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鮮餃子

即使莎伊萊一點都不願意，但是看着卡和回那雙淺茶色格外無辜的眼睛，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氣，把餃子的食譜刻在芯片上甩給了卡和回。沒辦法，不知不覺中對這個學生養成了一絲的放縱。而且重要的是，他一心要做的，不過是為了自己。有些笨拙有些無措的善意，她就在兩個人身上見過，一個是她這個學生，一個就是卡和回。

她這個學生，莎伊萊說是信任，其實心裏是有一絲的無所謂，因為是星際網，所以莎伊萊更容易把他當做一個數據，他不會産生任何威脅。而卡和回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人，當那種信任出現後，她會有警惕有防備，會觀察着卡和回接下來到底要怎麽做。她試着去信任，前提之下是先保證自己不受傷，所以本質上，她是一個很自私的女人。

第二天從早晨就沒見到卡和回，直到吃午飯的時候，還是沒看到卡和回的人影。莎伊萊以為卡和回會在操縱區，結果去了那裏也沒找到卡和回。莎伊萊看着設定好的程序，嘴角微微一扯，不知道是該說卡和回有勇氣，還是該說他心太大，軌道行程、防禦程序等一些設定好，半天就能不見一個人影，心真夠大的。

莎伊萊打開了程序，準備再給他完善一下。看到內部程序的那一刻，莎伊萊按在屏幕上的手頓時一僵。把全部程序調了出來，莎伊萊仔細看了一遍，眉間皺起一道淺淺的紋路。

從操縱區出來，莎伊萊沒有再去卡和回的休息室找他，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清，獨自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飯。心中那一絲淺淡的疑惑也被莎伊萊忘于腦後，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很快就能知道。

卡和回誠如莎伊萊所想的，一直都沒有出現。而莎伊萊悠哉悠哉地坐在休息室裏，手裏擺弄着一個小小的透明芯片，一點也不着急上星際網的事情。

随着時間慢慢流逝，早已經過了莎伊萊和卡和回約好的時間。莎伊萊不急，坐在桌子前看一個芯片都能看半天。她不急，可是有急的人。沒出一會，房門被敲響，卡和回趴在門縫上讨好地問莎伊萊，“衣衣，你很忙嗎？”

“不忙，有事？”莎伊萊把芯片扣在桌子上，回頭看着卡和回，嘴角挂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沒有沒有沒有。”卡和回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趕緊抓着頭發退了出去。

莎伊萊發出了一聲輕笑，然後起身把房間裏的安全系統設置好，才上了星際網。

剛到了他們約好的地方，莎伊萊的那個“學生”就蹦到了莎伊萊面前。卡和回內心十分緊張卻又要按捺住自己的情緒，跑到離莎伊萊堪堪五米的地方，才停住腳，然後以非常扭捏的感覺磨蹭到了莎伊萊面前。張嘴想要問問莎伊萊，為什麽會這麽久？可是又覺得自己沒有勇氣開口。最後，卡和回直接把一個食盒放在了莎伊萊面前的桌子上。

看着“乖巧聽話學生”的一系列動作，莎伊萊隐約能猜到他心裏的糾結，微垂的眼色暗了暗，卻也沒有開口，只是擡手打開了食盒。

食盒為了讨好享用者特意做得很漂亮，乍一眼看起來，和那種古中國古香古色的食盒一個模樣。裏面乘放着的餃子，一個個看起來也是圓滾滾的，就像是側面的元寶一個樣。

看起來是很漂亮，就不知道吃起來會怎麽樣了。不過，莎伊萊也沒有太多的擔心，她是把三鮮餃子虛拟網制作的方法給了他，就算是現實中再廢材，但只要會使用星際網，都應該很容易做成功。畢竟星際網上的食物，制作方法其實就是把各種信息元素進行合成，給人視覺，味覺，嗅覺，觸覺等的感受。

可是，莎伊萊低估了一些人在某一方面上的廢材程度。比如這個三鮮餃子，莎伊萊确實吃到了三鮮。可是此三鮮非彼三鮮，有誰吃過甜的三鮮餃子嗎？他到底是把什麽東西随便加入餃子餡裏面了？所以，莎伊萊吃到第一口的時候，眉頭頓時一緊。就算是她喜歡吃甜食，但三鮮餃子這種東西能吃甜嗎？莎伊萊想要吐出來，可是瞥到那雙淺茶色帶着緊張的眼睛，莎伊萊沒嚼幾口就吞了下去。

卡和回眼巴巴地看着莎伊萊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在一口一口地吃餃子，不由地咽了咽口水。看着衣衣吃餃子，他瞬間覺得那個味道很古怪的餃子很美味，當然，衣衣也是很美味。可是做夢之餘，卡和回不免得心頭又泛起微酸。衣衣從來到這裏就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在吃餃子，看起來就像是在勉強完成任務一樣，感覺不到衣衣的高興。

直到莎伊萊吃完餃子直接下了線，他們倆都沒有說一句話。莎伊萊是只專注着嘴裏的味道，沒有心情說話。而卡和回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突然有太多的事情要說，一時之間卡和回不知道從什麽說起。所以在莎伊萊下線的時候，卡和回還站在原地，有些傻傻地發呆，他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成敗只在一瞬間，卡和回心裏很害怕。

莎伊萊下了線，趕緊給自己灌了幾杯涼開水，沖散嘴裏怪怪的味道。摸着桌子上的芯片，莎伊萊眉頭微緊，她現在要好好考慮一下，有些事是不是不能太早做決定？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很失望。

沒等莎伊萊想太久，房門又被敲響了。卡和回一進來，就很興奮地告訴莎伊萊，“衣衣，我送你一個禮物，你出來看看喜不喜歡，剛讓管家機器人給我送過來的。”此時的卡和回一點都沒有星際網上的那種迷茫和無措。

莎伊萊沒有太大的驚喜或者驚吓，這些她都有想到過。在跟着卡和回出去的路上，莎伊萊似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今天吃的餃子味道有點問題，你是不是改了什麽？”

一心想着禮物的卡和回，想都沒想就下意識接話詢問，“哪裏味道怪？衣衣，你先仔細說一下，我立馬改正，我吃着也覺得味道有點怪。”

“有些甜，你不覺得嗎？”莎伊萊順着卡和回的話波瀾不驚地繼續套話。

“我也覺得有點……”卡和回突然清醒，猛然回頭看着莎伊萊，眼神慌亂無措，嘴裏剩下的一個字，像是一個打着彎的尾音，從他唇縫裏飄了出來，“甜……”

卡和回的腦子，現在是一片混亂，剛剛他做了什麽蠢事，衣衣發現他了！衣衣竟然發現了他星際網上的身份！看着平靜無波的莎伊萊，卡和回的心髒砰砰砰地跳個不停，他不知道，衣衣現在心裏在想什麽，他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衣衣會不會以為他在騙她？瞞着她？會不會對他心裏不痛快？會不會……腦子裏的胡思亂想冒個不停，卡和回控制不住自己漸漸冰冷的身體。

卡和回被突發狀況吓得不知怎麽開口，莎伊萊也看着卡和回不說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吓人。

最終還是卡和回拍了拍自己臉上僵硬的肌肉，開口問到，“衣衣，你知道了？”即使他再努力克制，可是聲音裏的顫抖還是能很清楚地聽出來。

莎伊萊颌首，從今天中午看到那套熟悉的安全防護系統她就有些猜疑。系統的各種配置方法以及組合安排，到處都是她的風格。而她教過的人，只有一個。再聯想到卡和回這些天的态度轉變，莎伊萊很容易猜出其中的一些貓膩。她缺的不過是個，實實在在的答案罷了。

“衣衣，你先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故意騙你，我也是前幾天見到你之後才知道。就是剛到你家，看到小蘿莉才想到的，而且我就準備着馬上告訴你，真的，你相信我……”一見莎伊萊點頭，卡和回頓時吓得語無倫次，他自己腦子裏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只知道一定要解釋，一定不能讓衣衣誤會。

他是真的真的要說的，昨天就準備着把禮物送給衣衣後，先讓她開心了再說清楚他星際網上的身份。或許最一開始的時候，他是覺得，保證着星際網上的身份不被發現，就算現實中衣衣厭惡他，不準他接近她，可是星際網上他們還會和平地相處。星際網上的身份是他最後一點能緩和的機會。

但是随着和衣衣慢慢地相處，卡和回越來越清楚，他不能再隐瞞下去了，以衣衣的性格，如果她知道了話，肯定不會容忍自己被騙。所以，他就想着今天說清楚，可是千算萬算，卡和回沒有算到，衣衣在他還沒說的時候，就發現了。

看着卡和回驚慌失措的表情，莎伊萊輕聲應了一下。卡和回的話裏幾分真幾分假，要分辨起來其實很容易。莎伊萊早在中午剛察覺的時候，心裏就有了計較。可以不誇張地說，得知卡和回和她網上的學生是一個人的時候，莎伊萊是有些難以接受。她一直認為聰明聽話乖巧的小學生，竟然是個無恥下流的大蠢貨？沖擊太大，容她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