不喜歡那個什麽鬼面畫手,我不該提起他,你先放手。”
——他給自己的感覺很奇怪,會有一種靠近了就會被碾碎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