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眉目端然的坐在皇帝身邊,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只是今日,她的微笑莫名地讓人覺得時隐時現着一縷淺淡的哀傷。入宮十幾年來,皇後一直沒有得到過皇帝的專寵,自從她在身為貴妃時産下的孩兒夭折之後再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宮人們私底下都在傳說皇後已經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

皇帝對皇後雖然客氣尊重,但終究沒有對純元皇後那種恩愛之情,只能算得上是相敬如賓。太後對皇後也總是淡淡的,許是介意皇後是庶出的緣故,不像純元皇後一樣是正室所出。不過顧宓卻是知道其中緣由的。

地平下自北而南,東西相對分別放近支親貴、命婦和妃嫔的宴桌。宮規嚴謹,親貴男子非重大節慶宴會不得與妃嫔見面同聚。今日溫儀生辰設的是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禮了。帝後的左手下是親貴與女眷命婦的座位。一列而下四張紫檀木大桌分別是岐山王玄洵、汝南王玄濟、清河王玄清和平陽王玄汾。岐山王玄洵圓臉長眉,面色臃白,一團養尊處優的富貴氣象。岐山王的王妃也是極美的,看上去比他年輕許多,想是正室王妃去世許久,這是新納的續弦。汝南王玄濟的王妃是慎陽侯的女兒賀氏,長得并不如何出色,看上去也并無世家女子的驕矜,只靜靜含笑看着自己夫君,并不與旁人說話。汝南王長得虎背熊腰,一雙眸子常常散發着鷹隼般銳利的光芒,臉上也總是一種孤傲而冷淡的神情,看上去只覺寒氣逼人。他自小失了母妃,又不得父皇的寵愛,心腸冷硬狷介,是出了名的剛傲,可是對這位王妃卻極是親厚疼惜,幾乎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為着這個緣故被人暗地裏戲稱為“畏妻丈夫”,倒也是一對詫嘆的夫妻。席間見皇帝對汝南王夫婦極是親厚籠絡,知道是因為西南戰事吃緊,近支親族中能夠在征戰上倚重的只有這位汝南王。只不過日後費嫔那一胎會讓玄淩稍稍逆轉局面,汝南王危矣!

右邊第一席坐着剛被冊封為婕妤的曹琴默和有孕的顧宓沈眉莊。今日的宴席不僅是慶賀溫儀帝姬周歲的生辰,也是顧宓沈眉莊有孕的賀席。溫儀帝姬年幼,所以她們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連位分遠在她們之上的端妃和悫妃也只能屈居在第二席。而失寵的華妃則和馮淑儀共坐第三席,第四席是甄嬛和安陵容的位子。而其他妃嫔,更是排在了她們二人之後。

沈眉莊穿着緋紅繡“杏林春燕”錦衣,杏子黃縷金挑線紗裙,一色的嵌寶金飾,尤其是發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通體紋飾為荷花、雙喜字、蝙蝠,簪首上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如意雙全。是太後聽聞眉莊有喜後專程遣人送來的,珍珠翠玉,赤金燦爛,更是尊貴無匹。顯得眉莊光彩照人、神采飛揚。曹婕妤一身洋蓮紫的上裳,翠藍金枝綠葉百花曳地裙,滿頭珠翠明铛,也是華麗奪目。因小腹已微微凸起,顧宓身着一襲鵝黃色齊胸儒裙,配繡金披帛,堕馬髻簪綠雲新月彎環釵和綠雪含芳簪,還用些許珍珠裝點,耳戴珍珠流蘇耳環,整個人顯得清新淡雅又不失對宴會的尊重。手腕上是一串南海佛珠,是太後供奉在佛前多日的,聽聞顧宓有喜後特地遣人專程送來的,和沈眉莊一比孰高孰低,顯而易見。

華妃自從進太平宮那日随衆見駕請安後再未見過玄淩。今日也只是淡淡妝扮了默默而坐。幸好馮淑儀是最寬和無争的人,也并不與她為難。臨開席的時候才見端妃進來,左右兩三個宮女扶着才顫巍巍行下禮來。皇帝忙離座扶了她一把,道:“外頭太陽那麽大你還趕過來,也不是什麽緊要的事。”

端妃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個微笑:“溫儀帝姬周歲是大事,妾定要來賀一賀的。妾也好久沒瞧見溫儀了。”

曹婕妤忙讓乳母抱了溫儀到端妃面前。天氣熱,溫儀只穿了個大紅繡“丹鳳朝陽”花樣的五彩絲肚兜,益發顯得如粉團兒一般。端妃看着溫儀露出極溫柔慈祥的神色,伸手就想要抱,不知為何卻是硬生生收住了手,凝眸看了溫儀半晌,微微苦笑道:“本宮是有心要抱一抱溫儀的,只怕反而摔着了她。也是有心無力啊。”說着向扶着她的宮女道:“吉祥。”

那個叫“吉祥”的小宮女忙奉了一把金鎖并一個金絲八寶攢珠項圈到曹婕妤面前。金鎖倒也罷了,只那個項圈正中鑲着一顆拇指大的翡翠,水汪汪的翠綠欲滴,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産自渥南國的老坑細糯飄翠,想必是端妃積年的心愛之物。

果然皇帝道:“這個項圈很是眼熟,像是你入宮時的陪嫁。”又道:“還是個孩子,怎能送她這樣貴重的東西。”

端妃歪向一邊咳嗽了幾聲,直咳得臉上泛起異樣的潮紅,方含笑道:“皇上好記性。只是臣妾長年累月病着,放着可惜了。溫儀那麽可愛,給她正好。”

曹婕妤顯然沒想到端妃送這樣的厚禮,又驚又喜,忙替溫儀謝道:“多謝端妃娘娘。”

端妃輕輕撫摸着溫儀的臉頰感嘆道:“上次見她還是滿月的時候,已經這麽大了。長得眉清目秀的,長大一定是個美人。”

曹婕妤笑着讓道:“娘娘謬贊了,娘娘快請入席吧。”

端妃站着說了一會子話早已氣喘籲籲,香汗淋漓。宮女們忙扶了她坐下。

端妃齊月賓,這個入宮侍奉聖駕最久,隐藏最深的女子。她的容貌并不在華妃之下,只是面色蒼白如紙,瘦怯凝寒,坐不到半個時辰身體就軟綿綿的歪在侍女身上,連單薄的缟絹絲衣穿在身上也像是不堪負荷,更別說髻上的赤金景福長綿鳳釵上垂下的累累珠珞,直壓得她連頭也擡不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出身世代将門的虎贲将軍的女兒。再看她座旁的華妃卻是另一番模樣。端妃與華妃俱是将門之後,相較之下,華妃頗有将門虎女風範,行事果決淩厲,威懾後宮。即使失勢也不減風韻。端妃一眼瞧去卻是極柔弱的人,弱質纖纖也就罷了,身體孱弱到行動也必要有人攙扶,說不上幾句話便連連氣喘。顧宓心下輕嘆,那一碗紅花當真厲害!

端妃與衆人點頭見過,打量了她和沈眉莊幾眼,待轉頭看到甄嬛時卻微微一愣,旋即朝着甄嬛意味深長的一笑,轉頭若無其事微笑着對皇帝道:“皇上又得佳人了。”

皇帝也不說話,只置之一哂。皇後卻含笑道:“妹妹常年累月不見生人,所以還留着當年的眼力呢。”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衆人只顧着說笑沒放在心上,甄嬛也不做他想。只顧宓擡起素手用手絹遮掩住嘴角了然的冷弧,甄嬛那一張純元臉可是比她的空間更大的外挂呢!

甄嬛離席醒酒後整理了衣容悄悄回到席間,玄淩剛好見到,便問道:“你的侍女說你更衣去了,怎麽去了好一會兒?”

“妾酒醉睡了半晌才醒。”

“朕也有些醉意了,叫人上些瓜果解酒吧。”宮女早捧上井水裏新湃的各色鮮果,雪白如玉的瓷盤裏盛着的瓜果猶帶着晶亮的水珠,格外誘人。

皇後笑道:“別的也就罷了,這蓮藕是新從湖裏挖出來的,很是脆嫩呢。”衆人笑着謝過品嘗。

曹婕妤走過來盈盈淺笑道:“今日的歌舞雖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親眷,不如想些輕松的玩意來可好?”

玄淩道:“今日你是正主兒,你有什麽主意說來聽聽。”

“妾想宮中姊妹們侍奉聖駕必然都身有所長,不如寫了這些長處在紙上抓阄,誰抓到了什麽便當衆表演以娛嘉賓,皇上以為如何?”

玄淩颔首道:“這個主意倒新鮮。就按你說的來。”

曹婕妤忙下去準備了,不過片刻捧了個青花紋方瓶來,“明貴嫔和沈容華有孕不宜操勞,這抓阄行令的差事就讓妾來擔當吧。”

玄淩道:“怎麽,你這個出主意的人兒自己不去演上一段兒?”

曹婕妤道:“妾身無所長,只會打珠絡玩兒,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妾已經想好了,無論各位姐妹表演什麽,妾都送一串珠絡兒以表心意。皇上您說好不好?”

“那也勉強算得過了。”

沈眉莊在一旁道:“萬一抽中的紙簽上寫着的不是某位姐妹的長項,可要如何是好呢?”

曹婕妤笑道:“就算不是長項,皮毛總是懂得些的。況且都是日日相見的姐妹,随意即可。”

筵席已經開了半日,絲竹聲樂也聽得膩了,見曹婕妤提了這個主意,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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